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
春正月
1月3日
○癸丑,〈初三日。〉以鄭致和爲吏曹判書。致和,太和之弟也,太和方爲首相,當擬銓長望也,以嫌不用致和,上再問正二品中無加望之人乎?沈之源、元斗杓遂啓以致和,爲首相所持難,今承下敎,以致和擬入矣。上卒用致和,長東銓。
○康津縣監金澄上疏,陳本邑被災之狀,請大同收米已減三斗外,更減三四斗。宣惠廳覆啓許減二斗,從之。
1月4日
○甲寅,副提學兪棨等上箚,請蠲除逋欠以收人心,導和氣請停訓局兵,新戶加抄,勿補闕額,請盡罷諸宮家衙門鹽盆漁箭,自本官收稅,以資軍國之用,亦須採用前日李惟泰軍資別倉之議,請詳査八路兒弱,仍蠲收布,以終先朝恤民之政,請御營軍限農節除番,請罷扈衛軍官,以減冗食。末論緇流勒令歸俗,恐有驍悍悖惡之徒,輕生忘死,或不無煽動譊訛,幸亂樂禍之患,請堅定聖志,不少沮撓。而所以行之,則必有其漸,先寬良役,以塞驅民之路,嚴立科條,又申入山之禁,而有親屬有田土之類,則充定軍保,使應公役,此亦漸削之術,徐待整頓民籍,人役平均,然後方可發令,永革異敎也。至於都城之有尼院,甚無謂,所當先罷,以示斥絶異端之意。「上優答之。
1月5日
○乙卯,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于興政堂,先議賑饑之策。領議政鄭太和請令飢民所在郡縣,雖自他邑移徙,一體設粥賑活。上問若遣御史,專掌賑事,出入村閭,檢飭官吏,則頗有所益乎?太和對曰:「御史暫時周行,未必有實效,秪益其煩弊,不如不送矣。」又問:「昨日玉堂之箚,極言各邑逋糶之當減,爲守令者,何以每每不捧,漸致難捧之弊乎?」太和曰:「此固守令之過。第近歲連値凶歉,守令雖欲督捧,其勢亦難。其中或有死亡與流徙者,侵徵之擧,及於族隣,殊涉冤矣。」上命諸道詳査指徵無處之類,一一啓聞。又命減兒弱今歲收布,命罷御營軍春夏番上,俾得歸農,從玉堂箚中語也。太和進曰:「頃者僧尼還俗之敎,意甚盛也,而其間不無難於猝行者矣。」上曰:「予亦更思之,必有反致騷擾之患。外方則姑徐,城內兩尼院,爲先革罷如何?」太和曰:「此是歷代帝王所未有之盛擧。聖上若斷然行之,豈非美事乎?第此尼院,未知創設於何時,而自前後宮之老而無依者,多住尼院,先朝後宮,亦有出居者云。今若猝罷,此無所歸,還可慮矣。」上曰:「宮中舊有老朴尙宮者,宣祖朝承恩後宮也。年老無依,落髮爲尼,出居慈壽院數十年矣,數年前已逝,今無在者矣。」上乃命罷城內兩尼院,女尼年四十以下者,竝令還俗許嫁,其餘老無所歸者,盡黜城外尼院。年雖過限,欲爲還俗者,亦許之可也。又命禮官,詣慈壽院,奉出列聖位板,依奉恩寺例,卽日埋安于凈地。太和仍陳:「淳昌人楊雲擧曾納累百米穀於官,又於凶歲,散其私儲,給與飢民,民賴以全活者頗多。今若用古者推獻助之賞,賞雲擧則宜矣。」上命除授相當職。雲擧世居湖南,饒於財,有素封之稱。先朝嘗授雲擧嘉善階,不願受,至是,拜司饔參奉。
1月6日
○丙辰,夜五更,彗星見於東方牛宿度內河鼓敗瓜之間,而星體似河鼓小星,尾長二尺許,指乾方色白,至十餘日乃滅。
1月9日
○己未,以李壽仁爲執義,洪柱三爲修撰,睦兼善爲舍人,南斗柄爲京畿水使。
○副校理金壽興上疏陳戒其目,曰講聖學,曰立聖志,曰畏天戒,曰恤民隱,曰嚴宮禁,曰正朝廷,曰任大臣,曰開言路,曰通下情,曰用賢才,曰養廉恥,曰崇節儉,曰立紀綱,曰愼刑罰,曰明敎化,曰愼終始。上優批答之。
○左議政沈之源以病請告。
○前行副護軍趙絅在抱川,上疏辭月俸曰:「目今歲惡無比,流莩滿野,倉廩如洗,百官常祿,亦且減割,則臣實何人,耕野而又兼祿食乎?」上答曰:「國儲雖竭,豈無待一卿宰之祿俸乎?卿其安意領受。」
1月11日
○辛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原任以下。上曰:「今日所以見卿等者,正以天災時變,近日益甚,況此星變孔慘,予心憂慄,願得聞弭災之策耳。」李景奭曰:「冬雷地震山崩流斷之變,疊見於一時,況今妖星又見,殊可驚心。第臣惛甚,未知消弭之道,如何則可也。」鄭太和曰:「戊午年客星頻出,其時有慘禍,今又出見,極可驚慮。自前有星變,則擇文臣中曉解天文者,與書雲官員,同爲看候。今則文臣中無其人,前郡守李光輔以此術見稱,廣興主簿宋以穎亦天文學兼敎授也,使之同爲測候何如?」景奭曰:「擇定文官,所以檢其怠慢,雖不得曉解甘石之術者,擇數三名官,輪直看候似好矣。上許之。鄭維城曰:」看候末事耳。消弭之道,似不在於此。「兪棨曰:」弭災之道,莫如修德。修德固是應天之本,而其中又有節目,省刑罰,薄賦歛,躬節儉,最爲緊務。「如減膳等事,亦末矣。仍請先貸宣惠米穀數千石,出市發賣,以濟無告窮民,竢江氷旣解,依前冬議定,運致江都餉米以償之。上許之。棨方兼賑恤提調,故有是請。洪命夏曰:」近來士夫家奢侈,甚於宮中,閭閻又甚於士夫家,珠翠錦衣,極其靡麗。至於婚喪所費,亦無限節,不有國法,放僻如此,何以爲國乎?「太和以災異請免,上曰:」以予不德,常自愧懼。召災致譴,豈可專責於卿等乎?君臣上下,所當各自勉勵,以責來效。「太和又請解扈衛大將之任曰:」所屬軍官,臣每謂當罷,而至今不罷。軍官若不罷,則臣之將任,願先遞。「又不許,仍更議軍官當罷與否。李景奭請問于武臣。李浣曰:」儒臣皆以爲雖有變亂,此輩必無可恃,當此凶歲,虛費國穀,不如罷去,臣不敢更論。「柳赫然曰:」朝士所帶下人,亦各有料,則此輩受料,何害之有。且此輩非專爲斗料,或冀官爵,或習武才,各有所望,而今難其繼廩,一時罷遣,則必有落莫之心。「上問食料幾何。太和曰:」以武才付料,所食不多,一廳一月,只五十人矣。「上曰:」此非今日猝罷之事,勿罷。「因召浣、赫然等進前謂曰:」卽今星變,主於兵革,卿等所當益加惕念矣。「
1月12日
○壬戌,以校理李敏迪、吏曹正郞南九萬、修撰金萬基爲測候官,使之輪直於觀象監,以察彗星所在。
1月15日
○乙丑,副校理金壽興上疏論星變,請命有司,考覈京外罪囚及徒流以下常赦所不原者,親稟于榻前,大施霈澤。且詢咨廊廟,勿但事畏約,警惕邊鄙,預講綢繆之備,以爲方便自强之策。又言:「聖上惕然憂懼,求助臣隣,纔巳引接諸宰,講究無遺,而第一番賜對,只歸文具,此果爲應天之實乎?願申命大臣及六曹堂上三司諸臣,齊會朝堂,各陳修省之道,則不但擧措足以感動臣隣,集群言而折衷,必不無可用之言矣。」校理李敏迪亦上疏:
關東柴場旣罷,則畿甸、海西之所在相望者,尤不可不罷。船額旣已定數,則魚鹽設屯之未及釐正者,竝皆革罷。守令旣有勿遷之令,臺臣又有久任之敎,則貪廉尤不可不察,條式尤不可不定。御營旣已除番,砲保旣已減布,而此乃一時權宜,非經久之圖。古今兵制,莫善於番上,莫不善於長征,李泌之言府兵,杜牧之原十六衛,其爲說最詳。而李唐之神策,魏博之牙卒,實可監也。都監之兵,只存新設時舊額,則國力可以少紓,仍爲團束騎正兵之制,使之訓鍊宿衛,一如御營之規,則自可以坐具精卒數萬,功利豈不相萬乎?殿下受祖宗之托,爲億萬之主,而旣有私人,又有私財,聖心之發,不能一出於天理,宮府不能一體,內外判爲異塗。政關宮掖,則私有以撓之,事係親愛,則私有以護之。姻戚交聯,禁闈不嚴,宮奴四縱,細民呼怨,僕御醫技,互緣旁逕,中臣內隷,或司耳目,日往月來,浸淫耗蝕,使殿下之德業日隳,隨時隨處,無不爲害,此皆聖明之失政也。
上竝優答之。時歲大惡,彗星又出,上下憂懼,群臣相繼陳疏,而朝廷幷無採用之事,識者惜之。
1月17日
○丁卯,以鄭重徽爲持平。
1月19日
○己巳,憲府啓曰:「昨日茶時,有一女人,泣訴於臣翊曰:『家有十五歲兒子,曉出採薪,夜深不還,曉來洞人,傳言有一僵尸,急往見之,卽兒子也。此必見捉於捕盜,經夜拘留,沾濕冷雨之致,請推問里人及吏卒。』臣卽招右邊捕盜軍官,以窮覈之意,言送于判尹李浣。而浣恬不動念,終無看檢推問之事。浣方爲京兆,又兼捕盜大將,其不職甚矣。請李浣從重推考。」上只命囚治部將,吏卒亦爲推問。
1月20日
○庚午,以戶曹通津蟹梁査覈粘啓,上命該曹,推治誣訴宮奴,又命罷黜通津縣監李䎘。政院以李䎘雖有處事率爾之失,宮奴旣以罪推治,䎘又因不受宮奴狀見罷,則恐有慊於處置得中之道矣。上答曰。事理之所當然者,何慊之有哉。
1月21日
○辛未,命下內藏綿布二十同于備局,以補經費。
○備局又請京畿春收米八斗內,特減二斗,以寬畿民。
1月23日
○癸酉,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於興政堂。鄭太和曰:「京中庶民,方有艱食之患,國家發賣米穀,以爲賑活之資,此甚美政。第價輕而米多,爭者已衆,反有紛遝之弊,鄕人以國家方爲賣穀,不復載米而來,故民反失其利。群議皆言姑停發賣,更加詳量,得便宜之策,然後更設宜當云矣。」上曰:「已賣之米幾石耶?」太和曰:「每日出百石,今日當爲八百石矣。」戶曹判書許積曰:「京市絶無私賣者,今若停止,則從便變通之際,必費了五六日字,其間糊口之資,民何從而得之耶?」上曰然。太和曰:「然則分付米市,貸出發賣之米,私相和賣似好矣。」兵曹判書洪命夏曰:「若令戶曹專管此事,則必能善處矣。」右議政元斗杓曰:「戶判身且有病,心力已疲,豈可又責此事?今若分定宣惠備局郞廳五六員,使各掌一處看檢則好矣。」太和曰:「五部各分受五百石,別置五處,使之間五日輪回發賣如何?」吏曹判書鄭致和曰:「五日一次之法,亦不便。京中飢民,逐日賣買以爲命,何以耐過五日?不如每日五部各置一處,賣之爲便。」上命給御營米二百石於京市,講究復設間,使之私相買賣。趙復陽、兪棨,以洪命夏箚中,有乘時謀利之語,連上疏辭免,上命棨、復陽,勿以此介懷,協心議事。大司諫李慶億申前啓,請還收通津縣監李䎘特罷之命,上答曰:「爾言至此,䎘勿罷,只推可也。」持平鄭重徽連啓,軍器僉正以甲冑監造,至陞資太濫,請還收新命,上不許。
1月24日
○甲戌,南漢、江都軍餉之移轉各邑者,因上年凶歉,皆令捧留本邑,或有不捧,稱以已捧。備局請分遣郞廳副校理金宇亨、兵曹正郞蘇斗山於各邑,反庫以來,適有勑行聲息,圻邑又將有站役,竝召還。
○淸帝凶問至義州,府尹李時術馳啓以聞。
○以工曹判書金南重爲遠接使,司藝朴增輝爲問禮官。
1月25日
○乙亥,始爲都目大政。因判書鄭致和累辭不出,參議趙復陽,爲洪命夏所斥,亦辭職故也。
○以李景奭爲祔廟都監都提調,許積、洪重普、趙啓遠、呂爾載爲提調,李端相、李敏迪等八人爲郞廳,趙絅爲判中樞,閔應亨爲知中樞,李廷夔爲大司成,李萬雄爲黃海監司,金壽興爲應敎,李端相爲舍人,金宇亨爲獻納,吳始壽爲修撰,金萬基爲吏曹佐郞。
○禮曹啓曰:「癸未皇帝喪時,百官以白團領烏紗帽黑角帶,郊迎行禮,以迎勑在成服前也。今則方在國恤中,似當以白帽白布帶迎勅。」仍請令廟堂議處。備局以爲:「皇帝之喪,自有應行服色。成服前,則當用《五禮儀》所載烏紗帽黑魚帶白團領,而與彼相接,若在成服之後,則以其成服,之服行禮似當。」從之。
○上於大政罷後,夜招備局諸臣,引見於興政堂。鄭太和曰:「崇德之喪,勑使亦猝至,而其時鄭命守奉微命以來,譏察大小事情而去。今者客行之急遽如此,又未知北京事機如何,極可慮也。」許積曰:「客行如是急遽,西路民事,誠極可悶。戶曹預備接勑之需,今當出用,而此後則何以繼之。」副校理李敏叙曰:「當此凶歲,一路飢民,雖得安坐,亦且愁怨,況此種種應役,百分難堪。站役等事,令廟堂別爲料辦,自朝家分給守令,特加申飭何如?」上曰。下諭可矣。上又問:「發賣事,今復爲之,比前何如。」太和曰:「紛雜之弊,比前頗減,而人多穀少,此無奈何。第近間本市,稍有若干米,私相來賣者云,此不無所益矣。」
1月26日
○丙子,義州府尹李時術馳啓,北使已於二十三日越江。
○連爲大政,吳始壽陞校理,特除鍼醫尹後益爲朔寧縣監。後益精於鍼術,庚子上腫患猝劇,後益施鍼有效,特陞堂上今又有此命。
○備局請仍前黃海監司鄭萬和、延安府使李萬雄等,任以勅行故也。
1月27日
○丁丑,左議政沈之源在告十餘日,復出。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於興政堂。右相元斗杓曰:「勑行甚急,入京之日不遠,自上郊迎,甚可悶慮。」太和曰:「計其程,明當到碧蹄,臣當馳往,以上證候及以拘忌不得出迎之意,力言於彼耳。」上曰:「彼人亦知予有所患,若曰眼患甚重,閉門不出,亦不能接待臣僚云,則彼或動聽。而言若過情,彼必疑其虛飾,須善爲說辭。」校理李敏叙曰:「彗星之出,實不逾時,而乃有此事,前頭亦甚可慮。願聖上,勿謂災孽之已有其應,益加惕念。」沈之源力陳年衰氣憊,精神已耗,乞解職,上諭以臥閤論道。洪命夏亦辭南漢守禦之任,請詢于大臣,移授他人,上問大臣之意如何。太和、斗杓俱對,以自上委任,實非虛授,新命鼎加,詎可輕遞,上諭以勿復固辭。上諭承旨李翊漢曰:「日氣向暖,判中樞右參贊,可以登途上來,其代予言敦諭,措辭製入可也。」群臣將退出,太和復進曰:「臣當往前路,以不得郊迎之意,言於客使,而僉議或以爲『官高者先請,如不聽許,後有難繼之慮,姑使宰臣往請,未得請則大臣隨後更請爲當』,此言亦有理。」上曰是矣。太和曰:「然則戶判當爲出去,小臣亦隨而往,積若得請,則直爲還來,不得請則仍進更請,臣與積相繼出往矣。」上曰然。
○禮曹又啓:「卽見領議政鄭太和狀啓,則以『便殿迎勑議定儀註』云,前儀註中似當加減爲之。取考癸未謄錄,則『百官郊迎,仍爲前導勑使,隨後直到仁政殿,奉置勅書於殿內。百官先行四拜禮後,勑使奉勑入于便殿』,則自上覽勑,擧哀行禮似便。而今若勑使直入便殿,則其間事勢,節節難便。就議于右議政元斗杓,則其意亦然。請一依癸未謄錄議定。」上從之。
1月29日
○己卯,領議政鄭太和、戶曹判書許積自碧蹄還,便殿迎勑事,已得講定云。是日淸使入京,上御興政堂迎勑後,入幕次易素服,仍行接見禮,請行茶禮,勑使苦辭。復奉勑詣崇政殿宣勑,百官皆擧哀行禮。
○以皇后進香使永安尉、洪柱元,仍差皇帝喪進香使。是時皇后喪先出,故將差出進香使臣,繼而有皇帝喪,以此兼差。後因備局啓辭,別差正副使,專管皇后進香。
二月
2月2日
○壬午,〈初二日。〉登極領詔兩勑牌文來到。
2月4日
○甲申,傳訃勑使還。
2月6日
○丙戌,以李一相爲行大司憲,李栩爲修撰,金禹錫爲持平。
○獻納金宇亨上疏數百言。其一,論備局公坐設軟泡之非法,次陳寧陵裳石之欹陷,久不議改築與否。其次,請收用兩南人士,末陳畿民饑甚,糶穀無多,不有白給,民何蒙惠。且請申勑廟堂,講求止盜之方。上優批答之。
2月7日
○丁亥,靈光幼學卞克休疏陳時事,上優批答之。
2月9日
○己丑,領議政鄭太和、繕工監提調許積、觀象監提調李正英、禮曹參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