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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纪事本末[标点本]》卷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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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宗嘉定四年六月,遣金嵘贺金主生辰。时金有蒙古之难,不暇延使者,至涿州而还。

冬十月,以金国有难,命江淮、京湖、四川制置使谨饬边备。

七年三月,金主珣遣使来督岁币。

五月,金主珣迁都于汴,遣使来告。

秋七月,起居舍人真德秀上疏,请罢金岁币。其略曰:“女真以鞑靼侵陵,徙巢于汴,此吾国之至忧也。盖鞑靼之图灭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走,猎必从之。既能越三关之阻以致燕,岂不能绝黄河一带之水以趋汴?使鞑靼遂能如刘聪、石勒之盗有中原,则疆埸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也。或如耶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尤非我之福也。今当乘虏之将亡,亟图自立之策,不可幸虏之未亡,姑为自安之计也。夫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者,自立之本。训兵戎,择将帅,缮城池,饬戍守者,自立之具。以忍耻和戎为福,以息兵忘战为常,积安边之金缯,饰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则用之女真,强敌更生,则施之强敌,此苟安之计也。陛下(不)以自立为规模,[则国势日张,人心日奋,虽强敌聚兴,不能为我患。以苟安为志向,]〈据《续纲目》、薛《鉴》补正。〉则国势日削,人心日偷,虽弱虏仅存,不能无外忧。盖安危存亡。皆所自取。若夫当事变方兴之日,而示之以可侮之形,是堂上召兵,户内延敌也。微臣区区,窃所深虑。”反复数千言,帝纳之,遂罢金岁币。

八月癸卯,金国复来督岁币。

八年十一月,复遣使如金贺正旦。刑部侍郎刘钥等及太学诸生言其不可,不报。真德秀复上疏曰:“金自南迁,其势日蹙。鞑靼、西夏,东出潼关,深入许、郑,攻围都邑,游骑布满山东,而金以河南数州之地,抗西北方张之师,加以群盗纵横,叛者四起,危急如此,不亡何待!臣谨按国史,女真叛辽在政和甲午,其灭辽也在宣和己巳,而犯中原即于是年之冬。今日天下之势,何以异政、宣之时?陛下亦宜以政、宣为监。夫以皇皇巨宋,八叶重光,至于政、宣,燕安湛溺之馀,纪纲荡然,无一足恃。本根既拨,枝叶从之,于是女真得以逞其凶残,攻陷我都城,倾覆我社稷,劫迁我二圣,荼毒我烝民。自开辟以来,夷狄之祸,未有若是之酷也。臣尝论政、宣致祸之由,其失有十:自蔡京倡‘《丰》亨、《豫》’大之说,王黼开应奉享上之门,专以淫侈蛊上心,奢靡蠹国用,土木之功穷极盛丽,花石之贡毒遍江南;甚至内庭曲宴,出女乐以娱群臣,大臣入侍,饰朱粉以供戏笑,于是荒嬉无度,而朝政大坏矣。其失一也。自童贯、高俅迭主兵柄,教阅训练之事尽废,上下阶级之法不行,溃败者不诛而招以金帛,死敌者不恤而诬以逃亡,于是赏罚无章,而军政大坏矣。其失二也。政、宣之失,灾异数见,火星如月,徐徐南行,日黯无光,汹汹欲动,赤氛犯斗,水冒都城。当时群臣恬不知警,方且以怪孽为嘉祥,变异为休证。此上不畏天戒。其失三也。政、宣之际,以言为讳。张根论征敛之烦,散官安置;李纲论大水之变,远谪监征,于是荐绅不敢言矣。邓肃以进诗讽谏,屏出太学;朱梦说以冒言宦寺,窜斥偏州,于是布衣不敢言矣。钤结成风,驯致祸败。此下不恤人言,其失四也。政、宣用事之臣,专以毁忠忌贤为事,凡累朝老成之望,当代鸿硕之材,不以奸党废,则以邪等斥,不以曲学贬,则以异论逐。排沮挫揠之馀,举国无君子矣,虽欲久安,得乎?其失五也。‘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而难壬人,蛮夷率服’。政、宣之世,京、黼继尸宰柄,卞、攸滥厕枢庭,其翱翔台省,布列馆殿,非歌颂书生,即膏粱子弟,非奴事阉尹,即翼附权臣。更引迭援,在廷皆小人矣,虽欲勿危,得乎?其失六也。《记》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政、宣小人,颛为蒙蔽,以欺上听。刘法败死西陲,而童贯乃以捷闻;方腊破东南六郡,而王黼匿不以告;郭药师反形已露,而边臣掩覆于外;女真克期入举,而大臣讳晦于中。上下相蒙,稔成大患,至虏兵济河,而朝廷犹未之觉。其失七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政、宣小人,专务聚敛,以摇根本。朱勔以贡奉扰浙右,李彦以括田困京东,蔡京改盐钞法而比屋叹息,王黼创免夫钱而诸路骚动。人不聊生,散为盗贼,虽微夷狄,亦必有萧墙之忧。其失八也。《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古者以一士寝敌谋,片言折外侮。政和初遣使觇国而童贯实行,辽之君臣相顾窃笑,已有南朝无人之讥。北事既兴,遂付戎律。以仆隶之材,当元戎之任,节制不明,诸将无所禀畏,庸懦不武,敌师得以凭陵。未几,副之以蔡攸,易之以谭稹,其为驽怯又益甚焉。于是女真知中国之无人,而异志兴矣。此授任非材,其失九也。昔子产以蕞尔之郑,崎岖强国间,区区一环,宜无爱于晋,而子产则曰:‘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卒不与。秦求地于赵,赵欲与之,虞卿曰:‘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给无已之求,其势必无赵矣。’赵用其计而秦不能加。盖有国者,不幸与强敌为邻,当有以服其心而不当徇其欲。方女真绝辽国交,虽能每战辄克,然视吾中国之尊,如高山大海,未易测其雄深,何敢遽有他志?不幸奸臣庸夫,希功寡谋,惟恐无以顺适其意。彼方邀吾岁币,则与以契丹旧数而不辞;邀吾燕地税赋,则予以银绢百万而不靳;至于索犒师则许以犒师,欲贷粮则许以贷粮,一事方酬而一事已生,前请未塞而后请复起,一切顺承,无敢或戾,而南牧之师已侵寻于境上矣。盖犬豕豺狼本无餍足,徒知徇其欲而无以服其心,其祸固应尔也。或者惟以纳张瑴、结余睹为造衅之由,而不知召侮取轻,其渐非一,虽微结纳之事,其能保盟约之不寒乎?此处置失宜,其失十也。今一人忧勤恭俭,无愧仁祖之风,而群臣盘乐怠傲,乃有宣和之习。东南民力耗于军饷者十八,而士卒穷悴,尝有不饱之嗟。灾异频仍,修省之实未睹,言路壅塞,谠直之士弗容。君子非不参用而正论未尝获伸,小人非不欲远而谗谄犹或得志,蒙蔽之风日炽,聚敛之政日滋,此失未除,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也。虽然,臣外有司也,其于内事,不敢尽言,独请为陛下深陈所以待夷狄者。臣观鞑靼之在今日,无异昔者女真方兴之时,一旦与吾为邻,亦以祖述女真已行之故智。盖女真尝以燕城归我矣,今独不能还吾河南之地以观吾之所处乎?受之则享虚名而召实祸,不受则彼得以陵寝为辞,仗大义以见攻。女真尝与吾通好矣,今独不能卑词遣使以观吾之所启乎?从之则要索无厌,岂能满其谿壑之欲!不从则彼得借口以开衅端。度虏之情必出于此,不可不预图以应之也。昔五胡之乱,江左粗安者,以群丑并争,莫能相一,故吾得以偷旦夕之安。及苻坚既灭慕容,旋启吞晋之谋;元魏已并诸胡,遂萌饮江之志。今新虏鸱张,尽有河朔,扬、豫群盗,人皆服从,臣恐五胡角立之势,殊未可为江左苟安之计也。昔孙氏以区区之吴能当强大之魏者,其君臣能相与策励也。今国家幅员万里,带甲百万,江、汉为池,岂下于吴?陛下任九庙之托,固不可付安危于度外,养成深患也。”因以五不可为献:一曰宗社之耻不可忘。言:“国家之于金虏,盖万世必报之雠。高宗、孝宗,值其方强,不得已以太王自处,而以勾践望后人。今天亡此胡,近在朝夕。诚能以待敌之礼而遇天下之豪杰,以遗虏之费而厉天下之甲兵,人心奋张,士气自倍,亦何惮于虏而犹事之哉!且重于绝虏者,畏召怨而启衅也,然能不召怨于亡虏,而不能不启衅于新敌。权其利害,孰重孰轻?臣愿陛下勉勾践之良图,惩谢玄之失策,则王业兴隆可冀也。”二曰比邻之盗不可轻。言:“鞑靼及山东之盗,苟得志而邻于吾,莫大之忧也。愿朝廷毋轻二贼,日夜讲求攻守之策,以逆杜窥觊之心。”三曰幸安之谋不可恃。言:“今之议者,大抵以金虏之存亡,为我欣戚。闻危蹙之报则冀其非实,得安静之耗则幸其必然,是犹以朽壤为垣,而望其能障盗贼也。愿陛下励自强之志,恢立武之经,毋以虏存为喜,虏亡为畏,则大势举矣。”四曰导谀之言不可听。言:“今边事方殷,正君臣戒惧之日,而搢绅大夫工为谀说,或以五福足恃为言。夫乾象告愆,迩日尤甚,其可恃谶纬不经之说,而忽昭昭之儆戒乎?惟陛下监天人之相因,察谀佞之有害,益修其本,以格天休,宗社之庆也。”五曰至公之论不可忽。言:“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痞鬲,不可以为人;公论堙郁,不可以为国。深惟今日实公论屈伸之机,朝廷之上若以言者为爱君,为报国,无猜忌之意而有听用之诚,则公论自此愈伸。若以言者为沮事,为徼名,无听用之诚而有猜忌之意,则公论自此复屈。夫公论伸屈乃治乱存亡之所由分,故臣于篇终反复极言,惟陛下亮臣愚忠也。”不报。

十年二月,陈伯震还自金。金主谓之曰:“闻息州南境有盗,此乃彼界饥民沿淮为乱耳,宋人何故攻我?”盖欲以为用兵之端也。

夏四月,金人分道入寇。初,金有王世安者,献取盱眙、楚州之策,金主以为淮南招抚使,遂有南侵之谋。术虎高琪复劝金主侵宋以广疆土,金主始犹不然,至是,命乌古论庆寿、完颜赛不帅师南侵,遂渡淮,犯光州中渡镇,执榷场官盛允升,杀之。庆寿分兵犯樊城,围枣阳、光化军,别遣完颜阿邻入大散关,以攻西和、阶、成州。朝廷闻之,诏京湖、江淮、四川制置使赵方、李珏、董居谊俱便宜行事以御之。先是,金右司谏许古上疏,请遣使与宋议和,鞑靼闻之,亦将敛迹,不宜用兵以益敌。金主即命古草议和牒文,既成,示参政高汝砺。汝砺言有哀祈之意,徒示微弱,无足取者,议遂寝。平章政事胥鼎亦切谏南侵有六不可,高琪不从。金主以南北用兵,西夏复扰,财匮兵弱为忧,集百官议守御之策。高琪心忌之,有所言,皆不用。

五月,金人犯襄阳、枣阳。赵方语其子范、葵曰:“朝廷和战未定,观此益乱人意。吾策决矣,惟有提兵临边,决战以报国耳!”遂抗疏主战,因亲往襄阳,檄扈再兴、陈祥、钤辖孟宗政等御之,仍增戍光化、信阳、均州,以联声势。金人来自团山,势如风雨,再兴等分三阵,设伏以待。既至,再兴佯却,金人逐之,宗政与祥合左右两翼掩击之。金人三面受敌,大败,血肉枕籍山谷间。寻报枣阳围急,宗政午发岘首,迟明抵枣阳,驰突如神。金人大骇,宵遁。方闻捷大喜,以宗政权知枣阳军。未几,京湖将王辛、刘世兴亦败金兵于光山、随州,金人乃去。

六月,赵方请以伐金诏天下,乃下诏。略曰:“朕励精更化,一意息民。犬羊跨我中原,天厌久矣。狐兔失其故穴,人竞逐之。岂不知机会可乘,雠耻未复?念甫申于信誓,实重起于兵端。若能立非常之勋,则亦有不次之赏。”遂传檄诏谕中原官吏军民。

十二月,金完颜赟以步骑万人犯四川,破天水军,守臣黄炎孙遁。金人攻白环堡,破之。统制刘雄弃大散关,遁。

十一年二月甲辰,金人焚大散关,复破皂郊堡,死者五万人。

戊申,金人围随州、枣阳军。孟宗政权枣阳,初视事,一爱仆犯新令,立斩之,军民股栗。于是筑堤积水,修治城堞,简阅军士。完颜赛不拥步骑围城,宗政与扈再兴合兵角敌,历三月,大小七十馀战,宗政身先士卒。金人战辄败,忿甚,周城开濠,控兵列濠外,飞锋镝,以绹铃自警,铃响则犬吠。宗政厚募壮士,乘间突击,金人不能支,盛兵薄城,宗政随方力拒。随州守许国援师至白水,鼓声相闻,宗政率诸将出战,金人奔溃。

三月,利州统制王逸帅官军及忠义人十万,复大散关及皂郊堡,追斩金统军完颜赟。进攻秦州,至赤谷口,沔州都统刘昌祖命退师,且放散忠义人,军遂大溃。

夏四月,金兵合长安、凤翔之众,复攻皂郊堡,遂趋西和州,刘昌祖焚城遁还。时西和守臣杨克家、成州守臣罗仲甲、阶州守臣侯颐以昌祖遁,[皆]〈据《续纲目》补。〉弃城走。金兵遂入诸州,前后获粮九万斛,钱数千万,军实不可胜计。复犯大散关,守将王立亦遁。又犯黄牛堡,兴元都统吴政拒却之。政至大散关,执立,斩之以徇。事闻,政进三官,昌祖夺官,窜韶州,克家等并窜远州。

十二月,金主欲乘胜来议和,以开封府治中吕子羽为详问使,至淮中流,不纳,迺去,由是和好遂绝。金主以仆散安贞为左副元帅,辅太子守绪,会师南侵。

十二年春正月辛卯,金复寇西和州。守将赵彦呐设伏待之,歼其众,乃还。

乙未,兴元都统吴政及金人战于黄牛堡,死之。

二月癸卯,金人乘胜攻武林关,都统李贵遁还。

丁未,金人破兴元府,权府赵希(旨)[昔]〈据《宋史》四0《宁宗纪》、《续纲目》改。〉弃城走。

辛亥,金人破大安军,连破洋州。

壬子,四川制置使董居谊遁。都统张威使石宣邀击金人于大安军,大破之,歼其精兵三千人,俘其将巴士鲁安,金人乃遁去。

金完颜讹可复大举围枣阳,堑其外,绕以土城。赵方计其空巢穴而来,若捣其虚,则枣阳之围自解,乃命知随州许国及扈再兴引兵三万馀,分二道出攻唐、邓二州,又命其子范监军,葵为后殿。

闰三月癸亥,金人围安丰军及滁、濠、光三州。江淮制置使李珏命池州都统制武师道、忠义军都统制陈孝忠救之,皆不克进。金人遂分兵,自光州犯黄州之麻城,自濠州犯和州之石碛,自盱眙犯滁州之全椒、来安,及扬州之天长,真州之六合。淮南流民渡江避乱,诸城悉闭。金游骑数百至采石杨林渡,建康大震。时贾涉以淮东提刑知楚州,节制京东忠义,虑忠义人兵为金所用,乃遣陈孝忠向滁州,石圭、夏全、时青向濠州,季先、葛平、杨德广趋滁、濠,李全、李福要其归路。李全进至涡口,与金左都监纥石烈牙吾答、驸马阿海连战于化湖陂,杀金将数人,得其金牌,金人乃解诸州之围而去。全追击之,复败之于曹家庄而还。金人自是不敢窥淮东。初,贾涉募能杀金太子者赏节度使,杀亲王者赏承宣使,杀驸马者赏观察使。李全因致所得金牌于涉,云杀驸马阿海所获者。涉请于朝,乞如约授赏,遂授全广州观察使,而阿海实不死也。

秋七月,孟宗政、扈再兴合击金人于枣阳。时金帅完颜讹可拥步骑傅城。宗政囊糠盛沙以覆楼栅,列瓮潴水以堤火,募炮手击之,一炮辄杀数人。金人选精骑二千,号弩手,拥云梯、天桥先登。又募凿银矿石工,昼夜攻城。运茆苇,直抵圜楼下,欲焚楼。宗政先毁楼,掘深坑防地道,创战棚防城损,穿阱才透,即施毒烟烈火,鼓鞲以薰之。金人窒以湿毡,析路以刳土,城颓,楼陷。宗政撤楼益薪,架火山以绝其路,列勇士,以长枪劲弩备其冲,距楼陷所数丈,筑偃月城,翼傅正城。金人摘强兵,披厚铠、毡衫、铁面而前,又湿毡濡革,蒙火山,拥云梯,径抵西北圜楼,登城。城中军以长戈舂其喉,杀之。敢勇军自下夹击,金兵坠死燎焰。金人连不得志,会扈再兴、许国两道并进,掠唐、邓境,焚其城栅粮储。金顿兵枣阳城下八十馀日,赵方知其气已竭,乃召国、再兴还,并东师隶于再兴,克期合战。再兴败金人于瀼河,又败之城南。宗政自城[中]〈据《宋史》四0三《赵方传》、《续纲目》、薛《鉴》补。〉出击,内外合势,士气大振,贾勇入金营,自晡至三更,杀其众三万,金人大溃,讹可单骑遁。获其赀粮器甲,不可胜计。追金人至马磴寨,焚其城,入邓州而还。金人自是不敢窥襄、汉、枣阳。中原遗民来归以万数,宗政发廪赡之,给田创屋与居,籍其勇壮,号忠顺军,俾出没唐、邓间。宗政由是威振境外,金人呼为“孟爷爷”。

冬十月己丑,京湖制置使赵方以金人屡败,必将同时并攻,当先发以制之,乃遣扈再兴、许国、孟宗政帅师六万,分三道伐金,戒之曰:“毋深入,毋攻城,第溃其保甲,毁其城砦,空其赀粮而已。”

十三年春正月丁酉,扈再兴攻邓州,许国攻唐州,皆不克而还。金人追之,遂攻樊城,赵方督诸州拒退之。孟宗政复败金人于湖阳。

八月,安丙遗夏人书,定议夹攻金人,以夏兵野战,我师攻城。遂命利州统制王仕信帅师赴熙、秦、巩、凤翔,委丁焴节制,且传檄招谕陕西五路官吏军民。初,夏人与金连和八十馀年,未尝交兵。及为蒙古所攻,求救于金,金人不能出兵,夏人怨之,和好遂绝。

九月辛卯,夏人遣其枢密使甯子宁帅众二十万围巩州,且来趣兵。王仕信帅师发宕昌。是月,安丙命诸将分道进兵,统制质俊、李实发下城,都统制张威出天水,程信出长道,陈立出大散关,田冒出子午谷,陈昱出上津。庚子,质俊等克来远镇,败金人于定边城。辛丑,王仕信克盐川镇。乙巳,会夏人于巩州城下,攻城不克,遂趋秦州。丙辰,夏人自安远砦退师。

冬十月丁巳,程信复邀夏人共攻秦州,夏人不从,遂自伏羌城引兵还,诸将皆罢兵。安丙命信斩王仕信于西和,罢张威官。

十四年二月戊辰,金人围光州。己巳,金人犯五关。壬申,金人围黄州,又遣将围汉阳军。

三月丙戌,鄂州副都统扈再兴引兵攻唐州。

金人围黄州急,诏冯榯援蕲、黄,榯迁延不进。黄州守何大节取郡印佩之,誓以死守。一夕,舆兵忽奔告曰:“城陷矣!”拥之登车。才出门,而虏兵已集,大节竟自沈于江而死。金人复陷蕲州,知州事李诚之自杀,家属皆赴水死。

癸丑,金兵退,扈再兴邀击于天长,败之。

夏四月戊辰,金人渡淮北去。李全遣兵邀击,又大败之。

冬十月,夏人复乞会师伐金。

十五年夏四月,金主以朝廷绝岁币,国用以困,乃命元帅左监军讹可行元帅府事,节制三路军马,同佥书枢密院事时全副之,由颍、寿进,渡淮,败官军于高塘市,攻固始县,破庐州将焦思忠兵。既而获生口,言时全之侄青受宋诏,与全兵相拒,全匿其事。五月,讹可引还。距淮二十里,诸军将渡,全矫称密诏,诸军且留,收淮南麦。遂下令,人获三石以给军。众惑之,留三日。讹可谓全曰:“今淮水浅狭,可以速济。若值暴涨,宋乘其后,将不得完归矣!”全力拒之。是夕,大雨,明日,淮水暴涨,乃为桥渡军。官军袭之,全兵大败。桥坏,全以轻舟先济,士卒皆覆没,金之兵财由是大竭。金主诏数全罪而诛之。

十七年三月,金主遣尚书令史李唐英至滁州通好。既而复遣枢密判官移剌蒲阿率兵至光州,榜谕军民,更不南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