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灯火遽灭,顿时漆黑一片。
惨叫过后,再没声息。
马庭栋的眼睛立即凑向窗子,但什么也没看到。空气变成死寂,恐怖的死寂。
三绝道人在这转眼的时间里,玩出了什么恶毒的花样?朱大小姐莫非已遭了毒手?可是不对,暗中还有个珍珠,怎么会没动静。
不管怎么样,情况已经发生,绝不可犹豫。
于是,马庭栋迅捷地绕向茅屋门口,刚到屋角,陡然窒住,斜照的月光下,一个蒙面人对着茅屋门巍然挺立,门槛上趴了个人,头外脚里,看不见面目,但一眼便可辨出是个女人。
看情况这女的已经伏尸。
是朱玲玉还是珍珠?
马庭栋的心抽紧,全身的肌肉也已收缩。
这蒙面人是何许人物?
“三绝,你出来我们谈谈!”蒙面人开了口。
马庭栋本已打算冲过去,一听对方开口,停止了动作,竭力按捺住,身形略向后缩,以防被对方发觉,他明白眼前面对的是最诡异最可怕的敌人,得冷静应付,不能让对方有免脱的机会。
照这情形看来,三绝道人还伏匿在茅屋中。
杀人的是三绝道人还是这蒙面人?
“三绝!”蒙面人再次开口:“你放心出来,本人明白你的处境,你是受制于人无可奈何,情况危急,我们要同心协力应付。”
马庭栋心中一动,以这种口吻对三绝道人说话,该是什么身份!依尚一羽临死透露,所谓神使,便是和合教的首脑,还说神使是曾经跟自己见过面的人,这蒙面人会是神使么?他到底是谁?
屋里依然没有反应。
“三绝!”蒙面人第三次开口:“你听说过怪手佛心其人么?”
这回屋里有了反应,是三绝道人的声音。
“听说过!”
“以你的江湖阅历,应该是听说过的。”
其实马庭栋也听说过,当今江湖上知名的岐黄高手,无人能出“怪手佛心”之右,换句话说,怪手佛心是天下第一岐黄高手,活死人而肉白骨这句褒辞他当之无愧。
蒙面人何以要提起这位不世出的神医?
“……”三绝道人没接话。
“你猜怎么样?”蒙面人问了一句。
“怎么样?”
“这位神医已经接受山中的敦聘,任太上护法,所以你引为终身之忧的毛病有救了。”
马庭栋心中又一动,蒙面人所谓的“山中”,指的当然是罗刹门,如果三绝道人因为怪手佛心的出现而不再受控制,情势就将改观。
“真的是如此?”三绝道人似已心动。
“当然。”
“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
“当然好笑,而且非常好笑,哈哈哈哈!”
“三绝,你什么意思?”
“阁下心里很清楚的,何必多此一问呢?一定要贫道说出来么?”
“说说看!”
“阁下杀人一向很少犯错,今晚可以算是贫道运气好,巧得不能再巧地由别人代挡了一记。”
马庭栋猛挫了一下牙,这代三绝道人挡了一记杀手的是朱大小姐么?他真想立即扑过去证实一下。
“三绝道兄,如果你认为本人失手杀错了人那就错了,本人要杀的便是她。”
“阁下不必巧言掩饰了,既然一定要逼贫道戳穿谎言,贫道只好照实说出来,除非死了的人会复活,否则的话怪手佛心便当不了罗刹门的太上护法。”
“三绝,你胡扯什么?”
“是阁下在胡扯,如果扯上别人,还可能蒙贫道一下,偏偏不巧扯的是怪手佛心,他是贫道亲手埋葬的,贫道用以控制怪病的灵药也是他配的,怎么样?”
马庭栋明白了,三绝道人的制病灵药是怪手佛心所配,而怪手佛心已经死了,再无法得到灵药,故而曹玉堂才能吃定这妖道。
“三绝,你真的要窝里反?”蒙面人的语气变了。
“是阁下逼的。”
“怎么说?”
“尚一羽奉命杀贫道,可惜他不够机警,小看了贫道,所以没完成使命,现在阁下要亲自下手,可能没那么便宜,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阁下看着办吧!”
“很好,三绝,本人要看看你的命有多大!”
屋里不再有回响。
马庭栋已无法再按捺,闪电弹身到了蒙面人身后,剑同时出了鞘,还来不及开口采取行动,只觉眼睛一花,蒙面人身形顿杳,像一个虚幻的影子突然消失,根本看不出消失的方向,呼吸登时为之一窒。
鬼影子,他就是隐现无常,无法捉摸的鬼影子,尚一羽的身法已够快,但比起他便差了一截。
窒了一窒之后,转动目光,当然这是多余,什么也没看到,仿佛本来就没这个人存在。一个弹步,到了门边,急蹲下身抬起死者的脸孔,又是一个大大的骇异,死者是个陌生少女,不是朱大小姐,也不是珍珠。
这少女何来?
望向屋里,漆黑一片。
“马老弟!”一声呼唤倏然传来。
马庭栋意外地吃了一惊,车转身,只见正对着屋门方向的小径口站着条人影。
“马老弟,你过来!”又是一声轻唤。
马庭栋已经听出现身者是谁,急急走了过去。
“是曹兄!”
“老弟现身快了一点,把鬼影子惊走了!”曹玉堂吐口气,又道:“这东西太滑溜。”
“他是谁?”马庭栋迫不及待地问。
“目前还不知道。”
“三绝道人没说?”
“这妖道是鬼诈的人堆里选出来的,他不肯说,这是他保留在手中的一张王牌,虽然他那要命的药在我们手上,但只能迫他合作,不能逼他吐露机密,他明白,如果他吐了实,甜们便认明了对付的目标,他便失去了价值,我们随时可以除掉他。”
“嗯!是够诡。”马庭栋点点头,又道:“本来曹兄的计划是什么?”
“以三绝道人作饵,诱他进屋,然后把屋子包围,全力对付他。”曹玉堂目光四下一绕:“不过,照刚才的情况判断,即使老弟不现身,他也未必会进屋子,凡是这类邪门人物,处处奇诡,也就时时防人玩诈。”
马庭栋回头朝屋门望了一眼,静悄悄不见人影,他不想开口,但实又憋不住。
“朱大小姐原先不是在姓毕的家里么?”
“对,本来是那只猫安的一着棋,被珍珠破坏了。”
“怎么说?”
“最先朱大小姐与珍珠同时着了对方的道而被擒,珍珠滑溜脱了身,她不知道朱大小姐的作为是有用意的,便一直愤懑难平,独行其是,今天她用计诱出朱大小姐,就是树穴的那一幕,你身历其事,不用我说了,这一来,朱大小姐不但不能重回毕府,而且还成了被迫杀的对象,使那只猫的计划泡了汤,不过,我们现在进行第二个计划,也是破釜沉舟的计划。”
“什么计划?”
“为防万一,老弟就暂时闷着吧!”
这么一说,马庭栋就不便追问了,想想转了话题。
“屋门口被杀的女人是谁?”
“罗刹门派了伴在三绝道人身旁的弟子。”
“关于……令妹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嗨!”曹玉堂喘口气:“为了舍妹,劳动这多朋友犯险,我心里实在不安。”
“曹兄,令妹固然是一回事,但消灭罗刹门,为江湖除害吏是我辈该做的事。”
“是的,话虽如此……”说了半句,改变话题道:“老弟,你现在立刻赶到城隍庙去,知道地点吗?”
“知道,去那里……”
“会有人跟你联络!”
“好吧!”
“路上小心些,慎防那鬼影子。”
马庭栋点点头,转眼望去,月亮已到了竹梢,将要贴到茅屋顶,屋里依然漆黑,寂静无声,朱大小姐为什么不现身?他渴望见到她,当面谈谈,然而又怕跟她对面,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阴影,不应该有,然而偏又化除不掉的阴影。
甚于男性的自尊,他把心一横,挪步离开。
× × ×
城隍庙,鬼气森森的地方。只要提到城隍庙,就会使人联想到阎王判官小鬼和善恶报应等等恐怖的形象和故事。这种地方大白天里也极少有人涉足,但却是乞儿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寄身的场所,是他们的免费大客寓。
现在是四更将尽的时刻,月亮早已沉没,整个的大地笼罩在黑暗中。
马庭栋来到,准备从侧方绕向正门。
庙侧的偏门口蜷缩着一个身影,马庭栋刚来到,那身影站了起来,怀抱竹杖,是个女叫化。
“是马大侠么?”女叫化开了口。
马庭栋止步,他觉这女叫化的声音颇不陌生。
“你是谁?”马庭栋靠近对方。
“带路的,已经等候大侠多时了。”
“哦!你是丁……”马庭栋说了半句便住口,他已从女叫化的声音和脸型轮廓认出她就是在姜家冒死救助曹玉堂的丁美芳,为了逃避罗刹门的追杀而混入化子群。
“请随我来!”
“好!”
随着丁美芳从侧门入庙,一脚踏进去便看到各个角落里蜷缩的堆堆黑影,鼾声此起彼落,还夹杂着使人受不了的特殊气味。
穿过了两重偏殿,鼾声和气味全被抛在外面,这里的各色雕塑虽然是假的,但使人有进入鬼群的感觉,胆子再大也会发毛。
丁美芳在一间厢房门口停了下来。
马庭栋抬头望去,房里点了盏半明不暗的油灯,堆满了什物,没供神,是间储物房。
“马大侠,特别请你来是因为有人要见你。”
“哦!谁要见在下?”马庭栋心中一动。
“是位贵客,你认识的,请进!”
马庭栋跨入厢房,由于这是曹玉堂安排的,所以他心里毫无疑虑的感觉。
丁美芳拉上了房门,房间没窗,门一关里外隔绝。
马庭栋靠到桌边,心里想,到底是谁要见自己?
什物堆中冒出一个人来,马庭栋一看,大感意外,对方竟然是姜浩。
姜浩的脸色相当沉重,还带着几分憔悴。
“想不到会是姜兄!”马庭栋先打招呼。
“小弟要向马兄请教几个问题。”
“请讲!”马庭栋直觉地料到对方要问的是什么。
“那小弟就开门见山他说。”顿了顿,目芒闪动了几下,似乎在抑制情绪,然后才接下去道:“小弟听曹大侠说了一个令人难信的故事,很不幸,小弟是这故事里的主角,据曹大侠说,这故事是马兄的亲身经历,却关系着小弟的身世,请问,这故事的确是真实的?”
“不错,绝对真实!”马庭栋所料不差,对方要求证身世。
“家父……仍然活着?”姜浩的两眼泛了红。
“在下逃离罗刹门总舵之时,令尊是活着,不过……”马庭栋吁了口气:“长时间的折磨,人很虚弱。”
“家母竟然……”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激越地道:“不,她不配为人母,我……姜浩没有母亲。”
“姜兄不要太激动!”马庭栋感到无言以慰,生母如此,除了怨天,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没有母亲!”姜浩的眼眶涌出了痛泪:“门庭不幸,江湖不幸……”
马庭栋将头微点,是感慨也是同情,就事论事,姜浩是无辜的,所不幸是有这么一个邪恶的母亲。随即,他联想到粉雕玉琢的曹玉妍,她如果真的成了罗刹门的第五代传人,而自己假使也不幸成为姜浩父亲第二……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噤。
“姜兄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嗯!是的!”
“现在有什么打算?”
“入山去见我那邪恶的母亲,希望能使老父重见天日。”姜浩的眸子里进出可怕的寒芒。
“恐怕很难!”马庭栋摇头。
“人,总不至于人性尽泯!”
“姜兄,恕在下说句放肆的话,罗刹门的作为,离经叛道,伤天理、乖伦常。令堂是一门之长,既然否定夫妻之义于先,自然不会顾念母子之情于后,门规代代相传,她是执行者,除非她解散罗刹门,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在下认为姜兄的做法不妥。”
“既不愿苟活偷生,便只有求义牺牲一途,马兄,小弟还有别的路可走么?”姜浩声音激颤。
“姜兄!”马庭栋神情诚恳,声音凝重:“你所谓的求义,只是求个人之义,而牺牲也只徒留笑柄,何不化私义为公义,与同道协力,彻底消除江湖祸源,才不致辱没令尊凌云剑客之名,贤昆仲河溯双英之号。令弟泉下有知,也必瞑目!”
姜浩脸上的表情连连变化,牙齿咬了又咬。
“马兄所言甚是,小弟……茅塞顿开!”
“不敢,浅见而已。”
“听曹大侠说,马兄你们目前正全力对付和合教?”
“是的,和合教是罗刹门的外围组织,彼此狼狈作恶,要对付罗刹门,必须先消灭和合教。”
“对,这点曹大侠也说过,和合教名虽为教,但还没成气候,只是少数几个好邪的集合,消灭不难。”
外面突然传来鼓噪之声。
马庭栋心中--动,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丁美芳推门探头道:“熄灯!”
姜浩立即把油灯吹灭。
房里一片漆黑,外面鼓噪之声却更加强烈,仿佛是在打群架时的呐喊和助威。
天还没亮。
庙里住的尽是化子,是谁搅了他们惹起一窝蜂?
鼓噪声里突起一声如雷的暴喝:“静下来!”
声音随着这声暴喝平息下来。
马庭栋到门边伸头外望,前边院子里透出火光,很亮但不像是失火,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条人影闪近。
“马大侠!”丁美芳的声音。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化子造反!”
“什么,化子造反?”马庭栋茫然,这名词相当新鲜,化子居然要造反。
“对!”
“我不懂?”
“有人怀疑他们要我的人混迹在化子群中,所以来个凌晨大突击,要验明每一个化子的正身,这样……马大侠总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马庭栋点点头,他真的明白了:“丁姑娘,这是故意安排的戏么?”
“对,故意在他们派出的眼线前露痕迹,引诱他们采取行动,这是继竹林茅屋后的下一场戏。”
“然后呢?”
“你和姜大侠也去看戏,相机行动,但要隐秘,非万不得已不要现身,希望能钓到大鱼。”
“好!”
“那我们就行动吧!”丁美芳当先逸去。
马庭栋和姜浩相继出房。
× × ×
城隍庙的第二进院子。四周插着牛油火炬,照得整个院子连掉地上的一根针都可以看到,十几名大汉等间隔排在三方,正中这一方有个贵夫人打扮的老妇人端坐椅上,她身后是两名带剑的粉红劲装少女。
院心中两堆乞丐,男女己被分开,总数在七八十人之间。有的蹲,有的坐,有的索性躺倒。
要饭的白天穿街走巷,赶村过庄,沿门乞讨,最大也是唯一的享受便是睡觉,在梦中,他不再是乞丐,他可能发了财,升了官,也可能回复到沦落以前的生活,而现在被从梦中挖起来,这一份怨怼可想而知,但眼前的态势,使他们敢怒不敢言。
一个家院打扮的老者,出现在贵夫人侧方,双手举了举,拉开嗓门道:“你们听着,我家大公子因为生了场大病,把脑子给病坏了,离家出走,听说落在你们当中,所以我家夫人亲自出来查访……”
乞丐面面相觑,似乎在观察谁是被找的富家公子。
老家院又道:“我家老夫人吃斋念佛,菩萨心肠,打扰了你们,所以每一个到场的,都赏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要饭的来说,可是极大的诱惑,可以几个月不必乞讨。
鼓噪声中,乞丐们全站了起来。
老家院再举双手:“安静、闭上嘴,仔细听着,先互相瞧瞧,你们当中有没有生面孔,有没有熟面孔而现在不在场的。”
全场起了一阵骚动,不久又静下来。
老家院大声道:“都没有么?”
部分乞丐应道:“没有!”
老家院望向贵夫人。
贵夫人微一颔首。
老家院向后招手,一名大汉扛上了一个小箩筐,摆在老家院脚前,然后退了开去。
谁都知道小箩筐里便是银子,所有眼睛全发了亮。
老家院又道:“老夫人还要选几个年轻伶俐的助他们脱离乞讨生涯,带回府中打杂。”顿了顿,又道:“现在先从女的开始,一个一个朝这边来,不要争,谁都有份,拿了银子就离开院子。”
一阵推挤之后,女乞丐们开始一个一个挨着走来。
老家院每看一个,递一锭银子。
接到银子的,顺理成章地从贵夫人面前经过。
贵夫人和身后的侍女一共六只眼睛,目芒的的地注视着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乞丐。
现在另有一双目芒的的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现场,他就是马庭栋,他占的位置相当理想,是在大殿内靠角落的鼓架之后,斜对窗边,目光透过窗棂,对外面的情况可说一丝不遗。
贵夫人,赫然就是罗刹门的玫瑰夫人。
银子己发放了七八个,得到了的欢天喜地,后面的迫不及待。
一只手突然搭上肩头,马庭栋全身蓦地抽紧,呼吸停窒。
“老弟,是我!”声音极低。
马庭栋松了口大气,他听出是神猫的声音。
“卜兄!”
“老弟,如果我们运气好,鬼影子会现身,你负责对付他,捕捉最好的时机,用最迅厉的手法,不可有丝毫犹豫,千万记住,除了他天坍下来你也不要管。”
“鬼影子就是在竹林茅屋前现过身的蒙面人?”
“对,就是他。”
“好,我会专心注意。”
搭在肩上的手移去,马庭栋回头,也不见神猫的影子,心里大为钦服,神猫的行动堪可比拟鬼影子。转回头,重新注视窗外。
一名中年丐妇被玫瑰夫人抬手止住。
马庭栋心头“噗”地一跳,这中年丐妇赫然就是对自己传过讯的叫化婆。
“你沦落为讨口的还不久吧?”玫瑰夫人柔声问。
“这……很多年了!”叫化婆回答。
“不要骗我,你气色不错,破衣裳盖不住你的细皮白肉,算你运气好,被选上了,现在到殿里去!”
“老夫人,要饭的……还是喜欢原来行当!”
“这不能由你!”
两名侍女上前,一推一拉,硬把叫化婆送进大殿中。
“一个!”侍女之一开口。
“嗯!”一声轻哼。
马庭栋急转头,隐约中只见一个黑影正把叫化婆轻轻摆放地上,不由心中一动,分明殿里暗伏有对方的高手,在等待被送进来的人,正待有所行动,忽地想起神猫的叮嘱,只好又忍住。
两名侍女又回原位。
不久,又有两名年纪轻的女叫化先后被送进殿中,情况和叫化婆一样,被黑影点倒地上。
马庭栋突地明白过来,对方是用这方式搜出敌人,而制造这态势的是神猫和曹玉堂,神猫是对方核心里的人物,行动自然便利。
女叫化发放完毕,轮到了男的。
男叫化中的第三名,赫然又是那神秘的中年男叫化,跟叫化婆走同一条路,被带进殿中点倒,现在大殿里已躺了三女一男四个叫化子。
没有后继者,很快地发放结束,院子空了。
老管家抬手挥了挥,火炬熄灭。
这时才看出天色已蒙蒙放亮。
玫瑰夫人起身,朝殿门走去,二侍女后随。
那些手下壮汉在老家院指挥下各站位置,布成了警戒网。
大殿里比外面要暗些,但已可隐约辨物。
玫瑰夫人进殿,侍女挪过把木椅摆在神桌前,玫瑰夫人落座,侍女站在两侧。
一条人影出现,施礼。
“贾秀才见过夫人!”
马庭栋大为振奋,贾秀才是神猫卜一贵的化名,想不到隐伏殿中出手制人的就是他,难怪他刚才的出没那么神秘。
“让他们能开口!”
“是!”神猫恭应了一声,上前俯身,在几个男女乞丐身上各点了一指,然后直起身待命。
玫瑰夫人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地道:“一个一个拖起来问话!”
神猫把最近脚边的叫化婆架了起来。
玫瑰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夏荷,你身为四大金钗,是门主的心腹,居然敢为了男人而叛变,你知道犯了门规哪一条么?”
马庭栋大惊意外,想不到乔装为叫化婆的竟然会是逃出山来的夏荷,不用说,那男叫化便是她的男友蒋士军了,怪不得……
夏荷栗声道,“总管明察,卑属是想过真正人的生活!”
玫瑰夫人道:“很好,你超脱之后,重新投胎,再生为女人,便可过你想望的生活。”顿了顿,又道:“你们的首谋是谁?”
夏荷道:“修罗剑!”
玫瑰夫人道:“胡说,修罗剑只是被操纵者之一,快说出首谋来?”
夏荷道:“本来就是他!”
玫瑰夫人笑了笑,道:“夏荷,你会说的。”偏头向神猫道:“贾秀才,剥光她的衣裤!”
神猫道:“夫人,在这地方……恐怕不妥?”
玫瑰夫人想了想,道:“你的意思……”
神猫道:“带回府中去发落,天快亮了!”
玫瑰夫人道:“另外三个你验明了没有?”
神猫道:“已经验明无讹,男的是夏荷的情人蒋士军,两个女的一个是丁美芳,一个是朱大小姐的随侍珍珠,跟预期的完全一样。”
马庭栋在暗中大为紧张,眼看天就要大亮,而鬼影子不见现身,此次的安排很可能要失败。
玫瑰夫人起身道:“吩咐下去,押人回府!”
神猫应了一声,把夏荷放回地面,然后转身朝外高声道:“来人,你们进来四个。”
五条人影进入大殿,四名壮汉外加那家院打扮的老者齐齐向玫瑰六人施了一礼。
玫瑰夫人沉声道:“你们一人带一个,回府!”
四名壮汉应了一声,各自上前弯腰伸臂……
闷哼突传,四名壮汉栽了下去,四个男女乞丐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