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一个习惯了,每次赶上我刚好在试酒,李波来都会倒一杯给他,然后问:哪里的酒?从波尔多入门的他于是惯性地“左岸?右岸?旧世界?新世界?”地寻思,竟然也八九不离十的都能够猜对。
“唯一的,”他说,“唯一现在能骗倒我的就是南非的酒,太像波尔多的风格了。”
是吧,是气候,也是土壤,南非好的波尔多调配型的葡萄酒真的就是波尔多的翻版,没有南美、澳洲、加州葡萄酒因地域的不同而赋予的独特的体臭,南非葡萄酒的香气很纯净,盲品时确实常常让人误会是波尔多的酒,当然口感还是有它独特的个性,还是有迹可寻,可以从波尔多酒中分辨出来的。
那天,他带两个美女来又遭遇了这样的一杯南非酒。他看、闻、喝,然后说:“圣朱利安村的?”
“有点像。”我说,“那种紫罗兰的香,是吧?”
“嗯,是紫罗兰。”他点头。
然后我笑。
“啊!肯定又是南非酒!”
呵呵,可不。
李波指一下对面的朋友:“今天她生日,这小女孩,我们认识十年了。”
“哦,那要干一杯。”我说。
十年,现在还能一起喝酒,不容易呢,我想。
看看周边,此时此刻对我来说也只有杯中的酒,第一次喝南非酒倒是不止十年了哦。也是因为一个女孩呢,不,是女朋友,十多年前的。想不起原因了,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吵着要去南非玩,说是一定要我陪她一起去看企鹅。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动物是鲸,南非也是观鲸的好地方啊,两种愿望应该可以统一达成的。但是记忆里留下来的印记却是自己和她的爱好总是南辕北辙,结果也是,那一年的年假我们并没有一起放。她真的去了南非,还是和我的两个好朋友一起,我没有去,原因却忘记了。
回来时她给我带回的礼物除了鲸样的工艺品,就是一瓶酒了。
“原来以前在南非,那里的葡萄酒是分白人喝的酒和黑人喝的酒呢!”她兴奋地告诉我。
“肯定啊。”我撇撇嘴。那时候南非的种族隔离政策才刚刚打破没几年呢。
“你试试他们的酒好不好喝。”
“肯定不好喝啊。”我说。
“你试过再说么,我们从那么远的地方给你带回来的,还挑的是最贵的呢,不要总是这么无动于衷好么。”
我找出酒刀来,看看她,看看酒:“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我珍藏着以后再喝?”
她从我手中取去酒刀,一边开酒一边说:“酒买给你就是给你喝的啊。”
“怎么样?”她紧张地看我。
“很难喝啊。”
“嗯,我们也觉得难喝,所以买回来让你确认一下。”
啊?这样啊!
“还有啊,”她兴奋地说,“我找到猪了!”
呵呵!我笑。“哎呀!”
——她打了我一拳。
“不是我!”她说。
呵呵!“哎呀!”
——她又打了我一拳。
“导游跟我们说的:企鹅么,别看它看起来小小的,声音啊叫起来却像头驴!海豹么,看起来就是又肥又懒,吼起来真的就像一头猪!哈哈!而且是真的噢!有趣吧?谁叫你没去呢。”她开心地说着,然后又委屈地嘟嘴。
是呀,我为什么没去呢?现在竟然真的想不起来原因了。
倒是关于猪,是在她去南非之前考我的一个脑筋急转弯:
“一头猪和一只企鹅结伴去南极,结果为什么企鹅死了而猪没有?”
“因为这是猪想出来的问题?”
我记得我是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却是很认真地想了然后这样回答。结果当然被打。
后来我们分开了,这问题我也一直都不知道答案。
关于南非,她还喜欢钻石,那时候身边的女性朋友忽然在流行让男朋友买钻石戒指送她们,没有例外。我记得分手前我买了镶了很大一颗钻石的戒指送给她,是因为知道要分开所以才买的。十年了哦,结果到现在我也没有和谁一起去南非看企鹅呢,南非的酒倒是越来越好喝了。
南非的葡萄酒产区主要集中于开普敦周边,印度洋和大西洋于此交汇,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恰可用来形容好望角呢。夏天时间长,日照充足,冬天暖和而湿润,偏向于地中海式气候(海中地或许更贴切?),丰富的地理和气候条件、土壤的多样性都为葡萄的生长提供了优厚的自然条件,国际流行的高质量葡萄品种都在南非落地开花。
普通餐酒的多样、中价酒的兼容、高档酒的精致,南非已经跻身顶级葡萄酒产区的行列。而且和其他新世界产区一样,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葡萄品种之外,南非也发展出一种自己独具特色的标志性品种,由Pinot Noir和Cinsault异花授粉杂交而成的Pinotage,兼容了Pinot Noir的丰富奔放的果香和Cinsault易栽培、抗病性好的特点,香气纯净,口感甜而多汁,柔和饱满,讨人喜欢,而趋于流行,且更具创造性。
Pinotage能否酿出顶级的佳酿还有待时间的证明,但是单品种的白色品种如Chardonnay、Sauvignon Blanc以及Riesling,红葡萄品种的Cabernet Sauvignon、Merlot、Cabernet Franc、Shiraz等都显示出了无穷的潜质;气泡酒、晚收甜白,甚至波特酒也各有精彩;而以Cabernet Sauvignon为基础的波尔多型调配以及以Shiraz为基础的罗纳河调配,更酿造出了世界顶级素质的酒,发展出了自家面目,获得市场以及品酒师的青睐,并于各地酒类杂志、各大酒展上赢得了无数的奖项。
像最近喝过的The Chocolate Block以巧克力命名的这款酒,就真的有浓浓的巧克力的香气,口感沉稳结实,平衡佳,奔放丰腴;而The Bean Coffee Pinotage——以咖啡豆命名的这款酒,也真的洋溢着咖啡的香气,活泼多汁,果味十足,令人惊喜不已。
除了观鲸、看企鹅、买钻石,喝葡萄酒都可以成为去南非的理由呢。与十年前比,世界杯当然也算,只是身边有没有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的伴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