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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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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元波失望之余,只好留神观察她的手,可是亦不曾发现她有任何举动。换言之,她没有发出命令。

  过了一阵,大小姐道:“你的鬼心思只好骗骗别人,休得在我面前耍弄。总之,就算你一回答允投降,我也不会让来人逃生。”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一方面是恼羞成怒,另一方面则感到此女心肠冷酷恶毒,不由得恨泛心头,恶向胆生,忿然骂道:“你这个恶毒该死的贱人!我真恨自己早先没有全力与你拚个同归于尽。哼!哼!无怪你会长得那么难看……”

  大小姐毫无表情,对于他的怒骂,似是全然无动于衷,还接口道:“我很丑么?”

  “何止是丑?简直教人作恶要呕。你心肠如此恶毒,往后这只鼻子还要钩曲些……”

  “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学起那些泼妇,大骂起山门来……”她皱起鼻子冷笑一声,又道:“完啦!两个人都杀死了。紫云马上就进来报告,你自己听听经过情形吧!”

  他们总共没说几句话,大小姐就宣布两名来敌俱已被杀,实在有点教人难以置信。

  公孙元波中止了谩骂,眼睛瞪着舱门。

  又过了一阵,舱门悄悄打开,清丽飘逸的紫云出现于门口,道:“大小姐请出来看看。”

  大小姐道:“你把经过详细说说。”

  “但公孙先生他……”“不必理他,”大小姐截断了她的话,吩咐道,“把详细情形说一说”

  紫云道:”啤子接到哨L的通知,往码头一看,发现两个寒夜行友的男子,都带着兵刃,正查看码头各处……”她换一口长气, 才‘义道:‘’他们的行动十分矫捷,而且查看各处之时,都是一‘掠而过, 显然功力深厚,国力过人,才得以在一瞥之下,就看清楚:没有暗号。”

  大小组道:““你的观测很正确,说下去。”

  “婢子当即向大小姐报告,接获的是须搞杀之令。想想这两个人的武功如此高明,实是不敢大意,以免失误受责一于是一面发动‘地同毒针’的埋伏,一面召集全部十二名校尉,并且命正副校尉指挥,分别出手狙击那两名来敌。”

  大小姐点点头,道:“虽然小心过度, 把所有人手都惊动了, 但仍然不大为稳妥的决定。”

  紫云道:‘“啤子刚刚获罪,一心只望能稍稍立点功劳,好求大小姐恩典, 饶恕罪咎, 所以实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公孙元波。动中对她的一点歉意,听了这几句柱之后,完全消大厂,当F粗暴地道:“后来怎样了百”

  紫云不知何故,竟不敢瞧他,径自说道:“这两人身手的确高明不过,不久就查明暗记,直扑本航。等他们进入埋伏威力范围中,正副指挥一同出击,分袭两人、在黑暗中,双方都仅仅拚了三招,就分出了高下。正指挥与那个使刀的敌人,竟是功力悉敌,不分胜败。但另一个使判官笔的敌人,武功却高出副指挥甚多。副指挥虽是及时施展‘地网毒针’攻敌,可是仍然挨了一记,身负重伤……”

  公孙元波心中大急,问道:“使判官笔的人怎样了?”

  紫云道:“他自然死在毒针之下,另外那个使对的敌人,亦遭遇同一命运。”

  公孙元波目眺欲裂,厉声骂道:“你们真正罪该万死!”

  大小姐冷冷瞪他一眼,道:“他们自寻死路,怪得谁来?况且我方也有一位校尉指挥负伤,还不知治得好治不好,难道我们的人就可以白白送命不成?”

  她话声一歇,接着挥手示意。

  外面马上燃起更多的灯烛,紫云也闪向一旁,让出地方,以便舱内之人可以看得见门外的情形。

  但见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僵卧地上,面色发紫,一望而知已经毙命。

  公孙元波看得分明,正是他的两位同道,以前曾经一同共过艰险,但现下他们俱已遇害,而自己却还活着,他不禁双眼一闭,不忍再看了。

  大小姐见他闭上眼睛,便摆摆手。紫云得令,迅即退出,先掩上舱门,才把那两具尸体带走。

  公孙元波过了好一阵,悲伤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来,睁眼向大小姐望去,道,“你干脆也把我杀了,岂不干净?何必硬要我活受罪呢。”

  大小姐道:“你已是釜中之鱼,附上之肉,我可以任意处置,而刚才的两人,限于力量,只能把他们击毙,无法生擒。我并不是对你有恶感而留下你,以便对你加以折磨,而是事实如此演变,我也没法子。”

  “好吧!你尽管向我动刑,我决计不发一言。”

  “但你已答应过紫云,愿意向我屈服的,何以现在又变卦了?”

  “我根本没有答应她。”公孙元波道,“老实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屈服的。”

  “哼!既是如此,我先在你面前严惩那两个丫头之后,才动手收拾你。”

  大小姐说完之后,很不悦地走出去。不久,舱门被人推开,公孙元波抬目望去,发现来的竟是丹枫。

  这个娇艳的少女面上含着一股愁容,却不说什么,拉着公孙元波的手臂,向外便走。

  公孙元波边行边问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大祸临头,一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说呢!我们都被你害死啦!”

  “我很抱歉,但当我答应妥协之时,情况与现在不一样。假如你们没有杀死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至于赖帐的。”

  丹枫摇摇头,道:“不,你老早就准备赖帐了。”

  他们进入一间舱房,但见陈设华丽,所有的家具用物,俱甚名贵精美。

  “谁说我早已打算赖帐?”

  “大小姐说的,她的看法一定错不了。”

  公孙元波不再强辩,因为丹枫说得对,那大小姐的判断的确错不了。

  他游目四望,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丹枫道:“是大小姐的,漂亮么?”

  “很漂亮,想不到她也像一般的女子喜欢布置。”

  他在铺着柔软垫子的檀木椅上坐下,右手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无意中向桌上一看,但见桌面摆着文房四宝。水晶笔架上,插着象牙管的鸡毫巨笔以及枣核无心笔,制作甚精,一望而知必是出自名家之手。旁边一方端砚,区盖已揭起,是以看得见砚石上的鹤眼,面有碧华,明莹可爱。在砚边放着一枚古墨,隐隐发出香气,在正面印有“兰察珍墨”四个金字。

  公孙元波凝目看了一阵,才道:“这些笔墨砚都是你家大小姐的么?”

  “是的,你敢是看出其中有不好的吗?”

  “我瞧不出来,但心中却觉得这些文房用物好像都很讲究,所以随口问你一声。”

  丹枫拿起那块“兰席珍墨”,送到他鼻子底下,道:“这是宋代沈桂所制的妙品,虽是磨研得只剩下一点点,仍然香气彻骨,墨色光鲜。这等妙品,今世已难得看见了,若被土大夫得去,定须世袭珍藏,打死他也舍不得拿出来用。”

  公孙元波不觉心疼地道:“既然是如此珍贵难得之物,大小姐拿来随便地用,岂不可惜?”

  丹枫没有接腔,却指着那方石砚道:“这是正式的端溪下岩水底脚石,质嫩多限,细润发墨,这种形状称为‘垂裙风字’砚, 你不妨摸摸着,一定会感觉得出与别的不同。”

  公孙元波道:“我练武多于读书,对于这等物事,没有什么兴趣。”

  丹枫笑一笑,道:“假如你知道这一方端砚值价万金以上的话,你一定赶快摸摸,瞧它与别的砚有何不同。”

  公孙元波讶道:“此砚当真这么贵重么?”

  丹枫郑重地道:“如果只卖一万两,不知多少人争着要呢!”

  “如此贵重之物,你家大小姐好像毫不重视,可知她一直凭恃她的权势地位,得到无数珍玩宝器。这就怪不得她不肯改邪归正了。”

  “你别胡说!”丹枫道:“大小姐从来不收任何礼物,亦不贪得这些珍奇之物。”

  “那么这些物事从哪儿来的?难道是她从家中搬出来的,抑是天下掉下来的?”

  “踉天上掉下来差不多。”

  “笑话!老天爷又何有掉一点给我给你?”

  “我没有骗你,”丹枫道,“这些都是皇上御赐,岂不是踉天上掉下来一样?”

  公孙元波装出不肯注意这话,淡淡道:“原来如此,假如我到船上偷窃东西,现在就知道应该输什么了。”

  丹枫也在一旁的锦墩坐下,道:“本腑之上,除了我们主婢三人之外,尚有十二校尉,皆是武林高手,本事再大的窃贼,也上不了此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