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申)元年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
秋七月
7月17日
○十七日丙申,太祖卽位于壽昌宮。先是,是月十二日辛卯,恭讓將幸太祖第,置酒與之同盟,儀仗已列。侍中裵克廉等白王大妃曰:「今王昏暗,君道已失,人心已去,不可爲社稷生靈主,請廢之。」遂奉妃敎廢恭讓。事旣定,南誾遂與門下評理鄭熙啓齎敎,至北泉洞時坐宮宣敎,恭讓俯伏聽命曰:「余本不欲爲君,群臣强余立之。余性不敏,未諳事機,豈無忤臣下之情乎?」因泣數行下,遂遜于原州。百官奉傳國璽,置于王大妃殿,庶務就稟裁決。壬辰,大妃宣敎,以太祖監錄國事。乙未,裵克廉、趙浚與鄭道傳、金士衡、李濟、李和、鄭熙啓、李之蘭、南誾、張思吉、鄭摠、金仁賛、趙仁沃、南在、趙璞、吳蒙乙、鄭擢、尹虎、李敏道、趙狷、朴苞、趙英珪、趙胖、趙溫、趙琦、洪吉旼、劉敬、鄭龍壽、張湛、安景恭、金稛、柳爰廷、李稷、李懃、吳思忠、李舒、趙英茂、李伯由、李敷、金輅、孫興宗、沈孝生、高呂、張至和、咸傅霖、韓尙敬、黃居正、任彦忠、張思靖、閔汝翼等大小臣僚及閑良耆老等奉國寶詣太祖邸,塡咽閭巷。大司憲閔開獨不悅,形於容色,欹首不言。誾欲擊殺之,殿下曰:「義不可殺」,力止之。是日,適族親諸婦謁見太祖與康妃,方餉水澆飯,諸婦皆驚恐,從北門散去。太祖閉門不納。至晩,克廉等排門直入內庭,置寶廳事上,太祖惶遽失措,扶李天祐,纔出寢門。百官羅拜,擊皷呼萬歲,太祖甚恐,無地自容。克廉等合辭勸進曰:「國之有君,上以奉社稷,下以安民生而已。高麗自始祖開國,將五百年于玆,至恭愍王,無子暴薨。其時權臣用事,欲固己寵,詐以妖僧辛旽子禑,稱恭愍王後,竊居王位,十有五年,王氏之祀,已廢矣。禑乃恣行暴虐,殺戮無辜,至興軍旅,攻打遼東。惟公首倡大義,以爲不可犯天子之境,回軍。禑乃自知其罪,惶懼辭退。乃有李穡、曺敏修等黨於辛禑妻父李琳,扶立子昌,王氏之嗣,再廢矣。此天以王位命公之時,而公謙讓不居,推戴定昌府院君,權署國事,庶幾袛奉社稷,底安生靈也。昨前辛禑之惡,衆所共知,其黨李穡、禹玄寶等執迷不悟,謀迎以復其位。姦狀發露,規免其罪,潛遣其黨尹彛、李初等,逃入中朝,妄訴本國已叛,請親王動天下兵,將欲掃蕩本國。果行其計,則社稷將至於丘墟,生民亦濱於泯滅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諫官、憲司交章啓請,以穡、玄寶等得罪社稷,貽禍生靈,宜正其罪。書數十上,定昌君乃以姻婭之故,曲法周護,杖逐言官。由是姦黨布列中外,益不畏法。金宗衍在逃結黨謀亂,金兆府等在內圖應其變,禍亂之興,日生不已。定昌君不顧社稷生靈之大計,欲巿私恩,以收人望,苟有犯法者,必皆原免,曲加擢用。《書》所謂逋逃主萃淵藪也。以定扶立之策言之,則功在於社稷;擧義回軍言之,則澤加於生民,而乃過聽左右婦寺之譖,必欲置之死地,人有讜直不阿者,亦皆罪之。讒諂得志,忠良喪氣,政刑紊亂,民無所措其手足。上天譴告,星文屢變,妖孼迭作。定昌君自知君道已失,民心已去,不可以爲社稷生靈主,退就私第。惟軍國之務,至煩至重,不可一日而無統,宜卽王位,以副神人之望。」太祖固拒之曰:「自古王者之興,非有天命不可。余實否德,何敢當之!」遂不應。大小臣僚、閑良耆老等擁衛不退,勸進益切。至是日,太祖不獲已幸壽昌宮,百官班迎於宮門西。太祖下馬步行,入殿卽位,避御座立楹內,受群臣朝賀。命六曹判書以上升殿,謂曰:「余爲首相,猶懷惕慮,常懼不克盡職,豈意今日乃見此事?予若平康,匹馬可避,適今罹疾,手足不能自用,乃至於此。卿等宜各一乃心力,以輔涼德。」乃敎前朝中外大小臣僚,仍舊視事,遂還于邸。
○上在潛邸,夢有神人執金尺自天而降,授之曰:「慶侍中復興,淸矣而已老;崔都統瑩,直矣而少戇。持此正國,非公而誰!」其後有人踵門獻異書云:「得之智異山巖石中。」書有「木子乘猪下,復正三韓境。」又有「非衣走肖三奠三邑」等語。使人迎入則已去,尋之不得。高麗書雲觀所藏秘記,有建木得子之說,又有王氏滅李氏興之語,終高麗之季,秘而不發,至是乃見。又有早明之語,人莫諭其意,及國號朝鮮,然後乃知早明卽朝鮮之謂也。宜州有大樹,枯朽累年,先開國一年,復條達敷榮,時人以爲開國之兆。又太祖在潛邸,嘗至侍中慶復興之第,復興迎入,使其妻出見,禮意甚至。且屬其子孫曰:「吾之豚犬,惟公將庇之,煩公幸勿忘。」每待之必尊異。太祖或因征討出外,則復興每告曰:「東韓社稷,將歸掌握,毋憚汗馬之勞,克成鎭國之功。」嘗有相命師惠澄私謂其所親曰:「吾相人之命,多矣,無如李〈太祖舊諱。〉者。」所親問:「賦命雖善,位極於冢宰耳。」澄曰:「若冢宰,何足道哉?吾之所相者,君長之命也。其代王氏而必興乎!」又三軍蒐于新京之地,殿下潛邸時,亦往焉。有一獐出,殿下馳射,一矢而斃。諸王十餘人,方聚立高丘見之,驚駭相顧曰:「人多言李氏將興,得非斯乎?」又上王潛邸時,往見侍中李仁任于其第。旣出,仁任謂人曰:「國家將必歸於李氏矣。」
7月18日
○丁酉,雨。前此久旱,及上卽位,霈然下雨,人心大悅。
○都評議使司及大小臣僚、閑良、耆老等請令知密直司事趙胖赴京申禮部曰:
竊謂小邦,至恭愍王薨無嗣,逆臣辛旽子禑爲權臣李仁任等所立。禑乃昏暴狂恣,多殺無辜,至興師旅,欲向遼東。時右軍都統使李〈太祖舊諱。〉以爲不可犯上國之境,擧義回軍,禑乃自知寡助,惶懼辭位,以與子昌。國人稟奉恭愍王妃安氏之命,以王氏宗親定昌府院君瑤,權署國事,及今四年。瑤又昏迷不法,疏斥忠正,昵比讒邪,變亂是非,謀陷勳舊,諂惑佛神,妄興土木,糜費無度,民不堪苦;子奭癡騃無知,縱于酒色,聚會群小,謀害忠直。又其臣鄭夢周等潛成奸計,欲生亂階,乃將勳臣李〈太祖舊諱。〉、趙浚、鄭道傳、南誾等,譖於權署國事,令有司論劾,以謀致害,國人憤怨,共誅夢周。權署國事,尙不悛改,又謀殺戮。擧國臣民實慮社稷生靈俱被其害,惶懼失措,無可奈何,咸謂以若所爲,難以主斯民奉社稷,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十二日,以恭愍王妃安氏之命,退居私第。切念軍國之務,不可一日無統,擇於宗親,無有可當輿望者,惟門下侍中李〈太祖舊諱。〉澤被生靈,功在社稷,中外之心,夙皆歸附。於是一國大小臣僚閑良耆老軍民等咸願推戴,令知密直司事趙胖,前赴朝廷奏達,伏乞照驗,煩爲聞奏。俯從輿意,以安一國之民。
○立義興親軍衛,罷都摠中外諸軍事府。
○敎百官,前朝政令法制得失、沿革事目,具錄以聞。
○命宗親及大臣,分領諸道兵。
7月20日
○己亥,命前政堂文學鄭道傳,參議都評議使司機務,參掌尙瑞司事。
○司憲府大司憲閔開等請置前朝王氏于外,上曰:「順興君王昇及其子康有功於國;定陽君王瑀及其子珇、琯將使奉前朝之祀,勿論。餘皆分置于江華、巨濟。」
○司憲府又上疏曰:
恭惟殿下,應天革命,初登寶位。《書》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玆大國殷之命。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嗚呼曷其?奈何不敬!」夫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柢,故大而事天饗帝,微而起居食息,不可得而離也。欽崇天道,夙夜祗懼,湯、武之所以興也;滅德作威,謂敬不足行,桀、紂之所以亡也。考之歷代,治亂興亡,皆由此出。是則敬之一字,固人君出治之原也。況今殿下,卽祚之初,創業垂統,貽厥孫謀,正在今日,而天之命吉凶、命歷年,亦在今日。願殿下,存心以居,對越上帝,雖當無事之時,常若有臨,及其應事之際,尤謹其念慮之萌,則此心之敬,足以感天心而興至治矣。謹條合行事宜,詳列于後,伏惟殿下,採擇施行,以興一代之規模,以爲萬世之準則。一曰立紀綱。善爲國者,不視其安危,而患紀綱之不立也。昔周之衰,諸侯放恣,傳數十世而天下不傾者,紀綱存焉耳。願殿下,鑑前世之興亡,立一代之紀綱,垂裕後昆,以傳萬世。二曰明賞罰。賞罰,人主之大柄。有功不賞,有罪不罰,雖堯、舜不能以善治,賞罰平,則公道明,而人莫敢議矣。人主之於賞罰,當如天地之於萬物,栽培傾覆,付之無心,不可容一毫私意於其間也。三曰親君子遠小人。君子小人,固不可不辨。正言格論,特立不倚,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磊磊落落,知有社稷,而不知有其身者,君子也;憸邪諂佞,阿附取容,竊權弄勢,掠美市恩,唯唯諾諾,苟利於己,不恤人言者,小人也。君子難合而易疏,小人易親而難退。且以玄宗一身,用姚崇、宋璟,以興開元之治;任林甫、國忠,以致天寶之亂。是知君子小人之用捨,國家之治亂興亡係焉,可不戒歟!《書》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願殿下,苟知其賢,雖有過,進而用之;苟知其佞,雖有功,斥而遠之。四曰納諫諍。《經》曰:「天子有諍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諍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家。」此萬世之格言也。人臣之所進諫者,非爲利己,乃爲國家也。且人主之威,雷霆也;人主之勢,萬鈞也。冒雷霆觸萬鈞,以進藥石之言,夫豈易哉!一言之從違而禍福起焉,一事之廢置而利害生焉,故人君常開導而求諫,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顯其身,士猶恐懼而不敢盡。況震之以威,壓之以勢,則藥石之言,無由而進,壅蔽之禍,不期而至矣。《書》曰:「從諫不咈。」又曰:「后從諫則聖。」願殿下留意焉。五曰杜讒言。帝舜曰:「朕堲讒說殄行,震驚朕師。」讒說之易以惑人,大舜之聖,猶以爲慮,可懼也哉!蓋讒諂之徒,羅織百端,以惑人主,甘言卑辭之請,有時而從;浸潤膚受之愬,有時而聽,至使黜陟刑賞,皆失其當,而危亡立至矣。《詩》曰:「君子愼讒,亂是用餤。」若明以照奸,則百邪不能遁而讒言杜絶矣。六曰戒逸欲。《書》曰:「無敎逸欲有邦。」逸欲之害德,夫豈一事哉!宮室之欲其安,飮膳之欲其麗,妃嬪媵妾之奉,遊畋弋獵之娛與夫狗馬之養,花卉之玩,皆足以伐人性而蕩人情,固不可不愼也。且天命無常,惟德是輔。若毫髮幾微之不察,頃刻畏謹之不存,而一念之微,或陷於逸欲,則天之視聽,實可畏也。七曰崇節儉。卑宮室而惡衣服,夏禹之盛德;惜百金而衣弋綈,漢文之美事。彼貴爲天子,富有四海,尙且節儉如此。況東韓之地,介在山海,生齒之數、財賦之額無幾,豈可以不量其出入而妄費哉!前朝小有災變,則不知恐懼修省,惟務事佛事神,糜費不可殫記,此殿下之所明知也。願自今,法夏禹、漢文之儉德,凡服飾器用、宴享賞賜,一從儉約,佛神不急之費,竝皆革去,凡所施爲,毋使縱侈,則下民觀感,而亦歸於厚矣。八曰斥宦官。宦官之爲患尙矣。秦之趙高、漢之恭、顯、唐之輔國、士良,尤其甚者也。且前朝之季,宦者用事者,非一二也。蓋其爲人,性識儇利,語言辨給,善伺候顔色,逢迎志趣。是以人主,往往墮其術中而莫之悟,以至移權柄生禍亂者,接迹于世,良可歎已。願自今擇其醇謹之人,復古制守門掃除之役,不任以事;其老奸巨猾、貪汚無恥者,盡令放歸田里,毋使累惟新之化。九曰汰僧尼。佛者,夷狄之一法,自漢永平,始入中國。傳及東方,崇奉尤甚,蓮坊紺宇,巍嶪相望,方袍圓頂,布滿中外。且其法本以淸淨寡欲爲宗,爲其徒者,高遁巖穴,蔬食水飮,修鍊精神可也。今乃混雜平民,或以高談微妙,眩惑士類,或以死生罪報,恐喝愚民,遂使時俗流蕩忘返,甚者乘肥衣輕,殖貨冒色,無所不至,蠹國病民,莫此之甚也。乞聚其徒衆,詳考學行,其學精行修者,俾遂其志,餘悉長髮,各從其業。十曰嚴宮闈。宮闈之設,所以尊主勢而嚴內外也。今殿下以天挺之資,化家爲國,其潛邸之舊、姻婭之屬,或有寅緣出入,而門者莫敢詰焉。竊恐請謁由是而盛行,讒說由是而得入,以間內外,以亂政刑。乞令守門之士,無職任而擅入宮門者,一皆禁斷,其婦女巫呪邪媚之徒,尤宜斥退。臣等竊謂信者,人君之大寶,國保於民,民保於信。是以聖人寧去兵食,不許去信,垂訓之意深矣。立紀綱,明賞罰,不以信,則紀綱必至於陵夷,賞罰必至於過差;親君子、退小人,不以信,則君子易至於疏遠,小人易至於親昵;納諫諍、杜讒言,不以信,則忠言有時而逆耳,讒說有時而得行;戒逸欲、崇節儉,不以信,則心志之好,終不能克,邪媚之行,至不可禦;斥宦官、汰僧尼,不以信,則已去者容或復進,已汰者容或中止;至於嚴宮闈而不以信;則寅緣出入者,無自而止。願殿下,執此之信,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上不負皇天眷佑之命,下不孤臣民推戴之意,以開億萬年無疆之休,幸甚。
上曰:「宦官、僧尼斥汰之事,開國之初,不可遽行,餘悉施行。」
7月26日
○乙巳,司憲府上疏曰:
門下贊成事金湊在前朝爲大司憲,極論李穡、禹玄寶等罪,及其會群臣擬議之際,反以爲無罪,前後異議。且以奉化君鄭道傳直言抗疏,爲造釁生事,再三請罪。其貪冒時勢,顚倒是非,至於如此。請收其職牒,流于外方。
上只令罷職。
○司憲府劾王康嘗體察三道,擾民作弊。
7月28日
○丁未,上移于門下贊成事尹虎第。
○追上四代尊號:高祖考曰穆王,妣李氏曰孝妃;曾祖考曰翼王,妣崔氏曰貞妃;祖考曰度王,妣朴氏曰敬妃;皇考曰桓王,妣崔氏曰懿妃。
○敎中外大小臣僚、閑良、耆老、軍民:
王若曰,天生蒸民,立之君長,養之以相生,治之以相安。故君道有得失,而人心有向背,天命之去就係焉,此理之常也。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十六日乙未,都評議使司及大小臣僚合辭勸進曰:「王氏自恭愍王無嗣薨逝,辛禑乘間竊位,有罪辭退,子昌襲位,國祚再絶矣。幸賴將帥之力,以定昌府院君權署國事,而乃昏迷不法,衆叛親離,不能保有宗社,所謂天之所廢,誰能興之者也。社稷必歸於有德,大位不可以久虛。以功以德,中外歸心,宜正位號,以定民志。」予以涼德,惟不克負荷是懼,讓至再三,僉曰:「人心如此,天意可知。衆不可拒,天不可違。」執之彌固,予俯循輿情,勉卽王位。國號仍舊爲高麗;儀章法制,一依前朝故事。爰當更始之初,宜布寬大之恩,凡便民事件,條列于後。於戲!予惟寡昧,罔知時措之方,尙賴贊襄,以致惟新之治。咨爾有衆!體予至懷。一,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左廟右社,古之制也。其在前朝,昭穆之序、堂寢之制,不合於經,又在城外,社稷雖在於右,其制有戾於古。仰禮曹詳究擬議,以爲定制。一,以王氏之後瑀,給畿內麻田郡,封歸義君,以奉王氏之祀,其餘子孫,許於外方從便居住,其妻子僮僕,完聚如舊。所在官司,務加矜恤,毋致失所。一,文武兩科,不可偏廢。內而國學,外而鄕校,增置生徒,敦加講勸,養育人才。其科擧之法,本以爲國取人,其稱座主門生,以公擧爲私恩,甚非立法之意。今後內而成均正錄所,外而各道按廉使,擇其在學經明行修者,開具年貫三代及所通經書,登于成均館長貳所,試講所通經書,自四書五經《通鑑》已上通者,以其通經多少,見理精粗,第其高下爲第一場;入格者,送于禮曹,禮曹試表章古賦爲中場;試策問爲終場,通三場相考入格者三十三人,送于吏曹,量才擢用,監試革去。其講武之法,主掌訓鍊觀,以時講習武經七書及射御之藝,以其通經多少、藝能精粗,第其高下,入格者三十三人,依文科例,給出身牌,以名送于兵曹,以備擢用。一,冠婚喪祭,國之大法。仰禮曹詳究經典,參酌古今,定爲著令,以厚人倫,以正風俗。一,守令,近民之職,不可不重。其令都評議使司、臺諫、六曹各擧所知,務得公廉材幹者,以任其任,滿三十箇月政績殊著者,擢用,所擧非人,罪及擧主。一,忠臣、孝子、義夫、節婦,關係風俗,在所奬勸。令所在官司,詢訪申聞,優加擢用,旌表門閭。一,鰥寡孤獨,王政所先,宜加存恤。所在官司,賑其飢乏,復其賦役。一,外吏上京從役,如其人、幕士、注選軍之設,自有其任,法久弊生,役如奴隷,怨讟實多,自今一皆罷去。一,錢穀經費,有國之常法。義成、德泉等諸倉庫、宮司,仰三司會計出納之數,憲司監察如豐儲、廣興倉例。一,驛館之設,所以傳命,近來使命煩多,以致凋弊,誠可憫焉。今後除差遣公行廩給外,私幹往來者,勿論尊卑,悉停供給,違者,主客皆論罪。一,騎船軍,委身危險,盡力扞禦,在所矜恤。其令所在官司蠲免賦役,加定助戶,輪番遞騎;其魚鹽之利,聽其自取,毋得公榷。一,戶布之設,只爲蠲免雜貢。前朝之季,旣納戶布,又收雜貢,民瘼不小。今後戶布,一皆蠲免。其各道燔煮之鹽,仰按廉使下鹽場官,與民貿易,以充國用。一,國屯田有弊於民,除陰竹屯田外,一皆罷去。一,前朝之季,律無定制,刑曹、巡軍、街衢各執所見,刑不得中。自今刑曹,掌刑法、聽訟、鞫詰,巡軍掌巡綽、捕盜、禁亂。其刑曹所決,雖犯笞罪,必取謝貼罷職,累及子孫,非先王立法之意。自今京外刑決官,凡公私罪犯,必該《大明律》,追奪宣勑者,乃收謝貼;該資産沒官者,乃沒家産。其附過還職、收贖解任等事,一依律文科斷,毋蹈前弊;街衢革去。一,田法,一依前朝之制,如有損益者,主掌官擬議申聞施行。一,慶尙道載船貢物,有弊於民,亦宜蠲免。一,有司上言:「禹玄寶、李穡、偰長壽等五十六人,在前朝之季,結黨謀亂,首生厲階,宜置於法,以戒後來。」予尙憫之,俾保首領。其禹玄寶、李穡、偰長壽等,收其職帖[1],廢爲庶人,徙諸海上,終身不齒;禹洪壽、姜淮伯、李崇仁、趙瑚、金震陽、李擴、李種學、禹洪得等,收其職貼,決杖一百,流于遐方;崔乙義、朴興澤、金履、李來、金畝、李種善、禹洪康、徐甄、禹洪命、金瞻、許膺、柳珦、李作、李申、安魯生、權弘、崔咸、李敢、崔關、李士潁、柳沂、李詹、禹洪富、康餘、金允壽等,收其職牒[1],決杖七十,流于遐方;金南得、姜蓍、李乙珍、柳廷顯、鄭㝢、鄭過、鄭蹈、姜仁甫、安俊、李堂、李室等,收其職牒,放置遐方;成石璘、李允紘、柳惠孫、安瑗、姜淮中、申允弼、成石瑢、全五倫、鄭熙等,各於本鄕安置。其餘凡有犯罪者,除一罪常宥不原外二罪已下,自洪武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昧爽已前,已發覺未發覺,咸宥除之。
敎書,鄭道傳所製。道傳與禹玄寶有宿怨,凡可以陷禹氏一門者,無所不圖,未稱其情,至是,以十餘人爲援例,謀置極刑,以爲條畫末節以進。上使都承旨安景恭讀之,驚駭曰:「此輩何至極刑?宜皆勿論。」道傳等請減等科罪,上曰:「若韓山君、禹玄寶、偰長壽,雖減等,亦不可加刑,愼勿再言。」道傳等再請餘人杖決,上謂受杖者不至於死,不强止之。
○定文武百官之制:東班正一品特進輔國崇祿大夫、輔國崇政大夫,從一品崇祿大夫、崇政大夫。正二品正憲大夫、資憲大夫,從二品嘉靖大夫、嘉善大夫。正三品通政大夫、通訓大夫,從三品中直大夫、中訓大夫。正四品奉正大夫、奉列大夫,從四品朝散大夫、朝奉大夫。正五品通德郞、通善郞,從五品奉直郞、奉訓郞。正六品承議郞、承訓郞,從六品宣敎郞、宣務郞。正七品務功郞,從七品啓功郞。正八品通仕郞,從八品承仕郞。正九品從仕郞,從九品將仕郞。
都評議使司:判事二、侍中;同判事十一,門下府、三司正二品已上,使一,判中樞院事,副使十五,中樞使已下、中樞學士已上。經歷司,以他官兼之。經歷一、都事一、六房錄事各一、典吏六,七品去官,都吏廩俸,其餘權知。
檢詳條例司:檢詳二,以他官兼之;錄事三,以三館兼之。
門下府:宰臣掌百揆庶務,郞舍掌獻納、諫諍、駁正差除、受發敎旨、通進啓牋等事。領府事一、左右侍中各一,已上正一品;侍郞贊成事二,從一品;參贊府事四、知府事一、政堂文學一、商議府事二,已上正二品;左右散騎常侍各一,正三品;左右諫議大夫各一、直門下一,已上從三品;內史舍人一,正四品;起居注一、左右補闕各一,已上正五品;左右拾遺各一,正六品;注書都事各一,正七品;掾吏六,七品去官,都吏廩俸,其餘權知。
三司:掌授廩俸計支用等事。領司事一,正一品;判司事一,從一品;左右僕射各一,正二品;左右丞各一,從三品;左右諮議各一,正四品;左右長史各一,正五品;都事二,正七品;掾吏六,七品去官,都吏廩俸,其外權知。
藝文春秋館:掌論議、敎命、國史等事。監館事一,兼侍中已上;大學士二,正二品;知館事二,兼,資憲已上;學士二,從二品;同知館事二,兼,嘉善以上;充編修官二、兼編修官二,四品已上;應敎一,兼五品;供奉官二,正七品;修撰官二,正八品;直館四,正九品;書吏四,八品去官。
中樞院:掌啓復、出納及兵機、軍政、宿衛、警備、差攝等事。判事一,正二品;使一、知事二、同知事四、僉書一、副使六、學士一、商議院事三,已上從二品;都承旨一、左右承旨各一、左右副承旨各一,已上正三品;堂後官二,正七品;掾吏六,七品去官,都吏廩俸,其餘權知。
經筵官:皆兼,掌進講經史。領事,一,侍中已上;知事二,正二品;同知事二,從二品;參贊官五,正三品;講讀官四,從三品;檢討官二,正四品;副檢討官,正五品;書吏,七品去官。
世子官屬:皆兼,掌講學侍衛等事。左右師各一,正二品;左右賓客各一,從二品;左右輔德各一,從三品;左右弼善各一,正四品;左右文學各一,正五品;左右司經各一,正六品;左右正字各一,正七品;左右侍直各一,正八品;書吏四,八品去官。
司憲府:掌論執,時政得失、矯正風俗、考察功過、褒擧彈劾等事。大司憲一,從二品;中丞一、兼中丞一,從三品;侍史二,正四品;雜端二,正五品;監察二十,正六品;書吏六,七品去官,都吏廩俸,其外權知。
開城府:掌京畿土地、戶口、農桑、學校、詞訟等事。判事二,正二品;尹二,從二品;少尹二,正四品;判官二,正五品;參軍二,正七品;令史六,八品去官,都吏廩俸,其外權知。
吏曹:掌銓選、流品、考功殿最等事。典書二,正三品;議郞二,正四品;正郞一、考功正郞一,正五品;佐郞一、考功佐郞一,正六品;主事二,正七品;令史六,八品去官,都吏廩俸,其外權知。
兵曹:掌武選、兵籍、郵驛等事。典書二,正三品;議郞二,正四品;正郞二,正五品;佐郞二,正六品;主事二,正七品。戶曹,掌土地、戶口、財用等事;刑曹,掌水火、奸盜、鬪殺、詞訟等事;禮曹,掌祭享、賓客、朝會、科擧、釋道、進獻等事;工曹,掌工匠、造作等事。自典書至令史,俱倣兵曹例。刑曹都官,掌奴隷、臧獲等事。知事一,兼,從三品;議郞二,正四品;正郞二,正五品;佐郞二,正六品;主事二,正七品;令史六,八品去官。
尙瑞司:皆兼,掌符印、除拜等事。判事四、兩府尹一,從三品;少尹一,正四品;丞二,正五品;注簿二,正六品;直長二,正七品;錄事二,正八品;書吏六,九品去官。
成均館:掌學校、肄業等事。大司成一,正三品;祭酒一,從三品;樂正二,正四品;直講一,正五品;典簿一,從五品;博士二,正七品;諄諭博士二,從七品;進德博士二,正八品;學正二、學錄二,正九品;直學二、學諭四,從九品;書吏二,九品去官。
閤[2]門:掌朝會、儀禮等事。判事一,兼,判事一,正三品;知事二,兼,從三品;引進使二、兼引進使二,正四品;引進副使二,正五品;通贊舍人二、奉禮郞十、兼奉禮郞十,已上從六品;令史二,九品去官。
奉常寺:掌宗廟、祭享等事。判事二,正三品;卿二,從三品;少卿二,正四品;丞一,從五品;博士二,正六品;協律郞二,正七品;大祝二,正八品;錄事二,正九品;令史二,九品去官。
殿中寺:掌親屬、譜牒及殿內給事等事。判事二,正三品;卿二,從三品;少卿二,從四品;丞一,從五品;直長二,從七品。
訓鍊觀:皆兼,掌訓鍊武藝、敎習兵書戰陣等事。使一,正三品;軍諮祭酒二,從三品;司馬四,從四品;司直四,從五品,內一,實差;副司直四,從六品,內一,實差;參軍四,從七品;錄事六,正八品。
司僕寺:掌輿馬、廐牧等事。判事二,正三品;卿二,從三品;少卿二,從四品;注簿一、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
司農寺:掌耕籍,錢穀及祠祭、酒醴、陳設、犧牲等事。判事二,正三品;卿二,從三品;少卿二,從四品;丞一、兼丞一,從五品;注簿二、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
內府寺:掌府藏貨財、出納服飾、鋪陳燈燭等事。判事二,正三品;卿二,從三品;少卿二,從四品;注簿一、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
禮賓寺:掌賓客、宴享等事。判事二,正三品;卿二,從三品;少卿二,從四品;丞一、兼丞一,從五品;注簿二、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錄事二,正八品。
校書監:掌文籍、圖書及祭醮、祝疏等事。判事二,正三品;監二,從三品;少監二,從四品;丞一,從五品;郞二,正七品;著作郞二,正八品;校勘二,正九品;正字二,從九品。
繕工監:掌材木營繕、柴炭支應等事。判事二,正三品;監二,從三品;少監二,從四品;丞一、兼丞一,從五品;注簿二、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錄事二,正八品。
司宰監:掌漁梁、山澤之事。判事二,正三品;監二,從三品;少監二,從四品;注簿二、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
軍資監:掌軍旅糧餉之事。判事二,正三品;監二,從三品;少監二,從四品;丞一、兼丞一,從五品;注簿三、兼注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錄事二,正八品。軍器監:掌兵器、旗幟、戎仗什物等事,司水監:掌營修戰艦、監督轉輸等事。自判事至錄事,俱倣軍資監例。
書雲觀:掌天文、災祥、曆日、推擇等事。判事二,正三品;正二,從三品;副正二,從四品;丞二、兼丞二,從五品;注簿二、兼注簿二,從六品;掌漏四,從七品;視日四,正八品;司曆四,從八品;監候四,正九品;司辰四,從九品。
典醫監:掌胗視和劑等事。判事二,正三品;監二,從三品;少監二,從四品;丞二、兼丞二,從五品;注簿二、兼注簿二,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博士二,從八品;檢藥四,正九品;助敎二,從九品。以上寺監、令史,竝依奉常寺例。
敬興府:掌中宮僚屬、左右司。尹各一,正三品;丞二,正七品;注簿二,正八品;書吏四,八品去官。
司膳署:掌內膳供上之事。令一,從五品;丞二,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食醫二,正九品;司吏二,權務去官。
司醞署:掌酒醴事。令一,從五品;丞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副直長二,正八品。
料物庫:掌收支內膳米穀事。使一,從五品;副使一,從六品;注簿二,從八品。
義盈庫:掌收支油蜜、菓實、藿茸等事。使一,從五品;副使二,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注簿二,從八品。
長興庫:掌布匹、紙席等事。使一,從五品;副使一,從六品;直長二,從七品;注簿二,從八品。
豐儲倉:掌收支國用等事。使一,從五品;副使二,從六品;丞二,從七品;注簿二,從八品。
廣興倉:掌收支百官祿俸事。自使至注簿,倣豐儲倉例。
濟用庫:掌匹帛、紬苧等事。使一,從五品;副使二,從六品;丞二,從七品;注簿二,從八品;錄事二,從九品。
解典庫:掌典當事。使一,從五品;副使一,從六品;丞二,從七品;注簿二,從八品;錄事二,從九品。
京市署:掌平均市價、禁理奸僞、監督稅課等事。令一,從五品;丞二,從六品;注簿二,從八品。
供造署:掌竹物事。令一,從六品;丞二,從七品。
東部:掌本部戶籍差發之事。令一,從六品;錄事二,權務。南部、西部、北部、中部,皆倣東部例。自司醞署,至五部司吏,竝與司膳署同。已上各司吏典定數外,皆有權知。
義鹽倉:掌鹽稅事。丞二,從七品;注簿二,從八品;判官四,權務;司吏二。
架閣庫:掌收貯卷宗事。丞二,從七品;注簿二,正八品;直長二,從九品;司吏二。都染署:掌染造事。令二,正八品;丞二,正九品;司吏二。
典獄署:掌囚徒事。令二,從七品;丞二,從八品;司吏二。典廐署:掌畜養事。令一,從七品;丞二,從八品;司吏二。
書籍院:掌經籍印出事。令一,從七品;丞二,從八品;錄事二,從九品;司吏二。
壽昌宮提擧司:掌掃除管鑰等事。提控四,從七品;司直四,正八品;司涓四,正九品;律學博士二,從八品;助敎二,從九品;算學博士二,從九品;大淸觀判官二,從九品,權務;都評議錄事六、式目錄事六、中軍錄事四、左右軍錄事各四,養賢庫判官二,惠民局判官四。東西大悲院,副使一、錄事二;社稷壇,直二;東西窰,直各一;江陰、銀川、開城、廣州牧監,直各一。
西班:正三品,折衝將軍、果毅將軍;從三品,保義將軍、保功將軍;正四品,威勇將軍、威毅將軍;從四品,宣節將軍、宣略將軍;正五品,忠毅校尉、顯毅校尉;從五品,顯信校尉、彰信校尉;正六品,敦勇校尉、進勇校尉;從六品,承義校尉、修義校尉;正七品,敦勇副尉;從七品,進勇副尉;正八品,承義副尉;從八品,修義副尉。
義興親軍左衛、右衛、鷹揚衛、金吾衛左、右衛、神虎衛、興威衛、備巡衛、千牛衛、監門衛等十衛:上將軍各一,正三品;大將軍各二,從三品。都護八衛,將軍二,正四品;都府外左領、右領、中郞將各一,五品;郞將各二,六品;別將各三,七品;散員各四,八品;尉二十,正九品;正四十,從九品。每一衛各置中領、左領、右領、前領、後領,每一領,將軍一,從四品;中郞將三,五品;郞將六,六品;別將六,七品;散員八,八品;尉二十,正九品;正四十,從九品。文武流品之外,別置內侍府爲宦官職;掖廷署爲內竪職;典樂署、雅樂署爲樂工職。皆別其散官職事之號,不使雜於流品。
○下敎門下府:
以洪永通判門下府事,安宗源領三司事,裵克廉翊戴補祚功臣、門下左侍中、星山伯,趙浚佐命開國功臣、門下右侍中、平壤伯,庶弟和佐命開國功臣、商議門下府事、義興親軍衛都節制使、義安伯,尹虎判三司事,金士衡佐命功臣、門下侍郞贊成事、判八衛事、上洛君,鄭道傳佐命功臣、門下侍郞贊成事、義興親軍衛節制使、奉化君,鄭熙啓佐命功臣、參贊門下府事、八衛上將軍、雞林君,李之蘭補祚功臣、參贊門下府事、義興親軍衛節制使、靑海君,南誾佐命功臣、判中樞院事、義興親軍衛同知節制使、宜寧君,金仁賛補祚功臣、中樞院使、義興親軍衛同知節制使、益和君,張思吉補祚功臣、知中樞院事、義興親軍衛同知節制使、和寧君,鄭摠補祚功臣、僉書中樞院事、西原君,趙琦補祚功臣、同知中樞院事、義興親軍衛同知節制使、銀川君,趙仁沃補祚功臣、中樞院副使、龍城君,黃希碩商議中樞院事,南在佐命功臣、中樞院學士、兼司憲府大司憲、宜城君。
7月30日
○己酉,都評議使司請前日敎書所載流放遐方者,分徙武陵、楸子島、濟州等處,上曰:「敎書旣曰予尙憫之,今又分徙諸島,是失信也。且徙諸無人之地,衣食何得?必皆飢寒而死。此輩雖居畿內,更何爲謀?」遂令分配諸州。於是,禹玄寶徙海陽,李穡徙長興府,偰長壽徙長鬐,其餘皆徙沿邊州縣。遣使各道,杖禹洪壽已下有差。楊廣道上將軍金輅,慶尙道上將軍孫興宗,全羅道判軍器監事黃居正,西海道西北面判軍資監事張湛,交州、江陵道禮賓卿田易。敎書初降,鄭道傳欲以穡放于紫燕島,使京畿計程使許周押送。周以紫燕無人難之,問其區處,道傳答曰:「所以配島者,直使擠之於海耳。」旣而徙穡長興之命出,道傳之謀,竟不得行。
○中樞院使[3]金仁賛卒。上輟朝三日,贈門下侍郞贊成事,命有司禮葬。仁賛,楊根人,有武才。從上潛邸,有侍衛之勞,及當開國,與於推戴。無子。
八月
8月1日
○庚戌朔,上立受群臣朝。
8月2日
○辛亥,置功臣都監。
○命擧賢良。臺諫、六曹每一員,各擧散官四品已下六品已上三人。
○定入官補吏法。凡初入流品作七科,曰門[4]蔭、曰文科、曰吏科、曰譯科、曰陰陽科、曰醫科,吏曹主之;曰武科,兵曹主之。其出身文字,如前朝初入仕例,明寫年甲本貫三代,署經臺諫。不由七科出者,不許入流品。每除拜,所司考其出身文字,方許署謝。
○定守令殿最法。凡大小牧民,俱以三十箇月爲一考。考滿得代後,計所歷俸月,以憑類選陞除。其守令貪婪殘暴,罷軟怠劣,不稱職任者,從各道監司檢擧其實,竝行黜陟,仍於本道閑良官內,推選公勤廉幹、才德兼備者,權行差攝,禮任行公,申報職名,以憑啓聞除授。其賢能功績出衆者,在任不次擢用。
○都堂請罷大藏都監。
8月5日
○甲寅,都堂請罷八關、燃燈。
8月7日
○丙辰,立康氏爲顯妃。
○封王子諸君:芳雨曰鎭安君;〈上王舊諱。〉曰永安君,爲義興親軍衛節制使;芳毅曰益安君;芳幹曰懷安君;〈今上諱。〉曰靖安君;庶子芳蕃曰撫安君,爲義興親軍衛節制使;駙馬李濟曰興安君,爲義興親軍衛節制使;庶兄元桂子良祐曰寧安君。
○封王瑤爲恭讓君,置杆城郡;瑤弟瑀爲歸義君,置麻田郡,主王氏祀。封前朝王大妃安氏爲義和宮主。
○陞全州爲完山府,以柳玽爲府尹。
○仍授各道守令、儒學敎授官、驛丞本職。
8月8日
○丁巳,遣今殿下于東北面,祭四代陵室,以告卽位,仍上陵號:皇考曰定陵,皇妣曰和陵,皇祖曰義陵,皇祖妣曰純陵,皇曾祖曰智陵,皇曾祖妣曰淑陵,皇高祖曰德陵,皇高祖妣曰安陵。
○命移安前朝太祖廟[5]于麻田郡,以時致祭。
○遣開城少尹咸傅霖于慶尙、全羅、楊廣道,察守令能否、民間休戚。
○命藝文春秋館大學士閔霽,釋奠于文廟。
8月9日
○戊午,命奉常寺作四代神主。
○遣參贊門下府事崔永沚,安撫西北面。
8月11日
○庚申,上坐受群臣朝。自卽位以謙讓,受朝必立,是日群臣伏地固請,乃坐。
○禮曹典書趙璞等上書曰:
臣等伏覩歷代祀典,宗廟、籍田、社稷、山川、城隍、文宣王釋奠祭,古今通行,有國常典。今將月令規式,具錄于後,請下攸司,以時擧行。圓丘,天子祭天之禮,請罷之。諸神廟及諸州郡城隍,國祭所請許,只稱某州某郡城隍之神,設置位板,各其守令,每於春秋行祭,奠物祭器酌獻之禮,一依朝廷禮制。春秋藏經、百高座法席、七所親幸道場、諸道殿、神祠、醮祭等事,前朝君王各以私願,因時而設,後世子孫,因循不革。方今受命更始,豈可蹈襲前弊,以爲常法!請皆革去。朝鮮檀君,東方始受命之主,箕子,始興敎化之君,令平壤府以時致祭。前朝惠王、顯王、忠敬王、忠烈王,俱有功於民,亦於麻田郡太祖廟附祭。
上下敎都堂曰:「春秋藏經百高座法席七所道場,考其始設之原以聞。」
8月12日
○辛酉,趙璞等又上書曰:
前朝成王,景慕中華,以興文物,民受其賜;文王謹愼守成,躋世昇平,民安其生;恭愍王再殲紅賊,復興三韓,善事上國,以安一邦,皆有功東方。請亦於麻田郡太祖廟附祭。
上允之。
8月13日
○壬戌,移前朝太祖鑄像于麻田郡。
○敎都評議使司移都漢陽。
8月15日
○甲子,兀良哈來。
○遣三司右僕射李恬于漢陽府,修葺宮室。
8月18日
○丁卯,琉球國中山王遣使來朝。
8月19日
○戊辰,司憲府大司憲南在等上言:
竊謂人主動靜,萬民所瞻,後世所則。創業之主尤不可不愼。伏覩今月十六日都承旨臣安景恭傳旨,溫井行幸時,義興親軍衛外,各司成衆愛馬等,不許侍從,殿下事尙簡要,若以備禮爲煩。乞許臺諫、重房、通禮門、史官各一員扈從,無啓後世輕擧之端。
上從之。
○功臣裵克廉、趙浚等享上,諸功臣之婦,亦享中宮。
○門下府郞舍等上書曰:
商議中樞院事李仁壽,素無才德,但知烹宰之事。今當新政之日,濫登樞府,士林缺望。乞罷職不敍。
上召掌務郞舍柳斗明問「誰發此議?」對曰:「臣爲掌務,故先發議。」上曰:「仁壽雖不肖,予不使將兵權,又不使將政柄,但主司饔而已。況今隨駕溫泉,毋更請。」
8月20日
○己巳,立幼孼芳碩爲王世子。初功臣裵克廉、趙浚、鄭道傳請建世子,欲以年以功爲請,上重康氏意在芳蕃。芳蕃狂率無狀,功臣等難之,私相謂曰:「若必欲立康氏出,季子差可。」及是,上問誰可爲世子者,未有以立長立功切言者。克廉曰:「季子爲可。」上遂決意立之。
○敎定開國功臣位次曰:
前朝君位,自恭愍王無子薨逝,妖僧辛旽之子禑乘間竊據,荒淫無道,恣行殺戮,歲戊辰,妄興師旅,將犯上國之境,而諸將擧義回軍,禑乃自知其罪,傳位子昌。王氏已絶者十有六年,猶尙擇于宗親,以定昌府院君瑤,權署國事。瑤乃昏迷不法,忘經遠之大體,見目前之小利,知其有私,不知有功,田制惡其經界之正,公廩竭於子壻之奉。凡爲正人君子則不唯忌憚,必欲加罪;讒諂面諛,則不唯親昵,曲加任用。賞罰無章,以壞國法;用度無節,以傷民財。惟聽姻婭婦寺之言,讜言之士,皆放黜之,民怨神怒,妖孼屢作,禍亂之機,日生不已。門下左侍中裵克廉、右侍中趙浚、門下侍郞贊成事金士衡、鄭道傳、興安君李濟、義安伯李和、參贊門下府事鄭熙啓、李之蘭、判中樞院事南誾、知中樞院事張思吉、僉書中樞院事鄭摠、中樞院副使趙仁沃、中樞院學士南在、禮曹典書趙璞、大將軍吳蒙乙、鄭擢等識天命之去就、人心之向背,以民社大義,決疑定策,推戴寡躬,共成大業,其功甚大,帶礪難忘。判三司事尹虎、工曹典書李敏道、大將軍朴苞、禮曹典書趙英珪、知中樞院事趙胖、平壤尹趙溫、同知中樞院事趙琦、左副承旨洪吉旼、成均大司成劉敬、判司僕寺事鄭龍壽、判軍資監事張湛等,參謀與議,推戴寡躬,其功亦大。都承旨安景恭、中樞院副使金稛、前漢陽尹柳爰廷、前知申事李稷、左承旨李懃、戶曹典書吳思忠、刑曹典書李舒、判殿中寺事趙英茂、前禮曹判書李伯由、判奉常寺事李敷、上將軍金輅、孫興宗、司憲中丞沈孝生、典醫監高呂、校書監張至和、開城少尹咸傅霖等,在前朝亂政之時,注意寡躬,以至今日,固守不變,其功可賞。將上項人等,次次賜功臣之號,其褒賞之典,有司擧行。中樞院使金仁賛,不幸身沒,嘗於克廉等,決疑定策,推戴寡躬之時,同心相濟,其功甚大,幷於克廉例施行。
○司憲府上疏曰:
臣等以謂安不忘危,治不忘亂,有國之常典。殿下以寬仁之量、勇智之資,應天順人,奄有東國,中外之人,各安其業。然謂旣安且理,而更無長慮,則於垂統貽謀之計何如?臣等竊惟殿下天性好生,令有罪之人各保性命,洪恩至德,昊天罔極。然王氏五百年間宗親巨室,多聚奴婢,或有至千餘口。今有罪被流之人,其奴婢散在京外,往來流所,出入京城。今雖國家有備,然及昇平日久,積怨之輩寔繁,乘機而動,則患不小矣。前朝五道兩界驛子、津尺、部曲之人,皆是太祖時逆命者,俱當賤役。聖德寬洪遠邁,王氏有罪之人,雖免賤役,其奴婢不可全給。乞許量宜定給外,餘皆屬公。
上敎:「前朝宗親及兩府以上,給奴婢二十口;已下,給奴婢十口,其餘屬公。」
8月21日
○庚午,上幸平州溫泉。臺諫、重房、通禮門、史官各一員及義興親軍衛侍從,世子軍官,祗送于宣義門外。
8月22日
○辛未,次歧灘,命同知中樞院事趙琦,擇軍官二人,掌涉軍士,如有爭舟相亂者,罪掌涉者。次天神山洞,見田禾二畝,爲馬所損,命趙琦徵馬主布,以給田主。仍命曰:「自今如有放馬害穀者,雖予子弟,亦不貰。」
8月23日
○壬申,駕至溫泉。
○孫興宗、黃居正、金輅等還朝。慶尙道流人李種學、崔乙義,全羅道流人禹洪壽、李崇仁、金震陽、禹洪命,楊廣道流人李擴,江原道流人禹洪得等八人死。上聞之,怒曰:「杖一百已下者皆死,何故也?」崇仁,星州人,字子安,號陶隱,星山君元具之子。前朝至正庚子年十四,中成均試,壬寅,中禮闈試丙科第二人,拜藝文修撰,累遷至典理佐郞。洪武辛亥,朝廷命遣貢士,文忠公李仁復、文靖公李穡掌鄕試,擢崇仁爲第一。恭愍惜之不遣,尋授成均直講、藝文應敎,以至典理摠郞。時金承得構朴尙衷等于池奫,俱貶于外。崇仁亦貶大丘縣,戊午,以成均司成召還。辛酉,喪母。壬戌,起復,左右衛上護軍,掌成均試。以父在且踰期年不辭,然人以此短之。遷至典理判書,陞密直提學。丙寅,以賀正使如京,戊辰春,被崔瑩門客鄭承可之讒,貶通州。夏,瑩敗召還,復知密直司事。冬,左侍中李穡朝京,以崇仁爲副行。己巳秋,有人自日本來,自稱永興君。崇仁以姻親,嘗識其爲人甚悉,乃辨其僞,見貶星州。庚午夏,以尹彛、李初之獄,逮繫淸州,以水災宥歸忠州。壬申春,復知密直,夏,貶順天。至是,居正至羅州,杖其脊,遂卒于南平,年四十六。子四人:次點、次若、次騫、次參。崇仁聰明絶人,讀書輒成誦,年未冠,詩文已爲時輩所推。博極群書,尤精於性理之學,自直講至判書,皆兼製敎。李穡病後,事大文字,全出其手。高皇帝稱之曰:「表辭精切。」李穡嘗曰:「吾東方文章,前輩無如子安者。」今我殿下命文忠公權近,序其遺藁,印行于世。初與鄭道傳爲友,從遊最久。道傳後附趙浚,知浚惡崇仁,反陰毁之,以致於死。種學字仲文,韓山伯穡之次子,天性英豪。恭愍甲寅年十四,中成均試,僞朝丙辰,中同進士,遂拜長興庫使,積官至密直司知申事。戊辰,掌成均試,陞僉書密直司事。己巳,同知貢擧。時李穡當國,種學連歲掌試,人頗譏之。恭讓君立,李穡見劾,種學亦貶。庚午,尹彛、李初之獄作,父子俱在淸州逮中,以水災,俱得蒙宥。壬申,又貶咸昌。至是,興宗至雞林,欲行脊杖,門生金汝知方爲判官,陰戒吏不得行法外刑,因是僅活。移置長沙縣,興宗遣人,追至茂村驛,乘夜縊之,年三十二。子六人:叔野、叔畦、叔當、叔畝、叔福、叔畤。洪壽,丹陽伯玄寶長子。僞朝丁巳,中同進士,拜郞將兼成均博士,累遷至知申事,陞大司憲。己巳,拜僉書密直司事,壬申夏,貶順天,亦因居正杖脊而死,年三十九。子四人:成範、承範、興範、希範。初玄寶族人金戩者嘗爲僧,潛奸其奴樹伊之妻,生一女。戩之族人,皆謂樹伊之女,獨戩謂爲己女,密加愛護。戩後爲俗,逐樹伊而奪之爲妻,以其女嫁士人禹延,盡給奴婢田宅。延生一女,適貢生鄭云敬。云敬積官至刑部尙書,生三子,長卽道傳。方其始仕,玄寶子弟皆輕侮之,每遷除臺省,不署告身。道傳意玄寶子弟使然,嘗憤怨。及恭讓君立,以洪壽子成範爲駙馬。道傳懼成範等,乘勢發其原,凡可以陷玄寶一門者,靡不圖之。及開國之際,構殺成範,遂構玄寶父子,欲寘於死。又緣趙浚與李穡、李崇仁有隙,仍構穡及種學、崇仁等,欲以爲援例。及製卽位敎書,條例便民事目,繼論玄寶等十餘人罪,寘諸極刑。上使都承旨安景恭讀之,驚駭曰:「旣云布寬大之恩,何若是歟!宜皆勿論。」道傳等請減等決罪,上曰:「禹玄寶、李穡、偰長壽雖減等,亦不可。」乃請其餘決杖有差,上意決杖者不至於死,勉從之。道傳與南誾等陰謂居正等曰:「杖一百者,不宜得生。」居正等杖殺洪壽兄弟三人,崇仁等五人皆及於死。居正等還,以因杖病死聞。道傳欺罔上聰,以報私憾,上初不知,及聞其死,大加傷嘆。我殿下辛卯之秋,追理居正、興宗等罔上擅殺之罪,以雪其冤。
8月25日
○甲戌,司憲府上言:
頃者請以前朝宗親及巨室之奴婢,量宜定給外,餘皆屬公。今聞殿下有敎,凡犯罪人妻邊奴婢,毋得擧論。臣等切謂,己身與妻邊奴婢,何可異論!乞竝令屬公。
上許之。
8月26日
○乙亥,前朝謝恩使永福君王鬲、政堂文學權仲和回自京師,言:「皇太子以四月二十五日薨,帝立太子之子允炆爲皇太孫。」
8月27日
○丙子,遣判禮賓寺事丁子偉,押進獻馬一千匹,至遼東交割而還。
8月28日
○丁丑,上在平州,率行在群臣,服皇太子喪擧哀,留都各司亦於是日擧哀。權仲和齎禮部錄示喪制來:「一,服制合衰服,用麻布製造及用粗布製巾,裹于紗帽上,帶垂于後。麻絰帶百日而除。一,停樂十三日,禁屠三日,停嫁娶一月,停大小祀十三日。」
8月29日
○戊寅,遣前密直使趙琳赴京進表曰:
權知高麗國事臣某言。伏惟小邦,自恭愍王無嗣薨逝之後,辛旽子禑冒姓竊位者,十有五年矣。迄至戊辰春,妄興師旅,將犯遼東,以臣爲都統使,率兵至鴨綠江。臣竊自念小邦不可以犯上國之境,諭諸將以大義,卽與還師,禑乃自知其罪,遜位子昌。昌亦闇弱,難以莅位,國人啓奉恭愍王妃安氏之命,以定昌府院君王瑤,權署國事。瑤乃昏迷不法,紊亂刑政,狎昵讒佞,貶斥忠良,臣民憤怨,無所控告。恭愍王妃安氏深慮其然,命歸私邸。於是,一國大小臣僚、閑良、耆老、軍民等,以爲軍國之務,不可一日無統,推戴臣,權知軍國事。臣素無才德,辭至再三,而迫於衆情,未獲逃避,驚惶戰栗,不知所措。伏望皇帝陛下,以乾坤之量,日月之明,察衆志之不可違,微臣之不獲已,裁自聖心,以定民志。
〈太祖康獻大王實錄卷第一〉
九月
9月1日
○己卯朔,遣三司左使李居仁,陳慰帝廷。表曰:
陪臣權仲和等回自京師,伏聞聖情哀戚。臣竊以父子至情,雖無紀極,壽夭定命,誠亦難違。伏冀俯爲天下,從制節哀。
仍齎白銀二錠、黑細麻布一百匹、白細苧布一百匹,就祭于魂殿。
9月3日
○辛巳,侍中裵克廉、趙浚等詣溫泉,啓曰:「竊見漢陽宮闕未成,城郭未完。扈從之人,奪入民戶,天時向寒,民無所歸。請待營築宮室、城郭,布置各司,然後遷都。」上嘉納。
○下前大護軍李扶、奉常少卿許晐巡軍獄。
○置永福君王鬲于和寧府。
9月4日
○壬午,火入東井。
9月5日
○癸未,月掩心。
9月8日
○丙戌,上至自溫泉,世子百官,迎于宣義門外。
9月11日
○己丑,上視朝,琉球國使、吾良哈人等參朝。琉球位於東五品之下,吾良哈位於西四品之下,其從者位於六品之下。琉球獻方物。
○分遣諸道按廉使。敎京畿左道左諫議大夫李文和、右道三司左丞李皋曰:
予以否德,因臣民推戴,勉登大位,夙夜惟寅。凡所以勵精圖治,施澤於民者,尙賴中外攸司。矧京畿,密邇王室,宣布德澤,宜先四方。仍遣爾以察民瘼,期于予治。予惟賞罰,所以勸有功而懲有罪也。凡大小軍民官,董戎制勝,興利除害,全師安民者,所當勸也,具狀申聞。或逗留畏敵,貪邪擾民,失律不法者,所當懲也。兩府以上,監禁申聞;嘉善以下,就當處決。其有便民事條,從宜擧行,以弼予惟新之治。
敎楊廣道禮曹典書趙璞、慶尙道司憲中丞沈孝生、全羅道戶曹典書金希善、交州、江陵道大將軍直門下鄭擢、西海道司農卿鄭當等曰:
予以否德,勉循輿情,以正位號,慄慄危懼,若隕于淵。尙賴中外官僚,交修不逮,以弼予治,期至隆平耳。夫將帥所以統衆,萬人軀命之所關;守令所以近民,百里休戚之所係。苟不明賞罰,以示勸懲,則何以立紀綱而責成效哉!凡大小軍民官,如有出奇制勝,力捍勁敵,政平訟理,撫安生靈者,悉以名聞,予將不次擢用。如有師行失律,望風奔潰;贓汚廢職,莅官不敬者,兩府已上,監禁申請,嘉善已下,就當處決,以明予信賞必罰之意。若其便民事宜,自有成法,其懋行之。
9月14日
○壬辰,藝文春秋館上言三事:
一,每於正殿,裁決萬機,接見臣僚之際,乞令史臣入侍左右,事無大小,咸使與聞。一,兼官充修撰以下,乞令各以見聞,錄爲史草,悉送本館。一,許令本館,直牒京外大小衙門,凡所施行關政令垂勸戒者,明白移文,又令都評議使司、檢詳條例司,每於月季,悉書條例,送于本館,以憑記錄,永爲恒式。
上皆許之。
9月16日
○甲午,司憲府上疏曰:
自古帝王之興,惟天所命,不關世類,考諸史冊可見。今殿下以寬仁大度,當王氏衰亂之季,天命乃歸,群臣推戴,奄卽大寶。前朝黨與,罪合夷滅者,咸蒙寬宥,得保首領。今李扶、許晐等不思殿下再造之恩,鼓扇妖言,以惑衆心。宜令臺省法官,同巡軍鞫問坐罪。
上笑曰:「帝王之興,不係世類,尙矣。今大明皇帝,亦以匹夫得天下。此輩世類之說,何足介意!況偶與其妻妾,語于閨門,何必鞫問!」乃流李扶于外,罷許晐職。諫官又上疏以謂:「昔唐太宗時,有因心疾而爲妖言者,御史猶劾之。今扶與晐,旣無心疾,而敢爲妖言,以惑衆聽,不可處之京城。」乃流許晐。
○功臣都監上言:
門下左侍中裵克廉、右侍中趙浚等十六人,灼知天命人心之所在,決議定策,推戴殿下,以成大業。是雖殿下聖德神功,應天順人,亦惟命世之臣,盡忠奮義,佐命開國,誠如聖敎所謂其功甚大,帶礪難忘者矣。宜賜一等功臣之號,立閣圖形,立碑紀功,封爵錫土。父母妻超三等封贈,直子超三等蔭職,無直子者,甥姪女壻超二等,田地幾結,奴婢幾口,丘史七名,眞拜把領十名,許初入仕,嫡長世襲,不失其祿,子孫於政案內,開寫一等功臣某之子孫,雖有罪犯,宥及永世。判三司事尹虎等十一人,於上項功臣佐命開國之際,參謀與議,推戴殿下,誠如聖敎所謂其功亦大者矣。宜賜二等功臣之號,立閣圖形,立碑紀功。父母妻超二等封贈,直子超二等蔭職,無直子則甥姪女壻超等,田地幾結,奴婢幾口,丘史五名,眞拜把領八名,許初入仕,嫡長世襲,不失其祿,子孫於政案內,開寫開國二等功臣某之子孫,雖有罪犯,宥及永世。都承旨安景恭等十六人,在前朝亂政之時,注意殿下,以至今日,固守不變,誠如聖敎所謂其功可賞者矣。宜賜三等功臣之號,立閣圖形,立碑紀功。父母妻超等封贈,直子超等蔭職,無直子則甥姪女壻錄用,田地幾結,奴婢幾口,丘史三名,眞拜把領六名,許初入仕,嫡長世襲,不失其祿,子孫於政案內,開寫開國三等功臣某之子孫,雖有罪犯,宥及永世。中樞院使金仁賛,今其身雖死,裵克廉等推戴殿下之時,同心推戴,誠如聖敎所謂其功甚大者矣。宜賜一等功臣之號,其褒賞之典,一如克廉之例。
上允之。且命賜一等功臣裵克廉、趙浚食邑一千戶,食實封三百戶,田二百二十結、奴婢三十口;金士衡、鄭道傳、南誾,田二百結、奴婢二十五口;李濟、李和、鄭熙啓、李之蘭、張思吉、趙仁沃、南在、趙璞、鄭擢,田一百七十結、奴婢二十口;鄭摠、吳蒙乙、金仁賛,田一百五十結、奴婢十五口。二等功臣,田一百結、奴婢十口,三等功臣,田七十結、奴婢七口。
9月18日
○丙申,月掩昴。上幸壽昌宮,率百官行賀聖節禮,賜群臣宴。
9月19日
○丁酉,商議中樞院事黃希碩來。希碩於卽位之前,丁父憂,至是,以衰服來見。
9月20日
○戊戌,月犯五車。
○以皇曾祖妣忌辰[6],停朝。
9月21日
○己亥,上受朝禮畢,命成均大司成劉敬,講《大學衍義》。
○宴開國功臣于便殿,各賜紀功敎書一通及錄券金銀帶、表裏有差。特賜侍中裵克廉、趙浚高頂笠、玉頂子、玉纓具。是日,賜姓駙馬興安君李濟,許同宗姓。
○大司憲南在等上言:
臣等猥以庸愚,承乏憲司,安敢默默,以負殿下願治之意?謹以管見,條列以聞,伏惟採擇施行。一,西北面,國之蕃屛,故於平壤置十翼,安州置十翼,義州置四翼。爲之擇人,每翼置千戶一人,使之鍊士卒備器械,無事則歸農,有事則出擊。近來爲千戶者,率不擇人,例皆貪汚,不思職事,侵逼軍士,役使如奴隷,廣置農場,有女者,勒令爲妾,恣行一己之欲,以致軍人各戶逃散越境。願擇有武材廉幹者,定爲千戶,訓鍊士卒,修治器械。敢有如前作弊者,守令傳報監司,痛行禁理。一,前朝之季,下令各道,鍊鐵作兵器久矣,聞西北面鍊鐵倍舊,而軍器之數不加多。願令都評議使司,移文都巡問使,每季月呈報,考其一月所鍊鐵物,所作軍器之數,申聞勸懲。一,古者,女子已嫁者,父母歿則無歸寧之義,其謹嚴如此。前朝之季,風俗頹敗,士大夫之妻,趨謁權門,恬不爲愧,識者恥之。願自今文武兩班之婦女,除父母親兄弟姊妹、親伯叔舅姨外,不許相往,以正風俗。一,三代以降,斯道不明,及經秦火,人心益晦。至漢明帝時,佛氏之敎,始入中國。楚王英最先好之,卒被丹陽之死;梁武帝最篤信之,未免臺城之餓。佛圖澄不能存趙;鳩摩羅什不能存秦;指空不能存元。未聞歷代人君敬其敎而能享其福者也。以我東方言之,新羅惑於浮屠,竭其財力,塔廟半於閭閻,遂至於亡;高麗毅王歲飯僧三萬,月至佛寺十餘所,卒有臨川之嘆;恭愍王歲開文殊會,以普虛、懶翁爲師,普虛、懶翁俱有捨利,無救於亡。由是觀之,佛氏報應之說,不足信明矣。伏惟殿下慕佛氏淸淨寡欲,則以先王恭默無爲爲法;效佛氏慈悲不殺,則以先王克寬克仁好生之德爲念;畏佛氏報應之說,則以賞善罰惡,罪疑惟輕,功疑惟重爲範。如是則非獨生民蒙其澤,天地鬼神亦且陰佑之矣。一,治田者,必去草;作室者,必固基;爲國家者,當除患於未然,而垂祚於永世也。頃者,前朝之裔,分寘江華、巨濟,然猶有雜處州縣者。萬一有無賴之徒,以王氏藉口而爲亂者,則非所以保全也。願皆置江華、巨濟,預爲之防。一,躬行勤儉,致治之本也。茅茨土階,堯之儉也;菲食惡衣,禹之儉也。爲天下國家者,以唐堯、夏禹爲法,則何患乎不治!願令有司掌諸倉庫錢穀,量其一年出納之數,以節其用,金銀又非本國所出,毋使妄費。一,中官閹竪,守門掃除,乃其職也。秦、漢以來,宦寺之患,載諸典籍,昭然可見。或便佞以惑主,蒙蔽以誤國,禍亂之作,誠不可殫記。殿下以天錫勇智之性、撥亂反正之才,博觀經史,其制馭閹竪,必知其道。然不立法於始,後日之弊,不期而生矣。願殿下擇其勤謹幼弱者,分爲二番,每一番各十五人,定其額數,授之以守門掃除之役,其餘老奸者,一皆放之,毋使近侍。一,近君子遠小人,此人主之至德也。君子在側,則仁義之說、道德之論,常接乎耳,薰陶漸染,日進乎聖明;小人在側,則卑辭甘言之請,有時而得行,邪媚詭詐之謀,有時而得成,日就乎掩晦。此古今治亂興亡之機也。願殿下日接群賢,講論治道,無使群小婦女,得以日近。一,宮中執役之人,古有定額。前朝之季,不限其數,費廩太多,弊尙未革。願令各殿執役之人,量宜定數外,皆許歸農,以省其費。一,鬼神之道,福善禍淫。人不修德,瀆祭何益!古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祖禰。各以所當祭者而祭之,豈有自不爲善,專事鬼神,以獲其福之理乎?願自今除祀典所載理合祭者外,其他淫祀,一切禁斷,以爲常典,違者痛理。一,內帑出納。古者凡有內用,上命內謁,傳於承旨,承旨更啓上前,署下王牌,是其制也。前朝之季,內謁直下王牌,而承旨不知,豈無詐冒之弊哉?願自今凡內用,承旨親稟,下都評議使司,以革前日之弊。一,國之所重,在於戎事。握兵發兵,各有其職,古之制也。近者各道節制使直牒州府郡縣,其騎船軍、陸守軍、與夫雜泛供役者,盡令抄出赴京。儻有倭寇卒至,誰能禦之?願令諸道節制使,呈報都評議使司,取旨行移,方許徵發,其直牒抄出,一皆禁斷,違者,令本府糾理。
○賜宴開國功臣諸婦于顯妃殿。
9月23日
○辛丑,上以節妃忌辰[6]停朝。
9月24日
○壬寅,都評議使司裵克廉、趙浚等上言二十二條:
一,學校,風化之源;農桑,衣食之本,興學校以養人才,課農桑以厚民生。一,守令,以田野荒墾、戶口增減等事黜陟。一,新舊守令交代之際,事多陵夷。自今交相授,受解由後離任。一,奉使人及軍民官,廩給起馬,自兩府以下,皆有定數,以爲常法。一,各道經明行修,道德兼備,可爲師範者;識通時務,才合經濟,可建事功者;習於文章,工於筆札,可當文翰之任者;精於律算,達於吏治,可當臨民之職者;謀深韜略,勇冠三軍,可爲將帥者;習於射御,能於棒石,可當軍務者;天文地理卜筮醫藥,或攻一藝者,備細訪問,敦遣于朝,以備擢用。庶人孝悌力田者,免租一半,以勵風俗。一,民丁自十六歲至六十歲當役。十丁以上爲大戶,五丁以上爲中戶,四丁以下爲小戶。計丁籍民,如有徭役,大戶出一名,中戶幷二出一名,小戶幷三出一名,以均其役。若有流亡者,問其所以,尤加憐恤,務令完聚。一,義倉之設,本爲賑恤窮乏。每當農月,先給窮民糧種,必須斗量,秋成只納本數。其出納之數,每年季月,報三司。其守令不行斗量,幷給富彊者,論罪。一,諸州鄕吏登科立功外,本朝通政以下、前朝奉翊以下,竝還本役。一,守令以時踏驗民田,及秋開具損實,報觀察使,量宜減租。一,各館驛將馬匹,上中下三等之數,懸額館壁,有奉使者,考供驛署馬符驗遞送。除都觀察使、都節制使外,凡奉使者,毋得擅行給馬。一,州府郡縣,將罪囚情狀,陳報都觀察使,照律定罪;死罪以上,報都評議使司,啓聞取旨以決。一,文宣王釋奠祭及諸州城隍之祀,觀察使與守令,豐潔奠物,以時擧行。自公卿至于下士,皆立家廟,以祭先代,庶人祭於其寢。其餘淫祀,一皆禁斷。一,奉使人外,借宿館驛者,毋使廩給,奉使人及守令,毋得宴飮,仍禁斷非時田獵。一,凡主喪者,父母在殯,朝夕臨祭,毋得出外。一,各道各州,量其程途,修營院館,以便行旅。一,才人禾尺,彼此流移,不事農業,未免飢寒,常聚爲盜,宰殺牛馬。所在州郡,籍其生口,使之土著爲農,違者罪之。一,外方富彊之家,影占良民,爲己役使。請刷出勒籍,以供賦役。一,凡爲僧者,兩班子弟,五升布一百匹,庶人百五十匹,賤口二百匹。所在官司以此計入,方許給牒出家,擅自出家者,痛理。一,公私錢物,子母停息,已有定制,無識之輩,利中生利,甚違於理。自今年月雖多,不過一本一利。一,僧徒結黨中外大小官吏,或營寺社,或印佛書,至於需索官司,害及于民者。自今一皆禁斷。一,修嚴水陸戰具,以備不虞。一,侍衛軍及騎船軍士,令上下輪番。
上皆從之。
○賜衣兀良哈。
9月26日
○甲辰,上擊毬于內庭。
○左侍中裵克廉、右侍中趙浚、門下侍郞贊成事金士衡、鄭道傳、判中樞院事南誾等啓曰:「王子諸君服御騶從,不可不備,用度不宜不足。乞於本科外,加賜土田。」上從容語潛邸時事,因曰:「本科百餘結,亦不至飢寒。若又加給,則人必謂予私己子也。況京畿土田有數,豈可濫給?卿等若欲加給,則於功臣,先行加給,以例及之乃可。徒以王子言之則不可。」誾曰:「諸功臣等科田外,旣蒙賜田。王子加給,豈爲不可?」上目誾曰:「謂予賜田功臣,亦賜諸子耶?」旣而,上從容曰:「予昔爲臣,亦受賜田,皆磽薄不用。然予不以爲意。今功臣賜田,宜擇給膏腴之地。」
9月27日
○乙巳,上坐殿,進大司成劉敬,講《大學衍義》。
○敎都評議使司曰:
上將軍趙狷、右承旨韓尙敬、判繕工監事任彦忠、判軍器監事黃居正、大將軍張思靖、韓忠、兵曹議郞閔汝翼,開國之初,亦各有功。趙狷依尹虎例,餘依安景恭例,皆賜號開國功臣,擧行褒賞。
9月28日
○丙午,開國功臣會王世子及諸王子,盟于王輪洞。其載書曰:
門下左侍中裵克廉等敢明告于皇天、后土、松嶽、城隍等一切神祇。恭惟我主上殿下應天順人,誕膺景命。臣等協力同心,共成大業,旣已同功,俱爲一體,幸莫大焉。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古人所戒。凡我同功之人,各宜事上以誠,交友以信。毋爭貴以相害,毋爭利以相忌。毋以他人間言而有動於念,毋以辭色小失而有疑於心。毋背憎而面悅,毋貌合而心離。有過失則規之,有所疑則質之。有疾病則相扶,有患難則相救。至于我子孫,世守此盟,如或有渝,神必殛之。
○開國功臣子孫弟壻結爲忠孝契,會盟于王輪洞。
9月30日
○戊申,雷電。上召書雲觀官,問營宗廟地。啓曰:「城內無吉地,莫若前朝宗廟舊基。」上曰:「亡國舊基,何更用之?」判中樞院事南誾曰:「毁其舊宮,堀其舊土,改作新廟,何不可之有?」上曰:「且勿伐前朝宗廟洞松木。」
冬十月
10月1日
○己酉朔,大雨雷。
○侍中趙浚啓曰:「臣聞今年田穀不登,宜薄其斂。然徒令而未有實效,則反爲猾吏竊弄,民未受利。乞特遣朝官,明正施行。」上曰:「今年田穀不實,則江陵、朔方等道,水田少而旱田多,尤加蠲免。」
10月2日
○庚戌,大司成劉敬進講《大學衍義》。
10月3日
○辛亥,臺諫交章上疏曰:
殿下卽位,以功臣定爲三等,旣賜賞賚及錄券已久,今又以右承旨韓尙敬等七人,稱爲功臣,臣等竊有惑焉。且錄其微功,以爲功臣,則積年勞苦侍衛之士,未得與者,皆缺望矣。請除七人功臣之號。況兵曹議郞閔汝翼聞夢周之死曰:「不當死而死」,則其黨於夢周明矣,不宜預功臣之列。
上謂南誾曰:「功臣,予與卿等所知,臺諫何知!且汝翼於夢周死日,與孫興宗議,驟成移文,分遣諸道,使卿及趙浚等得活,其功不小。豈肯言夢周之不當死哉?雖有是言,然以臣不請於君而擅殺大臣,孰不曰不當?又夢周死後,諸軍事府軍官等,以社稷大計,上書請罪夢周及其黨與。其署名於書者,當危疑之際,注意於予,亦足嘉尙。又欲稱下功臣,臺省可勝止之哉?」乃敎臺省曰:「無復擧論。」
10月4日
○壬子,雷雨。
10月5日
○癸丑,上坐殿,大司成劉敬進講《大學衍義》。
10月6日
○甲寅,上謂趙浚、南誾等曰:「廢僞姓,復立王氏之時,麾下軍官,有侍衛之功,及予卽位,侍衛之功,亦不細焉,故皆陞職一級。臺省不署告身,何邪?」
10月9日
○丁巳,賜開國功臣之號:一等曰佐命開國,二等曰協贊開國,三等曰翊戴開國。
○以柳爰廷爲中樞院副使,朴宜中爲藝文春秋館學士,臺省郞皆遞遷。封僧自超爲王師。
○敎都評議使司曰:
前門下評理柳蔓殊、參贊門下府事崔永沚、前判慈惠府事崔鄲、參知門下府事金立堅、前密直使趙琳、判開城府事尹師德、商議中樞院事黃希碩、前知密直司事安柱、都興、前楊廣道兵馬都節制使陸麗、商議門下府事鄭曜、前漢陽尹李彬、前安州牧使李承源、前廣州等處兵馬節制使崔雲海、前同知密直司事李茂、金受益、前開城尹具成老、商議中樞院事李仁壽、前密直副使鄭子珪、前廣州等處兵馬節制使權和、前淸州節制使王承貴、商議中樞院事郭忠輔、前全州節制使陳乙瑞、中樞院副使李薿、前江陵節制使李沃、中樞院副使金乙貴等,自予爲將帥時,久在麾下,服勞捍禦,不避艱險,其勞可惜。又鄭夢周等專弄國柄,陰誘臺諫,謀扇禍亂,將及寡躬,而乃抗章請罪夢周及其黨與,姦謀瓦解,以有今日,其誠可賞。宜皆稱下原從功臣之號。其同知中樞院事朴永忠,出尹漢陽,上將軍尹方慶,時丁母喪,不在抗章之列,不可以一時之故,棄其舊日之勞。功臣之號,亦與上同,褒賞之典,有司擬議擧行。
○置太[7]廟造成都監。
○令吏曹追贈功臣裵克廉考妣。
○敎都評議使司曰:「義興親軍僉節制使崔允壽、定州都護府使皇甫盖等二百十三人,亦勤勞於內,或奔走於外,積以歲月,予甚多之。及兇徒結黨,變生不測,乃能循義,請治其罪,兇徒服辜。以勞以功,在所當賞。其功臣之號,褒賞之典,有司擧行。」
10月10日
○戊午,上幸壽昌宮。
○吏曹典書柳亮等上言:
文武兩班政案,施行其法尙矣,近年廢絶。今當國初,誠宜擧行。
上從之。
10月11日
○己未,上誕日,受群臣朝賀,宥二罪以下。以四事下敎都評議使司:
一,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生,故當順天地生物之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可也。漢祖革命封功之日,雍齒得封,諸疑皆釋,漢祚以定,予實慕焉。所貶前朝之臣,豈皆不赦之罪?今欲重者外方從便安置,輕者京外從便,以伸冤抑。其前朝宗室外,分揀以聞。一,內而都堂臺省,外而節制按廉,至於州縣官,一以慈愛撫民爲務,卽仁政也。當草創法制未備之時,豈可遽以末務,能正風俗哉?又當舊染自新之日,安可追咎旣往之事?孔子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又曰:「浸潤之譖,膚受之訴,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自今見身告狀,而有明證及謀叛大逆,卽當受理。風聞告訐,乃敗俗亂化之源,不宜受理,違者懲戒。內而宗室子弟,外而大小臣僚至於士庶人,如有所犯,自當痛懲,斷不原宥。一,鰥寡孤獨,古先哲王,仁政所先。凡有興作役使,坊里先及此輩,予甚憫焉。須令蠲免。督役者如有不體予意,所司糾理。一,《書》曰:「罪疑惟輕。」又曰:「罪不及妻孥。」自戊辰正月至于前朝末代,被誅人員屬公家舍奴婢,宜當還給妻孥,以保餘生。宜分揀罪狀輕重以聞。
是日還時坐宮,飯僧二百於宮中。請王師自超說禪,顯妃垂簾於後聽之。自超未能解說宗旨,僧徒有嘆者。
10月12日
○庚申,禹玄寶、李穡、偰長壽等三十人,外方從便;李詹、許膺等三十人,京外從便。
○貢賦詳定都監上書曰:
恭惟殿下應天順人,奄有國家。踐祚之初,首命臣等考前朝貢案,歲入多寡、歲支經費,斟酌損益,以祛積弊,以立常法,實生民之福也。臣等竊聞,保國必先愛民,愛民必先節用。崇儉素去奢侈,節用之大者也;輕賦斂更弊法,愛民之大者也。古之善治其國者,量地之産而定其貢,量物之入而節其用,此經常之法也。凡爲國者必先謹乎此,況創業之初乎?前朝太祖起泰封奢暴之後,以恭儉節用,垂法於前。纔數世而光王繼之,窮奢極侈,宮室服食,踰於制度,其一歲糜費,足爲太祖十年之用。所謂作法於涼,其弊猶貪者也。及其衰季,尤極其欲,屢更其制,以增歲入。然而或耗於土木之役,或竭於佛神之奉,府庫無餘,國用不給,常貢之外,又加橫斂,卒至民窮財散,以至於亡。今當更化之日,誠宜改正。臣等謹稽舊籍,辨土地之物産,立貢賦之等第,量減前額,定爲常法。其時物之不可爲常貢者,則列於常貢之外,名之曰別貢,如橘柚之類是已。雖然上之所取,謂之賦,下之所供,謂之貢。取之不過其制,供之不過其度,聖人作貢之意也。大抵佞臣厚斂以佐人主之欲,人主不悟,以爲有利於國,不知其終爲害也。唯幸人主辨之於早耳。《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節用則薄取而有餘,侈用則厚斂而不足。伏惟殿下儉約朴素,終始不渝,節用愛民,以爲萬世家法。今將所定貢額,具錄成冊,隨狀投進,乞許頒布中外,永爲成法。
10月13日
○辛酉,命右侍中趙浚、門下侍郞贊成事鄭道傳、藝文館學士鄭摠、朴宜中、兵曹典書尹紹宗,修撰前朝史。
○閱義興親軍。
○命毁前朝宗廟,作新廟於其地。
10月17日
○乙丑,命鎭安君芳雨享四代,權安神主于孝思觀。
10月18日
○丙寅,命起復黃希碩。
10月19日
○丁卯,雷。
○日本筑州太守藏忠佳遣僧藏主宗順等,歸我被虜人民,且請修好。
10月21日
○己巳,上出自北門,往觀宗廟役。
10月22日
○庚午,知中樞院事趙胖回自京師,上率百官,迎于宣義門外。胖奉傳禮部箚付,曰:
禮部箚付高麗國都評議使司。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十二日,本部右侍郞張智等官將來文於華盖殿奏聞,欽奉聖旨:「覆載之間,主生民者,巨微莫知其幾何,或興或廢,豈偶然哉!其三韓自王氏亡,李氏運謀,千態萬狀,已有年矣。今確然爲之,乃王氏昔有三韓之報,亦然矣,此豈王氏昔日之良能,李氏今日之善計?非帝命不可。其三韓臣民,旣尊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乃帝命也。雖然自今以後,愼守封疆,毋生譎詐,福愈增焉。爾禮部以示朕意。」欽此,今將聖旨事意,備云前去。
上還時坐所,百官拜賀。
10月25日
○癸酉,改告身式:一品至四品,賜王旨曰官敎,五品至九品,門下府奉敎給牒曰敎牒。
○遣門下侍郞贊成事鄭道傳,赴京謝恩,獻馬六十匹。表曰:
陪臣趙胖回自京師,齎奉到禮部箚付。欽奉聖旨,誥諭切至,臣與一國臣民不勝感激者。聖訓丁寧,睿恩汪濊,撫躬知感,擧國與榮。竊惟覆載之間,固有廢興之理。小邦自恭愍王無嗣,王氏之亡已久,生民之禍日增。禑旣構釁於攻遼,瑤亦踵謀於猾夏。惟孼黨之見黜,實聖德之所加,亦由衆心之難期,斯豈臣力之可及,何圖宸鑑灼知事情?當賤介之言旋,荷德音之忽至。佩服無已,糜粉難酬。玆蓋伏遇皇帝陛下端拱九重,明見萬里,體《羲易》包荒之道,推《禮經》柔遠之仁,遂令瑣末之資,以愼封疆之守。臣謹當終始惟一,益殫事上之誠,億萬斯年,恒貢祝釐之懇。
10月28日
○丙子,今殿下來獻諸陵山勢畫本:定陵、和陵、義陵、純陵,皆在咸州,智陵在安邊,淑陵在文州,德陵、安陵在孔州。每陵置陵直權務二人、守陵幾戶,營立齋宮。
十一月
11月1日
○戊寅朔,上視朝,賜趙胖宴。
○禮曹啓:「道家星宿之醮,貴於簡嚴,盡誠敬而不瀆。前朝多置醮所,瀆而不專。乞只置昭格殿一所,務要淸潔,以專誠敬。其福源宮、神格殿、九曜堂、燒錢色、太淸觀、淸溪拜星所等處,一皆革去。」上從之。
11月2日
○己卯,以黃希碩爲義興親軍衛都鎭撫,趙琦爲上鎭撫。
11月3日
○庚辰,日背。
11月4日
○辛巳,義和宮主安氏之母,享上。
11月6日
○癸未,冊上四代尊號。
皇高祖室冊曰:
化家爲國,實由積累之功;用諡易名,爰擧尊崇之典。恭惟皇高祖,性專仁孝,德備溫文。懷永圖啓後人,肇基王迹;所無逸欽厥止,克享天心。顯功烈於三韓,茂本支於百世。恭惟皇高祖妣,慈和淵懿,柔順靜專。載膺遺卵之祥,同商簡狄;終衍有身之慶,配周太任。旣延祚於無疆,乃造端之伊始。伏念猥承陰騭,誕受洪圖;肆罄卑忱,庸加徽號。謹奉冊上皇高祖諡曰穆王,皇高祖妣諡曰孝妃。冀紆明顧,優錫繁禧。
皇曾祖室冊曰:
化家爲國,寔由積善之功;尊祖敬宗,庸謹易名之禮。恭惟皇曾祖,惟忠惟孝,克儉克勤。志在生民,實有無疆之惠;德垂後裔,永貽丕顯之謨。恭惟皇曾祖妣,性稟靜專,躬行貞淑。必敬必戒,惟君子之好逑;無非無儀,是閨門之懿範。伏念幸賴陰相,肇造丕基。欲報洪恩,固難測度。敢獻徽號,倍切顯揚。謹奉冊上皇曾祖諡曰翼王,皇曾祖妣諡曰貞妃。歆我精誠,介以繁祉。
皇祖室冊曰:
祖功宗德,孝莫大於尊親;節惠易名,禮宜先於追王。爰稽舊典,敢獻殊稱。恭惟皇祖,徽柔懿恭,發强剛毅。肇基王迹,式至今日之休;貽厥孫謀,光啓千齡之業。恭惟皇祖妣,行兼勤儉,德備肅雍。夙符文定之祥,聿嚴內治;克著思齊之道,垂裕後昆。伏念猥以庸資,丕承景命。雖是輿情之推戴,實惟陰騭之遄加。謹奉冊上皇祖諡曰度王,皇祖妣諡曰敬妃。伏冀英明,膺玆冊號。高高在上,常扶佑於子孫;濯濯厥靈,永底綏於邦國。
皇考室冊曰:
開國承家,孝莫先於追王;觀諡知行,禮庸謹於尊崇。恭惟皇考,性稟淵沖,姿凝英茂。布戎功於遐邇,克勤于邦;基景命於後昆,卽篤其慶。恭惟皇妣,宅心貞靜,秉德柔嘉。位正居中,端叶《家人》之道;德敦逮下,允符《樛木》之風。伏念幸承積累之休,克創惟新之業。宜擧易名之典,以昭報本之誠。爰卜剛辰,載揚景鑠。謹奉冊上皇考諡曰桓王,皇妣諡曰懿妃。降監有赫,錫羨無疆。
○賜開國功臣等敎書及諸翁主宅主印信。功臣等享上。其敎工曹典書李敏道書,諫議大夫李文和所製,幷稱其卜筮醫藥之能。敏道告於上,以爲:「紀功不悉,錄此數事,是簡臣也。」上命改之。
11月8日
○乙酉,上幸壽昌宮,遣知中樞院事盧嵩、中樞院副使趙仁沃,赴帝京賀明年正,兼賀封皇太孫。
11月9日
○丙戌,雷。
○擊毬于內庭。柳蔓殊、鄭熙啓等與焉。
○諫官上書言:
臣等竊謂公論者,天下國家之元氣也。諫諍爲公論之根柢,佞諛爲公論之蟊賊。有國家者,常培其根柢,而去其蟊賊,則讜論正議,日進於前,而甘言卑辭,不聞於耳矣。昔大禹當帝舜之時,首進惠迪之謨,以至好遊之戒;仲虺在成湯之世,拳拳以從諫不咈,自用則小,告之。此皆有憂治世,而危明主之意也。由是觀之,公論之於國家,誠不可一日而無也。方今明良相遇,治具畢張,若無事可言,而臣等所以切切於聽納公論之說者,正欲殿下有恢恢之量,而不厭其逆耳;無訑訑之色,而不憚於屈己也。伏願殿下,開導而求諫,誠信而聽納,則臣等當盡言不諱,庶使生民之利病,畢陳而無壅,國家之元氣,流行而不滯。
上敎曰:「關於大體者,悉以啓聞。」
○遣判司宰監事李乙修,押馬一千匹,至遼東交付。
○慶尙道兵馬都節制使崔有璉,解送溫州府樂淸縣人李順等三人。順等被倭寇刼掠,至海中島,竊小船得脫,至合浦,有璉解送。上給衣糧,就付李乙修,管送京師。
11月10日
○丁亥,上還時坐宮。
○命修治花園。
11月11日
○戊子,上視朝。
○司憲府上言:「雙阜監務白天祐,不識字不稱其職,爲按廉使趙璞所黜。請罷擧主禮曹議郞金祗,以戒後人。」允之。
11月12日
○己丑,月掩昴。
○諫官請日開經筵,上曰:「鬚鬢旣白,不必會諸儒聽講。」都承旨安景恭對曰:「諫官之意,非但欲殿下讀書,蓋欲近正人而聞正言。」上曰:「予雖不出經筵,每於便殿,令劉敬講《大學衍義》。」
11月14日
○辛卯,諫官上疏曰:
前日上言聽納之說,獲蒙兪允。雖臣等識淺才疎,豈敢以曖昧之說,仰干聰聽?臣等聞君心,出治之源也。心正則萬事隨以正,不正則衆欲得而攻之,故存養省察之功,不可不至。大舜之兢兢業業,湯、文之慄慄翼翼,乃其泰和雍熙之本也。一或反是,佞諛是甘,則孔光、張禹之徒進,而心日以逸;神仙是慕,則文成、五利之徒出,而心日以蕩。然則有天下國家者,其可不思所以正其心乎?先儒眞德秀作《大學衍義》,以進經筵。其書首之以帝王爲治之序,次之以帝王爲學之本,莫不自身心始,此所謂綱也。首之以明道術辨人材審治體察民情者,格物致知之要也;次之以崇敬畏戒逸欲者,誠意正心之要也;次之以謹言行正威儀者,修身之要也;次之以重配匹嚴內治定國本敎戚屬者,齊家之要也,此所謂目也。首之以聖賢之訓典,次之以古今之事實。人君所當知之理、所當爲之事,備見於此。恭惟殿下,自在潛邸,好觀書史,洎登大位,日講孜孜,其於窮理正心之學,修己治人之方,固已知之明,講之熟矣。臣等寡昧,何敢有所擬議哉?然而經筵之設,徒有其名,而未聞進講之時。殿下之意,必謂廣廈大庭,無地非學,何必拘於常典,日御經筵,然後以爲學哉?臣等以爲人君之學,非徒誦說,其所以日御經筵,迎訪採納者,一以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而薰陶其德性,二以親宦官宮妾之時少,而振起其怠惰。且創業之主,子孫之所儀刑也。殿下若以經筵爲不急,則後世藉以爲說,其流必至於不學,豈細故哉!伏願殿下日御經筵,進講《大學》,以極格致誠正之學,以致修齊治平之効。
上兪允。
11月15日
○壬辰,月犯火。
○出內帑,飯僧于觀音窟。
11月16日
○癸巳,雷。
11月17日
○甲午,都評議使司啓:「工曹典書李敏道上書論時務,下使司擬議,所言切於時務。撮其綱要,條列申聞,伏惟上鑑施行。一曰,擧賢才修廢官。使司議得,賢才者,國家之基,治亂實係其進退。諸葛武侯言於蜀主曰:『親賢臣遠小人,先漢所以興隆;親小人遠賢臣,後漢所以傾頹。』此實千載之格言。前朝之季,任用憸小,放黜忠良,自底滅亡,殿下所親見。殷鑑不遠,不可不戒。《書》曰:『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君子在位,則庶政以和,小人在位,則庶事以墮,可不愼歟!二曰,遠佞臣杜讒言。使司議得,佞人,承迎人主之志欲,大奸似忠,故人主不知,反以爲忠,言無不聽,計無不從,以至變亂是非,誣陷忠良。伏望殿下,於用人之際,辨其忠佞,無使混淆。大抵磊磊落落,犯顔諫諍者,忠也;唯唯諾諾,順旨無違者,佞也。苟知爲忠,則進而親之,苟知爲佞,則退而放之。三曰,立宗廟禁淫祀。前朝尙淫祀,或一神而分祀數處,或一日而再行數祭,使祀典瀆亂,以至於亡。使司議得,方今應天受命,以新一代之治,不可復踵前朝之弊,許令禮曹詳定施行。四曰,禁徵布。使司議得,《書》曰:『金作贖刑。』自笞杖以至死罪,情可矜法可哀者,徵錢以贖。前朝徵布,蓋其遺意,及其衰季,旣刑且贖,謬於矜恤用法之意。自今下令中外,毋得兼行。五曰,禁負債臧獲。使司議得,本朝良賤之法甚嚴,以良人負債未償者,永爲臧獲,甚爲非理。自今負債未償,以其所供錢穀之數,比奴婢役價之數,債數盡者免放,一本一利,毋得濫役,以爲恒規,如有違者,以壓良爲賤論。」上曰:「其淫祀之禁,下禮曹,備細詳定申聞。」
11月18日
○乙未,幸壽昌宮,賀皇太孫千秋。
11月19日
○丙申,日背。
○敎商議中樞院事黃希碩:「自予在潛邸時,常在麾下,有捍禦之勞。且於前朝鄭夢周等,操弄國柄,陰誘臺諫,陷害忠良之際,予方墮馬莫能興,姦黨之禍,殆將及予,而乃繕鍊兵卒,翼蔽寡躬,令其姦謀摧沮,其功爲大。門下左侍中裵克廉等推戴寡躬之時,適丁父憂,雖未參謀,若微希碩捍禦之力,焉有今日!近者,稱下於原從功臣之例,在予報功之意,殊爲未滿。可於開國二等功臣尹虎之例稱下。」
11月21日
○戊戌,上視朝。
11月24日
○辛丑,門下左侍中裵克廉以病辭職。
11月25日
○壬寅,命大司成劉敬、內史舍人柳觀,更日入直,進講《大學衍義》。
○都評議使司請革監察、奉禮、三館、三都監、內侍、茶房等官,新參雜泛之弊。
11月26日
○癸卯,門下左侍中星山伯裵克廉卒。上輟朝三日,素膳七日,命有司禮葬。克廉,京山府人,衛尉少尹玄甫之子。性廉謹,持身勤儉。牧晋、尙二州,又尹雞林、和寧,皆有惠政;出帥合浦,築城開隍,安集流亡。善於守禦,但戰勝攻取,非其所長。及前朝衰季,歸心於上,與趙浚等,協謀推戴,遂爲首相。然不學無術,無所建白,至於建儲之議,乃阿上意,請立幼孼,自以爲功,識者歎之。卒年六十八,諡貞節。無子。
11月27日
○甲辰,計稟使前密直使趙琳,回自京師,上率百官,出迎西郊。琳奉傳禮部咨,曰:
禮部咨高麗權知國事。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十一日,本部右侍郞張智等官於西角門,早朝將來辭奏聞,欽奉聖旨:「高麗前者差人來奏本國情由,今覽來辭,不過前日之事。然我中國綱常所在,列聖相傳,守而不易。高麗限山隔海,天造東夷,非我中國所治。爾禮部回文書,聲敎自由,果能順天意合人心,以妥東夷之民,不生邊釁,則使命往來,實彼國之福也。文書到日,國更何號,星馳來報。」欽此,本部今將聖旨事意,備云前去。
趙琳又傳宣諭節該:
我如今敎禮部與文書去,爾回備細與他說。在前漢、唐、宋時,差官到爾國守禦。差去者,愛酒戀色,以致害民,爾國人便行致害,何益於事?爲是,朕不敎人去。爾恭愍王死,稱其有子,請立之,後來又說不是。又以王瑤爲王孫正派,請立之,今又去了。再三差人來,大槪要自做王。我不問敎他自做自要,撫綏百姓,相通來往。
卽日,百官班賀。
○會耆老及百官于都堂,議國號。
○遣政堂文學權仲和于楊廣、慶尙、全羅道,相安胎之地。
11月29日
○丙午,遣藝文館學士韓尙質如京師,以朝鮮、和寧,請更國號。奏曰:「陪臣趙琳回自京師,欽齎到禮部咨。欽奉聖旨節該:『高麗果能順天道合人心,以綏[8]東夷之民,不生邊釁,則使命往來,實彼國之福也。文書到日,國更何號,星馳來報。』欽此切念小邦王氏之裔瑤,昏迷不道,自底於亡,一國臣民,推戴臣權監國事。驚惶戰栗,措躬無地間,欽蒙聖慈許臣權知國事,仍問國號,臣與國人感喜尤切。臣竊思惟,有國立號,誠非小臣所敢擅便。謹將朝鮮、和寧等號,聞達天聰,伏望取自聖裁。」
初上欲遣使,難其人,尙質自請曰:「臣雖乏專對之才,敢不敬承上命,以効寸忠!」上說。
○是月,梨華。
十二月
12月1日
○丁未朔,上敎曰:「東北面八陵,四孟月及臘日,特遣宗室及大臣行祭;朔望及俗節,令都巡問使行祭。」
○門下右侍中趙浚、判中樞院事南誾、左承旨李懃等入侍。上命曰:「近天譴屢見,天意必有所在。戊辰年間見誅之人,家産奴婢,竝皆屬公,妻妾子孫,孑立窮困,哀怨日深,天之讉告,恐或由此。自戊辰以後卽位以前,凡坐籍沒者,前朝宗室及犯弑逆外,一皆原宥,家産奴婢,竝給妻子,俾遂生業。」
12月2日
○戊申,上親臨裵克廉殯次,命門下侍郞贊成事金士衡行祭。上悲慟殊甚,召主喪者弔之。克廉無子,姊之外孫安純主喪。
12月6日
○壬子,上聞楊廣道按廉趙璞、慶尙道按廉沈孝生,禁民服喪者就寺供佛,乃曰:「李穡爲世大儒,亦且崇佛。此輩讀何書,不喜佛若是?」
12月12日
○戊午,月犯昴。
○都評議使司啓:「自明年元正,始服朝制冠服。許令禮曹詳定。」禮曹啓:「一品,紅袍犀帶;二品至判閤[2]門以上,紅袍荔枝金帶;三四品,靑袍黑角革帶象笏;五六品,靑袍黑角革帶木笏;七品以下,綠袍帶笏,與五六品同。靴皆用皀色。」
12月13日
○己未,趙浚門下左侍中、金士衡門下右侍中、上洛伯,食邑一千戶,食實封三百戶。權仲和藝文春秋館大學士,鄭道傳、崔永沚門下侍郞贊成事,禹仁烈、柳蔓殊判開城府事,鄭熙啓判八衛事,趙琳中樞院使。前此,唯門下府三司、中樞院正員二品以上,帶都評議使司之職,是日,始以門下府、中樞院商議及藝文春秋館大學士、學士、開城府判事、尹,皆帶都評議使司之職。盧珇上將軍,盧琯大將軍,王瑀之二子也。許從外家姓。珇,前朝定康君。
12月16日
○壬戌,左侍中趙浚乞辭平壤食邑、京畿都統使。箋曰:
臣聞罔以寵利,居成功者,伊尹所以自重,而使其君爲堯、舜之君也;履盛滿而不止者,蕭何所以自辱,而使漢祖不能保全其功臣也。殿下應天創業,賜臣邑封,非分所堪,委臣甸戎,非材所當。如以蚊肩,仰荷太山,滿溢之極,必致顚覆。承命以來,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懇陳至情,敢瀆天聰,乞垂聖恩兪允。伏念臣始事玄陵,侍奉帷幄,中遭否運,杜門讀書,欲以終身,殿下龍潛,一見如舊,是天以臣遇殿下也。歲戊辰正月,殿下與大將崔瑩廓淸十有五年毒民之群兇,是殿下除殘之德,在民心矣;瑩無學術,乃與僞主,謀犯遼東,師渡鴨江,殿下擧義旋旆,使三韓之民,得免於糜爛,是殿下康濟之功,在社稷矣。殿下是時,擧臣爲大司憲,臣知無不言,殿下言無不從,振起頹綱,布昭公道,登崇俊良,斥逐姦回,除害下民,結好上國,乃黜僞朝,以復王氏,天子嘉之,遣使來勞,是殿下匡復之功,聞天下矣。初殿下之擧臣爲憲司也,殿下慨然爲萬世開太平,告于上天神明,排群邪之謗,犯巨室之怒,革私田積年之弊,拯生靈於湯火之中,足兵食於艱難之際。以之造樓船,以之築城堡,武衛以奮,漕路以通,三韓四十年倭奴之患,一朝而息矣。置科田於京畿,以優士大夫;置軍田於州郡,以養師徒。以之鄕吏津院,皆給之田,田有定制,國有成法,各有分限,不相侵奪。兼幷絶,而億兆之田宅定;賦斂薄,而鰥寡之衣食足;俸祿厚,而廉恥行;倉稟實,而國用足矣。殿下與臣憤汚吏之殘民也、庸帥之養寇也,建議擧大臣而授鉞,巡諸道而黜陟,藩鎭用律而奔敗之虞絶,州郡奉法而貪殘之風戢矣。以令長之出於胥吏也,乃陞其秩而重其選;用臺諫六曹之保擧,而田里無愁歎之聲,流亡有復業之樂矣。訊逋逃、冒職之吏,而還其鄕吏;擊鄕原、土猾之姦,而役其蔭戶。縣各置宰,驛各置丞,而墟丘變爲井邑,蓁莽化爲稻粱矣。以冗官之耗天祿、官嬖之穢天工、工商皀隷之濫冒官、浮屠坐食之多占田、無功之封君、弱子弟之曠職也,立法以汰除,僥倖之門屛,而奔競之路塞矣。立家廟而設忌祭者,所以厚民德也;廣學校而置敎授者,所以明人倫也。文治旣洽,武威遠昭,扶桑之寇,奉珍來庭,琉球、南蠻,重譯入貢,王氏十六年旣亡之業,實賴殿下而復興矣,而王氏昏迷,反生忌疾,而僞辛逆亂之徒,喪田失職之輩,魚鱗左右,流言浸潤,指殿下爲權重,誣臣等爲朋黨,謀去殿下,兇謀萬變。及今年三月,殿下以儲君之入覲而東也,出迎京西數百里之遠,又將躬獵以來而展賀焉,不幸墜馬,臥于草次。姦臣鄭夢周,殿下之所卵翼也。身爲冢宰,手握國政,逢迎王氏,嗾使臺諫,謂臣與鄭道傳、南誾爲殿下之腹心,乘間騁謀,羅織罪辜,先行竄逐,次圖殿下。殿下輿疾倍道而還,於四月四日,國人共憤,夢周伏辜。殿下布好生之德,其餘姦黨,一無所誅。臥疾私第,杜絶賓客,尙冀王氏之覺悟,使刑賞之權,出于上矣,而王氏昏迷,尙不覺悟,兇黨益肆,禍在晷刻。至七月十二日,天怒民離,三韓翻然,推戴殿下。人心天命,旣至於此,殿下欲守子臧之節,其可得乎?殿下於是,封王氏于江陵之杆城,是成湯之放桀于南巢也;封王氏母弟于畿縣之麻田,使奉神聖、恭愍之祀,是武王之封微子于宋也;安置諸王氏于江華、巨濟而廩給之,漢、魏以降,更革之主所未及也。向若殿下有心於取國,則鴨江之旋旆也,豈肯出萬死捐一生,而建興復王氏之議乎,己巳之冬詔旨之來也,豈肯擇立宗親之長,而歸政於王氏乎?豈肯早立旣冠之儲君,而欲定國本乎,豈肯開經筵,進明儒於左右,獻《貞觀政要》,而朝夕納誨乎?豈肯設書筵,集多士於東宮,進《大學衍義》,而日講治道乎,豈肯釋上相之政柄,分宅里於子壻,乞歸休于桑梓,至再三而愈力乎,前年之秋,又豈肯建議見儲君於天子乎?殿下爲王氏之至誠至忠,上天所鑑臨,三韓所共知也,而王氏惑於讒賊,不能如燕昭之於樂毅,齊襄之於田單,乃以雲臺之勳,反爲机上之肉,是天厭王氏之德,而啓殿下之業也。克勤于邦,克儉于家,禹之所以繼舜也;從諫不咈,改過不吝,湯之所以代夏也;反商政而天下治,武王之所以造周也。親賢臣遠小人,前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後漢所以傾頹也。今天旣命殿下,而父母三韓矣。願殿下法三王之至治,鑑兩漢之得失,兢兢業業,念玆在玆,以爲億萬世聖子神孫之龜鑑,幸甚。臣竊伏惟念,殿下創業,實天所命,臣安有毫髮之効於其間哉?殿下過寵愚臣,位以太宰之崇,登之儲君之傅,任至重也,又錄微勞,冠名開國,土田臧獲之錫,賞已極矣。加之以食邑千戶,實封三百,重之以京畿左右摠制之權,臣何足以堪之!乞許收還,使愚臣分一身之二任,遂安貧之素志,永錫全活,責臣涓埃之裨於後日。昔殷相伊尹而王,漢師張良而帝,而伊尹猶欲告歸,張良與赤松子遊,非薄於殷與漢也。蓋慮其或致盛滿之笑,以累於成湯、高帝之明聖也。愚臣四月四日已後之性命,實殿下之所賜也。臣於殿下,非特君臣,實有父母昊天罔極之恩,終無乞身之理。豈敢懷伊尹、張良歸休之志乎?臣但効二公戒滿守謙之心,願與殿下,保終始於無窮也。《易》曰:「天道虧盈而益謙,鬼神害盈而福謙。」又曰:「勞謙,君子有終,吉。」此臣之所以上塵聖鑑也。伏望殿下,憐臣盛滿憂懼之至情,察臣與國咸休之忠計,還封戶於公室,寄兵權於良將,則臣益殫粉糜之懇,仰答生成之德。
上賜書不允。
12月17日
○癸亥,遣門下侍郞贊成事禹仁烈,奉表謝恩于帝京,獻馬三十匹。表曰:
陪臣趙琳回自京師,伏蒙禮部咨。欽奉聖旨,訓戒深切,仍許臣權知國事。臣與一國臣民不勝感激者。帝道廣運,覆育無遺;聖謨宣昭,訓戒斯著。矢心知感,銘骨難忘。竊念小邦,自恭愍之旣亡,致變故之屢作,而臣每專心於事大,惟秉節以彌堅。乃因時勢之危疑,勉循輿情之推戴,深懷惕厲,若蹈淵氷。冀達微悰,敢叫閶闔。何圖賤介之至,特荷德音之加,旣示之以順天,又戒之以生釁,通往來以福國,蓋永圖於久長?雖父母之敎兒,未足喩其深切。感動天地,唯隕涕洟。玆蓋伏遇皇帝陛下,廓大度之寬,推至仁之德,庶類皆濡於惠澤,微軀亦被於耿光。臣謹當無怠無荒,恪謹封疆之守;曰壽曰富,倍殫頌禱之誠。
12月22日
○戊辰,諫官上疏曰:
臣等聞爲治之要,莫先於人材,而知人官人,聖賢所難也。雖以唐、虞之盛世,猶有共工、驩兜之輩,而況漢、魏以降,內外之官,以千百數,人君豈能獨察而黜陟哉?是以立考績之法,覈其虛實,第其優劣,誠以循名責實,乃爲用人之先務也。吾東方選擧之法,略而未備,出身之路,雜而多端。又況專以日月,循資求敍,賢愚不免混淆,貴賤從而冒濫!此駁正之法所由作,而百官告身,必經臺諫,其有告身,未經臺諫者,不得從仕,以累名器。或者惕然修省,而有改行之益,其於重名器礪風俗,豈小補哉!雖或有回詐之輩,濫居臺諫,欲報睚眦,構爲遁辭,淹延不署者矣,豈可因其人之不類,倂去其法乎?恭惟殿下依古者誥勑之制,以代前日雜署告身之法。臣等竊嘗考唐制誥勑之法,用人之際,如有不當者,學士不肯草制,制雖下,諫官有封還之例。所以然者,誠使不才者不得以倖進也。今臺諫所以不署者,非敢廢閣殿下之敎命也,乃所以補袞職之有闕也。殿下敎以不稱職者,面諍其失,其在主明臣良,言路大開之日,容有然者,至若後世紀綱陵夷,姦權用事之時,雖有魏徵之忠、陽城之直,豈能冒死而力爭,以救其失乎?伏願殿下,許令告身雜署,無替前規,而毋使回詐之徒,接跡臺諫,則名器不褻,勸懲有所,賢愚各得其用,貴賤各安其分,後世有所持循矣。
上覽之曰:「其在前朝告身經署之法,有未便者,是以革之。宜自今四品已上,賜敎命,五品已下,令門下府給牒,如有不稱職者,隨卽論劾。」
12月24日
○庚午,遣監察于義州等處,禁人越疆貿易。
12月25日
○辛未,臘享于四代。
○原從功臣柳蔓殊等享上。
12月26日
○壬申,毁前朝仁熙殿、積慶園。
12月27日
○癸酉,大將軍吳蒙乙率完山子弟二十六人來。上召入內,賜之酒,令義安伯和掌之。
○敎曰:
前朝之季,土田奴婢之法,極爲紊亂。姦詐之徒,爲謀百端,爭訟甚繁,遂至骨肉相夷,毁傷風俗,予甚憫焉。自戊辰回軍以來,旣革私田,經界已正,民心以定,中外稍安,獨其奴婢一事,尙循舊弊,無有紀極,其在惟新之政,不可不革。自洪武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已前,凡奴婢訴良者,役使已久,則仍令從賤;以曾不役使者,稱爲奴婢;勒令爲賤者,許爲良人;其相爭未決奴婢,許於當時得決者給之;自至正辛丑已後逃亡奴婢,不在此限。如有違令汎濫相爭者,杖一百,所持文券[9]沒官燒毁,其官司知非容狀者,照律論罪,罷職不敍。仰都評議使司,令有司布告中外。
後十二月
閏12月4日
○庚辰,命僉書中樞院事鄭摠,製印出《大藏經》願文以進。摠曰:「殿下何拳拳於佛事?請勿信。」上曰:「李穡爲儒宗信佛。若不足信,穡豈信哉!」摠對曰:「穡爲世大儒,而取譏於人者,良以此也。」上曰:「然則穡反不及於汝乎?其勿復言。」
閏12月5日
○辛巳,慮囚。
閏12月6日
○壬午,上出時座宮北門外,閱侍衛兵。顧謂左右曰:「兵法云:『無邀整整之旗,勿擊堂堂之陣』,其是之謂歟!」
閏12月13日
○己丑,置開國功臣都監判官二人、錄事二人。
○大司憲南在等上言:「祿者,古先哲王所以養士大夫之供職事者也。今功臣之母及妻封宅主者,亦許食祿,殿下待功臣之意則厚矣。然一家之內,竝受天祿,不合於義。乞上女宮主、王子、翁主外,翁主、宅主,毋令給祿。」上曰:「開國功臣,旣於錄券封爵,父母妻,有爵無祿可乎?」
閏12月14日
○庚寅,兀良[10]哈來獻方物。
閏12月15日
○辛卯,立春。群臣朝賀,賜春幡子。
閏12月16日
○壬辰,敎曰:「政堂文學李恬,精詳縝密,有先見之明。其父判三司公遇我殊禮,恬亦一遇若宿親然,久不失敬,欲寡予過,而規戒有素,功不細。歲庚午,恭讓君徙南京,罪逃金宗衍誘不逞之黨,潛謀不軌,欲危寡躬,延及社稷,而恭讓昏迷,反與一二之臣,力寬其黨,欲罪告捕者,且有辭於予。予未定去就,聞恬言乃決,以致今日。適在外方,雖不與開國之策,而於原從之例,固宜居先。邇者有司告賞原從,偶不幷錄,予甚慊焉。宜以參贊門下府事崔永沚例褒賞。」
○刑曹上言:「刑者,聖人之所恤,用刑之際,不可不愼。古者,大辟之罪,必三復奏、五復奏,然後決之。近者,古法不行,或致誤刑。今後大辟,必三復啓,其外方死罪,守令考審情狀,呈都觀察使,使親自按覆,傳報都評議使司,使司三復啓,然後處決。」從之。
閏12月19日
○乙未,上與顯妃宴于義和宮主安氏第。
閏12月20日
○丙申,虎入城,興國里人射殺之。
閏12月27日
○癸卯,上與顯妃幸壽昌宮。
閏12月28日
○甲辰,開國功臣享上。各以次奉觴上壽,極懽而罷。
○是年,琉球國中山王察度稱臣奉書,遣通事李善等,進貢禮物,幷送還被虜男女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