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杜谦永一个人慢慢走在飘雪的街上,离开嘉夜的家,带上门的那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想回家,家里打来的电话,他也一个都没接。
“咦?是你?!”
一个激动的女声在前方不远处这么唤道。
他纳闷地抬头,看清眼前两眼发光嘴巴大张的可爱花痴小姐,这才意识到自己漫步到了雨花蛋糕店。
“啊,你果然还是来找她了啊!”花痴小姐两下三下蹭了过来,“我就说嘛,如果真心喜欢哪会说分手就分手呀?不过嘉夜那家伙也真够固执的!”
杜谦永只来过这里一次,对店里的人压根没什么印象,只好对这位陌生又热情的女孩勉强勾了勾嘴角,他瞧了眼店里面,“她在吗?”
“她很早就走了,说是约了朋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花痴小姐不满地嘟着嘴,“我看八成是约了新男友了!”
约了朋友?杜谦永无意间皱起了眉头。“谢谢,那我先走了。”
花痴小姐歪着脑袋打量杜谦永远去的背影,嘟囔着,“唉,果然是失恋后受打击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放心,他还是决定给嘉夜打个电话,以确定她是否平安到家。
电话接通了N久,却始终不见人来接听。
他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又迅速拨了她的手机,信号接通的一刹那却突然断掉了。当他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听到的是对方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在人行道上怔怔地站住,心猛然一悬。
HOOKERBAR“妈的,真没想到蝮蛇那家伙还有个孪生兄弟!而且也TM那么能打!”
台球桌旁,一行人靠在墙上咒骂着吞云吐雾。
话还没说两句,突然全体缄默着望向大门的方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的话题人物正一袭白衣,如一道闪电般出现在门口。
一瞬突兀的安静中,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杜谦永紧拧着眉头,目光如锋利的刀刃。
“蝮蛇他在什么地方打工?”
FRIDAY当杜谦永一脚踏进酒吧的时候,立即有人一脸愤怒地迎了过来。
“妈的!蝮蛇!你今天一天都干什么去了?!”体形魁梧的大汉怒不可扼地一把抓住杜谦永的衣服,“我TM帮你顶了一天了!!”
杜谦永的眉头锁得更紧,“他今天没来?”
大汉定睛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发觉什么不对,讷讷地松开手,“你……不是蛇?”
“我是他哥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哥哥?大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直到杜谦永的冷冻视线冻得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啊,那家伙也没打个招呼,手机也是关着的。”
“那么谁知道?”杜谦永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有没有人知道?!”
大汉无奈地望向酒吧角落的沙发,“她应该知道,她是蛇的女友。”
杜谦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娇小的女孩独自瑟缩在最昏暗的角落,双手握着空空的酒杯,头无精打采地垂着。
“对不起。”
游雅依旧埋着头,两眼无神,身子似乎在瑟瑟发抖。是幻听吗?怎么好像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见眼前的女孩毫无反应,杜谦永只得无奈地坐下来,“抱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一次,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不容置疑,游雅像触了电似的猛抬起头——是杜谦永!!
她几乎在第一时间这么肯定。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刚刚才干下多么罪恶的事啊,她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救赎,可是他却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了!就坐在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看着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的声音,都近在咫尺!他还是一身干净纯粹的白色,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种纯净无垢的颜色。
他在看她,在对她说话,尽管他压根不认识她,就连她和他是一个学校的都不知道,她却仿佛已经处在云端。
杜谦永无奈,这个女孩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不管他怎么问,她都只是这样呆呆地把他盯着,眼睛甚至一眨不眨。
他一把按住游雅的肩,强迫她清醒,“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可不可以赶快告诉我?!”
贪婪地感受着杜谦永靠近的气息,游雅的一颗心飞速跳动,她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凝视着他,眼睛里滚动着狂热的爱慕。
杜谦永气恼地看了一眼醉眼朦胧的少女。真的没办法吗?
“打扰了。”他无可奈何地起身。
衣袖被扯住。
他回身,低头看见这个醉醺醺的女孩正仰头看着他。
“我带你去找他……”她望着他,梦呓一般地说。
杜谦永带着游雅刚走出酒吧,立即被三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拦住。
“少爷,请跟我们回去。”
杜谦永哑然。他才只出来一天,父亲已经无法容忍了吗?
见杜谦永面有犹豫,三个黑衣男子警惕地靠前一步,“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杜谦永放弃地微敛下眼,“知道了。”
三人正要开步,却只听嗵的一声,杜谦永以超快的速度一拳打翻右边的保镖,牵着游雅夺路而逃!
保镖们忙不迭地追来。
杜谦永飞快地拦下一辆计程车。
“嗨,帅哥,小姐,要去哪儿啊?”
没等无辜的司机问完,杜谦永已经迅捷地拉开车门,“征用一下!”他匆匆甩下一句话,就将司机一把抓出来,扔在路边。
“喂——”可怜的司机差点扑倒在地上。
车子飞快地开走,司机在后面踉跄地追了几步,又险些被后面跟上的奔驰撞倒。
“TMD!一群疯子!!!”
杜谦永驾驶车子一路狂飙至车流密集的钢架桥上,黑色奔驰则在后面穷追不舍。
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身后的追兵,杜谦永沉着冷静地把住方向盘,车子开始加速前蹿。他对身旁呆怔的女孩叮嘱了声“坐稳”,然后突然向右猛打方向盘,车子从小型车道上嗖地飙至混合车车道。
黑色奔驰也随之移动,很勉强地挤进混合车道,庞大的身躯将后面的红色FIAT车头挂到。嗵的一声闷响,红色FIAT连声鸣笛!
奔驰刚驶进混合车道,前面的黄色目标居然又出其不意地横移回小型车道!
就这样灵活地左闪右闪,杜谦永发挥着令人叹为观止的超车技术,笨重的奔驰车只能疲于应付。计程车一次又一次地横移、前蹿,黑色奔驰一次又一次地冒死跟进,局势一度混乱惊恐,许多司机被身后突然杀出的车辆吓出一身冷汗。钢架桥上顿时响遍轮胎剧烈的摩擦声和抗议的车喇叭声。
尽管被搞得很狼狈,黑色奔驰依旧紧追不舍。
杜谦永瞄了一眼左右,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计程车蓦地向左,极其惊险地斜插到大型运输车前方!随着一串沉闷尖锐的笛声,车子成功拐进了大型车道,并在转瞬间将大货车的咆哮抛在后面。
这样近乎自杀的超车行为令后面的保镖措手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大型货车已经轰然占领了车道,庞大的货厢将他们的视线阻隔,他们只能眼看着目标消失在前方的车流中。
驶下钢架桥,已经顺利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快要上立交桥的时候,杜谦永看了一眼身旁的游雅,这才发现她脖子上骇人的淤伤,以及衣领上沾染的血渍,血还没干尽。但他已无心操心这些。
“用这个擦一下伤口吧。”
一张洁白的手帕递到游雅眼前。
她木了半天,非常小心地接过来,握在手中,却没有动作。
“往哪个方向走?”杜谦永问。
游雅有一瞬呆愣,彷徨着该不该告诉忧心忡忡的杜谦永。她记起这两天自己无意间跟踪那个人时发现的异常,记起今天傍晚时分看见他和嘉夜在一起。似乎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啊。但如果那个人想要疯狂的话,何不由他去呢?那样杜谦永又会变回从前那个可望不可及的神,谁都不能真正拥有他。
可是,看着身边越加心急如焚的杜谦永,她发觉自己错了,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他都变不回神了,那个叫屈嘉夜的女孩,已经把他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于是她像是下了某个决心,“往介沧的方向开。”
他惊怔。介沧?介沧游艇码头?
车子以飞快的速度往介沧的方向驶去。黑夜的尽头,风越来越肆虐。
风扬将黑色的大衣披在熟睡的嘉夜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蓝灰毛衣跳下车来。
海边的风异常的凶猛,码头边泊着一艘漂亮的克鲁滋游艇,在风浪中微微摇晃。风扬站在游艇边,双手还是习惯地想插进大衣口袋,却蓦地发觉衣服已经留在车上了。他偏着脑袋端详这艘漂亮的游艇,脸上带着天真的笑,然后仿佛觉得不过瘾,又蹲下来,头抬成一个滑稽膜拜的仰角。
“老伯,真够玄的啊!你不会舍不得?”他依旧半眯着眼,仰望这流线型的船体。
老伯走过来,提了提裤腿,也在他身边蹲下,“又不是白送给你的,有什么舍不得?”
“这家伙很贵吧?”风扬转头问,“你不觉得你卖了个很蠢的价格?”
“呵呵,那要看你怎么想了。”老伯干瘪瘪地笑了阵,脸色蓦然暗淡下来,“这家伙真的很棒啊,尤其是一家人一起出海玩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它就只会添烦恼了。”
风扬静静地望着他,忽然伸手拍了拍老伯的肩,“欧吉桑,你该高兴点,你给它找了个这么棒的归宿!”
看他一脸臭屁的样子,老伯也笑起来,望了望夜色尽头风起云涌的地方,“这风恐怕要到午夜才停得了。”
“是吗?”风扬出神地望着远方。
“你说想要去旅行,那为什么不搭旅游船?”老伯不解地问。
“因为那样很不自由啊。”身边的男生淡淡地笑,表情忽然变得很遥远。
“那也不该半夜出海啊,尤其是在冬天。这样很不正常。”老伯小心地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要不然就走不掉了,她的家人发现她不见了就会追过来。”
老伯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这不等于诱拐?
风扬饶有兴趣地瞧了目瞪口呆的老伯一眼,突兀地笑开,“喂,我骗你的啦!怎么这年头欧吉桑都这么好骗啊!”
老伯还是心有余悸,望着远处沉睡的女孩,“她怎么了?”
“她生病了。”风扬平静地看了眼车上模糊的身影,“在车上刚给她吃过药,所以会这么睡着。”
“你把她从医院带出来的?”
“嗯。因为那样很不自由啊。”他只是点头,眼睛悄然眨了下,“想要自由,是她告诉我的。”
老伯怔怔地看着身边略有些伤心的大男孩,心里也莫名涌起一股伤感,“我也很讨厌医院那种地方。”
风扬转眼又恢复到有些无的放矢的兴高采烈,“要是她醒来,发现我们已经是在海上,不晓得会被吓成什么样子?”他大呼一口暖气,站起来,极目远眺,好像看见的不是森然的丛云,而是碧蓝如洗的万里晴空。
老伯在一旁默默无语地凝望着他。这个大男孩,不仅是英俊帅气,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一种让人晕眩的奇妙气质,说不清,但的的确确就在他身上,呵呵,老实说,和神经病有几分相似。
海风裹着纷飞的雪片,斜斜地朝岸边袭来。时而是呼呼的风声,时而是唰唰的海浪声。风掀起风扬额前栗色的刘海,狂乱地舞着,他倔强地顶着风,眼睛微虚。
过了一会儿,老伯站起来,“那我先走了。等风停息以后再出发吧。”
“嗯。”
走了几步,欧吉桑又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地开口,“其实……”
风扬诧异地望向他。
“其实刚开始看到你们都还这么年轻,我本来是有很多话想劝你们的,不过,”老伯无奈地摇头,“那些老生常谈还是算了吧。”他望了一眼车上裹着黑色大衣睡容恬静的少女,“因为,看起来你们好像会很幸福。”
风扬呆呆地看着面容落寞的老伯,小声说了声“谢谢”。
“小子,记得我的忠告,晚点再出发。”最后丢下这句话,憔悴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夜中。
半晌,风扬才恍惚回过神来,望着翻滚的浪涛和凌厉的风势,脸上是孩子气的无奈。
“我的名字不是叫风扬吗?所以麻烦你们给点面子,快点停下来吧!”
还来得及吗?一定要来得及!
在高速公路上,杜谦永将速度提到了极限,见远处风已有渐渐平息的迹象,他的心越发抓紧。
过去的影像——漆黑的夜,汹涌的海,追逐的游艇,冰凉刺骨的海水……幻灯片似的在他眼前晃过。
一直到凌晨一点一刻,才总算赶到介沧。沿着码头一直开,终于看到那辆银灰色的三陵,以及不远处停泊的白色游艇。
风扬将嘉夜抱进仓内,独自来到游艇前端。
风势果然在逐渐减弱,厚重的云团被狂风一层层吹散,夜空开始恢复冬天的干净清冷,急促的海浪也开始匀称地呼吸。
唰唰——一声又一声,那是自由的呼吸声……
海浪声中,他隐约听见几下脚步声。有人上了游艇?他闻声,敏感地回头。
杜谦永从飘着零星雪片的漆黑背景里走出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胸口因为奔跑而剧烈地起伏,轻喘中压抑着明显的怒气。
他冰冷地睨着他。
“你想带她去哪儿?”绝对零度的声音。
一阵冷清,然后是风扬讪讪的笑声,“放寒假了,就带她去旅行啊。反正也就一个月而已。”他故作轻松地耸肩,想要尽量让这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那她同意了吗?”杜谦永沉声问。
风扬的嘴角僵硬地勾了勾,没有做声。
“不要跟我说什么你觉得她不开心,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开心。其实不开心的那个明明是你自己,你只不过是拿这些幌子作为满足自己,让自己开心的借口。”杜谦永冷冰冰地一语戳中要害。
风扬再一次无以言对。
“这叫做绑架。”五个字,如铁般冰冷。
“呵呵,那又如何?我不是乖孩子不是吗?从小就不是。”风扬激动地面向杜谦永,语气戏谑又自嘲,“是你说的,我已经坏得连我自己有多坏都不知道了!”
那双眼睛里的怨恨和怪罪深深地刺痛杜谦永,他后悔当时说出那样残酷的话,他不晓得现在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可是,他没法对自己弟弟如此荒唐又伤人的做法置之不理。
“远,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自私?”
“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鸡婆?!”风扬冲着他火大地吼,双手攥成了拳头,“为什么又要追过来?她没有父母,她是一个人!我要带她走不用再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可她还有她的朋友,有孤儿院的伙伴,有自己的生活,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她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不可以想要怎样就怎样的,远,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明白?!”
咆哮的余音在风中震颤,风扬的样子忽然怔怔的,“原来她也不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只有我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冷风贯穿他的身体,这一刻,他看起来就像个被冻僵的孩子。
嘉夜感到头嗡嗡作响,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压力把她压得一动不能动。接着,她感到有什么轻拍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不粗暴,也不温柔,而是机械冰冷。
发生了什么?很难想起来。前一刻她好像还在雪夜的公园里,默默地坐在风扬身旁,默默地喝着他递来的热红茶,默默地听他说一些关于旅行的打算……然后,倦意袭来,她困得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再然后……
微黄的光线钻进她眼角,她挣扎着睁开,再睁开,努力想要看清眼前朦胧的人影。
然后渐渐看清了,一张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女孩的面孔。
冰凉的刀子贴着她滚烫的脸,游雅的笑脸迷蒙却冰冷。
“醒了吗?公主?”
“哐啷”一声,她感到自己的小腿重重地撞在某样硬邦邦的东西上,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很痛,然后是冷飕飕的风,风中有她小时候常闻到的那种熟悉的咸腥。她恍惚明白自己正被游雅拖拽着出了温暖的仓,来到寒冷的甲板上。
她要很费力才能看到比在她脖子上的餐刀,银晃晃的,像削苹果皮一样抵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冷风送来男生慌张的低吼,那个声音她很熟悉,但是她的眼皮好半天抬不起来。
终于看见了,站在甲板上的两人,模模糊糊,摇摇晃晃地,他们一个焦急,一个狂躁,他们的身影太相似了,总是隔一会儿就重叠在一起,隔一会儿又分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脑袋一片混沌。只知道紧箍着她的女孩,力气不可思议地大,她想要动,却一点劲都使不上。她张开嘴,觉得自己明明问了什么,可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耳边,女孩的声音却震耳欲聋,正和那两个身影混乱地争执。
架在她脖子上的餐刀突然失控地抖动,她的感官迟钝地接受到一股灼热。
眼角瞥到下面翻滚的旋涡,她开始觉得很恐怖……
看到嘉夜的脖颈处渗出殷红的血,风扬紧攥着拳头,“游雅!!你疯了?!放开她!!”
“我是疯了啊。”游雅轻轻笑着,然后语气突地一沉,“我刚刚把继父杀了。”
风扬震惊地望向嗤笑的游雅,杜谦永也不敢相信。
“是你说的呀,忘了?”她歪着脑袋,模样幼稚又疯狂,“那时我身上到处都是伤,是你跟我说,不喜欢那家伙把他杀了不就得了?”
风扬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我刚刚就真地把他杀了呢!用烟灰缸砸他的后脑,没两下他就一动不能动了!”游雅哧哧地笑着,笑声天真却叫人毛骨悚然,“然后我就坐在酒吧里等着人来抓我,可是我等啊等啊,等了一晚上,结果一个来抓我的人都没有。最后你猜我等来了谁?”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杜谦永,忽然变得温顺虔诚。
杜谦永迷惑不堪地盯着她。
啊,他看着我呢!他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地看过我啊!游雅的唇边泛开飘飘然的笑。
但只有一瞬,杜谦永的目光又紧张地落在嘉夜身上。
风扬刚想靠近,游雅已经警惕地收紧刀子,“别过来!你这条狡猾的蛇!!我对你是了如指掌的!”
“该死!!”风扬怒不可扼地闷吼,“你到底想怎么样?!恨我吗?那来杀我啊!!”
“呵呵,恨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游雅极尽尖刻地嘲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是我的娃娃,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风扬一阵木然,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真正恨的……”游雅低下头,看着依旧昏昏沉沉的嘉夜。
风扬紧张得倒抽一口寒气,这时他听到身边的人冰寒刺骨的声音:“放开她。”杜谦永死死睨着游雅,像一头即将苏醒的睡狮,声音仿佛一道震颤的雷鸣,“现在!马上!!”
游雅失神地望着他。今生今世,果然已经不行了……
她低头,对半昏迷的嘉夜冷淡地笑。我要让你无比痛苦!痛苦到无法呼吸!
她转向他们,“那么,来救她吧……”
然后,决然地……
发生了什么?身体一瞬间失去依托!她想要惊呼,喉咙却不听话。
最后看到的,是飞奔而来的风扬,她看到他向坠落的她伸出手来,她也努力想要伸手抓住!却最终……什么都没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