白令的探索活动主要出于科学目的,解决科学问题,而其他探险,如西班牙、葡萄牙、英国和荷兰等国的活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到香料群岛和中国去。
新大陆的发现,对欧洲各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两千多年来,欧洲的主要贸易中心都分布在地中海沿岸,而且威尼斯以其独特的地理优势控制了东方的贸易,并在中世纪后期成为世界性的商业中心。但是,哥伦布和麦哲伦之后,大西洋沿岸的欧洲各国发现它们距离新大陆更近,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更容易接近香料群岛,因为它们可以完全经由海路到达那里,无须支付昂贵的陆地运费。所以,经过德国的原有贸易路线马上被忽略了。直到19世纪,德国才从新贸易路线的发现所带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但对英国、法国和低地国家而言,新大陆的发现意味着它们可以在世界贸易和国际事务中分得一杯羹,而当地中海沿岸地区还是世界贸易中心的时候,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可以通过海路到达印度,那么这些国家几乎可以像葡萄牙和西班牙一样富有。尽管根据教皇诏书,西葡两国已经划分了势力范围,但几乎就在新的贸易路线发现之后不久,北欧国家就试图利用它们。法国国王嘲笑教皇的判决,信奉新教的英国人和荷兰人也没有必要奉行教皇的旨意。哥伦布返航后的3年里,亨利七世起用了住在布里斯托尔的威尼斯人约翰·卡波特。卡波特带着他的3个儿子,企图从西北航道到印度去。1497年,他似乎重新发现了纽芬兰。第二年,他没有在那里找到东去的通道,便沿着北美海岸航行到了佛罗里达。
航海家的童年 密莱斯 油画 1850年
1534年,雅克·卡地亚考察了圣劳伦斯河。后来,塞缪尔·德·尚普兰跟进,将考察范围深入到圣劳伦斯河周边的几个大湖,在加拿大(当时叫作阿卡迪)建立了法国人的统治。
与此同时,英国人也进行了从北部航道到印度去的尝试,不过这一次更偏东一些。1553年,爱德华六世任命塞巴斯蒂安·卡波特为首席领航员,派他参加休·威洛比爵士领导的探险。结果,只有卡波特所在的那艘船在探险中幸存下来,抵达了阿尔汉格尔斯克,然后由陆路到了莫斯科,受到了俄国沙皇伊凡雷帝的友好欢迎。然而,卡波特却在回程中被淹死了,后来也没有人进一步试验过经海路到达中国。
正式记载葡萄牙航海家新发现的地图 15世纪后期
西北航道似乎比东北航道的条件更好。1576年,马丁·弗罗比舍开始了他的探索,经过格林尼治的时候,他享受到了伊丽莎白女王对其挥手致意的殊荣。弗罗比舍到过格陵兰、拉布拉多。第二年,他发现了一个海峡,后来该海峡以他的名字命名。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接手了他的计划,伊丽莎白女王授权汉弗莱和他的弟弟阿德里安,可以随意沿西北、东北或北部航道前往中国和摩鹿加群岛。另外,汉弗莱还有权管理他发现的所有没有被基督徒王公统治的土地。于是,他在圣约翰、纽芬兰建立了定居点。然而,在返航的路上,靠近亚速尔群岛的地方,汉弗莱爵士乘坐的“指挥艇”(一艘载有十个人的小船)消失了。在此之前,人们还听到他喊道:“拿出勇气来,小伙子们,大海和陆地一样接近天堂!”当时是1583年。
两年后,伦敦的商人们又组织了一次探险,这次的领头人是约翰·戴维斯,加上这一次,他一共率队进行了三次远航,发现了好几条向西的航道,令人们对找到西北航线充满了希望。除了有一条海峡以其名字命名之外,他在1587年的第三次探险中,很有可能从现在的哈得孙河中通过。在其后的二十多年里,没有人接续他的计划。1607年,亨利·哈得孙奉命率领十名船员和一个男孩出海。他们来到斯匹茨卑尔根,到达北纬80°线。第二年,他们抵达北(磁)极。当时,地球的北磁极位于北纬75.22°。他的两名手下也幸运地看到了一条“美人鱼”——很可能是坐在单人划子里的爱斯基摩女人。1609年,在第三次探险中,他发现了一条海峡和一个海湾,现在它们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然而,戴维斯却被他的船员放逐了,再也没有人听到他的消息。他曾经为荷兰人服务过一段时间,引导他们去过以其名字命名的那条河,现在的纽约就位于哈得孙河河畔。威廉·巴芬在1615年的远航一度给英国人在北部航线的探险史画上句号,他发现了一块以其名字命名的土地,还有北美洲的许多岛屿。
与此同时,荷兰人也参与到北部航线的探索活动中。由于他们揭竿反抗腓力二世在荷兰的专制统治,腓力二世当时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共同君主,所以荷兰人最初打算选择一条不会和腓力二世的势力起冲突的航线。在1594年至1597年间的三次航海中,在国家议会的支持下,威廉·巴伦茨取道东北航线,发现了樱桃岛,在斯匹茨卑尔根登陆,却没有完成探险的主要目标;所以,荷兰人希望下一步将葡萄牙控制的航线夺过来,而不是自己寻找新航道。
英国航海家亨利·哈得孙
他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借助了历史上的一次复仇机会。由于阿拉贡的费迪南德精心安排了一系列联姻计划,1580年,葡萄牙王室及其所有财产和西班牙都划归腓力二世名下,一年后,荷兰北方各省就宣布效忠西班牙。因此,他们不仅可以自由进攻任何非西班牙统治下的船只和殖民地,还有那些过去属于葡萄牙的船只和殖民地。早在1596年,科尼利厄斯·霍特曼就绕过好望角,访问了苏门答腊和万丹。在50年的时间里,荷兰获得了很多原属于葡萄牙的东方领地。1614年,他们占领了马六甲,进而控制了香料群岛。到1658年,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锡兰。更早的时候,1619年,他们发现了爪哇的巴达维亚,使其成为荷兰在东印度领地的中心,现在仍有旧迹可寻。
拿破仑的加冕仪式 大卫 油画 法国 1806年
英国人最初打算效仿荷兰人在东印度地区的政策。1600年,伊丽莎白女王成立了英国东印度公司。早在1619年,英国人就迫使荷兰人允许他们拿走香料群岛三分之一的贸易利润。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一些英国种植园主在安波那定居。然而在四年时间里,贸易战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荷兰人谋杀了一部分英国商人,把其余的赶出了香料群岛。结果,东印度公司决定把重点转向印度本土,他们很快控制了马德拉斯和孟买,把印度洋上的岛屿留给了荷兰人。我们将会看到,此举直接影响到后来的地理发现史,正因为荷兰人占据了东印度群岛,他们才会成为真正发现了澳大利亚的人。荷兰在东印度的政策所导致的一项结果甚至至今仍有影响。1651年,他们在好望角建立了一个殖民地,在拿破仑战争时期,拿破仑占领了荷兰,于是此地落入英国之手。
与此同时,英国并没有放弃开拓东北航道的可能性,就算到不了香料群岛,也或许能找到一条海路,取代到中国去的陆路。当时,这条陆路被热那亚人把持。1558年,英国绅士安东尼·詹金森被任命为驻沙皇俄国的大使,他奉命从莫斯科前往布哈拉,然而路途并非一帆风顺,所以英国只得暂时满足于像过去那样依靠威尼斯的商船运来印度和中国的产品。
但是,英国人终于发现,他们没有理由不去直接与东方建立联系。1853年,一些黎凡特商人结队前往阿勒颇、巴格达、霍尔木兹和果阿,试图与这些地方建立直接联系,但因为葡萄牙人从中作梗,他们在后两个地方没有获得成功。不过,他们压低了从东方运往英国的货物价格。1857年,最后一艘威尼斯大商船(载重1100吨)在怀特岛沉没。自此之后,英国人开始直接与东方做生意,威尼斯和葡萄牙的贸易垄断走到了尽头。
然而,钱斯勒与詹金森前往莫斯科宫廷的旅程具有更为深远的影响,俄国人也由此试图利用他们在远东商路方面的优先权。詹金森来访后不久,沙皇伊凡雷帝就开始向东扩张他的领土。他先是派出一批部队保护到奥比寻找紫貂的俄国商人斯托格诺夫。在这批部队中,有6000人的哥萨克士兵是由瓦西里·叶尔马克指挥的。叶尔马克发现鞑靼人比较好欺负,所以决定在鞑靼人的领地建立他自己的王国。1579年,他成功地征服了鞑靼人,占领了托博尔斯克附近的主要城镇西伯利亚;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地位很难巩固,于是又决定重新效忠沙皇,条件是得到沙皇的支持。沙皇立刻批准了他的请求。从那时起,俄国人就稳步向亚洲以北的未知之地推进,这个地区也因叶尔马克征服的那个小镇而被称为西伯利亚,现在这个小镇已经荡然无存。早在1639年,俄国人就在盖普洛夫的带领下抵达太平洋。1643年,一支军队从勒拿河畔的雅库特出发,来到阿穆尔。这是俄国人第一次与中国人接触,因此他们发现了到中国去的新路线,欧洲人也获得了北亚地区新的地理知识。与此同时(1648年),有人从西伯利亚北岸来到了北冰洋。一支由哥萨克人迪什涅夫指挥的舰队从科力马河出发,来到白令海峡。然而,直到50年后的1696年,俄国人才踏足堪察加半岛。
航海探险家维图斯·白令
尽管这些大胆的向北向东的连续扩张行动为人们带来大量的地理知识,但他们仍不确定西伯利亚是否与哥伦布和亚美利哥发现的新大陆的北部相连。1728年,彼得大帝派出了一支远征队,由为俄国服务的丹麦人维图斯·白令带领,前往弄清这一问题。白令来到堪察加半岛,奉沙皇之命,在那里建造了两艘船,然后向北沿着海岸线航行。当他驶过北纬67°线的时候,发现北面和东面都没有陆地,于是认为自己来到了大陆的尽头。实际上,当时他距离美洲西海岸不到30英里,但他仅仅满足于解决了沙皇提出的问题,并不知道这一点。白令发现的那条海峡——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一条海峡——就以他的名字命名。1741年,白令再次出海,试图弄清美洲离旧大陆的尽头有多远。他用了不到14天时间,来到一座高山脚下,并给此山取名为圣伊利亚斯山。虽然这次远航中白令在以他名字命名的一个岛上去世了,但他最终解决了旧大陆与新大陆之间的关系问题。不过,白令的这些探索属于后面一个阶段,而不是我们前三章谈论的地理发现史,他的活动主要出于科学目的,解决科学问题,而其他探险,如西班牙、葡萄牙、英国和荷兰等国的活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到香料群岛和中国去。最初,葡萄牙只是沿着非洲海岸缓慢探索。后来,西班牙人采用了哥伦布的大胆方法,从西线出海远航,而麦哲伦的想法更为大胆;英法两国寻找的是去往摩鹿加群岛的西北通道;英国和荷兰也探索过东北通道,然而,北部海域的冰层使他们没有成功。众所周知,直到20世纪,人们才在马科伦和诺登斯基尔德的带领下分别完成西北通道和东北通道的探索,英国、法国和荷兰海员克服重重困难,第一次进入北极圈。
为了扭转威尼斯对东方贸易的垄断,欧洲国家的所有这些探索带来了欧洲西岸和亚洲东岸之间新大陆的全新地理知识。我们下一步需要讨论的是欧洲各国探索和占领新大陆的方式和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