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我也对此讶异。和雷蒙、阿麦的相识完全因为葡萄酒,不定期的相约小聚,每人提一瓶个人珍藏或者最近刚买进的葡萄酒,话题从不涉及彼此的职业、家庭、楼市或者股票,只偶尔谈谈女人,还有对信仰的思考,结果最后三个人还是对某些遥远国度的某一块葡萄田、葡萄田的土质、土质中的石块多寡更感兴趣。
“重要的是坡度。”“嗯,倾斜度。”“对,向阳度。”于是干杯。
这一晚他们两人相约寻我,雷蒙带了支1986年的玛歌,阿麦带的是同年份的拉菲,可惜我手边没有1986年的酒,只好开了1992年的奥比安。年份差得太远,我整晚的心情都有些压抑,寻思着下次如何赢他们。
因为看过一些酒评家的文章,雷蒙建议先饮拉菲,然后玛歌,奥比安垫底。1986年的这两支酒我没有喝过,倒是波尔多五大名酒庄的其他几款皆试过,酒评家们对这个年份的一腔热情我是觉得言过其实了。
也许因为没有期待,反而喝出了精彩。这是我今年喝过的最好的酒了,当然说的又是拉菲。那精致的香气,鲜润愉悦的入口感,着实令人惊讶,而在熟悉的复杂又典雅的口感之中,它那完美的均衡,不是以往所感受到的那种平静的均衡,1986年的这一瓶拉菲在口里是活泼、生动、敏锐而优雅,仅仅是顺滑怎能形容她的入喉感呢!就好像大河流过森林,自然、和谐,没有拒绝,然后,口腔、鼻腔的回味就像海水的溯流一样,回身包围你,精彩完美地结束。
接下来的玛歌就好像是偷偷试穿了小姐衣服的丫头一样,羞涩、拘谨、平凡,甚至连它那招牌的香气也是那么收敛。
最后的奥比安香气仍让我满意,不强求,但入口时身子的羸弱感无所遁形,令你不想喝第二杯,当然我指的是如果这时你仍有一杯拉菲在手。
“有一本书叫《五十一种物恋》,看过没有?”阿麦问。
雷蒙摇头:“我从不看书。”
“我买过但读不下去。”我说。
“不知道我们这算作什么?对葡萄酒也算是物恋么?”
“这是两个问题吧?”雷蒙笑。
“呵呵,是,两个问题。但是可以一并作答了,我们、我们和葡萄酒,不叫物恋,而是友谊。”
“那你是像爱人一样地爱酒呢,不是有人说你对拉菲有着无尽的爱恋吗?这绝对是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