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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婚事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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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嬷嬷话没说完,正笼子里打鼾肥鹦鹉小白忽然拍着翅膀,像被吓到一样跳着脚叫起来:“嫁给太监,九千岁,九千岁,嘎嘎……九千岁!”
    一众丫鬟,不由都愣住了,随即同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白蕊还捧着肚子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西凉茉则顿时黑了脸,一记眼刀狠狠睨着小白,顺手一挑鸟笼门子,将里面红艳艳小肥鹦鹉给抓出来,对着小白露出个阴森森微笑:“小白,我想要鸟毛做红羽首饰很久了,不如你把自己毛贡献出来怎么样,我们是不会介意你成为一只裸鸟儿!”
    居然诅咒她嫁给那个变态大太监加死妖人!
    小白黑溜溜豆子似眼珠顿时闪过亮晶晶光芒,头上柔软白色羽毛‘刷’地一声张开成一把柔软扇子,讨好地蹭着西凉茉手背,一副人家刚才只是发梦了,说梦话而已,娇娇怯怯小样。
    西凉茉无语,低低骂了声:“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鸟,无耻啊!”
    却未曾想,这鸟现是她养,于是小白也摇头晃脑地:“嘎嘎。”两声表示赞同。
    西凉茉恶劣地蹂躏了一番小白胖肚子,揉得它吱哇乱叫,再把它扔给了一边白玉。
    白玉是喜欢小白了,生怕它惹怒了西凉茉,被揪掉毛,赶紧接过来,怜惜地抱胸前,哄道:“就你嘴儿多,吓到了吧,白玉姐姐给你吃好吃。”
    说着就抱着它去拿碎玉米粒子。
    小白很满足地靠白玉柔软胸口蹭啊蹭,还是姑娘们怀里舒服啊,多么柔软,多么丰满,还有吃,它鸟生从此圆满了。
    ……
    长门宫前青苔重,夜依熏笼到天明,乱花飞过流年长,白头宫女话当年。
    宫禁深深,有十二名宫人扶着雕八尾凤凰香车玉辇一路轻摆,慢悠悠地到了一座宫殿前,宫殿上方供奉着一块牌匾——三清殿。
    此处正是当今天子宣文帝所居,他早年将自己未央宫改成了道教太上老君之所三清殿,就是因为信奉黄老之术,一直炼丹寻求长生修仙之道,虽然还说不上不理朝政多年,但泰半时间都居于此处,常年此诵经打坐,偶尔只有宠臣九千岁可以深入殿内参见皇帝,请下圣旨。
    有时候,皇帝遇到修炼关头,或者辟谷之时,一两个个月,甚至大半年不见人,只由九千岁代理朝政,代禀御笔。
    而其他宫妃寻常不可入三清殿,甚至皇后娘娘与四妃也不过是外殿处等候皇帝从内殿出来叙话,皇帝若要临幸哪个嫔妃,也不会让宫妃踏入自己三清殿,而是坐着銮驾去她们宫殿。
    可见九千岁甚至比皇帝身边嫔妃都还要得皇帝信赖。
    “娘娘,三清殿到了,请您小心。”穿着一袭雨过天青色宫装大宫女恭恭敬敬地站车辇前,伸出了手,恭候着自己主子下辇。
    先出现是一只雪白手,手腕莹润如玉,宛若无骨,轻轻地搁了宫女手腕上,随后垂珠帘子一晃,一袭绣着飞云盘凤纹紫裙一摆,宛如艳丽紫芍药瞬间绽开花瓣,从中吐出一个国色天香美人。
    美人云鬓高耸,斜斜簪着一只八尾流苏凤凰挂珠钗,盘云髻上点缀着一颗颗龙眼大小南珠,长长赤金流苏从两颊上坠肩上,长眉入鬓,媚眼含春水,朱唇衔芳露,一身华美紫色鲛珠纱裙,云丝披帛飘飘荡荡,不是受宠韩贵妃娘娘,又是谁。
    这一身富贵华丽装扮,她身上不显俗艳,只显得她加艳丽不可方物。
    韩贵妃下了辇,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停着另外一抬鎏金镀金华美凤辇。
    她妩媚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轻嗤一声:“想不到皇后娘娘也来了。”
    贵妃车辇虽然也被称为鸾驾,但其实规制上比皇后还是差了不少,上面雕刻凤凰不但是八尾,不能以金漆装饰,所以韩贵妃虽然面上仿佛处处都要显出自己比皇后得宠,但心中也明白,她再受宠却也还比不得皇帝嫡妻。
    处处比皇后矮了一头。
    但若是她能登上皇后之位,那就不一样了。
    韩贵妃微微眯起眼,镇定自若地向三清殿走去,一名小太监远远地看着贵妃娘娘鸾驾到了,立刻迎面过来,讨好而恭敬地笑道:“娘娘来了,待奴才前去为您通传一番。”
    韩贵妃抚了抚自己红宝石嵌金耳环,仿佛不经意地轻笑道:“小卓子,今儿皇后娘娘来了么,来多久了?”
    小卓子立刻道:“早前陛下正与九千岁内殿里商议朝政呢,后来皇后娘娘就来了,如今已经来了大半个时辰,大约是商议太子爷婚事。”
    韩贵妃听到九千岁名头,有些不舒服地微微拧眉。
    随后她不无讽刺地一笑:“九千岁是来和陛下商议朝政吗,本宫看着那位千岁爷是过来与陛下讨论炼制仙丹之事或者又给陛下推荐什么仙山洞府道士才是真。”
    百里青那奸佞,就是他引诱着陛下去修什么仙,也不知道去哪里弄了好一堆太极山、乾坤洞之类道士来日日炼丹念经,弄得陛下一副清心寡欲模样,身子却日渐虚弱,偏偏陛下还极为信赖,甚至依靠百里青那个奸佞,去她宫里次数是越来越少。
    好近年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秀女被采选入宫,有些不安分宫嫔,也被她想法子给处置了,至于皇后那个老女人,陛下只是初一十五去她坤宁宫坐坐,若不是因为她与陛下是从潜邸一路过来,有从龙之功,生了个不错儿子,而偏偏自己又没有子嗣,只得两个女儿,她又岂能皇后位子上呆那么久!
    韩贵妃进了正殿,便收起了脸上冷冽不屑神色,换了一张笑意妩媚面容,对着正坐书桌前谈话帝后二人行礼。
    “嫔妾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宣文帝看着自己爱妃过来,虽然还算俊朗,但因为长期服用丹药素食而过分青白,并且黑眼圈浓重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笑:“爱妃平身。”
    陆皇后看着艳若桃李韩贵妃进来,一副娇滴滴模样还请安就对皇帝抛媚眼,心中冷笑一声,暗自骂了声狐媚子,但一向温润平和面容上却仍旧挂着温醇笑容:“妹妹,请起,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让我们姐妹都陛下这儿碰上了呢。”
    “是啊,真是巧,说不定还有巧呢。”韩贵妃笑笑,宣文帝身边站着,仿佛极为自然地伸出两个粉拳为宣文帝捶起肩膀来。
    宣文帝似乎也颇为喜欢她体贴温柔,笑着拍拍她手:“你就喜欢打哑谜,怎么,有什么事来找朕,可是又看上了暹罗进贡鲛珠纱,这一次统共也就得了那么几匹,如今都分可三匹下去,剩下要存库房里赏人,可再没有了。”
    韩贵妃不依地作势要打:“陛下,你就喜欢取笑人家,难道人家你眼里就这么贪心吗?”
    陆皇后一边,看着他们如此亲密自,口中不由苦涩起来,妾氏可以随意与夫君取笑吃醋,那是妾氏情趣,但正妻却必须端庄典雅,贤淑大度,尤其是母仪天下皇后,要如此。
    她只能看着那些女人自己夫君身边不断打转,却还要笑脸相迎,譬如现。
    陆皇后也笑着道:“妹妹是可人,怎么会贪心呢,也不知妹妹说巧是什么?”
    韩贵妃睨着陆皇后,似笑非笑地道:“娘娘,妾身是来为自己侄儿请一道婚旨。”
    她知道陆皇后原本看上人里面有西凉茉那个丫头,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太子良娣甄选宴会上,突然失去了对西凉茉兴趣,这实是让人好奇,说不定,她可以探探陆皇后口风。
    到了现,韩贵妃仍旧为西凉仙失去了成为太子妃机会,而异常惋惜,她是看着西凉仙长大,自然对这个看似端庄温雅实则心机深沉侄女儿有三分了解,若是她能成了太子良娣,不但能监控太子与皇后举动,未来若生下继承人,她也不必担心宣文帝驾崩后,皇后会对付自己。
    只是可惜,一切都被太平大长公主那个贱女人给毁了!
    “哦,是么,确实很巧呢,本宫正与陛下商议太子良娣人选之事,不想贵妃妹妹也要为你侄儿请婚旨,不知贵妃妹妹看上哪家姑娘了?”陆皇后温和宽厚道,一副仿佛颇为感兴趣地样子。
    宣文帝似乎隐约地记得韩贵妃哥哥,户部尚书韩庭确实有一子,今年还中了进士,补入了翰林院,似乎也是个风流俊秀少年,他点点头笑道:“是啊,不知爱妃要为侄儿请婚哪家姑娘?”
    能让韩贵妃请婚,想必门第也不会低下到何处、
    韩贵妃妩媚地抚了一下发鬓,优雅地一笑:“回陛下、皇后娘娘,嫔妾是要为侄儿请婚靖国公府上大小姐,贞敏郡主西凉茉,我家蔚儿与贞敏郡主自幼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谊非同寻常,我们两家人都有心成全他们一对小儿女呢。”
    “嗯,果然是巧啊。”宣文帝闻言,抚着茶盏笑了起来:“之前皇后原本打算为太子甄选良娣人选里面,她中意姑娘就是这位曾经对朕有救驾之功贞敏郡主了,不过今日怎么听着似乎这位郡主心中另有所属呢?”
    “所以臣妾说,还有巧,就是这个了。”韩贵妃掩唇一笑,媚色天成,目光却挑衅地看向皇后。
    皇后又如何,她想要,早晚能抢到手。
    皇后冷冷地看着韩贵妃,随后优雅从容地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臣妾原本是属意这位郡主,只是太子良娣,身份不同,如今太子妃身子不好,她须得是贤良淑德,能够襄助太子打理东宫,若是寻了那容止不淑,才德不足反倒是不美,恐非社稷之福,所以臣妾总想着再多多考察一番。
    如今听着贵妃娘娘话,这位郡主早早就心有所属,情丝早动,未免太过轻浮了一些,如何能匹配太子之尊,担当太子良娣之责,既然如此,配了妹妹娘家侄儿,反倒适当些。”
    一番指桑骂槐话说得韩贵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水媚明眸里闪过怒色,蔻丹纤指紧紧捏着自己金纱缀珠衣袖。
    皇后这老女人,分明是说她是个狐媚子,家里侄儿品德不佳,所以配上西凉茉这样轻浮不淑丫头反倒是合适。
    虽然自己对皇帝这番说蔚儿与西凉茉有私情,确实有贬低西凉茉意思,除了本是对这丫头不屑于厌恶之情,还有就是担心皇后其实还没有放弃选择西凉茉担任太子良娣,自己必定争不过皇后。
    只是看样子皇后不但早就放弃了西凉茉担任太子良娣念头,也不知为何,皇后甚至对西凉茉有些不喜,如今倒好,让这老女人反而将蔚儿也贬低了,若是陛下对蔚儿印象不好……
    韩贵妃刚想要对皇帝开口:“陛下……。”
    “陛下索性成全了靖国公家与韩尚书家婚事吧,也算得一段折子戏里佳话了。”皇后笑得雍容大度地打断了她话,仿佛谈论一件有趣喜事,语气里却掩不住一丝轻鄙。
    竟然将她侄儿与戏子相提并论么!
    韩贵妃忍不住道:“皇后姐姐,你……。”
    “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两位娘娘都陛下这里,远远地微臣就听见欢声笑语了。”一道似笑非笑,极为动听声音三人身后响起,只是这动听间,却带了一丝诡谲幽冷。
    韩贵妃和皇后同时向来人望去,
    那一团花紫绣银丝八龙纹蟒袍一晃,款步从内殿而出人一头乌发垂蟠龙官帽后,精致五官有着超越性别瑰丽,肌肤雪白,唇若涂朱。
    一双丹凤眸子宛如工笔勾勒而出,紫色胭脂沿着他眼睛后边三分之一处层层向发鬓晕染,仿佛雪白剔透鬓角上绽开一朵重瓣曼陀罗,他眼大而眼尾斜飞本,诡美如狐,一双极深纯黑色眼眸正微微眯起,里面没有一丝光芒,看久了仿佛连魂魄都会被彻底吸入幽狱鬼涧,是永世不得超生阴森诡谲。
    韩贵妃和皇后呼吸都是一窒,仿佛不敢逼视,带着一丝惊惧地别开了脸。
    这个男人,不论什么时候看见,都会攫取掉所有人目光与呼吸,美则美矣,却让人觉得充满了压迫与扭曲感,尤其是他处置反对者手段,血腥残酷得让人闻之悚然。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为什么会去宠幸这样妖人!
    甚至任由他屠戮自己宫妃。
    韩贵妃还记得,六年前,她尚且只是一个二品昭仪,虽然得宠,但上头还有一位淑妃娘娘才是陛下心头好,淑妃出身将门,性烈如火,甚至还会一点功夫,极得陛下垂爱,不过是看不惯百里青这奸佞把持朝政,欺上瞒下手段,陛下面前骂了他数句,劝诫陛下要清君侧,远离妖人。
    就被闻讯而来百里青,命人当着皇帝面鞭打,再丢进了兽园蛇窟,任由兽园里蟒蛇将她活生生吃掉,还命所有宫妃前去观刑。
    其哭泣惨叫之声与那残忍场面甚至活生生吓死三个胆小嫔妃。
    可陛下不但不怪罪,还细心安抚大怒百里青,生怕他气坏了身子。
    所有人都怀疑百里青其实陛下入幕之宾,却没人敢证实。
    从此以后,后宫嫔妃虽然嫉恨百里青,却谁也不敢再陛下面前说百里青一句坏话。
    皇帝一见百里青,原本有些疲乏神色瞬间亮了起来,笑道:“爱卿如何出来了,可是周真人金珠龙虎丹炼成了?”
    百里青拿着一个珠玉宝盒走过来,宣文帝面前打开,微笑着恭喜:“是,周真人说他正着火作法,忽闻一阵异香阵阵,仙乐无边,托陛下鸿福,这经过九十九日炼烧金珠龙虎丹炼成了!”
    果然,盒子打开口,异香扑鼻,丹丸赤金夺目。
    “好好,果然朕斋戒沐浴九日,得了上清宫老君垂怜,赐来丹药,拿无根天水来。”宣文帝大喜,立刻命太监送上天水香露。
    所谓天水、无根之水,即为雨露,道家认为雨水从天而降,毫无污垢,纯洁无暇,乃养气度元之水。
    韩贵妃虽然口称恭喜陛下,但她看着那丹药皱皱眉头,也不知道想什么。
    皇后看着那丹药,心中担心,到底忍不住要开口:“陛下,是否……。”
    “皇后娘娘,这丹药乃纯阳火丹,只得一粒,只能供给陛下服用,娘娘纯阴凤体,恐怕不宜服用。”百里青看着皇后慵懒地道。
    皇后看着百里青那双诡美眸子,深不可测,阴霾非常,顿时吓了一跳,要说话再也说不出来。
    皇帝则捂住丹药,也有些不悦和提防地看着皇后道:“皇后不必担心,若他日朕飞升成仙,必定前来接走皇后就是了。”
    皇后无奈,百口莫辩,只能看着百里青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就挑拨了皇帝对自己猜疑。
    她只能艰涩地笑道:“陛下多虑了,臣妾只是觉得这丹药实美丽,想知道什么成分罢了。”
    陛下是她夫君,她不能如韩贵妃那样胆小旁观,任由陛下服用不知什么东西丹药,平日看不见就算了,今日她还是希望能劝诫一下陛下。
    陛下实太信任百里青了,若哪日这妖人给陛下下毒……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皇后不必知道成分是什么,仙家之物,岂能是凡人所了解。”
    说罢他就着无根天水将丹丸服下。
    皇后无奈又失望,只得要紧了银牙不再说话。
    韩贵妃虽然担心,但还是很幸灾乐祸皇后百里青手上吃瘪,又被皇帝猜疑用心。
    看着皇帝服用了丹药,百里青才似乎颇为感兴趣地挑了下修长眉:“不知方才陛下与娘娘们正说什么喜事,微臣可有幸一听?”
    皇帝服用了丹药,似乎精神一震,随后也很有兴致地将方才事说了一遍。
    “哦,竟然有这样巧合啊。”百里青敲了敲手里折扇,睨了眼神色不佳皇后,似笑非笑地道:“说来也巧,这位靖国公家小姐,贞敏郡主,可是咱们故人之女,却不想到如今这么大了,都能嫁人了。”
    此话一出,韩贵妃暗自嘀咕,故人之女?
    谁不知那西凉茉是靖国公女儿。
    但皇后脸色梭然变得苍白,一下子抬起头死死盯住了百里青,目光里仿佛带着一丝祈求又带着一丝畏惧,一丝威胁。
    可惜她不知道是,百里青这人不能容忍就是别人威胁他,从他攫取了绝对权力开始那一刻,只有他威胁别人份。
    “故人之女?”皇帝楞了楞,久远时间让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百里青幽冷阴郁魅眸闪过一丝恶意,笑着道:“是啊,陛下恐怕一时间不记得,这位贞敏郡主并非靖国公府上如今当家主母韩二夫人所出,而是当年凰翼将军蓝氏所出,前些日子进宫时候,微臣看着那位小郡主,真是出落得越发肖似乃母了呢。”
    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霹了帝后身上,宣文帝仿佛心神大震,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脸色模糊地喃喃自语:“哦……是翎姐姐女儿吗,她好像是有一个女儿呢,她女儿都这么大了,要嫁人了么……。”
    不知宣文帝想起了什么,一向疲乏而显得有些衰败容颜上显露出一种奇异笑容。
    韩贵妃愣愣地看着皇帝那一抹笑容,皇帝从来是疏离淡漠,但那种堪称诡谲笑容是怎么回事?
    这一辈子,她都没有想过会皇帝那种永远都是倦怠疏冷脸上看到那样仿佛发自内心笑容。
    而皇后也怔怔地看着皇帝,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心口,仿佛有什么极为苦涩东西正涌出心底那些陈腐而多年不见天日伤口。
    惟独挑起一切百里青冷眼看着帝后妃三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他顿了顿,给足了他们酝酿情绪时间,方才又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道:“是啊,陛下,那位小郡主,倒是个有趣妙人儿,容貌肖似蓝大夫人,但是性子却差颇远,陛下不若招她进宫来叙叙旧呢。”
    韩贵妃莫名其妙地看着百里青,叙旧?
    不是与故人才能称之为叙旧么,就算叙旧也该是招蓝氏进来,招个十几岁小丫头进来叙什么旧?
    不过蓝氏那个女人吃斋闭门也都十几年了,什么人都不见,连唯一女儿都不闻不问,记得当初有传闻陛下曾经蓝府里住过几年,一直都唤蓝氏做大姐,只是后来蓝氏嫁人,陛下似乎也忘了当初这个姐姐,如今岁月蹉磨下,也不知老成什么样子了。
    但既然百里青开口了,韩贵妃也有意给他做个人情,讨好百里青,便也娇滴滴笑道:“是啊,陛下,臣妾也想好好地与这位未来侄儿媳妇叙叙呢。”
    百里青睨了眼韩贵妃,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笑意,没有说话。
    但皇后却是忽然狠狠地瞪着韩贵妃,就几乎差点脱口而出“蠢货”两个字了。
    韩贵妃自然是不甘示弱,挑衅地与皇后对视。
    皇帝不晓得自己妻妾间乌眼鸡似互相瞪着对方,只是慢慢回神后,缥缈地笑了笑:“好,改日宣这位贞敏郡主进宫来,见一见。”
    说罢,宣文帝起了身,揉揉眉心道:“朕乏了,爱卿,你陪朕进内殿,皇后与贵妃都退下吧。”
    韩贵妃赶紧瞥着宣文帝,他刚刚服用了丹药,那丹药似乎还真有些效果,宣文帝脸色与精神好了很多,还有一些红润之色,为何却就要走了?
    若是以往,她必定撒娇拿痴,哄宣文帝去她宫殿。
    但如今百里青,她也不得不收敛,只得恭敬地道:“是。”
    百里青眸光诡魅,仿佛有轻云薄雾飘荡而过,他轻笑着睨了各怀鬼胎皇后和韩贵妃一眼,便扶着佛心事重重地宣文帝消失了内殿。
    皇后苍白着脸看着空无一人前殿,目光落了韩贵妃身上,也不知是厌恶还是怨恨,又或者讥讽,她冷冷地道:“贵妃妹妹,本宫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原来蠢笨如猪,你便自求多福,但愿这一桩婚事顺顺利利吧。
    说罢,也不待韩贵妃反应过来,一甩红纱簚金袖子,转身离开了三清殿。
    韩贵妃与皇后虽然不和,斗了多年,却从来没有直接撕破过脸,维持着表面和平,却想不到如今皇后竟然当年斥骂她,韩贵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楞当场。
    等她反应过来,气得跳脚时候,皇后早已乘坐着凤辇消失三清殿门口。
    ……
    而这一场勾动天朝金字塔顶尖高权力者们不平稳心情议论对象,此刻正坐帝都有名亦昂贵天香楼间喝着香茗,静静地等候着自己猎物上门。
    白玉一直站她旁边窗边上看着楼下繁华京城大街——朱雀大街,留意着从这里进出天香楼人。
    看到目标后,她立刻转头向西凉茉轻声道:”郡主,人来了。“
    西凉茉点点头,眸里闪过一丝锐利幽光,随后又淹没她柔柔婉婉眸色里。
    ”小王爷,这边请,您厢房已经准备好了。“楼下传来掌柜讨好而恭敬声音,伴随着优雅脚步声而渐渐出现楼梯上男子,一席纯白流云锦滚金色饕餮纹袍子勾勒出他修长挺拔身材,腰间束着镶暖玉金丝腰带,皂靴上一尘不染,可见其步履之稳重优雅。
    他垂首与身边友人说笑,微侧容颜上,修眉入鬓,眸若天上星,面如西岭雪,悬胆直鼻挺如直线,淡淡阳光落他脸上,果真堪称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不愧是京城第一佳公子。
    也难怪他出街之时,有那大胆女子对他抛掷花果绢帕以示爱,若是乘车,倒也真说得上是掷果盈车了。
    西凉茉静静地坐桌子前,打量着青年,她并不吝啬于对美丽事物赞美,当然,某只千年老妖除外。
    如果,面对着这样一张脸,自己应该还是能忍受对方触碰吧,西凉茉垂下眸子,捧起香茗轻品了一口,自嘲地笑笑。
    而白玉则立刻上去拦住了掌柜,很是没好气地道:”掌柜,你不是说天香楼已经没有包厢客满了,所以我们家小姐这才忍受嘈杂坐此处,怎么,现又有包厢了,岂不是骗人,真是岂有此理!“
    那天香楼掌柜正要送德小王爷上楼,被这丫头拦住,只好无奈又为难地道:”姑娘,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天香楼包厢都是要预定,您这临时来,也只能撞运气了,今日确实没有包房了,这位公子是本楼贵客,这包厢是他长期定下,怎么能说我骗你呢?“
    雕栏玉砌天香楼,座落朱雀大街上,里面吃用无一不精美,菜式也是时兴,所以里面消费是不菲,非高门贵户,也不会吃得起,包房多半都是名门公子或者小姐们长期包了下来,做吟诗会友之所,一厢难求。
    但白玉此刻才不管那么多,只一味气鼓鼓地道:”本姑娘倒觉得你是狗眼看人低,他们是大家公子,难道我家小姐地位就比他们低下只能坐这里么。“
    那跟着白衣贵公子上来几个公子都有些不悦,其中一个就没好气地道:”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此拦着公子爷们去路!“
    白玉才要说什么,却被她身后一道女音打断了:”白玉,不得无礼,没有厢房便算了。“
    那少女声音柔柔婉婉,似一道浅浅溪流流淌而过,又若徐徐清风吹拂而来,让人闻之心悦,极为舒服。
    于是众贵公子都把目光越过面前俏丫头,落了窗边之人身上。
    那少女身边还站着一个嬷嬷和一个丫头,她将软纱锥帽搁了窗边小四方雕花镶珠贝红木桌子上,头上戴着一只精美包银镂刻紫水晶花冠,将如青丝都束头顶,再如瀑布般从脑后垂落,乌发上缠绕着细小又罕见美丽紫色鲛珠。
    额头上横着一抹细碎紫色水晶珠子缠绕而成抹额,愈发衬托得她小脸尖俏雪白,杏仁大眼正向他们这边望过来,她眸光仿若一汪轻软浸凉碧水莲潭般,上面还氤氲着轻渺雾气。
    俏丽鼻下,虽然不是时下流行樱桃小口,但她粉嫩丰润唇微微抿着,唇角上翘,看着极为柔软模样,让人联想到多汁诱人果实,想要一亲芳泽。
    一袭坠着莲花金丝纹宽袖上裳陪着淡紫束腰曳地襦裙,勾勒出她腰肢纤细,宛如一支晨曦间开放紫色美丽莲花。
    白衣贵公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就是淡淡喜悦,他一笑:”天香楼果真是贵客盈门,今日竟然能这里遇见郡主,也是本王之幸。“
    西凉茉仿佛也是颇为惊讶一般,起身对着他福了福,微笑:”原来是德小王爷,今日是我丫头太过莽撞,茉儿此给您陪不是了。“
    一众贵公子们都以司流风为首,今日见到这样难得美人,正是想要亲近一番,一听竟是近风头盛却行事低调贞敏郡主,不由是心中惴惴,脸露喜色。
    且不说佳人美貌,就是她身份与靖国公门庭,若能娶回家中岂非家门之幸,奈何这位佳人很少参加京中名媛公子们聚会,行事低调,让人不得其们而入,今日难得遇上,自然要大献殷勤,以求能入小郡主眼。
    ”流风兄,原来你认识贞敏郡主,今日真是难得之缘,若郡主不嫌弃,不若与我们同坐包房,也免得又鲁莽之人冲撞了郡主。“那青衣公子生得也不错,乃是礼部大臣柳真嫡子,立刻笑眯眯做潇洒状态一摆折扇,邀请起西凉茉来。
    其他公子们立即齐声附和。
    司流风哪里有不知道他们心思,顿时心中生出不悦来,但他心中确实是期盼着西凉茉能与他再相处一段。
    自从上次太子良娣甄选宴上,无意间见了她不同风情,他偶尔失神时,眼前总掠过她巧笑倩兮模样。
    所以司流风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灼热目光看着西凉茉。
    西凉茉对上他目光,仿佛一怔,随后似有些羞涩一般别开头,轻声道:”茉儿多谢王爷与公子们邀请,只是……只是今日原本是为散心而来,如今天色不早,茉儿也该回府了。“
    说罢,素手一提,便拿着锥帽,准备离去。
    众公子虽然有心留下佳人,却又碍着自己风度,与对方高贵身份,不好直接出言阻拦,只得把希翼目光停司流风身上。
    场年轻公子都是惟司流风马首是瞻,也唯有他身份才好去留住贞敏郡主。
    只是司流风不知想什么,沉吟着道:”也好,那小王送郡主下楼。“
    一干年轻风流公子不由都发出郁闷‘嗤’声,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司流风送着美丽小郡主下楼。
    司流风将西凉茉送到楼下,忽然开口:”郡主,近可是为进宫之事忧心?“
    她就要成了太子人,虽然自己对她有心,却也不能与太子抢人,德王府承受不起这样后果,但是今日见着比那日加美丽少女,一副眸含轻愁模样,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
    西凉茉仿佛身形一僵,垂下眸子来,似有苦涩从她秋水瞳中掠过:”小王爷真是高看茉儿了,茉儿何曾要进宫呢?“
    司流风一惊,眸里闪过一丝异色,盯住了西凉茉:”哦,皇后娘娘曾属意郡主成为太子良娣,是众人皆知事,不是么?“
    西凉茉眸光垂自己脚尖上,轻声一叹:”小王爷既知是曾经,便也不过是曾经而已,茉儿何德何能,如何能堪配太子殿下,只是……。“
    司流风忽然心中掠过异样惊喜,照此而言,是甄选中不知皇后娘娘出于什么考虑,没有选择西凉茉成为太子良娣了!
    ”只是什么呢?郡主才貌容工都是拔尖,便是不去进宫随龙,也必定仰慕者不知凡几。“司流风不管西凉茉为何会落选太子良娣,此刻听闻这样消息后,他心中充斥着一种奇异冲动或者说*。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仿佛替她撩开车帘,却将与西凉茉距离拉近不到半步,他低头看着近咫尺少女,阳光落她细致娇嫩皮肤上,将伤民一层极为细软短小透明茸毛照出金色浅光,那是属于未曾嫁人开脸少女所特有娇柔青稚,看得他突然有一种几乎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她脸颊冲动。
    司流风身形高挑,这样不到半步距离将西凉茉几乎可以说困了车子与他怀间,但外人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只以为他温文有礼,极为细心周到。
    西凉茉一愣,没有想到司流风竟然会如此直接,不太习惯陌生男子气息与他身上麝香味笼罩她鼻间,让她有些不自地别开脸。
    小小动作,看司流风眼里却仿若羞怯而无处可逃无辜小鹿,让他看起来素来温和眼里掠过一丝炽热而充满掠夺欲光芒。
    既然她不会属于太子,那么以面前少女容貌、才情、身份,惟有自己能够匹配不是么?
    但西凉茉下一句仿若无奈惆怅叹息却让他瞬间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
    ”小王爷过奖,茉儿不过寻常女子,如今落选太子良娣,二娘也已经安排我嫁予韩蔚表哥,日后大婚之时,再请小王爷喝一杯喜酒。“西凉茉轻轻淡淡地说着,眉目间有一丝无奈轻愁。
    司流风瞬间拧起了眉,韩蔚?韩二夫人娘家侄儿?看着到是不错归宿。
    但若是他没有记错,当初赏荷眼韩二夫人长街之上对西凉茉可是充满了敌意,那马车出事,西凉茉差点殒命,韩二夫人却将此事一笔带过。
    如今竟如此好心么?
    何况……
    韩蔚那人,他也是认识,资质虽然不算差,性子却是个懦弱没主见,怎么能配得上西凉茉?
    眼前少女曾是皇后曾欲为太子定下良娣,韩蔚那样人怎么配得上他!
    司流风忽然问了一句:”茉儿,你真满意这一门婚事么?“
    他甚至没有使用郡主这样称呼,而是换了亲昵名字。
    西凉茉垂着眼眸眸光一闪,轻声道:”儿女婚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茉儿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不过……都是命罢了,是茉儿命薄,没有亲生母亲做主,怨不得人。“
    她面容里仿佛有一种仿佛对未来无所期翼忧伤,透明而轻薄,却似随时会破碎,让司流风心仿佛一下子柔软了下去,同时也升腾起一种保护欲。
    ”茉儿,你若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司流风看着面前荏弱无依少女,心中满是怜惜,忽然鬼使神差低低道来了一句。
    西凉茉仿佛受惊一般,蓦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睫羽若颤动蝴蝶翅膀,面颊上染了一丝绯红,仿若不安般地轻叹了一声:”妾生君未生,君生妾已老,小王爷,您已经与四妹妹定亲,茉儿会当作,从来未曾听过您说这样话。“
    说罢,她抬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上车,白玉与白蕊立刻上前下了帘子,与何嬷嬷一道跟车边,让车夫打马而去。
    佳人远去,倩影犹自存。
    那一眼里仿佛带着轻渺忧伤、羞怯、还有如雾气一般缥缈忧伤,紧紧地勾住了他心神。
    司流风怅然若失地看着标识着靖国公府邸马车渐渐消失远处,随后一握手中白玉骨折扇,如星冷眸间掠过一丝势必得锐利光芒。
    定亲?
    他与西凉丹文定之宴并未曾成功,仪式已经别打断了。
    西凉丹那样女人,凭什么成为自己妻子。
    而说起来,靖国公府还欠着他德王府一个妻子,不是么。
    司流风微微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跨上自己骏马,对着身边跟着小厮道:”去告诉楼里公子们,本王今日有要事回府商议,不能相配,今日酒宴吃食全都记本王账上!“
    说罢,便策马而去,留下一脸茫然小厮。
    ——老子是色迷迷小白白分界线——
    ”大小姐,看样子,德小王爷似有所行动了呢。“白蕊一直观察着天香楼方向,忽然笑眯眯地转头道。
    她看见了小王爷似乎策马回府了。
    西凉茉靠窗边,轻拨着自己手里青玉算盘,慵懒地道:”咱们等着消息就是了。“
    不出意外,她等着猎物顺利上钩了。
    司流风,确实对她有那么几分情意。
    与其让韩氏与靖国公总是自己婚事上头打主意,不若自己去挑一个夫君。
    能与韩家抗衡,而又与靖国公府有联系人,她所能想到好人选就是——司流风。
    她身为郡主,要嫁之人,门户必定不低,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有留意着京城中世家公子,司流风风评一向不错,并没有什么风流孽债,才华横溢,而且德王妃并不是他亲生母亲,并非自己正经婆婆,自然是弹压不住自己。
    而且司流风对韩氏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与韩家、西凉世家无甚交集,自己到时候若要清理西凉世家或者对上韩家时候,就算不是助力,至少不会成为阻力。
    何嬷嬷还是有点忧虑:”郡主,这样决定,是否太匆忙,毕竟这是一辈子大事。“
    白玉也沉声附和道:”恐怕此事闹将起来,四小姐和韩二夫人那边会不肯就此罢休。“
    虽然何嬷嬷是九千岁人,但是跟着西凉茉这么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却颇为舒心,西凉茉对待自己人极好,而且从不拿主子架子,对待她是尊敬有加,宛如长辈。
    有一段时日,她感染了风寒,还是郡主亲自为她请医,煎药,让她宫里几十年锻炼冷心肠都忍不住暖了起来。
    真心假意,何嬷嬷还是分得清楚。
    虽然她忠于人是千岁爷,也不清楚千岁爷打算要利用郡主做什么。
    但何嬷嬷力所能及范围内,她还是希望能为西凉茉做点什么,希望这个少女能得到幸福。
    ”韩氏是看我这里已经很不顺眼了,又挡着她女儿道,自然巴不得赶紧将我赶走,让我嫁入韩家是她好选择,日后便可以将我拿捏得死死,就是嫁妆,她都不比给多少,反正不论多少,后都会落到韩家人手里。“
    西凉茉将小白从鹦鹉笼子里抱出来,放桌子上,请抚着它深红艳丽羽毛,顿了顿又嘲谑地道:”她算盘打得太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呢,既然如此,我索性绝了她念头,让她两个女儿都有个‘好’归宿。“
    她就是生怕西凉丹不闹,闹将起来才有趣。
    ”韩二夫人实是欺人太甚,如今二小姐那副样子,她倒是有心情来对付我们大小姐!“蕊气哼哼地道。
    西凉茉眸里掠过一丝冰冷诡谲光芒:”是啊,她真是太闲了,若是成了孤家寡人,两个女儿都不身边,她大概就会把时间打发思念与悔恨里面,也就不会没事找事了。“
    她会让韩氏悔不当初要插手自己婚事。
    何嬷嬷看了看西凉茉,仿若有所悟地微笑道:”小姐说得是呢。“
    小白察觉到了什么似,忽然拍着肥胖小身子跳了起来,黑豆似眼珠里闪过阴冷光芒,歪着小脑袋很是暴虐地叫着:”杀了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