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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飞》彩凤飞(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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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选这家店房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家店倚山而建,半壁悬空,用木架支撑着,傅玉麟就看中了这一点才住下的,结果却白忙了一夜,精神十分疲倦,他们想到也许那两个暗中跟踪的人都没有来,也就打消念头了。第二天他们赶了两百多里路,由于精神不济,倒是早早地睡了,而且睡得很死,半夜里却被一声惨叫惊醒了,连忙提剑出来一看,却见两个汉子身首分离倒在他们居室的窗下,一个手扣暗器,另一个则执着迷香吹筒。显而易见,这两名汉子想用迷魂香暗算他们,被别的人杀死了,傅玉麟与莫秀秀心中有数,这一定是有人暗中在保护着他们,却不知是那一个而已。半夜里出了人命,免不了要惊动地方,但那些做公的都是老江湖道,发现投宿的洛中双英,且又是新任的天道盟主夫妇,那里还敢多作盘问,而且被杀的人不知姓名,身怀凶器,糊里胡涂拖出掩埋了事。

  这使傅玉麟很沮丧,堂堂天道盟主,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对天道盟的盛誉也有玷染,他对地方上只能硬起头皮,承认是他杀的,仗着天道盟在江湖上的势力,虽不必打人命官司,毕竟是件不体面的事,最沮丧的是他未能揭开心中的悬疑,而又白白放过一个机会。以后几天他们十分小心,因为狙击者被杀,他们确定有人跟着来了,虽然不知道是赫连达或莫九霞,但至少证实了他的猜测,莫秀秀的父母尚健在人间是不会错的。莫秀秀心中的感受尤其不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稍长后就跟着这个师兄,再也没想到自己尚有亲人在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后,背上了一段家仇,使她身形惶惑,且喜身有所依,嫁得如意郎君,才略慰芳心,前天傅玉麟告诉她这件事时她还是疑信参半的,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她还是在怀疑地问道:“玉麟,我的父母的死讯不但是师父遗书相告,四老中的毕立人还目睹其事,他们怎么还会活着呢?这实在使人难以了解。”

  傅玉麟叹道:“我问过毕立人了,因为有着曲折内情,你父母的死事不便公告,对外只能说是失踪,遗体由师父移去掩埋,倒底是否死了很难说,因为我们所习的武功中有大小归元之法,只要不伤在要害是很难死亡的,你还记得劫后生送我的大还丹吗?那是功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照师父说你父母都死于剑伤,施救及时就可以不死的。”

  “那师父为什么说他们都死了呢?难道师父临死还会瞒住我们吗?以师父对我母亲的感情,应该不会如此的。”

  傅玉麟道:“我只是从他们前后留下的笔迹而作此推测,实在的情形我并不知道,只可惜师父死了……”

  莫秀秀道:“师父如果知道他们尚在人间,一定不会死的,因此我想师父的遗书没有骗我们。”

  傅玉麟想想道:“也许是吧!他们并不知道师父已死,不现身出来,或许是为了师父之故,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想法子把他们其中之一找到见面一问。”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玉麟!我觉得你的办法不会有效的,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不管是我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武功都高过我们,如果他们存心躲避,你绝对无法把他们逼得现身,明天换我的办法试试看。”

  “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呢?”

  莫秀秀道:“他们暗中跟随保护,而且一再地成全你我可见亲情之深挚,我觉得不如恳之以亲情。”

  傅玉麟苦笑道:“要见着他们才能恳之以情。”

  莫秀秀道:“不一定,我有办法的。”

  他们又赶到了一天路,夜晚歇宿时,莫秀秀写了一张字条压在桌上,那是她发自心底的孺慕之恩,写得十分动人:“儿由种种迹象,得知尊亲尚在人世,孺望之情,与日俱深,恳祈赐儿一省,以慰孺思,秀儿拜恳。”

  压好纸条,两个人都没有作任何其他的安排,放心的睡了,第二天早上,但见纸条依旧在桌上,却有数点泪迹,分明是被人看过了,可是莫秀秀拿起纸条后,底下居然刻着另一行字迹:“尔母在人世,或有相见之日,但不必强求,尔父已故矣,余为尔父知友,故妥为呵护,勿再存疑思,应以天道盟之事务为重,光大天道,即为报亲之途,希善自为之,劫后生”

  两个人都怔住了,莫秀秀十分失望,哭了起来。傅玉麟安慰她道:“秀秀!别难过了,至少你知道还有一个母亲健在人世,已经值得安慰了。”

  莫秀秀哽咽道:“可是她始终不跟我见面又有什么用?”

  “只要她在人世,总有见面之日的,我们不必强求了,还是照留字所说的,好好地在事业上求发展吧!”

  莫秀秀终于收起悲思,丢开不想了,傅玉麟心中却仍在怀疑,这劫后生的字迹,分明与赫连达出自一人之手,何以他不肯承认呢?假如他只是赫连达的知交,为什么见了莫秀秀的字条会掉眼泪呢?但是他知道这劫后生只肯在暗中呵护他们,绝不会现身见面的了,为了怕增加莫秀秀的伤感,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再说出来,只好也装着丢过不想了。

  对这两个隐身在暗中的人。他们放弃了追索的意图,就专心赶路,从事天道盟的会务了,因此也不再延误,每天总赶下四五百里,晚间宿店时,因为有过一次暗袭的事,他们总是十分小心,上次暗袭的两个汉子已死,没有活口留下,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想来总是豪杰盟中的人。六天后,他们到达了登封,才进城门,就有天道盟当地的分会负责人,乾坤手林子辉前来迎接。林子辉恭身见礼后道:“属下在四天前就接到沙长老的急报,这两天每天都在恭候盟主及夫人的大驾。”

  傅玉麟一笑道:“沙老办事很精细,有劳林会主了,沙老还有其他的消息要你转告的没有?”

  林子辉道:“有的,盟主在路上杀死的两个人,身份已经查明,都是陕甘两路的绿林人物,一个叫……”

  莫秀秀不耐烦地道:“鸡鸣狗盗之流,谁去管他叫什么名字,林会主,他们是不是豪杰盟的?”

  林子辉道:“豪杰盟单是一项秘密,属下不得而知,但绿林道上的知名人物,多半单上有名。”

  傅玉麟笑笑道:“这两个家伙恐怕还不是豪杰盟中的人,我在总坛将豪杰盟的资料约略地看了一下,豪杰盟主白云残想跟天道盟一决短长,还不至于使出这种手段。”

  林子辉道:“沙老指示上也是如此推出,认为绿林道会盟在即,这两个家伙可能是想制住盟主,在盟会上大大露脸一下,结果白送了性命。”

  傅玉麟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林子辉道:“盟主造访少林之举,属下希望能暂缓一两日,最近两天,登封来了几个陌生的江湖人,少林也大举征调附近的好手,好像有什么事情。”

  傅玉麟道:“那会有什么事情,跟我的行动有何关系?”

  林于辉道:“属下不清楚,属下与少林本院近在咫尺,跟他们的弟子也有交谊,可是这两天他们对本盟的人似乎显得生分起来,昨日属下遇见了少林俗家弟子神刀封九于,本来与属下私交尚笃,可是属下昨天跟他打招呼,他竟视如未见,故意偏过头去,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傅玉麟哦了一声,沉思片刻才道:“今天就打扰林会主一夜了,请林会主代制拜帖一份,明日一早投上少林去。”

  林子辉忙恭身道:“盟主赐示,属下深感荣幸,但拜会之举,能否稍候一、二日,毕长老已经有通知,于一、二日内,会同罗长老即可赶至,那时候再去……”

  傅玉麟道:“等他们干吗?我又不是去打架,迅速通告毕、罗二位长老,叫他们不必来了,你准备帖子,一准明日拜山,别的事件都不必管了。”

  林子辉只是个分会负责人,对盟主的命令自然不敢违拗,将二人恭迎到自己的住处,整治上房,侍候他们住下了,傅玉麟也很客气,与天道盟中几个略有身份的盟友共餐,垂询了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形,因为登封是少林的本院所在地,嵩山少室就在登封境内,这儿的武林人士很多,大部份是少林弟子,天道盟的人都是家传武学,人数并不多,但全是当地殷实富户,生活倒过得去。

  用过酒饭后,傅玉麟很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林子辉亲自持了拜帖,引导正副盟主前往少林而去。帖子投到嵩山下院,那是少林接待武林同道的地方,傅玉麟与莫秀秀缓缓策骑,让林子辉先上去。没有多久,林子辉满脸尴尬地伴着一个中年僧人来了,离他们坐骑前五、六丈处,那僧人止步合什道:“贫衲慧能,奉掌教方丈上明下镜之命,恭迎二位施主。”

  傅玉麟一皱眉头,他知道少林是以明性慧觉证果六辈排行,现任掌门明镜大师属明字辈,而这慧能却是第三代弟子了,自己以一门之尊,对方只过一个三代弟子出来迎接,这倒乎太藐视人了,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示,只微微一笑道:“有劳了,请问大师父在贵门司何职份?”

  慧能道:“贫衲为嵩山下院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