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出一个苦得让我自己都无力维持的笑容,看着床顶繁复的花纹,上面绣着万寿无疆的黄金小篆,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座龙床。我的声音如我的心一般平静而苍凉:“怎么能怪你,那是我母后,谁,”突如其来的剧烈喘息让我的声音脆弱且无力,我竟孱弱到如此地步,一种无力的不详之感钻出来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你惊得就要找太医,我却下意识地牢牢抓住你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乔乔,你才是我最大的信仰,你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缕阳光。“谁、谁能想到呢?”别走,我可以,我可以,并且有力气把这个句子说完。
夜里的风穿过房檐,吹过檐角的镇兽内部打通的耳朵,发出呜呜的声响。我突然什么都不想听清也不能听清。
“原本想要亲自送你出嫁的,现在,恐怕不行了。”
“不会的。”你的声音那般大,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像是一圈圈飘曳的叶子,透着一丝丝的固执:“你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你使劲的握着我的手,可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那种该死的无力感和疲惫感又一次波涛汹涌地袭来。我用尽全力展开一个无力而虚弱的笑容,却换来你更加抑制不住的惊慌,你的眼泪蔓延在整张脸庞,如夏雨过后的白莲沾满最晶莹剔透的露珠。“李策,别走,别走好不好?”你轻晃他的手臂,像是一个孤单的孩子:“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我出了事,谁来帮我?我没地方住,谁让我白吃白喝?”
“原来、我、就是一个冤大头。”我突然就笑了,这个傻姑娘,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一定会欢天喜地地将这个冤大头坐稳坐实。可是,此刻,我只有一种可怕的直觉,或许这是一个我永远也没有争取的奢侈念头。然而,这我一次我却不再恐惧得如往昔般浑身战栗。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诸葛四,会、会有人送你去见他,你,就好好跟他去吧。”我惊讶地发现这句本应该让我无限伤感的话语,我竟能用如此淡然的语气吐出。想来,今日真的是我华丽谢幕的日子了:“以后,别再逞强,别再使小孩性子。”夜色凉得像太清池里的水,把我的声音冻结成冰。
“乔乔,扶我起来。”我不能就这么躺着,朕是卞唐的皇帝,朕的子民还在等着朕这个经常出洋相的皇帝,若是没有了朕,他们会寂寞的。还有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果没有朕,谁来给她们提高社会地位?最重要的是,乔乔,我这样躺着样子一定很丑。真是失败,我是很想在你面前永远保持着玉树临风的形象的,起码要比那个蛮夷外邦的什么昂纳什么多的男人要更加英明神武。
我感受的到你指尖的小心,你将我扶起,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我穿上了外套,鲜红如血般妖娆的颜色,上绣妆花龙纹,横的经,纵的纬,张扬里透着颓废的凄凉,好似他们最初的那次相遇一样。
“乔乔,我头发乱了。”你答应了一声,拿起白王梳子,打散我的头发,梳齿浅浅的滑过发间,拢过他的鬓角,一丝,又一丝。你的手轻若蝶翼,宛若春风。我感受到你的手在渐渐颤抖,可是我茫然不知所措,只好假装不知。终于梳好了头,我回眸浅笑:“精神吗?”
月色如水般倾泻在你的眼波里,你强颜欢笑的点头:“帅呆了。”我一怔,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什么:“夸我吗?”你微笑点头,笑容温婉明媚。
“李策”你轻声问:“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我的心陡然一紧。其实,我是有心愿的。那是我最大的心愿,可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将它实现。
时光如风车般旋转,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面馆,小女孩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