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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偶然》T组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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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校头三年,我办公室左邻右舍的主人分别是一位哲学家和一位物理学家,对门是一位历史学家,再隔两扇门是位诗人。我和这些近邻们相处得甚为愉快,收获之一就是和隔壁的哲学家艾伦·苏齐(Ellen Suckiel)合开了一门课程,叫做“生命周期的哲学和心理学基础”。该课程讲授了多年,成为学生评价最高的课程。

该校开创的学院体系是培养本科生的最佳方式,因为它既撷取了小规模私校的优势,比如斯沃斯莫尔学院和里德学院,又拥有大规模州立大学的先进设施。哈尔在那里茁壮成长,他和我的兴奋之情感染了尼尔、朱莉和约书亚,他们也相继求学于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

克雷斯吉学院成功打造出了课内外学习一体化社区。学生们不但可以跟其他学院的学生一样,修读历史学、心理学或者生物学等标准的大学课程,而且可以选修跨学科的研讨课。由于克雷斯吉学院的研讨课堂通常按照T组讨论的形式运作,故而比一般的学术讨论会更为激烈。学生们学习课程内容,教授们提出课程要求,评价学生表现。除此之外,学生们还在研讨会上了解自我,了解自己与同辈群体的关系,了解如何清楚而有效地进行沟通。我在缅因州伯特利带领的T组活动每次只有两周。活动结束后,组员们总是依依不舍地与其他组员话别,将小组所学带回家乡城市波士顿、纽约、芝加哥、蒙特利尔等。但在克雷斯吉学院,组员不会在短时间内各奔东西,因此大家结成了一个关系紧密的小圈子,“理论学习”和“经验学习”之间的传统学术障碍在这里完全消除了。

1970年,当时最有名望的临床心理学家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将会心团体称为“20世纪最重要的社会发明”。然而这项伟大的社会发明仅仅走过了约20年的辉煌期。清教的影响力已渗透到美国文化中,虽然起起落落,却从未退去。随着其影响力的再度回归,T组步入衰落期。在哈佛时,虽然我认为蒂莫西·利里和迪克·阿尔伯特希望通过裸盖菇素阻止人们犯罪的理想很幼稚,但也发现他们的乐观主义令人激动,富有感染力。这10年的反战抗议和平等运动都激起我满腔的热情,这些事件所预言的美好未来也令我兴奋不已。与此同时,我热爱会心团体的工作,因为它能够帮助人们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可以被打破,温情和理解可以超越怀疑和偏见。我很天真地以为,通往这些目的地的道路是笔直的。我总是想:如果现在就这么美好,10年后该是怎样的美妙景象!

我没有料想到,对克雷斯吉学院里发生的一切,很多外人投以怀疑或嫉妒的目光,还有很多人毫不掩饰地表示敌意。“嗨!这帮人玩得开心着呢!如果真那么开心,还谈什么教育!”一次,有位学生跟一位教授说,他要去克雷斯吉学院与迈克尔·卡恩见面。教授一脸严肃地跟他说:“小心点——他会拥抱你的。”人们常常将T组讥讽为肉麻地自我关注和伪心理学的温床。后来学校来了新校长,克雷斯吉学院也来了新院长,都不赞成课内外学习一体化的实验改革。面对来自行政管理层和周围许多人的反对,年轻一些的教授不愿参加这一实验了。于是在我来到克雷斯吉学院三年后,课内外学习一体化社区解体了,这预示遍及全国的T组活动将寿终正寝。学生们异常失望,我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