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发现什么是真理,要想偶遇它,心灵必须彻底摆脱一切模仿和顺从,心灵必须完全摆脱一切恐惧。
我们要一起来详尽地讨论什么是冥想。我们必须完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这是相当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的生命中必须要发生一场深刻的、彻底的革命,它不只是表面上的、经济上的和社会上的,也不是推翻当权统治之后在自己的地盘上建立的新的统治。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是真正严肃认真的,那么我们需要关心的是,这个如此局限的人类心灵怎样才能经历一场彻底的转变,它怎样才能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维度并在其中运作。几个世纪以来,我们都在大脑非常局限的部分之内运作,顺着某个特定的通道来使用大脑的这部分结构。脑细胞本身是否能够产生突变呢?
我认为那是最主要的问题。我们一直都用陈旧的大脑来回应每一个挑战,它已经局限了几千年。人生是一个持续的挑战,而面对任何一种挑战时,我们都用陈旧的大脑,用机械的、传统的、利己主义和以自我为中心的反应来应对它。这一点也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当我们探问脑细胞本身能否经历一场彻底的转变、一场突变,我们就不得不探究这种心灵的品质,它可以毫不费力,没有任何压制、模仿和顺从地进行觉察。我们必须消除所有的传统美德——它们根本就不是美德——并且找到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或许冥想就是要去发现怎样才能引发这场彻底的转变。
正如我们说过的,我们是在一起分享这个问题。这里没有任何权威来告诉你怎么做,也没有任何新的冥想体系。当你拥有一套冥想体系,它就不再是冥想了。它就只不过是机械式的重复罢了,而那完全是徒劳的,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世界上有很多人,尤其是在亚洲,有着什么是冥想的观念。他们被告知如何冥想、怎么去做。讲话者没有读过任何这方面的书籍,他没有体系,他必须亲自去发现,他必须消除别人告诉他的一切。一个人不需要去重复并非亲自觉察到的事情、并非亲自经历过的事情。如果你永远都不去重复你自己没有感知到的关于冥想、关于任何精神方面的事情,永远都不去宣称或者表述其他人说过的话,那么,我们才能一起沟通,一起分享这个问题。
你听说过、阅读过或者曾被告知什么是冥想。你能把那一切彻底放置一旁吗?因为你对此一无所知,不是吗?除了别人说过的,你遵照传统所练习的,以及你依照某个提供方法的体系所经历的事情之外。因此,它并不是你的,它并不是原创的;它是二手的,因而完全没有价值。要想发现什么是真理,要想偶遇它,心灵必须彻底摆脱一切模仿和顺从,心灵必须完全摆脱一切恐惧。只有这样,它才能看到和觉察现状。
所以,要想了解什么是冥想,我们就必须弄清楚什么不是冥想。我们要一起来探究什么不是冥想,因为通过否定假的,你就亲自发现了什么是真的。但是,如果你仅仅只是接受其他人说过的——是谁不要紧,包括这个讲话者在内——那么,你就只是在顺从罢了。而你之所以顺从,是因为你希望通过顺从、通过服从、通过特定的练习,你就会体验到某些奇异的事情,你就会拥有灵视能力和强大的力量等。如果你是真正严肃认真的,那么我们才能一起分享我们的探索和我们的研究:发现某种心灵状态、某种心灵品质,它是完全自由的,它不是机械的,也不是重复的;它彻底安静而没有任何形式的压制,没有任何努力和练习。
首先,我们必须了解或者学习这个自我,这个带着它所有的记忆、焦虑、恐惧、野心、腐败、欢愉和性快感的“我”,这个把它自己和“你”分离开来的“我”,以及这个带着你的“我”而把它自己和别人分离开来的“你”。我们必须了解自己,不是依据任何哲学家、任何老师或者心理学家所说的,而是通过你自己来了解。如果存在任何形式的谴责、任何形式的辩护,你就不可能了解自己。要想学习你自己,必须要有如实看到你自己的觉察力,而不是看到你想成为的样子,它不会企图改变你实际的样子。因此,所有告诉你应该怎么做或者如何研究自己、了解自己的权威都没有任何有效性可言。
你应该了解自己,这是完全有必要的,因为没有那份自我了解,你就没有基础。了解自己并不是了解一个永恒的自我,一个所谓的灵魂、真我或超我。了解自己意味着了解你的日常生活——你说话的方式,你的动机、野心、恐惧和焦虑,你对权力与地位的渴望,以及各种冲突。这一切都是“你”。你不得不了解自己,因为从那份了解之中会产生真正的行动。没有那个正直和真诚的基础,冥想就变成了一种自我催眠的方式。所以,那份了解是完全有必要的,而且并不是因为讲话者这么说。你可以从逻辑上看到为什么它是有必要的。如果你的内心存在任何形式的矛盾,任何形式的恐惧,或者任何性质的野心、竞争、羡妒,那么心灵怎能找到、发现或者偶遇某种并非它自身的东西呢?
你看,理性和逻辑告诉你,你必须首先了解自己而不是逃避自己。你必须认识你自己,这其中有着我们的困难之一,即当一个人正在学习自己,观察自己和他的思想,不去控制它们,也不去压制它们,此时就会出现一个问题:谁是这个观察者?如果你要探究冥想的问题,探究如何没有悲伤、没有冲突地生活,如何过一种富足的、丰富多彩的、本身就具有意义的生活,你就不得不了解这个问题:这个正在学习的观察者是谁?
我正在观察我自己;我正在观察我的讲话,我说话的方式,我的手势,我的残酷,我的暴力和我的友好——我正在观察这整个生存的斗争。那么,这个观察者不同于他正在观察的对象吗?也就是说,这个说“我正在学习我自己”的观察者是一个正在观察发生了什么事的局外人吗?观察者不同于他所观察的对象吗,还是说他们两者是一样的呢?这个观察者,这个审查者,这个说“我正在观察我自己”的人是一个不同于他所观察的对象的实体吗,还是说,观察者就是所观之物?
当你观察时,你会发现观察者就是所观之物。它们两者并不是分开的。因此,矛盾是没有意义的,压抑和控制也是没有意义的。它们两者是同一样东西。这一点也是合乎情理和符合逻辑的。你不需要从任何人那儿接受这一点,你可以亲自看到它。不存在正在观察小我的高我,这高我是小我的一个超级碎片——你知道所有这些人类所发明出来的东西。当你探究这整个过程,当你拥有这种整体的观察,其中有学习,你就会发现观察者就是所观之物,愤怒的人就是愤怒本身。这个说存在灵魂、存在真我、存在超我的实体就是进行划分的思想的一部分。
所以,重要的是,在没有审查者的情况下去学习自己。审查者是不同的,不是吗?当你拥有这个审查者时,他说“做这个,不要做那个;这是对的,这是错的;这是应该的,这是不应该的”,这样,你就没有在观察。是你以前的制约、你的传统和你早先的记忆干扰了你的观察。你看到这个简单的事实了吗?而你不得不学习自己,否则,你就没有任何清晰觉察的基础。
然后,从中产生了纪律的问题。人们确信,你必须规范自己,控制自己。你知道的,那就是我们从小就被训练着去做的事情。你阅读的所有书都说,你必须按照某种特定的模式来控制、规范和塑造你自己。然而,纪律意味着“学习”,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学习,不是顺从,也不是服从,而是学习。正是学习这个行动本身是纪律。如果我在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学习自己,那么,正是那种观察带来了它自身的秩序。毕竟,秩序是必要的,但秩序已经被诠释成了纪律。秩序是必要的,但这种秩序无法通过任何形式的强迫、通过遵循某种模式而产生。只有当你观察了什么是混乱,秩序才会出现。也就是说,你生活在混乱之中,你的生活是混乱的,你的生活是矛盾、杂乱无章和困惑的;而通过学习你自己,你产生了秩序。
因此,你亲自发现了如何观察自己,如何观察而没有观察者——观察者就是这个谴责、评判、评估和拒绝的实体。这个观察者是审查员,它是过去。所以,当你看着一朵玫瑰时,不要带着过去来观察它,不要用你的意象或者语言来看它。当你称它为“玫瑰”时,这阻碍了你去观察眼前的玫瑰。不要带着语言去观察。
那么,什么是冥想呢?处于冥想状态的心灵的品质是什么?我们要一起来分享这个问题。那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一起来冥想——这也是一派胡言。首先,你不得不了解这个问题。请听着就好,因为我就要谈论它了。也许你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一切。不要评判,不要同意或者不同意,也不要希望理解我将要述说的内容,只要全然关注就好。如果你全然关注将要被述说的内容,那么,正是那种关注的状态是冥想。我们会去探究它,听着就好。讲话者并不是要催眠你,讲话者并不是要告诉你怎么做。讲话者试图指出特定的事实,不是他的观点,也不是他的判断,而是事实,你和讲话者都能发现它,不是在将来的某一天,而是现在,通过使用你的理性——不是你情绪化的举动——而是你的理性、逻辑和清晰的思维。
你知道吗?这是最难用言语来表述的事情之一,因为你不得不了解思想的本质与结构。那是冥想的一部分。如果你不了解什么是思想,那么你就会持续地和思想发生冲突。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谈论这整件事情,因为它非常复杂,我们正要一起来探究它。不管你有没有理解,听着就好。
第一步就是最后一步。第一步是清楚地觉察,而正是清楚地觉察这一清晰的行为本身是最后的行动。当你看到危险或者一条大蛇时,那觉察本身就是完整的行动。我们说过,第一步就是最后一步。第一步是去觉察——觉察你的思想,觉察你的野心,觉察你的焦虑、你的孤独、你的绝望及不可思议的伤感。去觉察它们,不要有任何谴责或者辩护,不要希望情况有所不同,如实地觉察就好。如果你如实地觉察它们,那么就会产生一种完全不同的行动,而那行动就是最后的行动。也就是说,当你觉察到某些虚假的或者真实的东西时,那觉察就是最后的行动,也就是最后一步。
接下来听听这一点。我觉察到追随别人的指示是虚假的——克利须那神、佛陀或者基督,是谁并不重要。存在对追随某人是完全虚假的这一真相的觉察。你的理性、你的逻辑和整个存在都指出追随某人是多么荒唐。现在,那觉察就是最后一步;当你觉察到了,你就会离开它、忘掉它,因为下一分钟你不得不重新觉察,这也是最后一步。因为,如果你不放下已经学到的东西、已经觉察到的东西,那么思想活动就会延续。思想的活动及思想的延续就是时间。当心灵困在时间的运动当中时,它就受到了束缚。
所以,最关键的问题之一就是心灵能否摆脱过去:过去的遗憾,过去的快乐,还有过去的记忆、回忆、事件和经历,它是一个人建立起来的所有意象。过去也是“我”,这个“我”就是过去。思想使得某些清楚觉察到的东西延续下来。由于思想没有能力把它放下,所以让它延续了下来,这变成了让思想永久存在的手段。昨天,一件快乐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没有忘掉它,你没有放下它。你带着它,想着它。正是对于过去之事的回想使得过去延续下来。因此,过去并没有结束。但是,如果你拥有最非凡的、快乐的事,你看着它,觉察它,然后彻底结束它,而不是把它留到以后才处理,那么思想建立起来的作为过去的延续性就不会存在。因此,每一步都是最后一步。
所以,我们不得不探究这样一个问题:思想,这个给予记忆——记忆就是过去——以延续性的思想是否能够结束。那是冥想的一部分。它是大脑细胞自身产生彻底突变的一部分。如果存在思想活动的延续性,那么我们就是在重复过去,因为思想是记忆,思想是记忆的反应,思想是经验和知识。
我们正在讨论最为严肃的事情。这触及你的生活,不是讲话者的生活,而是你的生活——你的斗争、你的不幸、你的丑陋和你的悲伤。我恳求你,请稍微关注一下这一点。因为生活是你的,悲伤也是你的,去发现悲伤的结束就是你称之为冥想这件事的一部分,不要逃避到某些幻象中去。
所以,思想总是通过经验、通过不断重复特定的记忆使自己长存下去。知识始终都是过去的,当你根据知识来行动时,你就给了思想延续性。但是在技术层面,你必须根据知识来行动。看看其中的困难。如果你没有使用思想,你就无法回家,你也无法在办公室里工作。你必须要有知识。但是看看这样一颗心的危险之处,它受困于反复不断的思想运动因而从未看见任何新的东西。思想始终都是陈旧的,思想始终都是局限的,它永远都不会自由,因为它是根据过去来行动的。所以问题在于,既然思想的这种运动在某一层面是完全必要的,为了逻辑地、理智地、健康地运作,但是对于一颗想要觉察某些完全新鲜的事物、想要活得完全不同的心来说却不是必要的,那么,这种思想运动如何才能结束呢?
针对这一问题,传统的处理方法是控制思想,保持思想,或者学会集中注意力。这也是完全荒唐的。因为,谁是这个控制者呢?难道控制者不是这个说“你必须控制”的思想、知识的一部分吗?你已经被告知去控制,但是否存在这种观察思想的方式呢?它没有任何控制,没有给予思想延续性,但是有着观察。因为,如果思想继续着,心灵永远无法安静,而只有当心灵彻底安静时,它才有可能觉察和看。看到这其中的逻辑性:如果我的心喋喋不休,一直都在比较和评判,并且总是说“这是对的,这是错的”,那么我就没有在倾听你说话。为了听你说话,为了理解你在说什么,我就必须给予关注。如果我给予彻底的关注,这样,那关注本身就是寂静。
一个人非常清楚地看到寂静是完全必要的,不仅在肤浅的层面,而且在最深远的层面;在我们存在的根源,必须要有彻底的寂静。这要如何发生呢?如果存在任何形式的控制,它就不可能发生。这样就会存有冲突,因为之后有个人会说“我必须控制”,而这里有着被控制的对象。这里面有着划分,在那划分之中有着冲突。因此,心灵有可能彻底空无一物并且安静下来吗?不是连续不断而是每一秒钟。那是最初的觉察——心灵必须彻底安静。觉察、看到它的真相就是第一步和最后一步。然后,那个觉察一定要结束,否则,你就得留到以后再去处理。因此,心灵必须观察,必须毫无选择地觉知每一个感觉并且立即结束它——看到并且结束。之后,心灵就不会用思想来生活了,思想是对过去的回应;它也不会让思想延续到未来,未来可能是下一分钟或者下一秒。
思想是记忆的反应,它就在脑细胞本身的结构之中。如果你观察过自己,你就会看到大脑细胞自身里面就有记忆的物质,而那记忆的反应就是思想。要想给脑细胞自身的品质带来一场彻底的突变,我们就必须结束每一个感觉——了解,看到,行动,并且远离它——由此心灵始终都在觉察和死亡,觉察虚假的或者真实的并且结束它,然后继续前行而没有任何记忆的重担。
你知道吗?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觉察、惊人的活力和能量。逐步地探究这个问题,就像我们一直都在做的那样,不要错过任何细节,这需要巨大的能量。现在,让我们弄清楚这能量是如何形成的。我们都需要能量。让你坐在那儿整整一个小时并且去倾听,这需要能量。当然,除非你去睡觉——那也是某种形式的能量。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能量。这股能量可以被耗散,被用在方方面面。所以问题在于,这股普通的、日常的能量——去办公室,吵架,唠叨,斗争,性——能够被提升吗?这股能量可以被彻底地保持住而没有任何形式的扭曲吗?
你看,我们的能量在冲突中被耗散了——两个民族之间的冲突,两种信仰之间的冲突,两种意见之间的冲突,政治上的、宗教上的冲突,还有丈夫、妻子和孩子之间的冲突。千方百计想看到上帝从而压制你所有的本能同样也是冲突。那是扭曲。一个人怎样才能拥有这种没有扭曲的完整的能量呢?
下面,让我们通过研究什么是干扰、什么是能量的耗散来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说过,任何形式的冲突都是干扰,都是能量的耗散——观察者和所观之物之间的冲突,事实和理想之间的冲突,以及现状和应该是怎样之间的冲突。顺从过去的样子,并且试图把它带到现在和未来,这就是冲突的一部分。那是能量的扭曲。任何形式的冲突都会耗散能量。而全世界的宗教人士,如修道士、托钵僧和瑜伽修行者,他们都说你必须控制,你必须独身,你必须发誓贫苦。那意味着什么?越来越多的冲突、压制和顺从。而他们认为顺从、压制和所有形式的幼稚的自我斗争都会给你带来某种惊人的体验。
所以,当你看到这个真相,当你觉察到这个真相,即任何形式的冲突都是一种扭曲,那么,正是这觉察结束了冲突——就在觉察的那一刻。然后,忘掉那次觉察,重新开始。不要说:“好吧,我已经看过一次,我要抓着它。”那意味着你让思想延续了下去,这思想是你几分钟之前觉察到的记忆,于是你就加强了脑细胞本身,让它去继续携带着这种过去的记忆,因此记忆的结构和脑细胞的结构就没有发生彻底的转变。
另外,还存在寻求体验的问题。人们说,你必须体验某种神奇的、玄奥的东西。那么首先,你为什么想要体验某种超凡的东西呢?你为什么想要体验某种非同寻常的东西?原因很简单,你厌倦了你的日常体验;你厌倦了日常的性体验或者无性体验,还有每天经历的愤怒,等等。你厌倦了这一切,于是你说:“天啊,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体验。”
“体验”一词意味着“通过”——经历某件事情,完成它,不要带着它。而寻求体验的是谁呢?难道它不是这个说“我厌倦了所有这些肤浅的东西,我想要更多”的实体吗?那个实体是“拥有更多”这一欲望的一部分,并且那个实体投射出了它想要的东西。作为一个印度教徒、穆斯林、基督教徒或者上帝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你受到了局限,你想要体验基督、佛陀、克利须那神或者无论什么。你会如愿,因为你要去体验的东西是从过去投射出来的,因为你是局限的。所以,你的涅槃、你的天堂、你的体验和你的未来全部都是根据你那丑陋渺小的过去投射出来的。一颗寻求体验、想要更多的心并没有完全了解现状,即这个渴望这一切的“我”。一颗寻求体验的心是时间的奴隶,是悲伤的奴隶,因为思想是时间,而时间是悲伤。
那么,心灵能够全然清醒却没有任何挑战和经验吗?我们大部分人都需要经受挑战;否则,我们就会睡着。如果你没有每天都受到挑战、质疑或者评判,你就会自然而然地睡着。所以,心灵能够保持如此全然的清醒以至于不需要任何挑战吗?只有当心灵了解了思想的整个结构和本质时,那才有可能发生。
传统的人说,要笔直地坐着,要这样或那样呼吸,要倒立二十分钟。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你可以坐姿正确,挺直你的背脊,正确地呼吸,而在所有接下来的一万年里,你不可能离“觉察什么是真实的”近一步,因为你根本没有了解你自己——你的思考方式、你的生活方式——你也并没有结束你的悲伤。然而,你却想要觉悟。所以,我们必须要丢弃那一切。
你知道吗?存在那些力量,人们把它称为“神力”,那似乎在引诱着人们。如果你能浮空,如果你会读心术,如果你能做各种扭转和翻转身体的动作,它似乎就会让人着迷。通过那种方式,你获得了权力和声望。然而,所有这些权力就像阳光下的蜡烛一样。它们就像闪耀的太阳普照大地时的烛光。因此,如果一个人想要了解什么是真理,这些东西是完全微不足道的。它们只有治疗和身体上的意义,别无其他。
如果没有遵循任何体系,没有任何强迫或者比较,那么这颗长久以来受到局限的心如何才能彻底清空过去呢?它能否彻底一无所有,以至于能够清楚地看,并且结束它所清楚看到的东西,由此始终都在空无——也就是纯真——中更新自己?“纯真”一词意味着“一颗永远都不会受伤的心”。它源自一个拉丁词,这个词的意思是“无法受伤”。我们大部分人都受到了伤害,我们有着围绕那些伤害积累起来的所有记忆。我们的懊悔、我们的渴望、我们的孤独和恐惧都是这种受伤的感觉的一部分。从小开始,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我们都受到了伤害。一个人如何才能在不花费时间,不说“好吧,慢慢地,我就会摆脱这个伤害”的情况下消除所有伤害呢?当你这样做,你就永远不可能结束伤害。当伤害结束时,你也死了。
你对这一切感兴趣吗?这一切就是冥想并且远不止冥想——心灵是否能够彻底清空自己,不仅在肤浅的层面,而且在它存在的非常深刻的层面,在它的根源处。否则,我们就是活在牢狱中,活在这个变幻世界的因果的牢狱中。
所以,你必须问问自己,为了它自身的运作,你的心是否能够彻底清空它所有的过去而仅仅保留技术知识、工程知识、科学知识、官僚知识和语言知识。当你了解了自己,当你了解了自己是什么,心灵就会自然而然地、毫不费力地、没有企图地变空。你就是记忆,一大堆的回忆、经验和思想。看着它,观察它。当你观察它时,要看到这一点,即在那种观察当中并没有作为观察者和所观之物的二元对立。然后,当你看到了那一点,你就会看到你的心可以彻底空无一物,它能够全然关注。在那种关注的状态下,你才可以完整地、没有任何碎片地行动。这一切都是冥想的一部分。冥想不仅仅是每天在一个角落里坐五分钟,然后开始某些愚蠢的自我冲突,扭转你的头部或者练习呼吸。那些都太幼稚了,完全就像阳光中的烛光一样。
所以,你完全了解了这整个分裂的自己——不是它的整合。你了解了这种分裂和其中的矛盾是怎样产生的,而不是怎样把它们整合在一起。你无法做到那一点。把它们整合起来隐含着二元性——有一个带来统和的人。当你真正地、深入地、深刻地了解自己和学习自己,你就能理解时间的意义,这个约束、维持并带来悲伤的时间。
在了解自己这件事情上,如果你已经走得那么远——不是语言意义上的远,不是可衡量意义上的远,也不是高度或者深度上的远——对此你全然开放,那么你就会亲自发现一个维度,它没有描述,也没有语言,它不是某种需要通过牺牲产生的东西,它并不在任何书本里,它并不是哪个上师能够体验得到的。上师想要教你关于它的知识及如何到达它,但是当他说自己已经体验过并且知道那是什么时,他其实并没有体验过,他并不知道它是什么。说自己知道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心灵必须摆脱语言、意象和过去。而那就是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