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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雨禪師法檀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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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法小師淨柱編

住紹興府雲門顯聖寺語錄

崇禎七年,甲戌臘月十二日,入寺。

三門。「從門入者不是家珍,為什麼倚肩踏躡?大眾!且道:喚甚麼作門?」良久,曰:「莫待當來問彌勒。」

大殿。「洞山麻三觔,名不須虛;雲門乾屎橛,跡不須實。且隨我將錯就錯,切忌道:『如何是佛?』」

伽藍。「宰一寺之權衡,須要密不通風;作眾生之保障,仗你略通一線。」

祖師。「放去西天,為惜法堂深草;拈來東土,猶憐遍界葛藤。明年更有新條在,腦亂春風卒未休。」

方丈。背先和尚像,曰:「大眾!祖父從來不出門,為甚麼▆▆▆爺向裏頭?因惜隆冬春意動,漏洩寒梅香幾枝。」

拈疏。「山僧一向鼻孔撩天,因到天華,被者個礙卻;今到顯聖,又被者個礙卻。且道:者個是甚麼?試宣看。」維那宣疏竟,師曰:「還有向上事也無?」良久,曰:「且向下會取。」遂陞座,拈香祝聖竟,師曰:「隨緣赴感靡不周,何故寂然不動而常處此菩提座,卻又道感而遂通?切忌道『依稀相似』,誰敢云『彷彿不同』?不特儒扶釋教,亦乃釋合儒宗,喜得山僧閒卻,眾檀越又要向蜃樓上重施棟樑、冰花上刻畫青紅,有時向顯聖堂前屙屎、撒尿於淨白地上,有時向天華寺裏說妙談玄於鬧市場中,更有閑工夫於若耶溪汲水浣石傘峰。若欲撐天柱地,須仗眾兄弟各顯神通,有麼?」問答竟,師曰:「如此問答,還當得神通妙用麼?明日天晴再主張。」

剃度,上堂。「天華寺以九龍水沐浴已竟,顯聖堂將金剛刀剃度為僧,倘得不待雪山六年苦行而睹星成道,則不惟觀彼久遠猶若今日,則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情與無情共一體真。大眾!此個語話才入門來,阿那不知?且問:既共一真,何故一人食時難令眾飽?」問答俱不契,師曰:「恁麼則無量劫來頭髮把盡在山僧掌握中。」遂下座。

法相寺,上堂。「古定光,今法相,驀地相逢難度量。短十尺,長一丈,橫看成嶺側成峰,幾希惱殺丹青匠。無底缽盂一個,斷鼻草鞋一緉,海角天涯走一回,兩耳依然在肩上。錫杖卓開不是他,忽作江湖大波浪。誰能知有?莫能知,重將舊案新提唱。作麼唱?鴨吞螺螄兩眼脹。」

上堂。舉拂,曰:「未入雲門,人人盡有者個,及至到來,為甚麼卻在山僧手中?莫為兩眼所瞞麼?且道:者個喚作什麼?」眾無語,師曰:「盡道冰霜苦,誰知節後寒?」

付石浪首座法,上堂。「天華寺,華落也,果熟也。雲門寺,門開也未?若開已,重重樓閣、種種莊嚴,更須知開已復閉的道理,便見彌勒、善財同在山僧鼻孔裏,許得大安樂、得大自在、得大受用、得大解脫、得大無礙。」師忽打噴涕,曰:「正恁麼時,且道在甚麼處蹲踞?山僧今日初度陞座,為浪首座向在天華會中識得曹家女話,便擬唱還鄉曲調,入嶺受徒住寺。因山僧書去,腳根未穩,領眾來雲門,且喜稍通浙語,故在人天眾前有個斷拂子與他,只可趕蒼蠅子。若是傳法利生,更聽取一偈。」遂展卷,曰:「分明識得曹家女,便把閩言通浙語,石傘峰高浪潑天,誰信耶溪淨如洗?一枝斷拂春風生,謾道無頭亦無尾,相續情知也大難,持書莫到他家裏。大眾!既是持書,為甚麼莫到他家裏?」

首座出,提坐具,曰:「者一枝花,誰人拈得起?」師曰:「諒闍黎也不得。」進曰:「暗去明來又若何?」師曰:「昨日雷聲浩大。」進曰:「也是雨過雲門。」師曰:「雪雹分身又作麼生?」(時雪雹大作)座以坐真搭肩上,曰:「且喜今日唱個耍孩兒去也。」師遂拈印打卷上,曰:「耍孩兒且置,還識得者個麼?切忌道:寶印當空妙,重重錦縫開。」

司理元公黃居士請上堂。士禮拜,曰:「請大師舉揚雲門未了公案。」師曰:「竹拖鳳尾慵迎客。」士曰:「今日親見作家。」師曰:「松作龍吟懶送人。」乃曰:「說法不待人,待人乃可說,及至有人來,依舊無言說。無言說,佛殿山門強饒舌。大眾!今日元公居士特特入山,要山僧舉揚未了公案,祗如大慧禪師道:『二僧入門,一僧已悟,一僧未悟。』不待他開口便揀辦得出,方可為人。且問大眾:還辦得元公居士已悟、未悟的端的麼?鐵山推倒誰能信(此是居士省發因緣)?深入雲門孰可憑?」士遂問:「還扶得鐵山起麼?」師曰:「山門頭與居士道了也。」進曰:「明頭來時如何?」師曰:「耶溪不許扁舟宿。」進曰:「暗頭來時如何?」師曰:「此去錢塘尚隔程。」進曰:「不明不暗來時如何?」師曰:「杭州理公事,時向居士道。」

小參。舉:「中丞盧航居士與圓通旻禪師擁爐次,士問:『諸家因緣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通厲聲指曰:『看火。』士急撥衣,忽大悟,謝曰:『灼然佛法無多子。』通喝曰:『放下著。』士應:『諾,諾。』」師曰:「圓通只知自己殺活施為,不顧他墮坑落塹。山僧則不然,待他道:『諸家因緣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向他道:『隨緣宿一宵。』他若悟了,道:『灼然佛法無多子。』向他道:『明朝相送一盃茶。』」

住杭州府寶壽山光孝寺語錄

崇禎九年,丙子春,入寺。

唐祈遠孝廉請上堂。拈香,曰:「此一瓣香,頑鉏底下掀起堯風蕩蕩,鈯斧頭邊披開舜日巍巍,爇向爐中,端為祝延

聖壽萬安。此一瓣香,荊棘所不能埋、瓦礫所不能沒,用報唐將山、宋石田、薰禪師建立之德以及宰護之誠。此一瓣香既已貴買於江南,終不賤賣於江北,端為供養顯聖堂上傳洞上正宗三十二代散木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上首白椎,師舉拂子,曰:「此是第二義。」又舉,曰:「此是第三義,百義、千義、萬義,咄!有甚麼交涉?若是個漢子,拈起斧子,從教斧子謳歌;放下鉏頭,直得鉏頭作舞。那管江南、江北,瓦礫、荊棘?如或未然,也要披苔剝蘚,讀殘碑,續斷碣,免使碌磚瓦子七片、八片,泥金剛努目、木羅漢攢眉。」

僧問:「重揚古路,拈提今事門頭。今事門頭且置,重揚古路一句請師指示。」師曰:「鉏頭柄短斧頭長。」進曰:「今事門頭又作麼生?」師曰:「栽完芋子又栽瓜。」進曰:「恁麼則曹源一滴浪滔天,沒卻三千及大千。」師曰:「開田去。」

士問:「如何是參禪得力處?」師曰:「拂子頭邊無限春。」進曰:「如何是參禪險難處?」師曰:「溪山溪水莫留停。」進曰:「如何是參禪受用處?」師曰:「明日到瓶窯。」進曰:「逼塞虛空時如何?」師曰:「香煙堆裏看。」進曰:「學人正當進前無路、退後無門時,和尚如何相救?」師舉拂子,曰:「者個是甚麼?」士擬議,師曰:「又道進前無路,退後無門。」

師舉龐居士參石頭、馬祖因緣,乃曰:「諸方盡謂石頭處得名、馬祖處得地,石頭處得體、馬祖處得用。若作如此批判,入地獄如箭。且問:不作如此批判,又作麼生?會得,不妨重顯寶壽家風;若不會,則定打瓶窯上徑山。」

甘露寺,請上堂。「蕭蕭一夜雨,為人何太切?其奈負心何?杜鵑啼不歇。春去了,春去了,明明大棒當頭楔,髑髏痛癢有誰知?淋淋甘露啼成血,忽然識得主人心,石女揚歌笑不徹。」師回顧大眾,曰:「且道:如何是主人心?有識得者,不妨出來通個消息看。」良久,曰:「門前有古路,一直透長安。」

上樑,小參。拈拄杖,召大眾,曰:「還見麼?者個人人有分,為什麼卻在山僧手中?不見道:千年田,八百主。」又拈曰:「且道:者個是什麼?獨有青山人不取,古殿無香煙,▆壁多風雨,泥諸天撒手跌腳,木羅漢自言自語,惹得主山神忍俊不禁,撐的撐、拄的拄,盡謂革故鼎新,我道是將敗壞補敗壞而已。」舉賢於長者插標建剎因緣,師曰:「大眾!者一標子上,三世諸佛、泥諸天、木羅漢向何處蹲踞?」眾無語,師驀卓拄杖,曰:「不信天開黃道日,都言平地湧樓臺。」

為嗣南容公茶毘,小參。「孤孤迥迥,崚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