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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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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仁堂刺客事件备受观注。
    甚至于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猜疑与恐慌,可实际上,这只是一起偏执书生报复社会简单案件。
    卫颖嘉将这二人祖宗三代都调查清清楚楚,明湛就是想散性思维一下都无处可散。
    俩人就一平常秀才,祖上乏列可陈,算是小康之家,传到秀才这一代,着实连小康都算不上了。穷秀才穷秀才,穷不行。偏又腐又酸,对于吴婉徐盈玉这种抛头露面女人各种唾弃,只觉世道崩坏,礼仪不存。
    偏执人啥事都做出来,这俩人自封清道夫,踩点儿之后一人怀揣一把菜刀就来清道了,彻头彻尾神经病。
    吴婉与徐盈玉可以说是彻头彻尾倒霉。
    明湛对卫颖嘉抱怨,“舅舅,你说,这不是脑子有病吗?两个无知蠢才,没事儿家闷着念书就好,人家俩女人,哪儿就惹着他们啦?”
    卫颖嘉劝明湛,“皇上,这都是读书读傻了,您别为这等人生气。”
    “简直气死我……朕了。”明湛甩了甩胳膊,恨不能亲自下场去揍那两人一顿,“女人哪,还是那么漂亮两个女人。这男人不是讲究怜香惜玉么?奶奶,风度全无,简直是给天下男人脸上抹黑。”
    “舅舅,你调几个人善仁堂站岗,震慑一下那些心存歹意之人。”
    “是,臣这就去安排。”卫颖嘉问,“那这二人要如何宣判?”
    “刺杀皇廷命官,按律判即可。”
    卫颖嘉应了,明湛忽而挤眉弄眼问,“舅舅,你跟子尧怎么着呢?”
    碰到个八卦帝王,简直让人想撞墙,卫颖嘉含含糊糊地,“能怎么着?就那么着呗。”
    明湛鄙视,“魏子敏都去海外了,你还那么着啊,都没能扶正?”摇头叹息,“你可真够废物。”
    “皇上有个废物舅舅,可是有面子很呢。”卫颖嘉道,“臣又不似皇上,光棍儿一条。”他再稀罕魏子尧,家里老婆孩子也能不掐死啊。
    明湛没料到向来不善言辞永宁侯噎起人来简直是一噎一个死,顿时小心眼儿又戳人家死穴道,“你也就是个做外室命。子尧人品没说,你可看好了,小心煮熟鸭子长翅膀飞了。”
    明湛八卦了一番,就命永宁侯退下了。自己嘀咕着“光棍儿”二字,准备找阮鸿飞研究一下结婚事宜。
    朝中对于善仁堂遇刺事件却有些别看法儿。
    那俩脑子有病秀才是没人去捞,不过有大臣以为,善仁堂里出入都是男人,弄这么俩女人去搀和实不像话,请求明湛派了官员去接管善仁堂帐务,也省得这些女人再被刺受伤啥。
    说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明湛大惊,不能置信反问,“善仁堂是太后拿出私房银子,又有帝都公主诰命们捐了私房银子合开药堂,你们这是打女人私房主意啊!别跟朕说这个,朕可丢不起这人,张不开这嘴。”
    “好事不与朕说,倒是忽悠着朕去偷女人私房。”明湛黑着脸道,“若非朕脑袋还算灵光,真要干下这丢人事儿,得给后人嘲笑三千年。”
    碰到个惯会胡搅蛮缠君王,李平舟脾气越温和,试着与明湛解释,“陛下,这哪儿跟哪儿啊,陛下误会臣等了。太后于后宫安享尊荣,善仁堂繁琐至极,皇上为太后分忧,正是人子之孝心所啊。”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就于此,偷人产业不说偷人产业,这叫——分忧。
    明湛精跟泥鳅似,哪里会入套儿,摆摆手,“别跟朕说这些好听,上回朕跟你家老太太说话儿,你家老太太还说自己手里有是私房呢。你家老太太都八十了,怎么不见你给她分忧去?”
    李平舟掩面:娘诶,您老都跟万岁爷说啥啊?
    “行啦,朕干不出这丢脸事儿!”见李平舟又要开口,明湛堵嘴道,“撒娇也没用。”
    李平舟险些给气躺地上去。
    明湛赏了不少东西给吴婉、徐盈玉压惊补身子,派御医去给她们诊视,又亲自去瞧过受伤沈拙言,赞了沈拙言一番。
    “看你文弱书生一个,关键时刻挺有用。”明湛到林家串门儿,笑道,“咱们男人,有刀有剑就是得挡女人前头。怎么着,当英雄感觉如何?”
    沈拙言一只胳膊挂脖子上,额头也缠着纱带,一副重病号儿模样,其实精神不差。他嘿嘿笑两声,一径往窗外瞧,也不说话。
    窗外头啥也没有,明湛跟着瞅一眼,问沈拙言,“你看什么呢?”
    沈拙言还有些小羞涩,“没啥,药膳。”
    明湛坏笑几声,“正好我也没吃饭呢,我就你这儿吃了吧?”
    “啊?”沈拙言挺吃惊,那神色可不是高兴留客。不过,想到明湛身份,忙应下来,再婉言自谦,“哦。皇上要学生家用膳,实是学生三生有幸,只是学生家里实没啥好招待,就怕委屈了您哪。”
    “没事儿,我吃药膳就够了。”
    面对着死不要脸帝王,沈拙言实没招儿,只得低声道,“吴姑娘特意炖了命人送来,您可别跟别人说去,关乎吴姑娘名节呢。”
    明湛惊,“你看上吴婉了啊?”
    沈拙言叹口气,“怕吴姑娘看不上我。”
    “拙言,我看,不是吴姑娘看不上你。怕是她认为,自己配不上你。”明湛欣赏吴婉这样女人,正色对沈拙言道,“你要是喜欢她,一时半会儿怕难以如愿。”
    沈拙言倒是极信心,“都说,男追女隔座山,自然不会容易。好吴姑娘现没有嫁人意思,我,我还没考中进士呢,舅舅说了,等我考中进士再说亲。还好几年呢,我慢慢来,只要我心诚,吴姑娘也不是冷心冷意之人。”
    明湛好奇,“记得以前,你给永裳叫叔叔,怎么现又叫舅舅了?”
    “嗯,我母亲再嫁过,当时带着我不方便,也不敢叫人家知道她有个孩子,我一直跟着舅舅过,那会儿就叫叔叔来着。”沈拙言沉默一时,忽而道,“吴姑娘是个令人敬佩人。”
    明湛不再多问,拍了拍沈拙言肩鼓励道,“努力吧,少年。”
    沈拙言忍俊不禁,“皇上也就年长我一岁而已。”
    “我心理年龄比你大。”明湛起身,“你自己等着吃爱心晚餐吧,我先走了。”沈拙言起身相送,明湛道,“你养伤吧。”
    “学生伤并不要紧。”沈拙言露出狡猾笑容,他要不装,哪里吃得上吴家药膳。
    明湛十分理解并同情沈拙言,想当初他追求阮鸿飞时,身心受创,方攻克冰山。明湛看来,吴婉虽然比不得阮鸿飞,也属于难搞定一类。
    徐夫人听说女儿遇刺,吓去半条命。
    再加上徐盈玉跌到地上,撞身上几块青紫,把徐夫人心疼,每每劝道,“咱可不去干那差事了。你爹当差二十几年都没这样过,吓死我了。”如今仍是心有余悸。
    徐盈玉倒还好,庆幸,“万幸无事。”
    “以后就家里好生养着吧,咱家也不缺你一个月那几两银子俸禄。”徐夫人理家是把好手儿,先前徐3官低职卑,家中也无甚产业。如今家业倒不是徐3收贿受贿得来,多是徐夫人几十年辛苦经营而来。
    现家业欲兴旺,她只求儿女平安,真不缺那几两薪俸。
    徐盈玉虽受了不小惊吓,并没有直接回答母亲提议。
    以前她是没见识过外面世界,亦未曾与太多人来往过,过惯了内宅日子,自然不会觉得枯燥。可如今,她打理善仁堂,与眼界开阔吴婉相交,认识了各式各样人,再让她闷家里,她并不情愿,婉转对母亲道,“太后皇上这么又赏东西又派御医,我又无甚大事,这要是不去,太后皇上定要多想。就是父亲,碰到这种事,也不能说罢官就罢官吧。”
    “母亲,这就是我命里一坎儿,哪怕不出去,单家里坐着,若是倒霉,还有句话叫‘祸从天降’呢。”
    徐夫人道,“你怎么能跟你父亲比,你是女儿家,本就不必外面辛苦忙碌。”
    “怎么不一样,我算是给太后当差。”徐盈玉柔声道,“太后跟前儿那些女官,若是遇到刺客,莫非也有罢官理?以后小心些就是了,我听二弟说皇上给善仁堂派了官兵站岗,哪个还敢来呢?大不了我多带几个侍卫,母亲管放心。”
    因为事涉太后,徐夫人也不敢硬来,转而与丈夫商量。
    徐3面露难色,“怕是不好说,如今善仁堂里有大把银子盈余,我听皇上说太后有意江南建善仁堂,也让江南百姓共沐太后恩德。”
    “这与咱家有何关系呢?”徐夫人不解。
    徐3叹道,“太后意思是,盈玉临危不惧颇有胆色,想着派盈玉与张太医下江南,主持筹建江南善仁堂分号事儿。”
    徐夫人大惊,急道,“这怎么成?盈玉连帝都都没出过,到了江南连东南西北怕也分不清,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哪个能抛头露面跟男人去江南呢。”
    “这件事,推辞不得。”徐3揉一揉眉心,“本家已然靠不住。皇上原本想淮扬建港口,不得已改天津。先前本家与海匪联系,算是皇上面前挂了号儿。”
    徐3疲惫坐榻中,握住妻子手,“夫人哪,去年浙闽兵勾结海匪诛杀百姓是何下场?所有涉事军官全部满门抄斩,耄耋老人与稚龄童子都无所赦免。本家之过,虽不至于此,秉生也是落了脑袋。”
    “皇上看我面了上,赦了秉忠,又重用于他。”徐3眼中露出一抹寒光,沉声道,“皇上如此重用于咱家,咱家也当一表忠心。”
    徐3并不是太狠心人,可是若要他自己家与本家之家选择,结果也很明确。
    明湛意思很明白,我用人,不能鼠两端。而忠心,不是靠嘴巴说,是靠行动来表示。
    徐盈玉再也料不到会有这样天大一件差使落她头上。
    时势造英雄,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