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的第二天,我昏睡了整整一天,我不敢睁开眼睛,生怕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第三天,我就生龙活虎了,上山能被老虎吃掉,下海能被鳖咬。
然后,在这第三天我就被人砍了。
当时,胡冬朵这个爱心大姐收养了一群猫,然后其中一只猫被一变态给爆菊了。胡冬朵当时就怒火中烧,也不怕动了胎气,直接拽着我就冲到筒子楼里抓变态。
我那天多生龙活虎啊,就跟个打手似的,跟着胡冬朵就冲上去了。
然后那个变态居然不在家。
胡冬朵说:“走!我们去买红油漆,泼他家门!”
我说:“好!”
于是,我们俩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冲下楼去——我发现,人失恋之后,就变得异常有气势。
可我的气势没持续多久,刚前脚下楼,后脚就有人将我生生地给剁了好几刀。
当这些巨大的疼痛排山倒海一样袭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老娘就一文艺女青年啊,得罪了谁啊得罪了谁啊得罪了谁啊?还是谁在报复社会啊报复社会啊报复社会啊?
昏迷之后,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像极了我前些日子看的TVB警匪片一样。
梦里,我是一人见人爱的女主,处于不明状况的昏迷状态。
然后,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顾朗,他的角色似乎是男主之一。
就这样,一直身为男主之一的顾朗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他不停地流泪,不停地亲吻我的手,他说,天涯,你会好起来的。他说,天涯我爱你。
我想说,去你大爷的编剧,你不敢换个名字吗?我还想说,去你大爷的顾朗,你就不敢早点爱我吗?不敢吗?
然后,我突然又看到了江寒,他出演的似乎是男主之二。
男主之二似乎犯了经济罪,正在父母的庇护下准备出逃国外,可狗血的编剧安排了女主昏迷,昏迷!
于是,男主之二就连小命也不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男主之二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医院,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抚摸过女主,也就是我的脸,泪流满面。
我原本想骂他禽兽啊禽兽你还嫌害得我不够惨啊,可是他一哭,我的心就全乱了。我发现我这人特包子,他都把我轻贱成那样,我都不舍得恨他。
突然之间,男主之一顾朗就出现了,他身后是一群穿制服的警察,就像很久之前的那个梦一样,江寒这个男主之二就被他们一群人给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一直回头看着我。
深深地,久久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一样。
因为男主之一的顾朗在他耳边轻蔑地笑着,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以为你真逃的了啊?如果不是天涯肯配合我演这场苦肉计的话,说不定,你真就走的了。
我心里很不开心啊,我才没跟你配合好不好,我是被人砍了啊。
可一想这只是一个梦,我就不跟他争辩了,继续昏迷。
顾朗绝对腹黑地走上前,给江寒饰演的这个苦情的男主之二整了整衣领,笑说,你以为她真的昏迷吗?她只是不想看你这副可怜的嘴脸而已!哈哈哈!
江寒不敢相信地猛然回头,有些憔悴,眼角悲凉,他看了看床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他抬起头,阖上眼不再看我,最后在那些警察的钳制下,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了开来。
我的眼泪硬生生地冒了出来,回头,拼劲了力气,颤抖着声音,想喊一句,江寒。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回头看我一眼,只一眼,一切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啊。我没有和顾朗做局,我怎么会害他?
……
我一面昏迷一面沉浸在这个梦里,还想对编剧抗议一下的,可是编剧说,你不过出演了一个比挺尸的强不了多少的角色你就少叨叨吧。
于是,为了这个角色,我还是闭上了嘴巴。
然后我一面试图从这个梦境里醒过来,一面盘算着,我一定要将这个梦写成故事卖钱啊,卖好多钱,然后就不必时时刻刻被江寒这样的男人和他的家人给羞辱了。
后来,听说我昏迷的那几天,一拨又一拨的人前来拼命地哭。
胡冬朵走了换夏桐,夏桐走了换胡巴,胡巴走了就来了辛一百——哦,他被李梦露给彻底抛弃了。
他拍着我的床说,姓艾的,你现在可开心了。老子这下真被抛弃了!然后他就捂着脸哭,哭了一会儿他就说,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到明儿的太阳了,告诉你,老子伤心啊,不是因为上一个情人的失去,而是因为老子的下一个情人还没来到!
然后,他就抱着脑袋离开了,是深深的伤心和深深的绝望。
瞧,我们在爱情里,都爱嘴硬。
最贱的是连老欧都来了,他跟胡巴说,你说我对着一半死人,我这算是奔丧呢还是探病呢?
胡巴说,欧总,我那朋友,海南岛家里搞拆迁,被拆了,现在需要点儿钱,先弄一套房子住着,你能不能提前支给我点儿钱呢?
欧总一听就来精神了,他说,哟,这借钱的事儿,我可贼拉有经验了,不是我说啊,借钱给朋友,迟早你会发现,你身边一个朋友都没了,一起没了的还有你借出去的钱,这就叫人财两空!
胡巴还想说点儿什么,老欧说,我得赶紧下去了,老太太要带她那猪去散步呢。
……
就这样,一场接着一场的混乱之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顾朗守在我面前,眉眼中全是纠结的温暖,他见我醒来,忙上前,天涯,你醒了?
我点点头,说,呃……我被谁砍了?
顾朗低头,说,已经报警了,在调查中。
我迟疑地看着他,说,可为什么警方不喊我录口供?
顾朗什么也不说,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说,天涯,我们结婚吧。
这猝不及防的求婚,让我直接愣在了那里。
可最终,我却突然笑了,我说,好啊!
是的,我想起了那个痛苦而羞辱不堪的夜晚,世界上的女人难免痴傻,草草地将自己交付给他人,妄图报复那个让自己心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