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装傻充愣地不去在意您对我的漠不关心,可是,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你就对我更加失望,更加漠不关心了呢
呵呵,洛儿,在您的眼里,或许只有他才是您的儿子吧。那么我呢,您当真没有一丝爱过我吗?我竟不知,我在母后您的眼里,竟只是一个杀死您儿子的刽子手。到头来,我依然无法赢得您一个关怀的笑脸。
李洛,你何其幸运,芙儿视你如命,母后亦是如此。你躺在邯水江畔必定要大笑着睥睨我,我终于不如你。
老天何以如此薄情于我,如何我爱的人总是心与我悖。心如死灰,也不过说的就是现在的我吧。
母后一身衣衫已被鲜血染红,苍白的脸上满是疯狂,眼睛明亮且狰狞,被人制住之后也不挣扎。然后我听见了那充满恨意的声音冷冷回荡:“你们都是畜生,都该死,我杀了他,现在再杀了你,我要为我的丈夫和儿子报仇。”
原来,原来,我们都是畜生。呵呵,父皇你为何如此自作孽地执迷不悟。母后,原来只有他们才是你的丈夫儿子。我们竟都是畜生。畜生,畜生,畜生。那我不如遂了您的心愿,也算是儿臣尽了孝道。儿臣的命都是您给的,您后悔了,自是可以收回去的。我李策,从来,都很大方。
血色攀上了我的瞳仁,我和母后如同两朵血色的紫薇花一般在这阳光灿烂的午后绽放出最妖冶的光彩。
就在我转眸的一瞬,你如春风般和煦的面容轻拂进我的眼眶。你面色煞白,定定地看着我,我想,你是被吓到了吧。真是个小女孩子,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失魂落魄得都快教我认不出来了。我的眼前纷乱着无数的人影,却仍挡不住你投向我的,最深刻的眼神。
你惊叫了一声,一把挥退众人,像一匹矫健的小马一般飞奔着向我奔来。“抓住她!”有侍卫和宫人企图阻拦,真是不识时务,打扰朕这么浪漫的时刻,回头看朕这么收拾你们。
“放开她。”我启唇之际只发出这样低沉的声音,口干舌燥,唇皮粘黏,突然开口,有一丝撕裂的微疼。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浑浊得像是被风吹过的破旧风箱。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半撑起身子,遥指着你的你的身影。我指得那么认真,却又那么费力,我不能让人阻挡你奔向我的脚步。
可是,仅仅是这么轻轻地一动,我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前倾倒下,鲜血从我的嘴里大口喷溅而出,像是一匹璀璨的锦帛被生生地撕裂开口,从那裂口里绽放出的是一朵朵血红妖冶的死亡之花。我突然觉得有很深刻的寒冷从背脊上爬上来,如坠冰窟般让我不能自力。房门是紧闭的,有阳光透过窗格被筛成一条条斑驳的影子。终于还是黑暗吞噬了光彩,我竟一时看不清你的面容。
仪心殿如此安静,孙棣退下后,我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异常地平定。我感受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浅淡的心跳,脑中空白一片。我仿佛已与这死寂的大殿融为一体了。
一阵窸窣的风拂过,我可以猜测到此时的月夜里,婆娑的树影一定如同鬼魅一般恣意舞蹈。层层帏张幕帘相互摩挲,我知道是你来了。有冰凉的触感轻碰我的手臂,一层温暖如那年荷塘里引渡的温泉一般漾在我的整个身躯之上。你的呼吸那么轻,声音也像是转瞬就会飞走的蝶翼。“李策,我来看你了。”是的,我知道,你来看我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然后,我调动了我所有可以调动的意识去竭尽全力故作轻松地想要用行动来证明我很好,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艰难地伸出手,为你招了招,轻扯嘴角咧出一个可能很丑的笑容,“乔乔”。此时此刻,我的脑袋里只回荡着这两个让我可以感到温暖的字眼。可是,我想我一定是表现得过于矫情了,你的眼泪夺眶而出,扑簌簌如秋日落叶般凋零纷落,积在我心里厚厚的一层又一层。我伸出手指,轻拭你冰冷的脸颊,抱歉而心疼地微笑:“别哭啊,都怪我。”可是这样苍白的安慰显然没有奏效,因为我看到你的泪水依然潸潸不止,越发落得急了:“我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该出去。”呵呵,傻姑娘,到现在还是改不掉这个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