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 » 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全文在线阅读

《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十二年

关灯直达底部

(辛丑)十二年大明成化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子,上,率百官,行正朝望闕禮如儀。

○御仁政殿受賀。兀良哈中樞阿伊多介等十一人,來獻土宜。

○御仁政殿行會禮宴。倭人、野人亦與焉,賜物有差。

1月2日

○丁丑,司諫院正言申經來啓曰:「李季仝罪重,而憲府照律太輕,趙之唐收告身未久,而遽卽還給,如是則爲惡者何所懲乎?」傳曰:「當於經筵言之。」

1月3日

○戊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堪、正言尹碩輔啓曰:「臣等,曾請李季仝、趙之唐之罪,傳曰:『當於經筵言之。』請聞上敎。」上曰:「其日李季仝進爵,予賜回杯,又行酒於諸宰相,醉中失禮。故予於觀儺日,議諸政丞,而只收職牒,外方付處矣。」堪等曰:「安有人臣,在上前,而弄妓乎?若泥醉,則不省人事矣,弄妓之心,何從而出?是必平日之心,發而不能禁也,不敬莫大焉。臣意,謂將置重典,而今論罪太輕,不勝缺望。上曰:」爾等之意,欲加何罪?「甚曰:」攸司照律,與其罪目不合,臣等以爲置之重典可也。「上曰:」宰相皆醉,上黨扶醉而出,季仝伏地而寢,是乃醉中失禮,論以不敬,似乎過矣。「堪等,固請不已。上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季仝弄妓,是平昔之心,因醉而發,不可以醉,而減罪。「上曰:」遠方付處可也。趙之唐事,其時不現推,今當施恩之時,還給職牒,無乃不妨乎?「堪曰:」其時若畢鞫,則當問奴婢,奴主之間相爲容隱,故不窮究其罪,今乃還給職牒,使之復立於朝未便。「上曰:」其時不現推,故只收職牒,而付處。若有亂妹之實,則其罪不止此耳。「堪曰:」之唐亂妹醜聲,播聞於中外久矣,其非虛事明矣。行同禽獸之令,何可還給職牒,而敍用乎?「上曰:」雖給職牒,豈可敍用乎?且其亂妹之事,非實,只以家長而被罪也。「碩輔曰:」其時雖不現推,以家長,受此亂妹之名,則終身禁錮可也,何必還給職牒乎?「堪曰:」臣聞之唐之奴,涉漢江時,與津夫相鬪曰:『我是趙僉知之唐之奴也。』津夫罵曰:『汝是亂妹者之奴。吾何畏哉?』津夫無知之人,猶賤之如此,其可還給職牒,而復玷朝班乎?「上問左右,昌孫曰:」其時雖不現推,然以亂妹之事,而被罪,則惡知其無實乎?臺諫之言甚可。「上曰:」予當商量。「昌孫,退語李克基曰:」吾性不能飮酒,醉裏乾坤,不識其味,然與常時所爲,固不同矣。昔魚孝瞻嘗侍宴,醉見紅裙過前,輒執其裔,予退而責之。驚遑待罪,世祖特原之。「克基曰:」非特此也,世祖嘗宴書筵官,孝瞻乘醉,對妓而舞,抱頸而翔。醜容狂態,殆難形焉,醒而謝罪,世祖曰:『吾飮卿輩,欲觀如此態也。』今季仝之事,亦不過此。然不可以醉,而置之也。「

○司憲府大司憲鄭佸等上箚子曰:

臣等請置李季仝於重典,只許移配遠方,臣等猶以爲未快於心,不勝憤激。臣等竊念人臣之罪,莫大於不敬;不敬之罪,莫大於慢上。人臣而犯此,則當置之重典,然後可以正典刑,可以慰後來矣。今季仝,本以麤狂之資,特蒙上恩,暴至二品,志驕氣溢,不能自持。當賜宴慰行之日,在御榻近密之地,群臣滿座,遽發淫心,投果弄妓,至再至三,放情自恣,其爲慢上不敬,古今所未有。宜置重典,而只竄遠方,是則刑典有失,而後來無懲矣。漢文帝時,鄧通一戲殿上,丞相申屠嘉,論以大不敬當斬。況季仝弄妓之罪,不啻戲殿上,萬萬伏望,特置重典,以正典刑,以快輿望。

御書:「已諭於朝,已議大臣,已許遠配,何加重典?罪生於醉,遽論以法可乎?」

○傳于承政院曰:「掌隷院未決訟事甚多,雖責督,必不能易斷。今欲依祖宗朝故事,別立一司,特設堂上三人、郞官七人,使之畢決,其商議以啓。」

○禮曹啓:「文昭殿行祭,初獻,則每室各有樂章,又有讀祝節次,故每室樂止宜矣。亞獻,則雖有樂章,無讀祝節次,而逐室樂止,故曲調不成。終獻,則別無樂章,只奏靖東方曲,而每室樂止,尤爲無據。今後五室樂章,一時連奏,亞、終獻官奠訖復位後,樂止爲便。且延恩殿,只是一室,故非徒初獻,至於亞、終獻,亦奠爵纔訖,便卽樂止,其爲未便。今後奠訖降復位,而所獻樂章畢奏後,樂止爲便。」從之。

○禮曹啓:「頃承傳敎:『今後士大夫,以賤人爲養父母,毋得行喪。』臣等參詳《大典》,只載三歲前收而養育者,齊衰三年,不分言貴賤,未便。請自今,士大夫毋得以賤人,稱收養父母,而行喪。」從之。

1月4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託,執義朴悌順、獻納金成慶啓曰:「李季仝之罪,當置重典。」上曰:「昏醉不知耳。然不可專釋,故罪之。若加於此,當置於死,不已重乎?」悌順又論趙之唐之事,不聽。

○承政院書啓,決訟堂上參議韓堰、行司勇李時珤、文修德、任俶、沈貞源、郞廳金泰卿等十人。御書堂上李克培、尹繼謙、韓僴、沈貞源、李時珤、韓堰、郞廳鄭永通、丘致崐、崔灝元、姜龜孫、金悌臣、李誼、李淑瑊、金礪石、南悌,下政院。都承旨金季昌啓曰:「先王朝,試置判決事二人,其時議論相牴牾,未能決斷。臣意堂上一員摠領爲便。」傳曰:「此非同品堂上,有何弊乎?」仍命政院書局名以啓。院書辨定都監、辨決都監、聽理都監以啓,御書斷訟都監。克培等承召畢會,傳于克培曰:「聽訟官吏,淹延不決者,是必執狐疑之心,亦或聽私家之囑也。今掌隷院訟牒,多至九百餘道,故其七十餘道,則還授本院,餘皆授卿等,須於今年內畢決。若或誤決,則雖卿亦不饒。」克培啓曰:「臣與韓堰,婚姻之家,沈貞源,南悌族親,鄭永通,崔灝元,本司事緊,請改差。且郞廳數小,加差何如?」命以安琛、林秀卿,代永通、灝元,以李陸、文修德,代韓堰、沈貞源,加崔玉筍、蔡允信、權景禧三人。仍傳曰:「今後托故欲免者,勿啓。」

○下書諸道觀察使及開城府留守曰:「予觀京中決訟官,淹延不決,訟牒山積,冤抑至深。故特權設一局,令於今年內畢決,以解民怨。輦轂之下,尙且如此,而況遠方乎?聽勢家請托,故爲淹延者必多,卿體予意,道內訟事,今年十月內,畢決以啓。」

○雞林君鄭孝常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孝常字可久,慶州人也,贈議政府左贊成知年之子。生而聰敏,旣長能綴文。景泰辛未,中生員試,甲戌,擢文科第一人,選補集賢殿副修撰,歷司憲監察、吏曹佐郞、世子文學。乙酉,陞世子弼善。丙戌,中重試。戌子睿宗卽位,擢爲同副承旨。南怡謀亂伏誅,策功賜推忠定難翊戴功臣號,加嘉善,封雞林君。上卽位,累轉爲都承旨。辛卯,策爲純誠明亮佐理功臣,加正憲,慶尙道觀察使。入爲工曹判書,尋移吏曹判書。丁酉,移知中樞府事。己亥,復封雞林君,至是卒,年五十。諡齊安:資輔就共齊,寬裕和平。安孝常,與兄弟雍睦,鄕黨稱其友愛。國俗,雖異姓,避近親,不與爲婚,孝常以妻五寸崔永灝爲女壻,時人,譏其愛財乘禮。妻奇氏,性極悍,孝常畏憚,平生未嘗畜妾,家事亦不得自由。

1月5日

○庚辰,受朝參。

○御經筵。講至《資治通鑑》晁錯《徙邊之策》,同知事李坡啓曰:「此上策也,卽我國入居之法也。今平安道彫敝,宜漸行入居之法。」又至漢文帝紀告訐之風息,坡又啓曰:「先儒,釋訐字曰:『以下告上。』此非美風也。今也,部民雖非自己之冤,亦皆告訴,甚未便。」講訖,大司憲鄭佸、大司諫金碏啓曰:「趙之唐,以亂妹之事,曾收告身,未幾還授,竊爲不可。」上曰:「其時不明正其罪,故還給耳,非欲敍用也。」佸等又啓曰:「此閨中事也,以奴主相爲容隱,故不明正其罪耳。然醜聲播聞,久矣。」上問諸左右,領事尹弼商曰:「昔陳平,盜嫂受金。然漢高用之者,以其有功能也。今之唐,別無功能,而醜聲播聞,須使之坎軻終身,以正風化可也。」上曰:「然則勿給告身可也。」佸等又啓曰:「李季仝之罪甚大,而但配外未便。」上曰:「臺諫以爲輕,故配于遠方,醉中之失,不可深治也。」佸等又啓曰:「季仝果醉也,宜不省人事,而敢於上前,投柑弄妓,至於再三,其非泥醉,明矣。鄧通,戲慢殿上,申屠嘉,論以大不敬,當斬,今季仝之事,何異焉?」上曰:「文帝亦不罪通,此何足論?」佸又啓曰:「祖宗朝,於正殿,不用女樂,而用男樂,今專用女樂,至爲未便。臣等前者,請於宗親觀射時,勿用女樂者,恐宗親等,乘醉弄妓,有如季仝者也。李坡又啓曰:」祖宗朝,於禮宴,專用雅樂,天使接待曲宴,則用女樂,今於會禮宴,勿用女樂,爲便。「上曰:」祖宗朝,已用女樂,今雖用之,何妨?「

○命召曾經政丞、議政府、六曹堂上、臺諫,議深水島,置鎭便否。鄭昌孫、沈澮、尹弼商、尹壕、魚世恭、李坡、李德良、魚世謙、呂自新、李瓊仝、李陸、金自貞、申溥、盧公弼、李塤、韓致禮、鄭佸、金碏、朴悌順、李堪、權任、金成慶、尹碩輔、申經議:「慶尙道沿邊,要衝可置鎭處,皆已設鎭,似無遺策。且深水島,距蛇梁三十餘里,距赤梁二十餘里,而又置鎭其間,似未便。然十聞不如一見,難以遙度。令方面大臣,詳議以啓,後更議何如?」從之。議倭賊捕捉事,昌孫、沈澮、弼商、尹壕、李塤、致禮、世恭、李坡、韓致亨、德良、世謙、自新、瓊仝、李陸、申溥、自貞、公弼議:「倭人無文引,越限濫行者,論以賊倭,雖已定約,然邊將,不知大體,遽皆勦捕,則不無邀功生事之弊。要使審知賊倭,臨機應變何如?」鄭佸、金碏、悌順、李堪、權任、成慶、碩輔、申經、議:「倭性躁迫,又無信義,遽行捕捉,則必生邊釁,此所謂小不忍,亂大謀也。令邊臣,嚴加備變,以固鎭戍爲便。」傳曰:「姑留政院。」議黃孝源妻妾分揀事,李塤、致禮、致亨、德良、世謙、世恭、自新、瓊仝、自貞議:「李氏本士族之女,雖坐父罪爲婢,已蒙上恩免賤,則論之以妾,情實曖昧。」公弼、鄭佸、悌順、李堪、權任、成慶、碩輔、申經議:「孝源雖曰與李氏成禮成婚,然其時李氏,爲孝源之婢,則安有以主,而娶婢爲嫡乎?論以正嫡,有乖名分。況孝源,以功臣,通亂臣之女,已不可,又欲尊崇爲妻,至煩聖聰,尤爲不可。前旣以妾論定,何可更改?」命留政院,議堤堰事。昌孫、沈澮、弼商、尹壕、李塤、致禮、致亨議:「農民情願各異,不可一槪遙度。遣堤堰司提調郞廳,尺量改正會計,堤堰內,毋得許人起耕何如?」李坡、德良、自新、公弼、鄭佸議:「諸道堤堰禁限,不可一槪定之。堤內水沈處小,而堤下灌漑多,則從水滿;堤內水沈處多,而堤下灌漑小,則從會計爲便。」瑗仝、金碏、李陸、自貞、申溥議:「提堰禁限,不可一從會計。宜因水滿舊基,改以布帛尺量之錄會計。如是則久遠起耕田,更無入陳之冤,亦無任情盜耕之弊。」傳曰:「予當詳察,而處之。」議李緝永不敍用事,鄭佸、涕悌、李堪、權任議:「李緝爲臨陂縣令時,於境內,强盜成群,刼人財物,而匿不以聞,與傳旨內,攻殺人物,匿不以聞,永不敍用者,似有間隔,然匿不以聞,則一也。且其時,豈不詳考傳旨之意,而論斷乎?必有意焉,依刑曹所啓,永不敍用爲便。」李塤、金碏、碩輔、申經議:「李湜母家逢賊之物,不過衣服財物而已,則非攻殺人物之比也。永不敍用,似未穩當。上裁何如?」傳曰:「其除永不敍用。」

○高川君申瀞啓曰:「臣聞昨日內資寺婢仲今,訴臣奪取其家。仲今,臣之妻父厚寧君孼四寸妹也,其三寸叔母孝道,以奴婢家舍,傳係于臣之妻母,而經署漢城府後,孝道乃死。其時仲今,略無一言,至昨日,持漢城府牌字,到臣家。妻母,令奴子,持經官傳係文記,往漢城府。仲今,乃謂臣結縛敺打。臣於昨日,以行忌祭,往在正因寺,故實未知此事。」傳曰:「高川君必不如此,然不可聽一人之言,而辨決也。」〈史臣曰:「瀞,性本貪饕,久秉政要,受人財産臧獲,又奪人財物,相與爭訟者多。」〉

○司憲府掌令李堪啓曰:「凡大臣諡號,奉常寺掌之,古也,而頃者改以春秋館,與奉常寺同議。請仍舊。」傳于承政院曰:「其考日記以啓。」堪又啓曰:「以領中樞李克培爲斷訟都監提調,於待大臣之體,似未穩。」傳曰:「克培不當聽訟,則予亦不宜聽訟也。」堪曰:「臣等意謂細碎之事,不可責於大臣。」傳曰:「予不知細碎二字,今聞臺諫之言,而後乃知也。臺諫之以聽訟,爲細碎者何也?」李堪對曰:「非臣獨謂如此也,當與同僚,更議而啓。」

○傳曰:「贓吏職牒,議者皆曰:『不當還給。』然宋太宗,將郊祀,而不赦貪墨者,趙普請赦之。政院及領敦寧以上更議以啓。」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金自行、水軍節度使禹賢孫曰:「泗川深水島置鎭便否,卿等同審以啓。」

1月6日

○辛巳,傳旨司僕寺,賜齊安大君琄、儀賓洪常馬各一匹。

1月7日

○壬午,御經筵。時臺諫方論李季仝,而持平權任、正言尹碩輔,無一言而退,參侍者譏之。

○柳子光,於戊戌年,以罪配東萊。庚子年,以老母,特命量移南原。至是,上箋陳謝:

曰微臣竄瘴鄕,人皆謂之必死。休命降魏闕,恩寔出於更生,涕隨言零,感與懼至。伏念臣本以一介賤跡,濫蒙列聖謬知,進身不由於他人,事君惟期於直道,誓將駑鈍,思補絲毫。遇事敢言,無所回避,竭誠徇國,不計身名。命寬鈇鉞之誅,竝免杖箠之苦,是天地好生之德,乃帝王赦過之心。流謫天涯,千里隻影之自弔;凄涼鄕曲,七旬偏母之誰依?控此危悰,達于睿鑑,特下憐憫之敎,曲賜移置之優。烏鳥反哺之私,使終桑楡之昃景,狗馬効勞之懇,雖在丘壑,而敢忘?況復恩詔之天頒,普被德澤之春布。雷霆變爲雨露,共荷生成,枯朽盡發萌荄,均涵化育,遂令舊染,咸與新休。玆蓋伏遇堯天廣燾、舜日洞照,慮一賞一罰,間或有偏;使匹夫匹婦,皆獲自盡。如臣曾叨勳盟之末,乃有休戚之同。螻蟻之力至微,葵藿之心尙切。在除名削籍,有類村氓;顧戀德懷恩,無異朝宰,擢髮未能以報君之賜,瀝血不足以瀉臣之肝。敢不因險阻艱難之備嘗,念身體髮膚之再造益堅夙志,仰贍北極之尊;長與老親,共祝南山之壽。

傳曰:「子光前代勳臣。然未受告身,不宜入闕門。其於門外,饋酒以送。」

1月8日

○癸未,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掌令李仁錫,更請李季仝之罪,上問諸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季仝之事,不敬莫甚,臺諫之言當矣。但醉中事,不可深治,罪止於此可也。」上曰:「卿言是也。」

○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1月9日

○甲申,親傳春享大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堪、獻納金成慶,反覆論請李季仝之罪,上曰:「予當商量。」

○聖節使韓僴,回自京師,上御宣政殿引見。僴啓曰:「鄭同,問臣以廢妃之由,仍語臣曰:『世子在,而以失德奏之,則書之史冊,傳之萬世,甚爲不可,吾故以疾,對皇帝。』臣答曰:『奏不以實,恐不可也。』鄭同又問曰:『汝於韓氏處,別有進獻乎?』臣答曰:『未也。」同曰:『別獻不可廢也。』殿下賜我之物,亦多有之,宰相將而獻之?』臣不獲已,而答曰:『我將進之。』遂進所齎之物,韓氏賜臣表裏。「上問曰:」鄭同不言復來我國耶?「僴曰:」欲來之言,略不出口,但聞李珍、金興定欲出來。「上曰:」汪太監果將兵東征耶?「僴曰:」臣之赴京時,到遼東,聞有此事,至帝所未得聞也。「上又問:」見高淸否?「對曰:」未也。「僴又啓曰:」遼東摠兵官韓斌,謂臣曰:『欲換布以綃付汝,其傳于殿下?』臣答曰:『殿下若知此意,當贈以布,何必送綃爲也?我未知殿下之命,而齎去實難。』斌强以綃二十七匹付臣,不得已齎來。「

○兀狄哈都萬戶沙乙古大,來獻土宜。

○永安道觀察使李克墩,上三峯島搜得之策:「一,東北之海,風浪險惡,非他海之比,且不知三峯島,的在何處,差人入送爲難。但本道人民,皆是遷徙之徒,撤擧家産,不以爲難,性又愚惑,信聽誑語。若不於此時,搜得此島,明其背國之罪,則愚民必曰:『國家大擧欲討,而終不得,他日我雖往投,國家終無乃我何。』則非細故也。倘有水旱之災,兵戈之役,則必有逃往背國之人。臣意,妄謂如今年招撫使之擧,則倘有蹉跌,其悔甚大。宜如敬差官曺偉時例,令本道自望人三十餘名,齎諭書入送,探知島之所在,勢可招撫,則招之,如不可敵,則更遣師往討,亦爲未晩。且往返之間,縱有所失,不至大悔。一,前者往來者,或云遙見,或云不得見,莫辨眞僞。今也遣人搜覓,如終無此島,則將初發言金漢京輩,明其誑語惑衆之罪,置之極刑,傳屍一道,以示衆目,則愚民亦知三峯島之必無,而其胥動之惑,自解。一,如明年春節入送,則須於正月晦時,諸事畢辦。二月初到浦,待風爲便。待風只數十日之事,如遷延數旬,値霖雨,則無風海暗,終無發船之理。」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三峯島搜覓事,從第一條,令本道自望人三十餘名,齎諭書入送,探覓島之所在,的知在某處,則更遣使招之,如或不從,遣師往討爲便。」從之。

○命召曺伸,饋酒食,命製漢高祖困白登四韻律詩以進。伸,曺季文妾産,而有詩名,故試之。

1月10日

○乙酉,御經筵。講訖,持平朴處綸啓曰:「昨日經筵,掌令李堪,請加李季仝之罪,敎曰:『斟酌。』未知何如?」上曰:「卿等每力言之,故減死除杖遠流。」

○御書下承政院曰:「李季仝,減死除杖,只流于外。」

○傳于承政院曰:「檄題其多,擬啓。」乃以馬援征交趾檄、郭子儀討安綠山檄、岳飛討兀木檄、周亞夫討平七國檄等題,書啓,御書左副承旨蔡壽、右承旨成俔、右副承旨李吉甫及曺伸名于各題下,使之製進。

○以李克增爲正憲廣川君兼知經筵事,李克均嘉靖兼同知義禁府事,李念義嘉善同知敦寧府事,李德崇通訓兼司憲府執義,沈安仁通政安州牧使。念義,嘗爲載寧郡守,愛海州妓,濫用官物,贓滿至死,會赦免,以大王大妃姊壻,得拜是職。

1月11日

○丙戌,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朴悌順、正言申經啓曰:「凡罷職者,必經二年乃敍,今孫比長,受職牒未久,而遽卽敍用,未便。」上曰:「比長被罪在何年?」知事姜希孟對曰:「戊戌年,任士洪被罪時也。」上曰:「同時受罪兪鎭,已敍用矣,且比長,可用人也,故敍之,然隨後敍用可也。」悌順又啓曰:「每年六月,聚四學儒生,設都會。而其中製述居一等,經書三通者,直赴生員、進士覆試,而不通,考其畫數,以此僥倖入格者,間或有之。國家設都會之法,欲令儒生,專心鍊業。而纔入規矩,則以爲能事畢矣,不復居都會,國家敎養之意,安在?其不得入格者,或借述於入格者,亦爲未便。臣嘗爲試官,詳知其弊。今後通考製述及講書畫數優等,或直赴何如?諸道都會,則通考畫數,而優等者直赴。一國之法,中外各異,似不可。」上問左右,希孟對曰:「悌順所啓之言,甚當。」上曰:「其令擬議以啓。」

○倭護軍皮古時羅等二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曰:「可撤去家舍,更令漢城府、工曹、觀象監、任元濬、崔灝元,看審以啓。」

○命召宰相,議贓吏職牒還給事。鄭昌孫、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趙普之言,何足法哉?依前議,勿給爲便。」邊脩、成俔、蔡壽、李吉甫、李拱議:「凡犯贓者,旣永不敍用,子孫禁錮,則大霈鴻恩之時,雖給職牒可矣。」從昌孫等議,議議諡事,鄭昌孫議:「議諡,自古奉常博士一人,獨議之。昔歐陽脩,以事送其子棐于洛陽,將行,敎之曰:『汝往洛陽,須見邵雍,問其寒暄,幷致吾意。』棐往洛陽,見邵雍,雍無他語,但歷敍平生事跡。棐還到未幾,拜太常博士,洛陽奏邵雍卒,請諡,下太常時,棐爲博士,次當議諡,棐諡曰康節,仍云:『予不見行狀撰諡,此則不與他人議之。』惟博士獨議之故事也。本朝世宗朝,撰《續六典》時,奉常少尹以下議之,不告提調,而尹與判事,亦不與焉,議者多,則恐其私意雜,而不公也。今若與春秋館同議之,則有違古法與本朝之制,仍舊爲便。」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議諡之官,古則太常,今則奉常。自祖宗朝以來,依古制,大臣之卒,必令奉常,據行狀,擬議受點,善惡不沒。雖間有不得其實者,以一時之誤,變先王之舊制,恐爲未可。」御書:「果如卿等之議。議諡者眞正人,則何患懷私?仍舊可。」議野人阿忘介事,沈澮、尹弼商、李克培、李坡、金自貞議:「阿忘介,去壬辰年出來,國家待之甚厚。其言曰:『明年會寧城底舊土,還來居生,效力事。』丁寧說道,入歸後,至今不來,其意可知。雖致書諭之使來,恐無可來之勢。況彼人等,得罪上國,若此書,傳播遼東等處,朝廷因而知之,則必以我國,爲招來懷綏之也,恐或有責。且阿哈,非親受物於阿忘介,傳傳受來,又無信書。雖付書,其中間傳與不傳,亦未可知也。但禮曹,令通事,傳說其母欲見之意。且令其母,開陳思想之情私,修書付送,則來與不來,無關國家大體。」議四學儒生都會事,鄭昌孫、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四學都會規矩試取之事,載在《大典》,別無巨弊,仍舊何如?」皆從之。

○禮曹據成均館牒呈啓:「《五禮儀註》,犧形者犧尊,象形者象尊,山罍則尊腹,刻畫山形,牛鼎、羊鼎、豕鼎,則其足形,如牛、羊、豕之頭,依《禮》文,詳定圖畫。而文廟祭用尊罍,則其形如缸。而其腹刻犧者爲犧尊,刻象者爲象尊,刻山者爲山罍,而鼎足,又不爲牛、羊、豕之形,其與《禮》文體制不類。請一如《儀註》圖象,改鑄。」從之。

1月12日

○丁亥,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壕啓曰:「今撤去家舍,令風水學,更審之,恐或用情宜,令政丞、臺諫共審。」上曰:「然。政丞可往見,臺諫則不可。我國家,非不用陰陽拘忌也,風水學,不禁於未然,民旣已營構,而使之撤去,民怨必多。然今若不禁,例以爲常,不可不撤去也。但厥數甚多,前日徐居正之啓,予意以爲可也。」大司憲鄭佸曰:「術家不經之言,雖未可盡信,我國用之已久,而風水學,不預檢擧,殊失之。」尹壕又曰:「臣見宮城門,或司鑰、或照刺赤開閉,在今昇平時,固爲無害,然大體未便。」上曰:「然則甚不可也。」知事李克增曰:「闕門,注書與都摠府郞廳,躬審開閉。然有朝參常參,則未能盡監四門也。」尹壕又啓曰:「在中朝,則中官守門。令四所入直部將,管鑰開閉何如?」上曰:「更商議以啓。」

○命左議政尹弼商、達城君徐居正,更審可撤家舍以啓。弼商來啓曰:「臣本未知地理。」傳于承政院曰:「政丞中,能知地理者誰耶?其問政丞以啓。」

○傳旨兵曹,放安仁浦充軍金準、尹衡、盈德充軍金準衣、安城充軍康致淳、富平充軍李枝生、龜城充軍李崇幹。

○傳旨兵曹,還給洪石生、尹惟和、朴繼祖、金義路、李毛知、朴繼亨、尹之守、高崇儉、李邂、趙軾、宋瑚、盧三老、崔敦臨、申吉同、池得守、高壽福、高義、孫孟達、金銘、文末生、朴元忠、魯善正、李壅、金錘、金玉貞、尹孟孫、金順達、金存湖、韓哲同、金繼山、徐仲良、朴貴同、宋自東、李彭齡、宋璉、李升、韓貴珠、南瀚、趙邦信、陰德貴、張玉石、朴官、金有定、朴元懿、金永山、李康、李明達、玄永山、金智、金石中職牒。

○御書,下斷訟都監曰:「《大典》內,詞訟務停,後勿聽理,《大典》,雖萬世之常規,斷訟亦一時之權政。掌隷院立訟未決,徒經歲月者,四百餘人,不可不以權道濟之。若依《大典》聽訟者歸農,則農桑,雖民之賴天,決訟亦國之伸冤。其勿聽歸農,期畢于今年之內,訟者,若自知理屈,故爲托故,不就訟者,文移本道三度,而回牒,亦三付都監,猶不就訟者,依《大典》親着之法,決給於立訟人。且掌隷院,則如舊,而都監亦如掌隷院許告誤決,移他司分揀,三度得伸,而後已,則固非予精選賢良,權設斷訟之本意。都監則以初度爲不易之文,三廳中舍私循公,能副予意,使訟者,無冤憫之愬者,不次賞之。懷私嗜飾,不體予意,使訟者,多哀痛之訴者,不次罪之。」

○承政院啓:「闕門開閉,曜金門、金虎門,則都摠府郞廳一、兼司僕一、中宮司鑰一掌之。敦化門、丹鳳門、平昌門,則注書一、兼司僕一、大殿司鑰一掌之。宣仁門外司饔門、靑陽門,則宣傳官一、兼司僕一、王大妃殿司鑰一掌之何如?」傳曰:「可。」

1月13日

○戊子,御經筵。

○軍器寺正金鎭等五人輪對。

1月14日

○己丑,御經筵。

1月15日

○庚寅,禮曹啓:「頃傳敎:『《大典》不載文武官道遇王子之禮,其商議以啓。』臣等,參詳世宗朝乙丑年傳旨:『文武官道遇王子,二品以上,下馬而揖,王子亦下馬而答,通政、堂上官及臺諫,下馬拱手,立於路側。王子乘軺軒,則式之,乘馬,則放鞭作禮貌而過。三品以下及有散官宗親與監察,下馬拱手,王子不爲禮,師傅及尊長,不在此限。』請依此禮施行。」從之。

○吏曹啓:「繕工監監役官,皆帶西班祿職,不可例以無祿官十二朔而遞。請依東班參上員例,仕滿三十朔遷轉。」從之。

○以李鐵堅爲崇政月城君,申瀞嘉靖平安道觀察使,洪永河通政金海府使。

1月16日

○辛卯,平安道觀察使申瀞來啓曰:「臣病稍愈,固當赴任。然臣方見劾於司憲府,赴任未安。」傳曰:「卿之被劾,予固知之。今者平安道觀察使久缺,本道因天使來往,至爲疲弊,卿其往哉,慷慨善治,則予豈不知?」

○傳旨吏、兵曹,贓吏外永不敍用人等,職牒竝還給。

○義禁府啓:「逆賊緣坐人等,保授族親,而今已年滿者,或安置、或定屬于諸邑,具數錄啓。逆賊李施愛妾女李非,珍島官婢定屬。逆賊李明孝孼三寸姪莫同,光陽安置。逆賊李宗讓孼妹舍今,順天官婢定屬。逆賊孟順仁妾女巨夫非,長鬐官婢定屬。逆賊韓赫女子率非及貴今,河東官婢定屬。逆賊張奉子三同,鎭海官奴定屬。逆賊李孝純三寸姪竹善,海南安置。逆賊金滌子於吾金,昆陽官奴定屬。逆賊金成右三寸姪孝孫,光陽官奴定屬。逆賊崔自常三寸姪北間,鎭海安置。逆賊崔潤孫妾子懷生,興陽官奴定屬。逆賊金致溫三寸姪北間,巨濟安置。逆賊崔得京子伐應巨,長鬐官奴定屬。逆賊嚴興孫女子銀非,河東官婢定屬。逆賊趙璧許接人班者孫子石乙山,咸原站奴定屬。逆賊趙璧許接人金乞明三寸姪巖回,咸原站吏定屬。逆賊李孝宗許接人衆伊子同叱守、金叱同及雙龍女子梅花,積生站奴婢定屬。亂臣金昌孫子玉山,金浦官奴定屬。亂臣盧敬孫子末同,長興官奴定屬。亂臣崔湲子承同,南平官奴定屬。亂臣南愈女子命福,廣州官婢定屬。亂臣張益之子末同,醴泉官奴定屬。亂臣趙順宗三寸姪末孫,驪州安置。亂臣李季良三寸姪石乙同,交河安置。亂臣辛井保三寸姪玉同,金海安置。亂臣卞自義妾女召史,密陽官婢定屬。亂臣李仲淳三寸姪末致,河東安置。」從之。

1月17日

○壬辰,司諫院正言申經來啓曰:「申瀞方被臺劾,而爲平安道觀察使。凡被劾人,不得遷轉,法也。況方面之任至重,而物論皆云,瀞貪婪也。」傳曰:「物論雖如此,未得擧某事是貪也。且被劾事,予亦計之矣,其勿復言。」申經曰:「雖不得枚擧某事爲貪,物議旣如此,監司之薦,亦不與焉,而授之方面重寄,甚爲未便。瀞前爲工曹參判,猶且以人器不合,改之,況監司重任乎?」不聽。

○司憲府持平朴處綸,論請申瀞不合監司,李鐵堅托病規免監司等事,傳曰:「鐵堅果僞病,則罪在鐵堅,若非僞,則罪在憲府,令司諫院分揀。申瀞,則前日都承旨,且高靈君之子,用之何妨?」傳于承政院曰:「予聞李鐵堅傷風得病,故以謂一二日間可愈,令醫往視之,醫言:『病重,非一日可差。』故令改差。以此傳于司諫院,使之分揀。

1月18日

○癸巳,召平安道觀察使申瀞,傳曰:「昨日臺諫云:『卿貪婪,然不得枚擧某事,故予不介意。」瀞啓曰:「臣亦聞之。凡人情,皆忌勝己者,故謀欲隱害。臣以承旨,遭喪七年後,拜吏曹參判,纔一年,遷工曹參判,至今封君。無秉權用事之時,而臺諫謂臣爲貪婪。欲辦無由。請下攸司,明辨眞僞。」傳曰:「本道疲敝,往哉善治。」

○內醫,書李鐵堅病證以啓,傳曰:「召司憲府示之。」大司憲鄭佸等啓曰:「鐵堅之病,臺中皆未聞之,及見政目,則已改差。臣等意謂:『此道疲敝,監司亦連死,疑厭之而托病。』請劾其眞僞而已,非實謂詐病也。」傳曰:「醫云病重,故命改之。予若信其詐病,則果陷於鐵堅術中也。所司不當妄言,予欲罪之而止,其退去。」

○持平朴處綸來啓:「申瀞不宜監司。』」不聽。

○傳旨禮曹曰:「國家之本,在於農桑。不耕則飢,不蠶則寒,農桑者,所以衣食斯民者也。是故,古先哲王,莫不以斯爲重。周制,天子親秉耒耜,耕籍田于東郊,以供粢盛,后採桑,親蠶于北郊,以爲祭服。夫以至尊,躬三推三繅之禮者,無他,欲盡誠敬於祖先,而示勤勞於萬民也。予以否德,承祖宗之緖,以莅臣民之上,慮農柔不得其務。已於曩歲,博採古典,行親耕、親蠶之禮。今者,以尹氏爲王妃,當玆冊封之後,必稱殷禮,以布維新之化。將使王妃,率後宮,親蠶于苑中,予亦欲率群臣,親祀先農,仍耕籍田,其依前例,商議以啓。」

○禮曹啓:「親蠶時,應行事件,考古制錄啓。一,《禮記》《祭儀》:『大昕之朝,君卜三宮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室。』註:『大昕之朝,季春朔之朝也。』《杜氏通典》:『皇后季春吉巳,享先蠶。』本國節候,與中朝不同,今三月初七日,乃吉巳。而桑業未敷,蠶子未生,請臨時審候,以中旬吉巳,改擇。一,《禮記》《祭統》,諸侯夫人,蠶於北郊,以供冕服。』漢制,春桑生,而皇后親蠶於後苑蠶室。今先蠶壇,在都城北,地勢狹窄,親蠶爲難。請依漢制,於後苑,築採桑壇,親蠶。一,《禮記祭儀》:『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爲之,築宮仞有三尺,棘壇而外閉之。』宋制,於先蠶壇側,築蠶室,度地爲宮,四面爲墻,高仞有三尺,上被棘,中起蠶室二十七,別構殿一區,爲親蠶之所。』請依此制,令該司量築蠶室,其親蠶之所,除別構殿,設幄殿。一,《通典》:『皇后享先蠶畢,詣採桑壇。』《宋史》:『皇后親蠶,令有司,先蠶于本壇。』今先蠶壇,在北郊,而採桑壇,在後苑,則親祀先蠶爲難。請依宋制,遣官祀先蠶。一,《通典》:『皇后至採桑位,尙功奉金鉤,司製奉筐從採桑,內外命婦一品各二人、二品三品各一人,各具女侍者,進筐鉤。』請依此制,令該司,預作筐鉤。一,宋制:『皇后親蠶,採桑三條,內外命婦一品,各採桑五條,二品、三品各採桑九條。』而前者,旣依諸侯五推禮親耕。今親蠶時,亦依此禮,採桑五條,內外命婦一品採七條,二品、三品採九條。一,《通典》:『皇后親蠶儀,出宮還宮、升降壇,竝樂作。』木朝《五禮儀》:『王妃受賀升降座,竝樂作。』親蠶亦是盛禮,出宮還宮、陞降壇,竝樂作。一,古制:『皇后親蠶,皆服鞠衣。』《禮記》月令:『乃薦鞠衣于先帝。』註云:『衣色如菊花之黃也。黃桑之服者,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之色也。薦此衣于神座,以祈蠶事。』意鞠衣,非取黃色爲皇后之服,專象桑色而設也。且《通典》第四命婦之服,鞠衣居一,其非獨皇后之服明矣。今親蠶時,請服鞠衣,加首飾。一,受桑之筐,象鞠衣之色,染黃,御用之鉤,用豆錫鍍金。內外命婦之鉤,用豆錫,而木柄之,長皆以一尺二寸造作。一,親蠶時,樂章,令藝文館製進。一,王妃親蠶,近來曠典,一國盛事,還宮後,百官及諸道,於大殿進箋陳賀,百官及內外命婦,於中宮,亦陳賀。」從之。

1月19日

○甲午,御經筵。講訖,執義朴悌順、司諫李世弼,更論啓申瀞不合監司,上曰:「治水大事也,而曰:『試可乃已。』雖有過者,猶有改行自新之理。瀞旣歷都承旨,又經吏曹參判,豈不合監司乎?」悌順等,更論啓,上曰:「瀞之貪狀未著,今若改差,是棄之也。不可以疑似之事,輕易棄之也。」世弼又啓曰:「凡諸司官吏仕滿者,毋得陞品,皆令平敍,已有受敎。而前者金孟銓,以豐儲倉守,陞爲濟用監副正,今者鄭蘭孫,以司贍寺副正,陞爲司䆃寺正,金承慶以尙衣院僉正,陞爲司贍寺副正,其與前日傳旨相違。」上曰:「其問吏曹以啓。」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宗彦五郞秀家,來獻土宜。

○傳曰:「斷訟都監,聽理間,雖有擊錚訴冤者,皆不聽,其間豈無冤抑?然今選能設局,欲斷訟也,宜行權道。」左副承旨蔡壽曰:「擊錚者,皆令聽之,則百度,必百人擊錚矣。」上曰:「令斷訟都監,公正決理,且張榜,諭以雖擊錚勿聽之意。」

○傳于斷訟都監曰:「今者都監決訟,以初度爲不易之文,卿等其平心聽訟。」

○司憲府大司憲鄭佸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念觀察使,激濁揚淸,表率一道,其爲任至重,必公廉正直之人,然後可以能激揚,可以爲表率,不然,則一道受其害矣。今授申瀞爲平安道觀察使,瀞之爲人,貪婪回邪,暴致鉅富,非獨臣等知之,擧朝無不知之。除目纔下,物議紛紜。國家每年孟春,使議政府、六曹、臺諫,各薦堪爲觀察使者,所以重其任,而欲收公議也。宰相之可爲觀察使者,議政府必擧之,議政府不擧,則六曹必擧之,六曹不擧,則臺諫必擧之。而政府、六曹、臺諫,皆不擧之,則其人可知。瀞已經承旨,位至二品,而無一薦擧者,是必以爲貪婪,畏朝廷公議,而不之薦也。傳曰:「其身不正,雖令不從。」瀞自爲貪墨回邪,則何以擧守令之貪墨,河以正守令之不法乎?反覆思之,無一事可稱,而殿下排群議,必任之,臣等竊惑焉。瀞雖有出衆之才,不齒公議,絶而不用,以勵廉恥可也。況無一才,可取乎?且瀞,被人所告,時方推鞫,若不免焉,則其罪必至罷職。雖非申瀞,朝廷之上,豈無堪爲觀察使者乎?伏望亟收成命。

傳曰:「雖以政府、六曹、臺諫,咸不薦擧爲辭,然今予獨擧,何害於用人之道乎?」不允。

○左議政尹弼商、達城君徐居正、西河君任元濬、漢城判尹鄭蘭宗、左尹李克基、右尹洪貴達、兵曹參判魚世謙、工曹參判李德良、參議韓堰、行司正金貴枝、奉常寺正崔灝元,書可撤家舍以啓,凡家一百九十有九,家廟三十一也。傳曰:「詳視,乃處之。」

1月20日

○乙未,御經筵。講訖,獻納金成慶、持平權任,更論申瀞不合監司,不聽。成慶又啓曰:「伏覩斷訟傳旨,勿聽歸農,爲數口奴婢,坐失農業,則非細故也。」上曰:「自知理屈,托治農退避者,必多矣。如此則斷訟之設,安在?」成慶曰:「不次賞之之敎,似過矣。捨私徇公,副上之意,是臣子分內事也。何可輕許爵賞乎?」上曰:「只云賞耳,何必官爵乎?」成慶又曰:「道遇王子,則下馬拱手之法,已申明矣。其如王子之不備儀章,何?」上曰:「當命備儀物。」領事李克培啓曰:「以都監初決,爲不易之文。然奸詐之徒,猶持僞文來訴者必多。灼知僞文,則收取何如?」上曰:「然則民冤不已多乎?斷不取信,則雖有僞文,無如之何,棄之爲可。」

○月山大君婷、齊安大君琄、德源君曙來啓曰:「百官路遇王子,立路左鞠躬之禮,世宗雖或立之,世祖以爲太過,不遵此法。今復申明未便。」不允。婷等更啓曰:「中朝,則皇帝之子,皆封諸侯,視大夫,亦有君臣之分,故宜行此禮。我國,則乃諸侯國也,王子與諸大夫,無甚有間。凡人君禮行,然後百官鞠躬於路左,以王子,而其禮如此,似爲太過。」傳曰:「我國,本異於中朝之制。世宗豈不酌量,而爲此制耶?法雖如此,自中之禮,宜斟酌行之。」

○召左議政尹弼商等傳曰:「造家山脈者,限今年六月撤去,臨壓家舍,其勿定限,令自撤之。」

○傳旨斷訟都監曰:「今觀都監聽訟之勢,似欲爭先速決。然凡決事,寧爲拙遲而得情,不宜務速而失實。矧伊定限,在於今年之內,不必率爾爲之也,當徐徐聽理。期於平允,使訟者,得以自伸,而無抱屈之嘆。」

○左議政尹弼商、達城君徐居正、西何君任元濬、漢城判尹鄭蘭宗、工曹參判李德良、兵曹參判魚世謙啓:「今因禁忌,撤去家舍之基,後日或無識之徒,冒稱空地,乘間造家,或傍近人等,退築垣墻,以爲田園起耕,掘土損傷地脈者,恐或有之。令漢城府、工曹郞廳、掌苑署、四山監役官、五部官員,分掌之,果木、松栢木、雜木,隨其土宜,多數栽植,每歲季,工曹、漢城府,巡審啓聞。如有犯禁人及禁忌處造家者,以制書有違律科罪,官吏不能檢擧者,竝論罪。」從之。

○左議政尹弼商等啓:「自掌苑署北站,至中學,乃景福宮內靑龍,以山勢低弱,自國初樹木栽植,培養地脈。故累次受敎,山脊內外,各二十尺,立限禁止。而無識之徒,或家舍造排,欄墻退築,或伐木墾田,作池掘井,損傷山脈,宜令攸司,推鞫科罪。其山脊侵占處,依前受敎,更審尺量,竝撤去,植果木、松栢木,令掌苑署考察。且掌苑署之南,楊汀家前之路,亦景福宮左臂山脈最緊之處,而人物通行,掘土侵損未便。亦宜防塞,栽植樹木。」從之。

1月21日

○丙申,受朝參。

○執義朴悌順等上箚子,更論申瀞貪婪,不合監司。不聽。

○傳旨吏兵曹,還給卞宗仁告身。

1月22日

○丁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堪、正言申經,請遞申瀞觀察使之職,不聽。李堪又啓曰:「崔習,强奸妻之三寸姪女,而今蒙宥。罪關綱常,不可赦也。」上問諸左右,昌孫曰:「赦文曰:『關係綱常外,則習之罪,當不在原例。」』同知事李坡曰:「强奸妻之三寸姪女,不可謂關係綱常。然罪重不可赦也。」上曰:「旣經大赦,故宥之。然罪果重矣,當全家徙邊。」僉曰:「允當。」侍讀官李昌臣啓曰:「臣初聞民家撤去事,意謂,宮闕臨壓家舍而已,今聞山脈山脊,幷令撤去,其數至於一百九十九。臨壓家舍,則當撤去,在山脈家舍,撤去未便。大抵天命、人心之去就,在於德與不德耳。地理之設,非唐、虞、三代以上之事,乃後世術家之所爲也。今大臣臺諫,或有欲言,而不敢者,以子弟、親戚之家,在撤去之中也。臣族親及妻娚富潤正之家,亦與焉。然臣豈敢引嫌,而不言?自古明聖之君,不世出。臣常期聖上,動必以法,而不意今者,用陰陽之說也。」上顧問左右,昌孫曰:「果如昌臣之言。臣族親家,亦在撤中,故未敢啓耳。地理禍福之說,臣未之知也,中原,則平衍廣野,不可援以爲言。以我國松都觀之,高麗雖不足法也,五百年都邑之地,山麓橫走於局內者,比此都倍之,而家於山脈山脊者,亦多有之,知其不禁也。若臨壓宮闕,則撤之可也,凡山脈山脊之家,一切撤去未便。」李坡曰:「臣之親戚家,亦有之。故欲啓,而不能。地理風水之說,臣未之知也,然太宗時,凡術者雜技之書,一切焚之,所存者,惟《四大吉神》、《剋擇通書》而已,其不用地理之說,明矣。今撤去之家,幾二百,其弊不小。」上曰:「地理風水之說,祖宗所不用,而至於予身,始出歟?祖宗朝,亦禁其山脈之踐踏與造家者。今者下人,慢上無忌,堀山造家者,甚多,風水學,亦以人情,而不禁,故予使之審視撤去。若以地理之說,爲妄也,則風水學,不必設也,凡人之葬,不必擇地,而置溝壑中,可也。」昌臣曰:「若以地理之說爲可,則地氣猶水之流行於地中,無所往而不在,今風水學之審定也。以尺寸之土,而分其穴脈,可乎?其爲誕妄,明矣。崔灝元,前爲大丘府使,信風水之說,壅其川源,濬民之田而導之,民咸怨咨,李命崇,以御史,案驗罷黜之。況今百九十九家,一朝盡撤乎?如朝臣之識理者,固當聞命卽毁。至如匹夫無知之人,以積年安居之室,一朝而毁之,其怨,可勝言哉?且祖宗之禁山脈者,非都城民家也。世宗朝李賢老言:『三角,國之鎭山,其北麓用之,而成路開川,國之明堂水,群投不潔,使之溷濁。請禁之。』世宗將從其說,集賢殿據理論之,世宗嘉納之。地理之說,臣雖不識,決知其誕妄也。雖不用地理之說,其於治道何害?凡人之死,看山埋葬者,擇其土厚向陽之處也,非獨以禍福也。」上曰:「儒者之說,則固當如是。然陰陽之學,不可盡廢也。」昌臣曰:「士大夫之家,皆看山埋葬。臣等非欲殿下,不用地理之說也。但都內山脈近處造家,則非關於禍福之說也。」檢討官閔師騫啓曰:「宮闕臨壓私家,則皆令撤去,而內佛堂、福世菴等寺,最臨壓,而不與撤去之中,殿下雖非崇信佛敎,然於後世,恐有議焉。」昌臣曰:「術家之言,果若有理,臣觀門閥之家,皆葬一圖局之內,塚土壘壘。臣疑其地理之不全,問諸術家,則曰:『本是一族,地氣相通。』以此觀之,都邑所居之民,皆殿下赤子。使之雜居,有何不可?昔者秦及西漢、西晋,都于長安,東漢、魏、隋,都于洛陽,晋、宋、齊、梁、陳,都于建康。然而運祚不一。然則吉凶禍福,不在地理也。」上曰:「地理之說,予亦不識。然國家用之已久,其陰陽書之最要者,予將覽焉。」昌臣曰:「方今聖明在上,國家昇平,非有倭寇焚蕩廬室,殺掠人民之慘。而都城之內,輦轂之下,數百餘人,以術家之言,見毁安居之室廬,號哭之聲,相聞於道,此豈聖明之世,所宜有也?」上曰:「予亦知民之愁怨。徐當商量焉。」

○司諫院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論申瀞不合監司之任,不聽。

1月23日

○戊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鄭佸、正言尹碩輔,再三論啓申瀞事,不聽。碩輔又啓曰:「撤去家舍甚多,民冤不小。」上曰:「予亦知之。」仍問左右,知事姜希孟曰:「國初所構家舍,勿壞何如?」上曰:「然。何以知之?」對曰:「籍在漢城府。」上曰:「其更審之。若寬其限,民怨可紓矣。」對曰:「上敎至當。」上曰:「其改前限。」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山城太守原吉,遣人來獻土宜。

○命召崔灝元,傳曰:「人皆以爲地理之說,誕妄難信,汝亦儒者,其悉言之。」灝元對曰:「以地理之說,爲誕妄者,皆言與行違也。古云:『相其陰陽,觀其流泉。』歷漢、唐,以至于今,其書猶存,其法相傳,豈可謂之誣哉?今人之葬親者,必觀風水,以此而可知矣。」言甚不經,人皆鄙之。

○傳于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曰:「臺諫云卿貪婪,予則不信。卿其往哉,恪勤其職,洗此累名。」

○司諫院大司諫金碏等上箚子略曰:

申瀞,位至二品,久矣,政府、六曹、臺諫,無一薦之者。而特除平安道監司,是殿下,爲一申瀞,而毁《大典》也。「御書曰:」予考議政府、戶曹、刑曹,已薦申瀞。爾等謂之無薦擧,何耶?先自欺君,乃糾人乎?「司憲府大司憲鄭佸等,亦上箚子論之,傳曰:」以答諫院書,幷示憲府。「

○玉山君躋來啓曰:「臣叔母坡平尉翁主,謂臣曰:『予今老病,唯有一女,而其夫沈安仁,今爲安州牧使,若從夫而往,則雖欲見,遠莫致之。爾將此意,轉達于上,俾換近邑。』」傳曰:「可改差。」

1月24日

○己亥,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掌令李仁錫,更論申瀞不合監司,不聽。

○司憲府、司諫院合司來啓曰:「臣等伏覩御書:『先自欺君,乃糾人乎?』臣等不勝惶恐,招吏曹吏問之,答以無薦瀞者,故啓之。請待罪。」傳曰:「有而言無,是不欺君耶?」臺諫等啓曰:「問于吏曹,而吏曹云:『無。』此外更無考處,故臣等信其言,而啓之。」傳曰:「假如無薦擧者,書吏誤見,而曰有,則臺諫果信,而不言耶?如此則書吏,乃敎臺諫也。」臺諫等更啓曰:「凡除授事,招問色吏,例也。」傳曰:「其勿待罪。」

1月25日

○庚子,御經筵。講訖,獻納金成慶、持平朴處綸,論申瀞不合監司,不聽。處綸又啓曰:「今因京畿監司之啓,凡訟者,竝勿許歸農。農桑,生民所賴,苟失其時,豈望西成?且業農者,爲數口奴婢,終至於飢,無乃不可乎?」上曰:「訟亦自己冤抑,欲使無滯,故如此耳。」仍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京中,則可畢於限內,外方,則雖勿聽歸農,斷訟未可必也。且今欲親耕,又欲親蠶,是重農桑,而示勤於民。」上曰:「然。」謂左副承旨蔡壽曰:「其更下書諭之。」蔡壽曰:「京畿監司金升卿來言:『所上啓本,有妨農事。然已立期限,不獲已也。』然則竝勿定限何如?」上曰:「然。」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慮訟事留滯,故前者下書,限今年十月畢決,以解冤抑,且勿聽歸農。予念斷訟,雖國之大事,農桑亦民之所天,不可以訟事,而廢農也。依舊聽歸農,且不須立限,但務速決耳。」

○以朴安性爲通政刑曹參議,李愼孝通政忠淸道觀察使,金繼宗通政安州牧使。愼孝,性褊急,處事多失中。値歲凶歉,愼孝以稔聞,不擧荒政,民皆怨之。

1月26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執義朴悌順、正言申經,論申瀞不合監司,不聽。

○日本國對馬州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1月27日

○壬寅,御經筵。講訖,持平權任、正言尹碩輔,論申瀞方被推鞫,不宜差遣監司,不聽。任又啓曰:「斷訟都監,以一度得決,爲不易之文,毋得呈誤決斷訟,欲民之無冤抑也。官吏預知其不得呈誤決,而知非誤決,則反有民冤矣。」上曰:「議者或以爲:『一廳誤決移二廳,二廳誤決移三廳,三廳誤決又移一廳,以二度得決,爲不易之文,』予意以爲不可也。如此則訟者,無時而息矣。精選賢良,別立都監,何至於知非誤決?」碩輔曰:「雖不爲知非誤決,然若誤爲計料而決之,則以一度不易未便。」上問左右,洪應曰:「誠如上敎。若呈誤決,則訟者亦如前日,而且無斷訟之日矣。方今國家無事,上言者,皆田民相訟事也。今若以一度爲不易,則自然斷訟矣。」知事姜希孟曰:「太宗朝,限丁酉年,不分是非,而斷訟,今雖以一度之決,爲不易之文,亦不妨矣。」都承旨金季昌曰:「都監決折事,若許呈誤決,則斷訟無期。前者判決事閔貞啓:『啓聞決折訟事,勿聽誤決。』此言誠可用也。」洪應曰:「啓聞決折事,勿聽誤決,初載《六典》。及詳定《大典》時,世祖以爲,啓聞決折,勿聽誤決,例事也,雖不錄《大典》,而已有例也,特削之,因循而用此法,久矣。中間而廢之,啓聞決折事,亦許呈誤決,故訟者不息也。」上曰:「若官吏知情爲之,則取招時,已傾心偏聽矣,雖啓聞決折事,亦不足取實也。」任曰:「都監訟者,十五日不現者,許令屬公,期限甚迫,亦爲未便。」季昌曰:「當初摘奸時,呈訴而已,知定限者,過十五日不現,則屬公宜矣。其隨後呈訴,不知十五日之限而未現者,亦屬公未便。」上曰:「後訴者,不拘十五日之限可也。」檢討官曺偉啓曰:「犯忌家舍,命皆撤去,久遠家舍,一朝見撤,生理甚艱,此誠可悶。」上曰:「祖宗朝,亦用地理之說,凡諸山脈禁忌處,或禁人踐踏,或禁造家舍。邇來下有慢上之心,掘去山脈,造家者頗多,故撤之耳。聞昭格署前,鄭孝常之家有二,宰相競造二家,故小民不得居接城中,其弊不小。只作一家居,而傳諸嫡長足矣,衆子則可娶妻,而自作家矣。」偉曰:「臨壓則已矣,凡諸山脈,久遠家舍,無緣盡撤,甚不可。世祖朝,初以景福宮左右臂,各以八十尺爲限,而民怨之故,只毁二十尺內家舍。」上曰:「世祖亦撤家舍,其不用地理之說而然歟?洪應曰:」『顧瞻有河,粤瞻洛伊,毋遠天室,營周居于洛邑。』亦以陰陽地理而言也。「偉曰:」此則擇其天地之中而言也,非言地理之說也。「希孟曰:」水口門外,多有可居之地,家舍撤去人,題給何如?「洪應曰:」南大門外,空地亦多,居京者,以爲菜園而取其利。「上曰:」其許之。「

1月28日

○癸卯,上,幸中良浦打圍。召兵曹判書柳輊謂曰:「平安道疲敝,江氷若解,則巡察使可令上來。」輊對曰:「然。如諸鎭助戰將及軍官,隨其解氷,亦可上來。」上曰:「承旨知此意,其諭巡察使。」還宮時,幸齊安大君家,命饋隨駕宰樞及諸將。傳曰:「予之來此不易,故欲久留,宰相等其知之。」

○吏曹啓:「老人之職,雖不載《大典》,去丙申年受敎內:『年八十以上者,勿論良賤,除一資,元有職者,又加一資,堂上官有旨乃授,永爲恒式。』今後諸道觀察使,考諸邑帳戶籍,有年滿八十者,前授老職有無閱實,每於歲首,無遺錄啓,本曹更覈除授。」從之。

1月29日

○甲辰,諭平安道巡察使許琮曰:「江邊諸鎭諸口子,助戰將及軍官,隨其解氷,分運先送,卿則待江氷盡解上來」。

二月

2月1日

○朔乙巳,傳旨吏、兵曹,還給吳義孫、徐世珍職牒。

○司憲府持平朴處綸來啓曰:「安州牧使沈安仁命改差,臣等未知其由。」傳曰:「安仁,坡原尉女壻也,玉山君躋,以翁主之言來啓,故乃命改差。」處綸曰:「躋,擅啓除授間事,請鞫之。且安仁,規避外任,法當準期不敍。」傳曰:「翁主,乃太宗女,而玉山君,其三寸姪子也,聞三寸之言,而來啓,固無罪也。安仁則其依法,準期不敍。」

2月2日

○丙午,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掌令李仁錫啓曰:「玉山君躋,擅啓沈安仁改差。其妻母,果病苦,當自上言矣,躋乃敢啓,請鞫之。」上曰:「安仁妻母,雖言之,玉山當以呈上言指揮,而不能也。然非私啓,何可鞫乎?」仁錫等又啓曰:「斷訟都監所決,以初度爲不易之文,不復令呈訴未便。」上曰:「若一廳誤,而二廳再決,二廳誤,而三廳再決,如此,則訟何由斷?況選委賢良,豈有不體予心,徇私誤決乎?」

○召玉山君躋,傳曰:「卿以翁主言來啓,而臺諫非之。卿聞翁主言,以呈上言指揮,則可矣,而不如是,臺諫之論駁,是矣。」

2月3日

○丁未,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鄭佸啓曰:「玉山君躋,擅啓沈安仁事不當,請鞫之。」上曰:「玉山君之啓,雖不當,然昨已責諭,又不可鞫。」佸曰:「躋以宗親,擅啓私事,甚不當。」上曰:「非私啓也。因政院,公然啓之矣。」

獻納金成慶啓曰:「公然入啓,尤爲不可。若見承傳內侍,而潛啓之,則猶可也。」上曰:「見內侍,而潛啓可乎?此言大不可。」領事尹弼商啓曰:「成慶,殆失斯言矣。」鄭佸曰:「躋不可不鞫也。」上問左右,弼商對曰:漸不可長,不可不鞫。「鄭佸曰:」雖已責諭,請鞫之,使諸宗親,有所鑑戒。「上不聽。獻納金成慶啓曰:」今撤去之家,一百九十九,如臨壓處,撤之宜矣,其以爲山脈禁忌處,則祖宗朝,皆不忌。今以術家之言,一切撤去,民怨不小。運祚短長,豈以地理而致之?民心和,則天心亦和矣。「上曰:」祖宗朝,非不用地理之說。不然,風水學,何以設乎?凡山脈,皆禁人造家,近者人或慢上,掘而造家者甚多,風水學,以私情不禁,非矣。「說經宋軼啓曰:」地理之說,三代之前,未之聞焉,漢、唐以後,方士唱而爲之。《書》曰:『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澗水東,亦惟洛食。』此言擇天地之中,而今者術家,藉此爲說,又以相其陰陽,觀其流泉證之,其爲誕妄至矣。今撤去之家,至於一百九十九,凡一家居人,不下五六,合而計之,則人數幾至千餘,而皆失其所。「上曰:」其數,至於一百九十九家乎?「成慶曰:」幷計家廟,則二百餘家矣。「上曰:」地理之說,其盡不用乎?「軼曰:」雖盡廢不用,何害於治國哉?「成慶曰:」以已往言之,金枝玉葉蕃衍,而國家無害事,何必撤去乎?「軼曰:」治國之道,恤民爲大,豈可以地理禍福未信之事,而不恤民怨乎?「上曰:」凡人必看山擇地,葬父母,其不用地理之說乎?「成慶曰:」凡人看山而葬者,擇其莊風向陽土厚水深之處也。「上曰:」其眞不用地理之說,而只擇莊風向陽,而葬之歟?是欺予也。「弼商曰:」士大夫之家,看山埋葬者,非直爲此也,成慶之言,誤矣。「成慶又啓曰:」斷訟都監,訟者,十五日不現,則所訟奴婢,許令屬公,其中和論不訟者,或有之,而屬公未便。「上曰:」此則依《大典》親着之法,而爲之。「鄭佸曰:」都監以一度爲不易之文,若官吏誤料,而決之,則恐有民怨。爲官吏者,預知不易,則安知不容私乎?「上曰:」都監,則精選賢良,而任之,上有二堂上,下有諸郞廳,予意以謂『不至容私矣。』「侍讀官鄭誠謹啓曰:」前年及第出身者,至今不敍,取人之意,安在?「上曰:」誰耶?「誠謹曰:」趙好問、金秀荊、申自周、金係行等也。「上曰:」用人爲難,不可以容貌、言語取之,心術未易知也。所言,皆三代之事,何以辨其賢否乎?凡職帶閑官者,必授其大事後,而可知其人矣。「弼商曰:」隨波逐浪者,蓋多有之,上敎允當。凡可用者,或任以治劇,或用於文墨,則可試其才器也。「鄭佸曰:」下人賢否,上安得知之?但擇銓曹堂上,則銓選得其人矣。「弼商曰:」臣常思之,堪任將者蓋寡,如有緩急,將何以用之?世祖預養許琮、李叔琦、金嶠、鄭蘭宗、李克均、黃石生等,今若不預養,一朝擧用,則恐士卒不附。「上曰:」一朝擢用,則驕心必生,須擇不矜伐者任之。李季仝可用人也。文武俱全,今所爲,不過酒失也。「弼商曰:」季仝可取人也。然諺云:『飮酒者,不入於井。』罪固大矣。凡人驟至高官,必生驕心。南怡一朝爲兵曹判書,及其遞也,失職怏怏,遂生逆謀。「

○傳于承政院曰:「獻納金成慶云:『葬父母,不擇地埋,葬於土厚水深莊風向陽之處。』是面欺也。且論玉山君也,亦曰:『不可於承政院公然以啓,潛啓則可也。』是豈臺諫之言?其改差。」

○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朔寧郡守李榮辭,上,引見,謂瀞曰:「其往善治。臺諫論卿貪婪,然不得枚擧,而言之,吾何信哉?」瀞對曰:「臣父叔舟,累代元勳,常常敎臣曰:『爾當盡心事君。』臣常思服。今者臺諫,論臣貪婪,豈無所見,而言哉?臣累聖明之朝,不勝惶懼。」上謂李榮曰:「守令之任,不過七事而已,往哉恪謹。」

○以鄭顯祖爲綏祿儀賓府儀賓河城府院君,鄭崇祖資憲河南君,鄭淮奉訓守司諫院獻納,具致洪嘉善行江陵大都護府使,金孝孫通政行定州牧使。

○禮曹啓:「請依中朝之制,以先儒吳徵、眞德秀、胡安國,從祀孔子廟庭。」從之。

2月4日

○戊申,御經筵。

2月5日

○己酉,御經筵。講訖,持平權任、正言尹碩輔,請玉山君躋擅啓之罪。上曰:「沈安仁,已命準期不敍,又何論也?」任等又啓曰:「斷訟都監,以一度得決,爲不易之文,未便。」上曰:「不如是,則訟何時而斷?」

○召政丞及司諫院,議奉由敬前後妻事。尹弼商、洪應議:「凡人先娶微賤者,以後娶爲重,或有所生,則欲貴之,輒稱嫡,京外皆然。今奉繪事,疑亦如此。果若妾産,則內禁衛,固以無痕咎者,許屬東班顯官,亦豈有咎者所得爲?今遽以文書差錯,論定貴賤未穩,宜從父願,以後妻所生立祀,奉繪等,依舊以嫡施行何如?」金碏、李世弼、尹碩輔、申經議:「奉由敬前娶金氏,生奉繪、奉纓,後娶李氏生奉紳、奉純等八娚妹,皆娶在二去癸巳年前,竝畜二妻之時。雖稱前後室,不害於情法,豈以昵愛後妻,而以妻爲妾乎?然由敬,於文記,繪、纓則稱妾子,紳則稱承祀長子,嫡妾之分,其父已定,而繪亦筆執,稱妾子着名。但以屢經東班,擬議於嫡,實爲未便。」從弼商等議。

2月6日

○庚戌,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碏啓曰:「斷訟都監所決,以一度爲不易。大抵邪正難辨。官吏雖不徇私,若誤料,則恐有民冤,請以二度爲限。」上曰:「若許呈誤決,當使掌隷院聽理,都監官吏,必不盡力爲之,且掌隷院不能自決,而一從都監所決,則亦無益矣。」碏曰:「當須更磨勘決之。」上曰:「今特以閔貞爲判決事。然安能盡決三廳誤決乎?」仍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以一度爲不易,則恐有民冤,限二度何如?」都承旨金季昌啓曰:「如此則訟者,復如前日矣。」碏曰:「外方之人,裹糧留京,因病未現,過十五日者,皆令屬公,甚未便。」上曰:「果病,則必當告矣。」碏曰:「三十日不現者,依《大典》親着例,給時立訟者,亦未便。」執義朴悌順,又請玉山君躋之罪,上皆不聽。

2月7日

○辛亥,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掌令李堪,請玉山君躋罪,不聽。世弼又啓曰:「斷訟都監,十五日不現,屬公之法,不已刻迫乎?分送都監,限內不就訟者,更不聽理,則此法可不立也。」領事李克培曰:「此言當矣。」上曰:「可。」

2月8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鄭佸、正言申經,論啓斷訟都監所決,一度得決,爲不易之文不可。不聽。申經又啓曰:「今因風水之說,二百餘家,一朝盡撤,恐後嗣崇信風水,撤人家舍不已也。風水之說,臣未之知,然都邑,與葬地有異矣。」上曰:「葬地,則用風水之說,獨於都邑,而不用乎?爾等,初以過多爲辭,故減其數。」申經曰:「若以地理之說爲信,獨撤宰相、朝士之家,而不毁小民之家,可乎?」上曰:「予知有是言也。小民則無知,而歸怨於上,故不毁,識理朝士,則自知禁忌,雖毁何怨?」侍讀官李昌臣曰:「雖識理朝士,無所歸處,則豈獨無怨?況妻子、奴婢無知之人乎?同一禁忌,而或毁或否,可乎?《詩》曰:『相其陰陽,觀其流泉。』釋之者曰:『山南曰陽,水北曰陽,流泉水泉灌漑之利也。』崔灝元以此二句,證地理之說,是援聖經、賢傳,而入於墨也。聖上,博通經傳,洞然知灝元之言,爲誣也。且地理之說,以禁忌處通路爲忌,以今觀之,自南大門,抵南小門,大路繞南山底,車馬通行,且都內旁蹊曲經,不知其幾,而獨於不緊山脈,盡撤家舍,何耶?臣等敢啓者,非以庇護家主也,恐有後世之弊也。後嗣之君,或藉此,信用風水之說,術家又從而唱之曰:『某家,乃某山之忌。』毁民家舍,無有紀極,其可乎?」上曰:「風水學,初不禁造家,及其撤去也,使人歸怨於上,不當。若不用地理之說,當與大臣,搉論廢之。」仍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地理之說,臣未知之。然豈無不緊之處乎?減數撤去何如?」檢討官閔師騫曰:「臨壓,則識理朝士,必不安心而居,撤去宜矣。其山脈不緊家舍,勿撤何如?」上曰:「前日宮闕修理,以其忌年,而停之,其時臺諫,以觀象監誤擇吉日請罪,今何所言有異歟?行幸皆擇吉日,是則國家用陰陽拘忌也,久矣。」鄭佸曰:「非欲盡廢地理之說。但若盡信,則將有弊,故臣等敢啓耳。凡人之一族,皆葬於一山脈之內。都邑之內,民居稠密,何害於國家?」

○傳于工曹、漢城府、觀象監曰:「禁忌臨壓處家舍,竝勿撤去。」

○吏曹據兼執義李德崇啓本啓:「江東、三登,皆是路邊之邑,請復置兩邑。」從之。

2月9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碏、掌令李仁錫啓曰:「奉繪,論以嫡子,臣意以謂,其父於臧獲文券,稱繪爲妾子,而繪自着名於券,其爲妾子,明矣。」上曰:「奉繪,以內禁衛,歷任盈德、博川。內禁衛,擇世係尙矣,又其時,有竝畜二妻之法,其父後娶李氏爲妻,無乃寵其李氏,以一時愛憎,爲之妾子乎?其父稱妾子,使之署名,則爲子者,勢不敢逆矣。」仍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奉繪之母,乃鄕吏女也,後娶李氏,世族也。其父鍾愛李氏,以繪爲妾子也。世俗,以愛憎,而亂嫡妾之分者,多有之,況其時有竝畜二妻之法乎?」上曰:「以文券言之,則稱其妾子,以情理言之,則嫡子明矣。」同知事李克基曰:「金崙不服收養母之喪,司憲府請罪,而反立士大夫,爲賤人收養,不得服喪之法,臣意以謂未便。乳母,婢子也,而猶有七日之服,況收養父母,不服喪可乎?」上曰:「已與大臣臺諫,議定矣。」仍問左右,弼商曰:「士大夫服賤人之喪,廉恥道喪。雖不立法,爲養子者,如其賢,則當服心喪三年矣。」仁錫曰:「士大夫服賤人之喪,則尊卑之分,安在?」克基曰:「得奴婢財物,而曾不爲一日之喪,無乃太薄乎?」上曰:「果如是也,其更議以啓。」

2月10日

○甲寅,御經筵。

2月11日

○乙卯,傳旨司僕寺,賜宦官金孝江、安仲敬、李孝智驢子各一頭。

○戶曹啓:「丙戌年受敎內:『諸邑守令,甲申年以後,還上十分,未收一分者降一資,二分者二資,以爲恒式。』而其後,慢不擧行,非惟軍需不敷,救荒之穀,亦將難繼。今若申明降資之法,則守令等,必規免罪責,久遠還上,一時徵督,害及於民。請以十分,三分爲率,逐年漸次收納,會計施行者,方許解由,而其中懶慢尤甚,全不收納者,啓聞罷黜。」從之。

2月12日

○丙辰,上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觀宗親射。命饋隨駕宰樞及臺諫,仍賜樂。傳曰:「今日天氣甚寒,其各劇飮。」行護軍張有誠,徑醉起舞,臺官使吏問曰:「何由起舞?抑有旨乎?」有誠遽止俯伏,臺官卽於坐上,劾問不敬之罪。

2月14日

○戊午,罷吏曹參判金紐、正郞崔潘、佐郞柳仁壕職,左遷參議申溥爲大護軍。以閔孝男辭密陽府使,當外敍,而授尙衣院僉正也。

○金季昌爲嘉善吏曹參判,成俊通政吏曹參議,蔡壽通政承政院都承旨,李吉甫通政左副承旨,李拱通政右副承旨,李世弼通政同副承旨,慶俊通訓行司諫院司諫,朴居謙資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朴埴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朴良信嘉善僉知中樞府事,沈貞源折衝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

○都承旨蔡壽啓曰:「近者臣犯罪,而特命還仕,曾未數月,擢爲都承旨,不勝惶懼。大抵不次擢用者,或才德兼人,、或功勞過人,今臣無一可稱,而寵命如此,外人聞之,亦必駭愕矣。且都承旨之任至重,非臣所能堪也,請辭。」傳曰:「爵命出自何處,而敢如是啓乎?辭之至此,則何難改也?」壽又啓曰:「古人云:『無有才德,而君恩至重,則非福也。』臣之才德,臣固知之,故敢啓耳。」傳曰:「帝王任人,須擇可堪其職者用之。予觀諸承旨,雖皆有可用之資,卿有徇國忘私之志,無附下罔上之態,擢爲都承旨。卿其不附權門,不縱心志。一身榮辱禍福,皆在欽之一字,其勉之。」

2月15日

○己未,司憲府啓:「諸宗親皂隷,皆佩豆錫牌,有違《大典》,請禁止。」從之。

○下紅桃花一枝于承政院曰:「此花太早開,可玩。承旨等,其製詩以進。」

2月16日

○庚申,吏曹判書韓致禮、參判金季昌來啓曰:「承文院校理金義亨,前者,以利川敎授呈辭。凡外官呈辭者,準期不敍,還授外官,載在《大典》。且監察姜鶴孫,與本曹正郞南悌,四寸兄弟,法當相避,而臣等誤錯注擬。請幷改正。」從之。

○傳旨司僕寺,賜齊安大君琄、河城府院君鄭顯祖、儀賓洪常、烏山君澍、銀川君穳、定陽君淳、永川君定、娥林君禎、淸風君源、居平君復、薑源正振、河陰正梓、劒城正揖、莞城正貴丁各兒馬一匹。

○禮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本道邊地人,皆業武,而向學者少,且無書籍。以校書館藏四書及《小學》、《孝經》,姑先下送,分藏諸邑,使之訓誨,觀察使於巡行時考講,某邑通文理有將來者幾人,開錄以啓,然後史學及三經,隨後送之。」從之。「

2月17日

○辛酉,國忌。

2月18日

○壬戌,上,觀獵于注乙洞,遂幸儀賓洪常第。

2月20日

○甲子,御經筵。講訖,掌令李仁錫啓曰:「奉繪,其父旣以妾子,成文券,不可謂之嫡子。論以嫡子,則以後室之子主祀,尤爲悖理。」上曰:「其時竝畜二妻,而其父從後妻之言,稱妾子,事涉曖昧。況已爲內禁衛、守令,其非妾子也,明矣。」領事李克培將斷訟都監訟事啓曰:「此事有二議,而臣等莫之能決。上曰:」其悉言之。「克培曰:」金紹者,有一子二女,子名曰承緖。紹生時成文,數承緖曰:『父母俱存,年未過四十,而收養他人之子,罪一也;守令赴任時,不爲造謁,罪二也;怒其奪所奸婢子,而不順於母,罪三也。予欲告官論罪,然父子之間,恐其傷恩,故隱忍不爲,至於奴婢,亦不奪也。汝若終無嫡子,則勿許妾子,而傳諸二女子孫。』及紹死,承緖收養李永蕃於三歲前,傳給奴婢。一議以爲:『父命,旣曰傳之二女子孫,決給女孫可也。』一議以爲:『其父遺書,無今後勿爲收養之言,收養之子,卽同己子,決給永蕃可也。』二議,皆不遠於理。「上曰:」當從其父之命,決給女孫可也。「

○以成貴達爲嘉靖吏曹參判。

2月21日

○乙丑,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碏、持平朴處綸啓曰:「今以成貴達爲吏曹參判,判書韓致禮,武人也。旣不副物望,而參判又是武班,則非徒物論不愜,其於注擬,何以知人賢否,而用之?」上曰:「貴達人品雖可取,而人之賢否,果未能悉知,改差可也。」金碏等又啓奉繪事,上曰:「其父勒令着名,則子不可逆也,且竝畜二妻之時也,以妾子論者,必從後妻之言,而然也。況繪,已經內禁衛、守令乎?。

2月22日

○丙寅,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鄭佸啓曰:「奉繪之父,於文券,旣稱妾子,而繪又着名,則此一家之政,不可改也。」上曰:「旣屬內禁衛,又歷東班,若爲妾子,安有如此乎?情涉曖昧故耳。」獻納鄭淮曰:「文券稱妾子,繪自着名,則其爲妾子,無疑也。冒屬內禁衛,歷東班,亦有罪矣。」鄭佸曰:「奉繪論嫡,雖若無害於國家,然紊亂綱常,所係至大,其可忽乎?」不聽。

○驪州牧使趙之周,前爲楊州牧使時,以官屯田,私贈勢家,至是事覺,罷職。

2月23日

○丁卯,御經筵。

○命議爲賤人收養服制事于政丞、政府及承旨等。鄭昌孫、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尹壕、韓繼禧、李塤、蔡壽、邊脩、成俔、李世弼議:「大抵先王制禮所無之事,後世不可任意立法。今禮曹爲賤人收養父母,服大功,於古制無據。收養父母,鞠育之恩,雖重,豈過於乳母乳養成長之恩乎?如不得已,則依乳母例,服緦麻何如?」從之。

○中學儒生權以衡等上疏。略曰:

兼敎授金直孫,自授任以來,誘掖奬勸,勉勵後進,期在成效,今出爲和順縣監,臣等不勝缺望。昔陽城,以司業,出守道州,何蕃等上書請留。蓋治民誨人,其職任,固無輕重。然養育人材,實風化之源。伏望留直孫仍任,不勝幸甚。

傳曰:「其改差。」

○傳于承政院曰:「斷訟都監,則決事多,而掌隷院,則何其少也?其問以啓。」司評尹伯焞來啓曰:「畢決而啓者,必上言事也,其餘則直決,故如是耳。」命召閔貞敎曰:「以爾爲判決事者,欲使無滯訟也。」

○工曹啓:「今承傳敎:『桐木培養節目,商議以啓。』桐木樂器軍器用處最緊。請自今年,京中諸司,則各十條,外方諸邑,則各三十條栽植,本曹及觀察使考察。」從之。

2月24日

○戊辰,受常參。

○御經筵。

○都承旨蔡壽啓曰:「臣以刑房,兼掌斷訟都監一廳,欲覽都監公事,則刑房公事,恐多留滯。大抵都承旨之任,兼摠各房,請分移他房。」傳曰:「果如爾言。大抵刑房、戶房,則公事頗多,必有留滯矣。予欲令弘文館員,分授都監公事,而與承旨等,同時以啓何如?」承旨等僉啓曰:「允當。」傳曰:「擇可當人以啓。」卽書直提學李祐甫、副應敎李命崇、校理李世匡、副校理李昌臣、鄭誠謹、修撰曺偉以啓,落點于命崇、昌臣、曺偉。昌臣、曺偉來啓曰:「臣等,全不更事,恐未能當。凡奴婢、田地訟事,必詳知首尾,而後可也。如未能詳知而啓,則甚爲未穩。」傳曰:「果如爾言,是難事也。雖然爲之,則亦何難哉?凡公事,擧其大要而啓,則甚可。我欲試之,爾何如此謙辭爲也?」仍命命崇授一廳,昌臣授二廳,曺偉授三廳,而判下,則仍舊承旨署名焉。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李克墩曰:「今送三峯島諭書一道,其授應募人送之。」

2月25日

○己巳,受朝參。

○御後苑,觀宗親射。

○正朝使通事崔有江,齎謄寫勅書及聞見事件先來。上引見問曰:「野人事變何如?」有江對曰:「臣由賊路而來,無蹤跡,其處居民亦曰:『自去年秋,野人不來侵。』」上曰:「然則今者,必不犯吾邊矣。」仍傳于承旨曰:「觀此勅書,許熙,我國非之,而帝則賜物,中國之待我國厚矣。」

2月26日

○庚午,受常參。

○御經筵。

○以姜希孟爲崇政議政府右贊成,李承召資憲議政府右參贊,鄭文昌通政驪州牧使。

○南學儒生安子謙等上疏略曰:

敎授趙仲輝,敎誨不倦,纔經數月,旋除和順縣監,臣等缺望。日者,中學儒生,請留敎授金直孫,上書蒙允。儒者愛師之情,無間於彼此;人主聽言之道,無分於先後。伏望許留仲輝,以副臣等懇至之望。

從之。

2月27日

○辛未,三大妃移御于景福宮,以大王大妃汗蒸也。

○司憲府監察權景溫,以病辭,召問曰:「爾果有病耶?無奈以監察任緊,故如此乎?若換閑官,則可堪乎?」對曰:「臣今年老且病,但有一奴病死。臣若病臥,則誰其救護?願拜爲本鄕近邑敎授,以終餘年。」從之。

2月28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義禁府,放水原定屬亂臣奉石柱妾金伊。

○賜宴月山大君婷第,御製律詩一篇賜之。

2月29日

○癸酉,上,幸景福宮,問安于三殿,御慶會樓下,觀宗親射。

2月30日

○甲戌,司諫院大司諫金碏等上箚子曰:

伏聞和順縣監趙仲輝,以南學儒生等上疏,仍任敎授。臣竊惟師表、字牧,任皆重大。然人情,率皆重內輕外,一爲外吏,百計規免。今仲輝,本無師表之行,訓斅之學,直一庸流,而儒生等,亦皆髫齕之輩,不識大體,妄引前例,請留仲輝,其不可從,較然矣。伏望亟收成命,以杜後來規免自占之弊。

御書曰:「爾等之言,深遠,今從之。」

三月

3月1日

○朔乙亥,戶曹據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本道殘弊,非他道之比,公賤身貢,姑以緜布、正布,隨其所備上納。」從之。

3月2日

○丙子,日本國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對馬州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金碏等上箚子曰:

伏聞圓覺寺印經,不勝驚駭。印經不已,必至於鑄佛創寺,大累盛治,漸不可長,請亟罷,以杜其漸。

御書:「印經,非我所爲,何關於治?若知非予所爲,而歸罪於我,則咎在於誰。」

3月3日

○丁丑,上,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宗親、儀賓進宴,遂觀宗親射。

3月4日

○戊寅,司諫院大司諫金碏等上箚子,論印經不可事,不聽。

○巡察使徐居正啓:「臣與京畿觀察使,同審長湍府,其邑居,則不可移排。但人吏、奴婢,殘敝莫甚,其阜盛條件,請令該曹,商議施行。」從之。

3月5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朴悌順、正言申經啓曰:「前者畫員等,擅擧崔涇,爲圖畫署別提,除授事,不可如是。況一二人,僞着他人名,此不可不徵也,置而勿論,臣等以爲不可。」上曰:「涇善畫者也。彼人等,欲傳其業,故乃薦耳,非聽涇請也。況別提,須得善畫者,乃能檢擧矣。若不知畫格,則安知他人之巧拙乎?」仍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別提,乃檢擧畫工者也,而畫工薦其類,意有所在也。況僞着人名,亦不可不鞫也。」知事李克增曰:「自薦其徒,於大體未便。」悌順固請不已,上曰:「自薦別提與僞着他名之罪,則可鞫。」申經又啓曰:「前者請罷圓覺寺印經,敎曰:『非予所爲也。』臣等亦知大妃所爲也。然旣令匠人印之,後世豈知非出於上意乎?」上曰:「大妃其不可役使匠人乎?何以言之如是?」申經對曰:「非以謂大妃不可使匠人也。若書於史策,後世以爲何如?請白于大妃殿,亟停此役。」悌順曰:「方今如日中天,邪道不行,印經之事,宜亟停之。」上曰:「予知之矣。」

○禮曹據京畿觀察使啓本啓:「高陽郡校生牟仲淸,自斷手指,以療母病,誠孝可嘉。請令吏、兵曹,隨才敍用,以勵後。」從之。

○禮曹據京畿觀察使啓本啓:「楊州居水軍尹滌山,幼失其母,獨與父居,採蕨捕魚,朝夕奉養。其父死,送終之事,稱貸隣里,極誠措辦,廬墓三年,不離墳側,其後每遇朔望,親奠不輟,事繼母一如生母,其誠孝可嘉。臣等參詳滌山孝行,雖人子分內事,然以年少貧窮之人,養生送死,至誠無替,請依《大典》,令戶曹,給賞勸奬。」從之。

3月6日

○庚辰,御經筵。

3月7日

○辛巳,兵曹據典艦司牒啓:「《大典》:『遺失兵船者,大猛船,則徵綿布二百三十匹,中猛船,則二百二十匹,小猛船,則二百十匹。』而燒毁兵船者,無法以徵之,請自今,依遺失例,徵綿布。」從之。

○傳曰:「內官金季敬,決杖一百,金潔、李孝智各杖一百、贖。」〈史臣曰:「孝智家在江西,每年春秋,托覲親,乘馹往來。以平壤妓爲妾,到則必恣意留連旬日乃已。監司亦設宴迓勞,贈賂無算,官不能支。多占良田,家貲巨萬,平壤有公田百餘頃,玄碩圭爲監司,乃與孝智。碩圭事孝智,如子事父。及還,碩圭餞于江上,抆淚言曰:『上若問西方事,必曰官事稱,而民物安,竝啓臣涕泣戀闕之誠。』由是寵眷益篤。」〉

3月8日

○壬午,上,幸景福宮,問安于三殿,御慶會樓下,忠勳府進宴。

○都承旨蔡壽啓曰:「瓦署副提調,前此例以承旨差之,故本院擬望,而臣乃受點,今有議之者,請改之。」傳曰:「令吏曹,改擬望。」

○司憲府持平朴處綸來啓曰:「今聞瓦署副提調,承政院擬望,而蔡壽受點。凡除授,自有銓曹,承政院,則但出納王命而已。前者玄碩圭、金季昌爲瓦署提調時,皆吏曹擬望,而今政院自望,請鞫其情。」不聽。

○傳于禮曹曰:「今後耆英會,令領敦寧尹壕、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廣陵府院君李克培進參。」

3月9日

○癸未,設耆英會于訓鍊院。

○下書江原道觀察使權綸曰:「平昌郡南面三十里許,産石似玉,禁人採取。」

3月10日

○甲申,御經筵。講訖,掌令李仁錫啓曰:「凡除授,宜委之銓曹,承政院,則但出納而已,今擅自擬望,必有其情由,請鞫之。」上曰:「承政院不詳察,而入望,差錯則有之,然非有情也。」司諫慶俊曰:「雖小事,若干於己,固當避嫌,邇來承旨,例兼瓦署提調,故視爲己物,竊弄政柄,擅書己名以啓。如是而不懲,則將何所戒?」上曰:「實爲竊弄,則其罪固大矣,承旨例兼提調,故不之考而入望,非竊弄也。」慶俊、仁錫曰:「尙衣院、內醫院,則承旨例兼可也,瓦署提調,則何必承旨?」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曰:「承政院,敢自望啓,果差錯矣。然近者,承旨例兼故也,其例自玄碩圭始矣。」上曰:「今後司饔院、內醫院、尙衣院、瓦署提調,竝令吏曹擬望。」

3月11日

○乙酉,正朝使孫舜孝,齎勅回自京師,上,幸慕華館,率百官迎勅,至景福宮受勅。其勅曰:

得奏宣差定州牧使許熙,管領人馬,護送內官鄭同,回至開州地面,被建州三衛賊徒搶去,人三十餘名,馬三十餘匹,幷駄載物件,欲勅刷還及欲伺便入攻。「朕覽奏,此賊逆天悖理,兇獷已甚,當卽出師往征其國,但聞自去歲征勦之後,賊首止有伏當加等數人,俱投往海西毛憐居住,其餘黨散處巢穴,善惡不一,若遽加兵,非惟首惡未得,抑恐鋒刃之下,徒殺無辜。且王秉禮之國,欲與彼犬羊群醜,較其勝否,必須萬全是圖,庶無悔吝。朕已令邊將,選差諳曉夷情通事,多方挨究,搶去人畜,王可鍊兵秣馬,保境恤民,俟探前賊,復回故處。必欲進攻,先爲馳奏來聞,用勅沿邊將士,倂力截殺。重念王敬事朝廷,差人護送朝使,經此危迫,其領軍頭目許熙,特賞綵段二表裏、銀二十兩,付今來使臣孫舜孝齎回賜給,以慰勤勞。其被搶三十人,王宜優贍其家,蓋使下之道當然。

其間見事件:」一,去十二月十四日,太監汪直,令序班李翔來問:『我國被擄野人事,今奏朝廷,無乃請人馬乎?若然則我當抄兵馬挾攻。』答曰:『野人作耗,非犯我國,天使護送軍還時,伺隙搶擄,兇獷莫甚,待朝廷處置而已,小國何敢請兵?但奏請刷還耳。』一,去正月十四日,序班李翔來言:『達子犯大同、宣府等處,帝命太監汪直,領兵一萬五千往禦之,兵分三運而出。』一,去正月二十八日,陛辭將出門,序班李翔,承勅旨,率使孫舜孝,還入奉天西俠門待命,太監懷恩傳奉聖旨曰:『汝國倍臣許熙賞二表裏銀二十兩,免謝恩。』一,今二月十二日,到廣寧,令通事崔有江,謁三大人于都府,太監魏廊云:『汝國被虜人馬刷還事,勅書到此,將勅意書鈞牒,授海西達子,送建州衛,汝等歸啓殿下。』一,十六日到遼東,鎭撫吳振云:『廣寧大人等,承勅書,海西達子回還時,酋長十餘人拘留,餘二人授鈞牒入送,且敎曰:「建州野人不花禿剌哈等,因婚居海西,伏當加亦往留焉,汝往率右人等,往建州,朝鮮被虜人馬,無遺刷來。亦令朝貢,然後放還拘留人。」』「

○上,御慶會樓下,觀宗親射。

3月12日

○丙戌,禮曹啓:「天使鄭同護送軍,回自遼東八站路上,被搶擄者,存歿難知,然理宜收恤其家,請依戰亡人例,限五年復戶,免三年稅。」從之,但稅則止免一年。

3月13日

○丁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堪,請承政院擅望提調之罪,上曰:「司饔院副提調及尙衣院、內醫院、瓦署提調,承旨例兼,故不詳察,而入望,非有情也。不必鞫也。」李堪等更請之。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知事李克增對曰:「情實未可知也,差錯則有之。如闕內內藥房、尙衣院、司饔院,則承旨兼之,瓦署則不必承旨兼之也。瓦署,小司也,一提調足以察之,臣意以謂革副提調爲便。」李堪曰:「承旨等犯罪,上特以內臣不論,恐不可也。有功者賞之,有罪者罰之,此勸懲之常典也,請鞫之。」不聽。

○御晝講。講訖,檢討官鄭光世、閔師騫啓曰:「我國書冊,盡在景福宮弘文館,而官員但直宿而已。館後香室,無看守之物,而正兵常遞入番,請移此正兵,以守藏書閣。」上曰:「可。」

○命革瓦署副提調。

3月14日

○戊子,受常參視事。大司憲鄭佸啓曰:「十六日,西山打闈時,欲以樂生爲驅軍。大抵樂生之設,爲祭祀,不宜從軍。」上曰:「講武,爲民除害,若軍小,而獸多逸出,則無乃不可乎?然當依所啓。」獻納鄭淮啓曰:「前日注乙洞打圍,以獸逸推鞫其將,似未便。」上曰:「此乃固執之言也。獸逸而不鞫可乎?」

○御經筵。

○傳旨刑曹,放南海定屬德中、昆陽定屬金自山、觀南、河東定屬銀伊、咸平定屬衆伊、金伊、南海充軍朴好山、崔淑丁、李謹弼、江界充軍黃右、劉石知、固城永屬金夫、珍島永屬同叱金、從來。

○傳旨義禁府,放李鐵柱緣坐李鈴柱。

3月15日

○己丑,受朝賀。

3月16日

○庚寅,上,觀獵于西山,遂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3月18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朴處綸啓曰:「申瀞,前與仲今,爭家舍,私門結縛,而不之罪,今又手自僞成其子婚書,而命勿論,未便。」上曰:「爾言則然矣,但平安道疲敝,監司不可改差也。已與議政府議得而處之。」處綸又啓曰:「柳漵濫持入絲鐙子,罪重,而命勿論,未便。」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柳漵久立於朝,必知國禁而犯之,誠不可也。」上曰:「柳漵功臣,且老人也,犯禁事,勿論可也。」正言尹碩輔啓曰:「法者,須當畫一,不可以宰相,而輕論之也。以宰相功臣,而赦之,故輕犯國法者多矣。」上曰:「國家待宰相、功臣,固有等矣。」

○傳旨掌隷院,補充隊入屬前爲賤時所生子,亦許屬補充隊,仕滿去官後,從良。

○千秋使漢城府右尹洪貴達來啓曰:「臣病愈未久,死不敢辭,但老母在南方,而遠赴燕京,心甚未安。」傳曰:「卿有兄弟乎?」對曰:「臣有一兄已死,兄之一子亦幼。」傳曰:「旣有兄子,毋辭以歸。」貴達更啓曰:「漢城府訟事煩多,臣以治粧,不得勤仕,則必廢事矣,請辭。」傳曰:「改差。」

○以朴楗爲嘉善漢城府左尹,李克基嘉善漢城府右尹,丘夙孫承議守司諫院獻納,鄭光世宣敎守司諫院正言,洪貴達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瓘嘉善平安道兵馬節度使,裵孟達嘉善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傳于吏曹曰:「今後小房近侍內官,有取招事,例皆啓稟。」

3月19日

○癸巳,上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忠翊府進宴,遂觀宗親射。

○太平坊里失火,命兵曹堂上,率侍衛軍士救火,又命右副承旨李拱,悉出闕內滅火之具,領軍往救。夜二皷,火始滅,延燒民屋二百四十有一。

3月20日

○甲午,御書下戶曹曰:「今三月十九日,民戶二百餘家,同時延燒,專由我德薄,天不降祐,人不愼火之所致,寧不愧歟?念此遇災之家,必有倉皇奔走,盡失財産者。予爲民之父母,安可坐視赤子之痛,而不之惠恤乎?其依戊戌年例,每一人,各給正布一匹,十日糧米。」

○傳于吏曹曰:「今後本曹郞廳,雖未仕滿,才望特異者,臺諫除授時,取稟擬望。」

3月21日

○乙未,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權任啓曰:「前政,以吏曹佐郞丘夙孫,未滿箇月,而陞授獻納。親戚有相避者,不得遷轉,況本曹郞官乎?」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臺官之言,是矣。」上曰:「人器相當,則不可以政曹之員,久爲沈滯也。但以其曹郞廳,陞授右職,則似有嫌疑也。予將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議:「人器相當,則不可不薦。近者吏曹郞廳,不待仕滿,而陞遷者,亦多有之,但祭執事,皆避嫌不差,若有可爲獻納者,則夙孫,豈不得已也?改之何如?」李克培議:「人器相當,則不可以郞廳懷嫌,當以公道銓注。且前日吏曹郞廳,未滿朔數陞遷者有之,上裁何如?」傳曰:「夙孫改差。自今以後,吏、兵曹郞,才非卓異者,則須滿箇月,而後陞遷。」

3月22日

○丙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鄭佸、司諫慶俊啓曰:「今年甚歉,一匹緜布,直米四斗,當禁酒。且外方盜賊興行,或焚燒院宇,殺害人物,請申防弭之方。」上曰:「觀天氣,則將有旱徵,酒禁,則無乃太早乎?其諭諸道,兩麥形止及救荒之策,防盜之術,詳審馳啓。」同知事李克基曰:「禁火之具,雖在於刑曹、義禁府、漢城府,或救火之際,緩不及事。臣意以謂『宜於一處,多備器械,專爲救火可矣。』」上曰:「商議以啓。」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聞今年凶險,民甚艱食,盜賊興行,公然刼奪,或焚燒院舍、或殺害人物,未聞有出計捕捉者。故日益滋甚,殊無統察委任之意,飭令守令,多方設計,務要捕捉,使四境安靜。則卿與守令,皆加重賞,不爾則當重論。其捕盜節目,考今去事目布置,兩麥形止及救恤條件,商議以啓。」其事目:「一,盜賊之中,若有告其黨者免罪,以所告者家産,盡給論賞。一,《大典》捕盜論賞條,申明掛榜,窮村僻巷,廣行知會。」

○成均館直講金克儉等四人輪對。克儉啓曰:「古人云:『玩物喪志。』又曰:『心無兩用。』非徒聲色、遊畋,如琴碁、圖畫、文章、射御之類,皆足以喪心志,請每覽經史,以爲淸心出治之本,凡干技藝,勿留念焉。」傳于承政院曰:「克儉云:『凡干技藝,勿留念。』所謂技藝,指爲何事,而言之,其問之。」克儉對曰:「臣聞日御觀射,雅好詩章,故啓之耳。」傳曰:「予之作詩,於何處見聞,而言之乎?」對曰:「臣聞韓明澮狎鷗亭,御製詩章,故云耳。」上曰:「在上而隱諱於下,則在下者,豈直言於上乎?予無隱乎爾。韓明澮非他大臣,恭惠王后之父也。故作詩與之,聞刊印,故還收而入內。且予往往戲作詩,送于大君而已,此非好尙也。且廢經筵公事,而觀射乎?我無是也。汝豈不知《禮經》乎?不曰:『男子生而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者。』乎?」

3月23日

○丁酉,禮曹據釜山浦倭學生徒曺招山等上言啓:「《大典》科擧條:『倭學司譯院錄名試取。』則三浦生徒鄕試,固不可設,令所居邑,擇成才人,給狀送本院,依他生徒例,錄名試取爲便。且訓導雖恒敎訓,然生徒不與倭人,同處質正,故語未精熟,今後客人狎來時,鄕通事及生徒,相遞差送,其中成才人,移定司譯院生徒,試才敍用。」從之。

○傳于弘文館曰:「朝講《資治通鑑》,講畢後,講《性理大全》,晝講《前漢書》,講畢後,講《近思錄》,夕講《孟子》,講畢後,講《高麗史》。

3月24日

○戊戌,國忌。

○傳旨司僕寺,賜月山大君婷、八溪君淨,各馬一匹。

○傳旨禮曹曰:「國家興亡,由於風俗淳薄,而正風俗,必自正家始。古稱東方貞信不淫,近者士族婦女,或有失行者,予甚慮焉。其印諺文《三綱行實列女圖》若干帙,頒賜京中五部及諸道,使村婦巷女,皆得講習。庶幾移風易俗。」

○捕盜事目:「一,分左右邊,京東、南、中部及京畿左道,左邊主之,京西、北部及京畿右道,右邊主之,各其邊內,衆所共知獷猂成黨,爲閭里患,而力不能捕者,啓達捕捉。一,捕盜將卒伍,如兼司僕壯勇隊之類,臨發量給。一,五朔內,捕强盜一二、竊盜四五,優賞,雖於定朔內,未準捕捉,一二朔之內,如數捕之,亦賞。一,假如左邊地界居盜,見捕於右邊,亦賞。右邊左邊,同。」

3月25日

○己亥,傳旨義禁府曰:「司憲府官吏等,以法官,固當不畏權勢,糾正一國,而刑曹,於金碩孝、沈潾訟事,以潾堂上官,且大臣之子,不公聽理。故移本府分揀,而本府,又欲脫免刑曹官吏之罪,正郞李世佑杖訊事,啓下已久,庇而不問,反請刑訊碩孝,其推鞫以啓。」

3月26日

○庚子,三大妃殿,還御昌德宮。

3月27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碏啓曰:「以丘夙孫陞授獻納,爲不可,啓請改差,而今又除昭格署令,未便。」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臺諫之言,是也。旣以未滿箇月,而陞遷,爲不可,故改差,又何除五品職乎?」上曰:「然。前以陞遷非之,而今又陞遷,不可也,從本品降敍。」

3月28日

○壬寅,御經筵。

○日本國肥前州小城千葉介元胤,遣人來獻土宜。

3月29日

○癸卯,上,御宣政殿,引見通事唐孝良問曰:「今見聞見事目,立妃事,郞中趙繕,言不可者,何也?」都承旨蔡壽啓曰:「禮,諸侯不再娶,趙繕,必以此而言也。」上曰:「趙繕又言:『廢妃尹氏有子乎?有子則置之何處?且廢妃,與今尹氏同族乎?』是必有爲而問也。」孝良啓曰:「趙繕以立妃爲不可,鄭同使人語之曰:『朝鮮若更奏請,則帝必從之,今不可不從。』繕頷之。」上曰:「鄭同,心本凶險,今來必曰:『咸我績也。』鄭同之言,皇帝一一信從,未可知也,然意或信聽也。今來,不可不快其心,凡事宜從厚例。」

○以愼承善爲資憲行同知敦寧府事,曺幹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朴叔達通訓行司憲府執義,李枰通訓行司憲府掌令,曺碩輔中直行司憲府掌令,金永貞通善司憲府持平,徐赳承議守司憲府持平,王宗信嘉善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3月30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壕啓曰:「前日民家失火連燒,是則閭閻櫛比故也。」上曰:「火災專是閭閻不愼火。然若禁用火,使民不得炊飧,亦不可也。」同知事李克基啓曰:「古有禁火都監,義禁府郞廳及閑官堂上掌之,今復設立何如?」上謂同副承旨李世弼曰:「其議諸政丞。」

○前司憲府大司憲鄭佸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資,遭逢聖朝,待罪法官,恒懷萬一之補,安敢有一毫私意,而欺罔天聰乎?今者,因金碩孝刑問啓請,以臣等,謀脫刑曹官吏之罪,命鞫之,不勝痛憫。臣等以謂刑曹官吏之事,雖因碩孝而發,其事其罪,不與相干。刑曹官吏之事,則沈潾奴終山,有傷眞僞不覈,而碩孝所奪之物,實爲其奴升良之物,則雖奪之無害,反以碩孝照律以啓,爲不可也。此則奉傳旨推鞫之事也,故其文案罪狀各異。刑曹官吏,則當服不詳分揀,反罪碩孝,而阿私沈潾之罪也,碩孝則當服冒認他人之奴,爲己逃奴,據奪雜物,而僞造文券之罪也。然則豈以拷訊碩孝之故,而脫免刑曹官吏之罪乎?其於情法,萬萬無理。其覈問刑曹官吏枉法之由,則不輸情承服。故請致李世佑面問,又不承服,啓請刑推,乃蒙允許。旣請刑推,則必輸情承服,而後乃已,安敢有謀脫之計乎?世佑當召致之時,使家奴告病者三,臣等意謂『厭杖詐病,致于庭下,』令府醫胗驗則曰:『病也。』未信其言,又使典醫、惠民兩司之醫,診視之,則咸曰病重。夫病之輕重虛實,非臣等所敢知也,一從醫者之言,非徒世佑如是,凡當拷訊者,若曰有病,則莫不如是,以病差爲期,此用刑官吏例事也。臣等安敢有意於世佑,而姑爲淹延乎?以刑推判下之日計之,則似若久矣,其間或習儀、或迎勅、或隨駕、或國忌,不坐者八日,使醫員診脈者八日,其奴呈病者三日,而其不診視者六七日,固無淹留脫免之狀。況判下事,必有發落回啓,則雖欲庇護世佑,胡可得也?臣等請碩孝刑問者無他,碩孝曰:「奴升良,傳得於從兄金孝行妻鄭氏。」而令納文券,則乃鄭氏手掌圖畫證筆,俱白文也。其證筆之人,皆在外,而移文考驗,則皆曰不知。又問碩孝,則理屈辭窮曰:「去乙未之歲,實自僞造其財主,手掌則摸其妻之手,證筆名署,則自手僞着。」然則其奸詐,無出其右矣。臣等妄謂,碩孝文券僞造之罪,不可不治,而碩孝欲謀免罪,歸之赦前,尤爲奸詐,欲拷訊得情,而置之於法。臣等安敢有意於碩孝、世佑之間哉?臣等雖昏庸無狀,凡官吏不法綱常所犯,或風聞,或告訴,或因事而發,則雖貴戚大臣,無所畏忌,猶恐不得其情,而抵之於罪,況奉聖旨推覈之事乎?臣等之所痛心者,此也。且府中公事,會坐完議,相與可否,皆曰可,然後行之,雖一人懷私,欲庇世佑,餘人其肯和,而而從之乎?豈有臺中,盡是懷私之人乎?臣等疑畏權勢,誣罔宸聰衷,萬萬無理,伏望殿下,少垂察焉。

上覽疏,傳于承政院曰:「憲府官吏等,雖曰事不相干,先刑世佑,而後乃刑碩孝,豈爲晩也?」

○軍器寺提調啓:「今採來廣州産出石硫黃,春等習放時試驗,發聲雖壯,矢行差緩於舊藥。」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二十七〉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巳,御經筵。

4月2日

○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慶俊啓曰:「前日請禁酒,不允,比日雨澤不足,禁酒爲便。上曰:」前日禁酒似早,故不允,今則可禁也。「

○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關西路肥後州守菊池藤原爲幸、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西海道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九沙島主源次郞永氏、對馬州宗出羽守貞秀、古河山城守家次,遣人來獻土宜。

○傳旨兵曹,還給忠贊衛全敬守、韓孝存、金仲信、金義海、申仲賢、姜孝孫職牒。

4月3日

○丁未,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碏啓曰:「前此迎接都監郞廳,率皆擇能堪其任者差之,今之見差者,皆微劣人,甚不便。」執義朴叔達曰:「苟非其人,則支調或有虛費之虞,或被天使譴責,所繫甚重。今承旨等,各以親戚隣里不解事庸劣者,入抄差之,所以然者,舊例因天使之請,或敍用、或加資,故希望之耳。」上曰:「某爲誰之戚隣歟?」叔達曰:「慶脩,蔡壽五寸也,李宗衍隣里也。梁瑗,邊脩五寸也。尹遇,成俔五寸也。金由岳,李拱三寸也。安子誠、姜叔淮,李世弼隣里也。」上曰:「果然。天使請之,則不得已從之,承旨等入抄非也。且此人等,曾經郞廳者乎?」叔達對曰:「皆非曾經歷者。」上曰:「若諳練之人,則雖親戚不妨矣,不然,則甚不可也。」問承旨李吉甫曰:「何如是爲也?」對曰:「臣不與議焉。」傳曰:「承旨等,令憲府鞫之,都監郞廳改差。」

4月4日

○戊申,御經筵。

4月5日

○己酉,御經筵。

○日本國藝州海賊大將國重、對馬州護軍井可文助藤原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4月6日

○庚戌,御經筵。講訖,上,謂知事李克增曰:「今見《資治通鑑》:『雒陽令,下獄抵罪,澍雨大降。』雖小事,不無天感。玆者刑曹判書等,有誤決事,其失雖小,用情則明矣。且刑曹擅決之事,亦多有之,予深居九重,凡諸獄辭,鍜鍊以啓,則何以知其是非?刑曹重任,用非其人,予之過也。卿悉予意,其審克之。」克增對曰:「臣敢不盡心,但才質庸下,恐不堪任。」掌令李枰啓曰:「臣聞鄭同護送時,平安之民,被擄者多,許熙之罪甚大。邇者皇帝欽賜表裏,又從而許之未便。」上曰:「皇帝所賜,何以不許乎?」

4月7日

○辛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坡啓曰:「臣考諸《蕃國儀註》:『蕃國之君,迎皇帝勅書時,親自上香。』此禮,於《五禮儀》註,則無之。我國,於金湜、張珹之來,上親上香,前年鄭同來時,不用此禮。《蕃國儀註》,與《五禮儀》註,有牴牾處,參酌用之何如?」上曰:「年前鄭同來時,不親上香,而今年爲之,則同必問其故,答之爲難。」仍問曰:「祈天使來,何以爲之?」對曰:「上親上香矣。太監等之來,不用此禮,而朝官之來,用此禮何如?」上曰:「親上香,乃敬皇命也,不可以太監、朝士而二之也。然前年,旣不爲矣,今則依前年例可也。」坡曰:「今雖不爲,改其儀註,於後日用之何如?」上曰:「可。」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昌臣啓曰:「天使接見日記,以我國語音記之,故人不知漢訓。今以語錄記之,下承文院,則人之觀覽易,而學之不難矣。」上曰:「然。」

○司憲府啓:「都承旨蔡壽、左承旨邊脩、右承旨成俔、右副承旨李拱、同副承旨李世弼,希望上恩,以庸劣不識事理人,迎接都監郞廳入抄,罪律該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罷職充軍。」御書:「罪則當允,天使方來,國事至多,非新承旨所能當之。特垂寬恩,釋不治罪,後勿如是。」

○下書于諸道觀察使曰:「屬玆農月,雨不時若,麥未有秋,穀價騰踴,民甚艱食。慮恐刑獄之間,或有含冤未伸者,是足以感傷和氣,予甚疚懷。京中則特遣承旨于囹圄,錄囚以啓,又於諸道,欲遣朝官,諦察,慮於送迎之際,反致防農之弊,卿其躬就犴獄,審決冤枉,以副予欽恤之意。」

○命遣都承旨蔡壽于義禁府、刑曹,書囚人有冤滯者以啓。「

○傳于兵曹曰:「永安道失農,吉城以北尤甚,其諸邑番上軍士,限明年早穀成熟,幷令赴防本道邊邑。」

○傳于戶曹曰:「今年雨澤愆期,民甚艱食。諸道貢物,可蠲減者,其抄以啓。」

4月8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碏啓曰:「承旨等,下攸司,推劾得情,竟釋之,無乃不可乎?」上曰:「非謂無罪也。直以天使方來,支待諸事,比前尤劇。」執義朴叔達啓曰:「承旨,以內臣,用情於除授之際,俱已服罪,以使臣之來,專釋,於法何如?」上曰:「承旨,等果非矣。近日屢遞承旨,政院之事,不如古者多矣。朝夕常事,猶或失度,去年迎勅,不設軒架,此已然之驗也。今皆代新,則恐難辦事,如有差誤,非細故也。」仍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迎接都監郞廳,本非政院所差,而今所差者,亦皆庸劣,罪則當矣。事勢之難,誠如上敎。」同知事李克基曰:「事之錯誤,固當罪之。然天使臨境,似難改差。」碏曰:「去年金升卿之罪,不大於此,而罷其職,代以他人,猶無誤事。今雖改之,必無差誤也。」上曰:「新不如舊。今之不改,勢不獲已也。」碏曰:「近日憲府、刑曹官吏,以一公事之差。皆繫獄,承旨之罪,豈輕於彼,而專釋乎?」上曰:「予豈不知?事勢如此耳。」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曰:

蔡壽等,密居喉舌之地,竊弄銓選之權,敢以親戚故舊庸劣之輩,挾情抄入,希望天恩,其罪重矣。豈宜以天使之來,而釋之乎?事之得失、在人賢否,不在新舊。況天使支待諸事,自有舊例,該司領之,有司行之,何必舊承旨,然後乃能爲哉?請依律科罪,以杜冒濫之濫。

御書曰:「朝諭予意,卿等不思耶?新不如舊,必然之事。若失支待之禮,悔不可追。罪之何益?是以不聽卿等之諫,卿等更思之。」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申瀞、節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依例護送軍,及今加定三十名,俱以義州留防軍抄送。」又下書曰:「今謝恩使尹弼商赴京時,以道內有武才守令二員,領兵三百,護送至遼東。又令節度使,聽弼商節度,領精兵五百,半護送而還。迎來時,亦依此例。」

4月9日

○癸丑,受常參。

○司憲府執義朴叔達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念政院,職親地密,百事所萃,居是任者,所宜先公後私,日愼一日。今蔡壽等,不顧公義,反以親戚故舊,爭相薦引,欲售私恩,法所當懲。敎曰:「新不如舊,必然之事也。若失支待之禮,雖悔可追。罪之何益?」臣等以謂:『年前天使時,舊承旨金升卿、盧公弼,以事免,而新承旨二員,於應對諸事,略無所失。』以此觀之,在人賢否,不在新舊。況今蔡壽等,罪浮於升卿等,而以天使之故,專釋不治,此臣等所未解也。夫國法畫一,則民信於勸懲,一撓則僥倖之輩,投間抵隙,無所忌憚,國事將日非矣。請按律斷罪,以正國法。

御書曰:「予之不允,非以爾等之言爲非,只以天使之故耳。」

○司諫院大司諫金碏等,亦上箚子,論承旨等罪,御書曰:「所罪者非一人,所爲事萬端,故行權用法,然當更思之。」蔡壽等啓曰:「前者李瓊仝爲承旨時,以姻家尹坦入抄,李世佐承旨時,以三寸鄭仁孫入抄,盧公弼承旨時,以三寸叔好愼入抄。臣等妄謂,法無相避,故入抄,臣實有罪。今特蒙寬恩,上德至重,但臺諫論請不已,臣等在職未安。請避嫌。」傳曰:「然則卿等,非不知而爲之矣,旣知其不可,則何敢犯之耶?其往待罪。」蔡壽等,聞命而出,持平徐赳來啓曰:「承旨之事,非公錯也,非無情也,請依律論斷。」傳曰:「如此之事,雖小臣,猶不得爲,況內臣乎?臺諫之言,甚可。但天使接待時,恐或有錯誤事也。」卽命議于政丞等,領議政鄭昌孫議:「承旨之罪重,故前議云:『依啓本。』但天使出來,雖有前規,恐致虛疎。」沈澮議:「承旨罪重。然接待天使諸事新,承旨恐難辦也。」傳曰:「今已夜深,明當傳敎。」

4月10日

○甲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上謂領事沈澮曰:「承旨之事,臺諫累累論駁,予欲罪之。然天使臨近,一朝遞五承旨,則新承旨,不知事之始末,恐或有誤也。」沈澮曰:「誠如上敎。使臣之來已逼,不可輕遞。顧其罪則甚大,只在上裁。」掌令李枰啓曰:「承旨居近密之地,當以公正奉職,其抄都監郞廳,不計國家大體,反用族親,以濟其私,其罪固不可貸。新承旨雖不更事,朝廷大事,自有廟算,承旨但出納而已。苟選用賢者,孰不堪任?且支待諸事,固有前規,況今已磨鍊行移,擧而行之耳。」上曰::「臺諫之言,是矣。臺諫不言,則予何知之?承旨,內臣也,當公正其心,敬勤供職,而乃引族屬,差都監郞廳,反曰:『盧公弼、李世佐、李瓊仝,去年使臣之來,皆用族親。』臣等亦知不可,則此非誤錯事也。新承旨雖不諳練,若用謬誤,予當罪之,其取推案以來。」枰又啓曰:「今年之凶,近歲所無,外方則綿布一匹,直租七斗。民皆仰食義倉,嗷嗷待哺,苟不以時賑濟,民不聊生,荒政不可緩也。」上曰:「外方之事,予未悉知。觀察使巡視民間,審其飢荒,以時馳啓,隨宜賑貸。」左副承旨李吉甫曰:「察其飢餓,隨處賑救事,已諭諸道觀察使,時未回啓耳。」枰曰:「京中穀價騰貴,緜布一匹,直米三斗。而無知之民,以斷訟都監,有定限,舍其農事,雲集於京,贏糧强留,或賣衣而食。訟于掌隷院者,亦不下數百,其中事干人,用懸鈴召致,至爲騷擾。外方亦然,不顧農業,以爭訟爲事,紛紛求辨,聚于郡縣。奸詐之人,乘斷訟之時,僥倖萬一,訟于本府,或行移、或例退者,不知其幾。其爲防農莫甚,請停都監,俟秋聽訟何如?」上曰:「元隻俱在京者,只許聽訟何如?」枰曰:「兩邊雖在京中,其中事干,散在外方,必須證成,雖在遠處,無不致之,其弊莫甚。」上曰:「秋成間,凡諸聽訟,一皆停罷何如?」知事李克增啓曰:「臣觀旱災太甚。麥不成穗,種未入土,飢饉已形,甚可懼也。農事,自三月至六月最緊,七月則已間矣。諺云:『耕後之旱,可得而食,鋤後之旱,不可得而食。』乾耕用力,比水種倍蓰,故芒種之期,在於數旬。而水田半不耕種,東作如此,敢望西成乎?且小麥,於祭享之用最要,而廣興倉無斗麥,頒祿時,轉請於軍資監。今年又無麥,乃何?且天之示災,豈無心哉?君臣上下,固當恐懼修省,以弭之也。如不緊之用,請皆量減。」上曰:「今之大旱,豈可謂天無心哉?要當盡其在我者耳。且獄中恐有冤抑,令承旨考驗。亦無冤者,然囚人,孰不自謂有冤抑?但未知何者實有冤抑耳。」克增曰:「官吏等,凡諸訊鞫,多務深刻,不以寬平。雖罪笞者,嚴加拷掠,或有非辜隕命者,良可哀也。」上曰:「視罪之輕重,而低昻推鞫可也。然欲得情,則不得不用刑。」沈澮曰:「凡穀,務在散舊蓄新,臣觀軍資米,或有世宗朝所儲者,紅腐將爲無用,可貸畿甸飢民。」上曰:「用舊蓄新,儲穀之道。有司於散穀之時,不先用舊,不可也。」克增曰:「凡穀多積,則舊穀居下,勢難先用。」吉甫曰:「已令陳米四萬斛,賑貸貧民矣。」上曰:「平安道之民,困於使臣之行,誠可哀憫。」枰曰:「此道人民,曩者盡失鞍馬、軍裝於東八站之路,而賣財鬻田,僅得備焉。今又重困,其不聊生,必矣。使臣年年出來者,欲成其私也。如天子之命,固不可違,鄭同私請,小加裁抑,使不得濟欲,則彼不願來,而民亦小蘇矣。」上曰:「待之不如去年,則彼必發怒,前規不可減也。」沈澮曰:「今中宮誥命,雖例事,又有角弓之請,必自伐其功,而營求萬端,何以裁抑乎?」克增曰:「以主人,待賓客,何可薄耶?」沈澮曰:「外方置養蠶都會,民甚怨咨,分定諸邑何如?」上曰:「雖有民弊,農桑,古人所重,不可革也。」克增曰:「昔郡邑,皆有蠶室,猾吏憑之,侵漁百端,民皆苦之。至有芟去墻桑,以避其患。故或者歷陳其弊,乃設都會。臣爲全羅道觀察使時,以諸邑,於都會,年年作室蓋茨,民之勞苦莫甚,故啓抄附近居民,蠲免徭役,使守蠶室,今則民弊已除,桑木蔽野,不如仍舊。」

○日本國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衛門尉信重等,遣人來獻土宜。

○傳旨斷訟都監、掌隷院曰:「元告、被論及事干人,俱在京中者外,姑停訟。姑待務開後,聽斷。」

○傳于吏曹曰:「承旨蔡壽、邊脩、成俔、李拱、李世弼皆罷職。」

○以愼承善爲工曹判書,尹欽資憲知敦寧府事,金碏通政吏曹參議,成俶通政兵曹參議,金世勣通政兵曹參知,金升卿通政承政院都承旨,李吉甫通政左承旨,盧公弼通政右承旨,李世佐通政左副承旨,成俊通政右副承旨,李仁忠通政同副承旨,姜子平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孟賢通政弘文館副提學,鄭而恭奉列司憲府持平,孫舜孝嘉靖京畿觀察使。

4月11日

○乙卯,遣同知中樞府事洪貴達如京師,賀千秋節,百官以權停例,拜箋。

○下雨終日,上喜甚,命承旨、注書、翰林等,各製喜雨,長律以進。

○下書左副承旨李世佐曰:「爾於京畿及平安、黃海兩道人民處,宣布予意曰:『正當農月,亢陽不雨,麥絶秋望,農將失業,予甚憂之。累命該司,蠲除常貢。況今天使之來,勞苦又甚,想念汝等,其忍飽食乎?然人臣事君之禮,不可廢,天使支待,亦不可忽,汝等豈不知耶?如有冤憫,其各言之。」

4月12日

○丙辰,御經筵。

○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對馬州宗茂國、宗出羽守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4月14日

○戊午,戶曹啓:「今承傳敎:『雨澤愆期,百姓艱食,諸道貢物,其磨鍊蠲減。』臣等敬依,今辛丑年貢物,當量數蠲減,以紓民力。但守令等,不使民知,公然收斂,民雖或知之,未敢發告,實惠不及於民。請令觀察使,其蠲減之數,廣行知會,如有濫收者,嚴加糾察。」從之。

4月15日

○己未,國忌。

4月16日

○庚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今年凶險太甚,請設貞善監,以濟貧乏。」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貧者未必得利,徒爲乘時射利者之資矣。且今京中人,不至窮乏,但設賑濟場可矣。」上曰:「然。」掌令曺碩輔啓曰:「今以李繼命爲典獄主簿。繼命前者,奸妓石生花,爲其夫李永蕡所斷髮,又奸妓東山月,見撻於其夫,其狂妄可知。金永錘前爲黃海道都事,贈物李繼孫,事覺見罷,纔經二年,今拜工曹正郞。雖無罪者,前銜五品,則下授六品職,例也,況犯私罪作散者乎?請竝改差。」上曰:「繼命則果非端士矣。永錘則已行五品,授正郞,有何不可?」仍問左右曰:「繼命何如人也?」思愼曰:「臣未知其爲人。但少時狂妄事,永廢前程可乎?」上曰:「試可乃已。」

4月17日

○辛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朴叔達啓曰:「金永錘非文武出身,別無才德,而受罪未久,陞拜正郞,請改正。李繼命在睿宗朝,交結南怡,坐不直言配外,今不可敍用。」正言鄭光世曰:「新及第金係行,經年不敍。凡士之皓首窮經者,及捷科,亦未得伸,誠可悶也。」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臣曾爲修理都監提調,永錘爲郞廳,臣知其爲人,如正郞之任,足以當之矣。且新及第不敍用,臣等亦以爲憾。在祖宗朝,新及第有六品以上資者,則必作闕敍用。」上曰:「永錘事,當從所啓。大凡論駁人物,必擧前愆,甚不可。繼命不可永廢前程。」

○傳旨戶曹、工曹,賜鄭同三寸姪鄭智、鄭孝恭、鄭孝智,各鴉靑綿布圓領一、綿布單帖裏一、馬皮靴一、紗帽一、米太幷五碩。同生兄鄭擧妻,苧布衫一、柳靑綿布單裙一、馬皮鞋一、米太幷十碩。同生妹尹雙妻,苧布衫一、綿布單裙一、馬皮鞋一。金興三寸姪金淡妻、金澄妻、金孝文妻,各賜米太幷五碩。

○下書黃海道觀察使安迢曰:「信川接鄭同同生妹尹雙妻,米太幷十碩。三寸姪鄭羣生、尹松山、三寸姪女夫金生、金孝末、李卜敬、張檢松、安岳接鄭孝孫,各米太幷五碩題給。」

○下書忠淸道觀察使李愼孝曰:「淸州接金興三寸姪金淳、金孝山、金孝忠、三寸姪女夫鄭信、燕歧接張同,各米太幷五碩題給。」

4月18日

○壬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枰啓曰:李繼命性本狂妄,嘗宿娼家,爲其夫所辱者再,又交結南怡坐罪,請移敍西班。「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臺諫之言是矣,南怡之亂,臣以承旨鞫之,繼命果坐交結遠配。「上曰:」繼命亦有改行自新之理,姑敍西班。「

4月19日

○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

○命召議政府堂上及領敦寧以上,議中宮親受誥命當否。鄭昌孫、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韓繼禧議:「中宮受誥命時,親見使臣,授受實難。使臣置誥命于內殿,出就外次後,中宮率命婦行禮,女官傳受何如?年前鄭同等,傳賜物于兩殿時,亦如此。太宗朝,黃儼傳誥命節次,《實錄》不詳載,未可的知親受與否也。使臣若欲使親受,宜以前年傳賜物時例答之,强之。亦當以此固拒之。」

○陽川君許琮,作平安道沿邊諸邑賊路要害山川險易圖上之,命承政院,粧䌙作簇子以進。琮仍啓曰:「去冬赴防,自募鄕吏等,買馬備糧,間關跋涉,以希立功,其勤苦至矣。而今不論功,此人等,必摧沮矣。」傳曰:「若論賞,則恐遂成例也。」琮啓曰:「若不論功,後雖有事,誰肯應募立功乎?臣親見其艱苦之狀,故敢啓耳。」傳于吏曹曰:「去年冬節,平安道赴防自募驍勇鄕吏,限一年勿役。節目磨鍊以啓。」

○奏聞使韓明澮、副使李承召復命,上,御宣政殿,引見慰之曰:「遠路艱苦歸來。」仍問曰:「奏請事,聞趙繕言:『不可。』趙繕,有學識者也,何以如此乎?果然否?」明澮對曰:「臣亦聞趙繕云:『不可。』帝使鄭同問於臣曰:『廢妃有子乎?何故廢之?』臣對曰:『有子之妃廢之者,不得已也。』」上曰:「帝有問者,欲知其由而已,非欲不聽也。若以謂:『元妃旣立,不當更立他妃。』則前者廢妃請誥命時,亦當不從矣。」上仍慰之曰:「予以爲:『中宮誥命,必得請矣。』不意弓角貿易,亦得請也。」明澮曰:「非臣之力也,專是聖上至誠事大致耳。」上曰:「新路事何如?」明澮曰:「聞朝廷,欲置鎭於鳳凰山,公牒已至遼東矣。」上曰:「置鎭於此,則於我國,固有害矣。」明澮曰:「今雖太平,豈能保其常如此乎?平安道築城徙民等事,不可不早爲之圖。」上曰:「但以年凶,而未爲耳。然成大事者,何顧小弊?」

○奏聞使書狀官權健,進聞見事件:「一,臣等到玉河館,鄭同,卽自禁內馳到,先問殿下安否,次問別獻之物幾何。使答曰:『無。』同,艴然變色曰:『我前到本國,與殿下及宰相面約,何負諾耶?』答曰:『頃者大人之還,及聖節使韓僴之行,土産耍子之物,俱依聖旨備獻,更無異物。且未知聖鑑何如,未敢爾。』同曰:『雖無他物,何妨再獻乎?大抵人子之孝其親,自當盡心焉耳,安問其親之喜不喜乎?帝之重本國所獻,非重其物也,乃所以重本國也。本國之事帝,殊異乎帝之待本國之意。然此非殿下之過也,必議政府諸相,論議藉藉,恐以此成例耳。本國於先年,每進海靑,賜一表裏,又卽謝恩,較其勞費,與今相去幾何?今者本國事帝之禮,如此其薄,爲來事,將何面目,奏於帝乎?事之成否,不干於我,兩老宰相,間關遠來,豈不欲成事而歸乎?』使曰:『業已錯料,悔之無及。今若蒙準而還,當有謝恩矣。』同曰:『然則我當奏之曰:「朝鮮之使,緣東八站有聲息,恐被搶擄,簡其駄載,故別獻之物,不得齎來。」云則帝必信之。』使曰:『此言甚佳。俺等爲來事,非徒誥命、角弓也,東八站一路,與賊境甚近,屢被邀截,有礙朝貢,故欲請開新路。』同曰:『迤南果有他路。然朝廷議建新鎭于鳳凰山,新路之請,不甚緊要。但請封世子,事之大者,何緩也?』使曰:『今請王妃誥命,故不可兼請爾。』同曰:『然。』使曰:」昔年赴京時,令我私獻,今將若何?』同曰:『今不可廢也,當依舊例。其書所獻物目來。』使卽書物目示之,同怒稍弛,和顔以言曰:『定其數以來。不足者,將以吾所有充之。』其獻帝所物目,白苧布十匹、黑麻希十五匹、人蔘、細竹扇、小竹扇、雨籠子、刀子、白厚紙、筆墨、諸色食物等件。同令加白苧布十匹、黑麻布三十五匹,又自以綠綿布十匹、水綠緜布十五匹、綠綿紬十匹加焉。其進韓氏處物目,白苧布五匹、黑麻布十五匹、人蔘、細竹扇、小竹扇、雨籠子、白厚紙、筆墨、諸色食物。同又令加白苧布五匹、黑麻布十匹,又自以水綠緜布四匹加焉。詣闕肅拜,使、副使齎獻物,詣東華門上進,同自內而來謂曰:『帝見獻物,頗有喜色。』同又謂使曰:『聖旨私問宰相曰:「王妃旣生子,有何過失,而廢之乎?』使答曰:『廢妃失德頗多,不得已廢之。』同曰:『我當入奏。』卽入內,少間還出曰:『已奏矣。』同又言曰:『帝問弓角事,我對曰:「弓角,非本國土産,故前此不拘多少,任其收買,近來只許每年一次收買,不過五十副,不裕於用,故今復奏請耳。」』一,使於韓氏前呈書契,其辭曰:『姪男議政府左議政韓明澮,謹拜上姑孃尊前。姪男今有所懷,仰達左右,伏希敷奏。竊惟廢妃尹氏,性度違戾,不順于王祖母及王母,失德滋多,不克共承宗祀。殿下承祖母及母之敎,告于宗廟、社稷,廢置外第。顧惟內助不可久缺,以副室尹氏爲妃。是用陳奏,伏望具此事由,曲達御前,特賜誥命、冠服,不勝至願。且念本國三面受敵,近日再勅本國,夾攻野人。因此構釁不淺,兵備不可疎虞。而弓材所需水牛角,非本國所産,專仰上國。頃緣建議者以爲:「本國人收買弓角,轉賣野人」始立禁防。我國與野人,構釁旣久,何敢販賣弓材,以資敵人?我國自祖宗朝以來,敬事朝廷,深蒙恩眷,累賜書籍、樂器。且火藥,兵家所最重,而洪武七年間,高皇帝賜之不疑。欽惟我陛下臨御以來,曲施恩寵,凡有所奏,必賜允許,而獨於弓角有禁,一國臣民咸悶焉。於成化十三年,具由陳請,獲蒙聖恩,許於每歲一次,收買五十副,一國臣民,不勝感激之至。然弓張製造雖多,堪用者鮮少,兼又易致折毁,所有五十副,不裕於用。伏望幷將此意,曲達御前,特許照依先年事例,每於本國使臣之來,隨所齎價錢多少,不拘數收買,不勝至願。』一,二月二十四日,太監姜玉,到館就使房內,付蘇合油一斤、龍腦一斤,皆用御封印題。謂曰:『我奏于帝曰:「本國欲覓蘇合油、龍腦等藥求之,未得其眞。今來宰相,依臣懇求。」帝曰:「當與之。」因出內帑所藏曰:「可付韓明澮。仍宴慰之。」我爲此而來。』使叩頭拜謝,玉因盛設酒飯以饋。回贈麻布十匹、扇子、雨籠等物,玉曰:『我不敢私,將獻于帝。』玉所齎酒器,皆刻御製詩。題銀甁詩曰:『明時需碩德,黼黻贊皇猷。禁闥多淸暇,黃流注玉甌。』又題一面曰:『內禁恩寵隆,慇懃協奏功。金樽迎雅況,黽勉盡丹衷。』又題『盞臺滿庭芳。』詞曰:『景運誕敷,賢才傑出。況逢四海來賓,名家賢士稟賦質。彬彬道學,窮通經史。論政體二典三墳,恩寵擢常侍楓宸。展嘉猷代天理物,房、杜擬同倫。』又曰:『尋常修職業,丹衷貫日。啓沃效勤,存心幷治己。惟務日新,幼而學,壯而行,莫非義禮。昔陶甄至公,彌綸治道,史策著良臣。』又題盞面曰:『維時致太平,恩澤庇蒼生。調燮歸元老,勳名百世榮。』又曰:『世際雍熙日,人逢富貴年。公餘有淸趣,詩酒樂陶然。』「

4月20日

○甲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朴叔達啓曰:「奉常寺奴石乙山,奸四寸妹德非事,實是疑獄。石乙山,欲免强奸之罪,詐稱和奸。德非,畏其本夫,忍杖不服。」上曰:「德非以無知兒女,恐陷大罪忍杖,石乙山,無可加刑之端。其以時推照律以啓。」

○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慶尙右道節度使王宗信辭,上,引見,謂克均曰:「節度使之任,不過防禦而已。今聞上國,於開州等處置鎭。若然則我國,亦不可無關防,宜築長城,以固邊境。」克均曰:「自祖宗以來,欲築義州城久矣。彼開州人,皆我國人也,潛投者多,尤當速築。但因年險未果耳。」上曰:「成大功者,不計小弊。若以爲有弊,而因循不築,何時可成?」克均曰:「築之之處,相距甚遠,非一二年功役也。若不役民,則步兵二千餘名,何能獨當?」上曰:「待秋,節目磨鍊以啓可也。」克均又啓曰:「平安防守軍,所騎官馬若死,則卽徵以他馬,其馬死,又徵之,民困此弊久矣。請一徵後勿再徵。」上曰:「此法始於何代?」克均曰:「世祖朝已有此法。」上曰:「本道疲弊莫甚,卿其往哉,凡其弊事,具由以啓。」

○傳旨戶曹、刑曹,賜奏聞使韓明澮,奴婢幷八口、田五十結。副使李承召,奴婢幷六口、田四十結。書狀官權健,田十二結。

4月21日

○乙丑,御經筵。

○傳旨戶曹,賜內官金祿生賻米豆幷八碩、紙六十卷、槨一。

○禮曹啓:「今承傳旨:『國家興亡,由於風俗淳薄,而正風俗,必自正家始。古稱東方,貞信不淫,近者士族婦女,或有失行者,予甚慮焉。《三綱行實》《列女圖》,京外婦女,遍令講習,節目磨鍊以啓。』臣等參商京中,則非但宗宰閥閱之家,雖門地寒微者,皆閤族聚居,可令家長,各自敎誨,外方則散居僻巷,或無親戚,難以訓誨,宜擇村老有名望者,遍行閭里。令家長或女奴,傳傳開諭,俾皆通曉,因此開悟,節行卓異者,特加旌異,其任敎誨者,幷論賞。」從之。

4月22日

○丙寅,御經筵。

○遠接使姜希孟、平安道觀察使申瀞馳啓曰:「本月二十日,通事崔有江,還自遼東,到義州言:『兩天使率頭目三十八、櫃子三百十四,本月初七日,到遼東,二十三日越江。』」

○傳旨司僕寺,賜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馬一匹。

○傳旨義禁府,長平副正訢妾孝道,餠中置藥,殺正妻申氏,其推鞫以啓,命右議政洪應、同副承旨李仁忠,往鞫之。

○禮曹據平安道都事崔瀜啓本啓:「進上物膳,任土所産,載在橫看,觀察使分定諸邑封進。而平安道,則凡諸貢物,一皆蠲除,唯有生物進上。而獐鹿,乃本土所産,若移定他道,則其弊倍蓰矣。今瀜,幷欲蠲免,率爾申報,殊無供上之意,請令攸司推鞫,其生物,仍舊封進。」命限四年勿進。

4月23日

○丁卯,受常參。

○御經筵。

○命罷酒禁。〈以天使來也。〉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曰:「本道貢物,曾令戶曹磨鍊蠲減,恐守令等,不布告民間,已減貢物,或有復徵納,惠不及民。卿其親召勸農里正,開諭蠲減之意,濫收守令治罪之法,使民間,無不周知。」

○司憲府掌令曺碩輔來啓曰:「今旱甚,兩麥不敷,米價湧貴,民甚艱食。今以天使之故,遽罷酒禁未便。」傳曰:「爾言甚可。然天使若聞我國禁酒之令,則其能安心宴樂乎?」碩輔曰:「雖天使聞之,但知殿下敬天之意而已,何妨之有?」傳曰:「若禁酒而饋客,則客獨安心飮酒乎?於國家待大賓之禮,何?」

○賜義州知印李茂叔、張孝孫,各綿紬襦帖裏一、緜布單帖裏一,以本月二十日,發本州,二十二日到京,速報天使之行故也。

4月24日

○戊辰,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下書開城府留守朴叔蓁曰:「前日下諭:『使臣率來雜戲人等,請給宴幣,則一人給緜布,毋過三匹。』今見卿啓,果如前年多給,而今年只給二三匹,使臣無不嫌焉,其依前年數給之。」

○以韓致禮爲資憲吏曹判書,金守溫輔國崇祿上護軍,梁誠之資憲副護軍,權擎資憲行司直,權彭嘉善副司正,趙祉折衝司猛,韓堢資憲副司直,李繼孫資憲副司直。

4月25日

○乙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掌令李枰啓曰:「今以天使之來,罷酒禁未便。天使入京,隔二十餘日矣。平安道則天使已到,可罷酒禁,京中及他道,限天使之來,禁酒何如?」上曰:「天使到國,若聞國中之禁,則恐不安心飮酒矣。予已熟計之矣。宰相若不會飮,則下民自然觀感,而不崇飮矣。然限天使入京,禁於京中爲可。」枰又啓曰:「前日所啓常平倉之法,今可行也。年凶市價踴貴,綿布一匹直,米不過三斗。天使來聞,則恐非美事。臣意,謂以軍資陳米二萬碩,增價貿易,則穀不踴貴,而飢者得食矣。假使富商大賈受之,推移於民間,而貧者有所仰食矣。耿壽昌常平倉之法,朱子贊之者此也。」上曰:「予恐貧者未受,而適足爲富者專利之資,故不得施行耳。」仍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今也年險,市價踴貴,枰之言是矣。」都承旨金升卿曰:「江倉陳米,已賑京畿之民,今又以陳米貿布,恐爲不可。不虞之備,亦不可不慮也。且市裏綿布,長短不齊,或以二端,或以三端,而合爲一匹者有之。國家不論長短善惡,而增價貿易,則無可用之處。若較其長端善惡,而增價貿易,則無可用之處。若較其長短善惡,而增減其直,則是與民爭利,尤不可。」上謂升卿曰:「長平副正妾,毒殺正妻事,承旨及禁府鞫之,事跡未著,何以處之?其妾孝道,送餠于其妻,其妻食之而死,人以是疑其毒殺也。然其餠六箇也,假令其妾置毒藥于餠,而殺之,六箇之餠,何箇知其將食,而置毒乎?他婢子食之者,皆不死,此可疑處也。」升卿曰:「李仁忠承命往鞫來云:『其妾孝道,送餠六箇,翌日朝,其妻令婢子召史,煮餠于火,而食之,旣而死。有一婢小兒求餠者,以其上典所食餘餠一片給之,食而不死。其不置毒,明矣。且聞諸看病醫女云:「其妻,素有風證宿疾。」尹壕曰:「氣弱而食餠,則或死。」升卿曰:「孝道若欲殺其正妻,則當於少年時殺之,何至於年老,而後殺哉?但里人疑之而喧說,其實未可知也。」枰曰:「本府風聞此事,以爲綱常之大者,不可虛棄,故推問,欲知其實與虛耳。其實則初未之知也。」上曰:「其議諸議政府及曾經政丞、領敦寧以上、六曹判書。」同知事李克基曰:「此綱常之大者,不可輕棄也。言根出處,須更鞫問,無實而後棄之可也。」上曰:「奴婢等,皆不疑納招。此一家內事,非三切隣所可知也。奴婢等納招如是,更問何處?恐傷人也。」

○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尹壕議:「備聞情狀,片無致毒謀害之事。況本國,無卽死毒藥,尤無可疑。且訢妾年已衰老,專擅家事,與嫡室無妬爭之勢,訢妻得病已久,不顧家事,亦無爭妬之情。事涉曖昧,雖窮極推鞫,但傷人而已,略無得情之理,棄之何如?」韓致禮、愼承善、柳輊、李坡議:「訢妾孝道事,虛僞現然,事干大辟,不可容易論斷。勿論爲便。」李克增議:「以餠六箇,訢妻及侍婢分食,而訢妻獨死,其不置毒分明。勿論何如?」上,又傳曰:「救荒之策,已令該曹議之,然政丞等,更議之。」皆曰:「京畿已給京倉米二萬石,於本道,亦給二十萬石,旣已足矣,又何加焉?臣等別無措置之策。」傳曰:「知之。」

○弘文館校理金訢,以質正官赴京,而還,進《朱子語類》一件,賜毛馬粧一部。

○刑曹三覆啓:「延日囚私奴莫山,與私婢禿德相奸,謀殺本夫三中罪,律該莫山斬待時,禿德凌遲處死。」從之。

4月26日

○庚午,受常參。

○御經筵。

○命召六曹堂上、弘文館,議設常平倉便否。李克增議:「今當穀貴之時,天使出來,外方上來者,必資市穀。其救恤之政,不可不慮,量給軍資陳米,優價貿布,則自然穀賤,貧民可賴以生,亦是荒政之一端也。」韓致禮、愼承善議:「今之言者曰:『適當穀貴,增價貿布,有似乎常平倉之制。』而其實則不然,貧民未及取利,而富商、大賈,悉皆得之,恐不便於官民。」柳輊議:「常平倉,乃耿壽昌遺法,載在《大典》。當此殼貴之時,實爲利益。然自法立後,京中則本不設,今乘此民貧之時,用於市井之中,則似乎射利,臣意以爲不可擧行。」李坡、金自貞議:「常平倉者,隨歲豐歉,增咸其價,以糴以糶,以爲斂散之資,法非不美也。然我國法立已久,此倉所儲甚少者,勢有所不便也。今若幸其年險,出穀貿布,又乘其便,而貿穀,此未免於乘時射利者之爲也。國家斷不當與小民爭利也。此略似常平倉,而實則相背。常平倉,則預設其法,因年豐歉而爲之。此則幸其歲歉,而邀其利,尤不可爲也。且以穀貿布易,以布貿穀難。今因京畿救荒,出粟已多,其可不節用乎?此策斷不可行也。」金順命議:「富者必得其利,貧者未必蒙惠,勿行爲便。」洪貴達、金永濡、金碏、朴安性、成俶、金世勣議:「常平倉,雖載《大典》,勢有所不便,廢之已久。今因年歉,遽爾行之,有似乘時射利之爲,一不可也。民間買賣之貨,長準者蓋寡,而國家所用,則必須長準。是則惠不及民,而反有其弊,二不可也。古云:『國無三年之蓄,則國非其國。』今朝廷經費,不爲不多,而京畿救荒,費穀已多。今年若險,明年又險,則將來可慮,三不可也。勿擧行爲便。」李孟賢、李祐甫、權健、李命崇、鄭誠謹、李昌臣、閔師騫、李均、金應箕、安潤孫、宋軼、成希曾議:「國有倉廩、府庫,所以爲民,豐而斂,凶而散,救其飢寒也。國家於京外,置常平倉,穀貴則增價貿布,穀賤則減價賣布,誠爲良法。近來年穀不登,今年尤甚,一匹之直,不過三斗,民皆艱食。若不賑貸,無以爲生。今擬常平之法,增價貿布,誠如議者之言。然使齊民,一皆告糴,則發散之時,奸僞多端,慮或貧民,未蒙實惠,而反爲富商壠斷之資。臣等以爲,番上軍士,輸糧甚艱,其受祿者,哿矣,無祿者,皆賣布以爲食,而穀貴至此,何以聊生?莫若使軍士納布,而增價糶之,則軍士足食,而賣布者自少,米價亦不甚貴,貧民之賣布於市上者,將受一分之賜矣。是亦荒政權時之一端也。」議入,命留政院。「

4月27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鄭光世啓曰:「臣聞慶尙道,盜賊興行,民不安居,晝夜乘屋以備,日苟一日,仍失其業,害甚不貲。請申明捕盜之令,下諭監司。」上曰:「可。」光世又啓曰:「開城府宣慰,改以韓明澮遣之未便。明澮前日赴京時,與鄭同款厚,而今又令迎來於開城府,臣恐有私交之弊也。到京後,有晝捧盃,有問安禮,相見之時,蓋亦多矣,何必往開城府乎?請以前落點尹壕遣之。」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曰:「臺諫之言是也。到京後,相見時亦多,可勿遣。且臣聞盜賊等,誣指同黨,被囚者甚衆,實妨農業,宜令無滯速決。」上曰:「鄭同特厚於韓政丞,心之所懷,悉陳無隱,故欲問賜物親受節次,而遣之耳。況人臣私交,《春秋》時事,非所論於今日也。且政丞赴京時,感鄭同厚待,自請迎來,故乃許爾。」光世曰:「若請行,則何異於自占官爵乎?甚爲區區,於宰相大體何?安知與鄭同相約,而如是?」上曰:「爲問親受賜物節次,遣之。今不親受,可勿遣也。」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金自行曰:「今聞境內,盜賊興行,卿宜多般布置捕捉,推鞫以啓。今當農月,或有援引被誣,累日囚繫者,妨於農務,其援引被囚者,急速分揀決放,毋致滯獄。」

4月28日

○壬申,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念,人臣使於四方,唯專使事,不辱君命而已。今韓明澮,以奏聞使赴京,夤緣鄭同,私獻物件,又當回還,私受黑角,來請造弓。是明澮,依阿宦寺,不顧大體,辱君之命,甚矣。且年前回還,請餞開城,今次出來,又請迎開城,是何拳拳不憚煩耶?辱命私交之罪,義不可赦,請鞫其由,以正其罪。

不聽。

○諭平安道觀察使申瀞、節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洪貴達馳啓:『東八站有聲息,欲留義州,以待半護送之命而行,然本道使臣支待疲敝之地,千秋使之行,不可久留江上,若有聲息,量抄軍馬,於賊路要害處,半護送。」

4月29日

○癸酉,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韓明澮,以奏聞使赴京,夤緣鄭同,私獻物件,深爲未便。」執義朴叔達曰:「雖鄭同勸之使獻,若以義辭之曰:『旣無私獻之禮,又不稟旨於殿下。』則彼豈强勸?雖勸之,有死而已,敢爲私獻乎?若朝廷知之,其謂我國,何如也?又私受鄭同黑角,來請造弓,是不顧大體,阿私宦寺也。且年前,請餞鄭同于開城,今又請往迎,請鞫之。」上顧問左右,仍曰:「臺諫之言則正論,然勢不得已也。鄭同甚小人也,親見政丞,問齎米物件,勸之私獻,對以無有,而乃出己物獻之,非政丞過也。且弓角事,金興言曰:『吾將奉使而往,請先齎去。』則勢難强拒。又請迎開城者,政丞赴京時,皇帝以爲老相,而屢賜食物,至於餞慰,鄭同云:『宰相迎我於何處?若非平壤,則必開城矣。』以是許之耳。」叔達曰:「世宗朝,尹鳳年年奉使而來,凡進上之物,皆市準回奉,今贈給太過,且去年山臺論勝負,故爭尙侈大,今亦如之。臣意以爲:『但備儀而已,』何必乃爾?」上曰:「我國厚待此人,久矣,今不可裁減。」子平曰:「明澮之罪,不可不鞫。當初赴京時,旣請鍮器,又誅求物貨,誇示上國,鄭同之厚於明澮者,只見利耳。」上曰:「鍮器,非政丞私請也。若誅求之事,非予所知也。」領事盧思愼曰:「私進獻,則勢不得已也。」叔達曰:「今鄭同贈與之物過多,國家受弊不貲。請加裁抑。雖有求請,當以義辭。」上曰:「鄭同貪猾小人。曩者贈與亦多,而猶以爲少,豈待以義?今若小不如前,其不憤怒乎?」思愼曰:「同之奸猾其心,未可知也,況上國之使,當待之以厚。」知事李克增曰:「鄭同賓也,殿下以主待賓,不可薄也。」子平曰:「明澮赴京時,求請內外,多齎雜物而去,中朝之人,稱明澮,爲韓宰相者,每行多齎雜物,自遼至京,公行賄賂故也。」叔達曰:「明澮辱君命,以累使節,請須推鞫。」上不答。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曰:

韓明澮以大臣,奉使上國,當不謀其利,惟義是從,不辱君命,以完使事可也。今乃不顧大體,不虞流弊,依阿鄭同,私獻土物,希求寵錫,其罪大矣。敎曰:「明澮不得已行權。」臣等之惑,滋甚。人臣出於境外,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之事,則行權可也。明澮私獻土物,是可以安社稷、利國家乎?臣等恐後日誅求無厭,將自此始矣。若曰,爲鄭同所持而然也,則昔蘇武,使凶奴,怵迫太甚,而終不變節。今明澮,無蘇武怵迫之患,而爲宦官氣使,遽辱君命,將焉用彼相,若使朝廷知此,則謂朝鮮,知有禮義乎?且明澮弓角之受,迎餞之請,其阿意求媚之態,病于夏畦。伏望廓揮乾斷,以正其罪。

不聽。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箚子曰:

韓明澮將入朝也,敢請鍮器,旣入朝也,私獻物件,其還也,持宦寺弓角而來,已失大臣使於四方,不辱君命之義。今又自占宣慰之行,非徒取媚宦寺,專擅無忌莫甚。伏望亟收宣慰之命,許令推鞫。

御書曰:「予雖不明,已鑑桓、靈之事,何使朝中,有專擅大臣耶?」

4月30日

○甲戌,受常參視事。掌令李枰啓曰:「韓明澮以奏聞使赴京,請貸宦官,敢爲私獻,又受宦官之請,私受弓角而來,大臣奉命之義,安在?明澮自以爲:『雖朝廷,其如我何?殿下亦不必罪我矣。』放縱自如,無有紀極,是不有朝廷,不有殿下也。去年自請餞于開城,今又請迎,不可不鞫。」上曰:「予觀卿等之箚,有專擅之語,不已過乎?事出於不得已而爲之,何不度事理,而强之哉?」仍顧謂李承召曰:「參贊在此,政丞之事,勢使然也。」正言尹碩輔啓曰:「有何不得已之事也?明澮阿媚鄭同,虧壞大節,以開後弊,以辱君命者,只貪財物耳。是可謂不得已乎?」上曰:「昨日卿等,欲見事目,然無可見之事,且無例也。予考事目,鄭同來問進獻之多少,政丞對之以實,同大怒,故政丞不得已以所有獻之耳,非政丞求貸於同也。」碩輔又啓曰:「明澮私受求請弓角而來,甚不可。明澮若語之曰:『我國所不知,不敢受去。』則同豈敢强之哉?」上曰:「同非識理人也,政丞受來,亦出於不得已也。」承召曰:「臣昔與朴元享,朝京來還,倪謙送段子于世祖,臣不得已受來。」李枰曰:「若送于上,則受之可也,宦官私請,其可受來乎?」固請不已,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曰:

臣等以爲,韓明澮老成大臣,歷事累朝,非不知私獻之非禮,私交之非義,而自恃勳舊,以謂我雖如此,殿下不以加罪,朝廷其如我何,專擅自恣,無所忌憚,其罪一也。明澮當其行也,啓稟私獻,而殿下不允,敎以權辭以對,則雖百鄭同,束縛威脅,以義開諭,至死不諭可也。今乃阿意順旨,不顧殿下成命,是明澮但知有鄭同,而不知有殿下與朝廷也。人臣之罪,孰大於是?其罪一也。大抵朝聘上國貢獻,自有常數,未聞陪臣別獻私物。今明澮於常數之外,又有私獻,後之奉使朝覲者,其能繼乎?上以啓中國誅求之漸,下以貽朝廷難繼之患,其罪一也。明澮不顧大義,敢與宦寺相交,貸其家儲,私獻天子,其意以爲『但受賞賜之多,所儲物件,國家自當回奉,無損於己。』誅其本意,則苟利之所在,無所不至,其罪一也。鄭同,一奸巧宦竪也,明澮於交際之間,接之以禮,言之以禮,行之以禮。凡所應對,皆以禮,則雖鄭同無狀,無以加我,鄭同之所以押侮至此,明澮先自依阿邀媚之所致也,其罪一也。弓角之受,不知義拒,迎送之請,不知爲非,俯伏聽從。有同僕隷,非唯不知行己有恥,辱王之命,莫此爲甚,其罪一也。副使李承召,素有學術,該博古今,其於事之是非得失,無不知矣。而俛首不言,貽辱朝廷,罪同明澮,不可不治。伏望殿下,勿循私恩,斷以公義,置之於法,以副輿望。

御書曰:「上黨之往也,不稟私獻,只稟同之問,進獻來否之對耳。事有不得已,亦有權道,不可以正道,待城狐社鼠之小人也。」不允。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箚子,論明澮之罪,不聽。

○傳旨刑曹,賜奉保夫人白氏奴婢幷三口。

五月

5月1日

○朔乙亥,御經筵。講訖,司諫慶俊啓曰:「明澮之罪,累請未蒙允,缺望。臣意謂:『鄭同,雖令私獻,當以大義答之曰:『陪臣無私獻之禮。』同若自出己物,使獻之,又答曰:『非稟命於殿下,義難擅爲。』則同其敢復請乎?且授以弓角,當答曰」『大人將出使矣,吾何必齎去乎?』若曰:『待吾出歸,則天氣必溫,不可以造弓。當曰:『吾不可以自擅,當歸國,啓于殿下。凡造弓之具,先備而待』云爾,則其敢復請乎?明澮資産,足以自備鍮器,而必請於殿下,是無厭也。及還國,自占宣慰之行,安知與鄭同相應,而如是乎?「上曰:」私獻則迫於事勢,不得已爲之也。弓角則鄭同,今方出來而請之,亦不得不從。開城之行,則欲問迎誥命節次,乃遣爾。「仍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私獻及弓角,事勢不得已也。請迎開城,亦出於人情,別無他意也。「掌令曺碩輔啓曰:」上命遣則可也,自請而行,必有情由,請鞫之。「不聽。

○義州宣慰使申浚、都司宣慰使韓堰來復命。上引見,申浚啓曰:「天使去十三日渡江,臣宣慰,仍呈禮物,兩使謝曰:『殿下厚恩,圖報無由。』宴畢,皆泥醉,扶携而入。副使有使酒之氣,欲杖小通事,又下崔有江于階下,良久乃止。」上曰:「若到此,使酒辱罵朝臣,則於事體何如?宜先知此意,而待之可也。」韓堰亦啓曰:「韓斌,將三千兵馬,屯於鴨綠江西三十餘里,臣往見宣慰,仍呈禮物,俱不受言曰:『若筆墨、文房之物,則可受。』」上問:「軍容何如?」堰曰:「初入軍門,着水銀甲者,櫛比而立,其狀無比。斌之貌,亦魁大。次詣都司,呈禮物,亦皆不受。」

○掌令曺碩輔來啓曰:「延井冽,前爲延安府使,坐貪汚不法,永不敍用,今也許通未幾,而遽爲分禮賓寺郞廳,未便。」傳曰:「改差。」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謂『賞罰,人主之大柄。』自古帝王,有功必賞,有罪必罰,不以貴近,而不罰,不以微賤,而不賞。無一毫私意於其間,故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若恩勝於義,而有罪不罰,則民無所懲,而國非其國矣。今明澮私獻天子,私受弓角,私請迎慰,皆非臣子所擅便,而無所忌憚。專擅自恣,人臣之罪,孰大於是?殿下不加罪責,反而謂不得以已行權,若利國家,安社稷,則行權可也,如明澮冒利行私者,亦可謂之行權乎?殿下釋此不治,是增益其專擅之心也。殿下斷以大義,據法定罪,則國人皆曰:「明澮以勳舊大臣,尙不容貰,況其下者乎?」人人自愛,莫敢犯法。此臣等所謂罰一人,而千萬人懼也。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亦上箚子,論明澮事,不聽。

5月2日

○丙子,御經筵。講訖,持平鄭而恭、正言鄭光世啓曰:「韓明澮今不加罪,則後有如明澮者,何以罪之?明澮之所以私獻者,欲受答賜於上國,同之所以自出己物者,欲邀倍賞於我國。況後之入朝者,不得私獻,則宦寺生禍之漸,自明澮始也。」上曰:「前者言之已悉。是不過勢不得已耳。」仍問左右,領事尹壕曰:「是必不得已也。且明澮,臣之五寸也。」而恭曰:「當以公論言之,不可以五寸引嫌也。」知事徐居正曰:「是必迫於事勢而然也。」而恭、光世固請,不聽。

○御晝講。參贊官李孟賢啓曰:「斷訟都監,陳告頗多,至爲騷擾。多者告至七十餘口,爭訟益煩。大凡賤人少,良人多,乃有益於國。臣意謂限年陳告爲便。」上曰:「可。其議諸政丞以啓。」孟賢又曰:「臣觀《世宗實錄》,尹鳳連八年出來,誅求土豹皮。去年鄭同之來,許賣不禁,故公私土豹皮殆盡。今年則禁之何如?」上曰:「可。」孟賢又曰:「黃海道出軍迎送,勞苦莫甚,而又有司宰、繕工等監其人之役,請依平安道例,移定于下三道。」上曰:「予將議之。」

○賜帶方夫人宋氏,內需司案付踏審里菜田二十七負八束及陽川鐵串浦草場。

○司諫院司諫慶俊上箚子,論韓明澮之罪,不聽。

5月3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上謂左副承旨李世佐曰:「兩天使相與之間何如?」世佐對曰:「兩使極爲親厚。鄭同之待金興,其與姜玉異矣。宴享時,金興,使人於鄭同下處,問其着何衣何帶,必從其色而着之。發程時,亦必相待,一時乘馬。前年則異於是,專不相須,爭先起程,幾距一息而行。以今揆之,兩天使和厚矣。且鄭同,率一小童而來,宴享時,欲却雜戲,令與兒妓胡舞,臣謂之曰:『我國土風,不可廢也。呈雜戲後舞,猶未晩也。』强請而後諾之。令奏樂呈枝,酒半,令小童,率兒妓六人起舞,較力而盡仆六妓,兩使打掌大笑。且鄭同,初見臣有喜色,問於臣曰:『殿下見我,則有喜色乎?』臣答曰:『大人前年出來,今又受皇帝景命而來,一國臣民莫不感動,殿下之喜,其可量哉?』同又問曰:『今孰爲都承旨?』臣對曰:『金升卿也。』同曰:『入京則可見矣。且前年承旨,幾人仍在?』蔡壽、邊脩,今爲何官?』臣對曰:『或丁憂,或遞差,唯李吉甫及我在焉。』同曰:『蔡壽、邊脩,則相見爲難矣。』且謂臣曰:『爾不必速歸,偕往若何?』臣對曰:『大人寒暄,殿下常常聞之,遠接使雖數數馳啓,豈如親見之者乎?今若速還詳啓,則殿下可以安心矣。』同微笑曰:『果然矣。』」上曰:「聞金興,使酒然乎?」世佐曰:「臣則未聞。但有人云:『前日出來時,往往酒酣,則發怒於率來頭目而已。」上又問曰:「氣力何如?」世佐曰:「年踰七十餘矣,然於路上騎馬,未見其勞憊也。且好觀射,到定州,亦令州官射矣。」上曰:「皆騎馬來乎?」世佐曰:「然。」

○日本國對馬州宗出羽守貞秀、護軍井可文助藤原職家等,遣人來獻土宜。

○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臺諫方請臣罪,而往開城未安,請辭。」上曰:「勿嫌而往。」明澮固辭,不聽。

○賜儀賓任光載,南陽申知串海澤內陳田。

5月4日

○戊寅,京畿觀察使孫舜孝來啓曰:「天使支待,本道別貢之猪三百餘口,大邑十五口,小縣則七八口。非體大肥腯者則不得納,故一口之直,或至二十匹。臣受任方面,聞其弊,不可不啓。臣意,謂或裁減其數,或許納中猪。今大牛之直,不過十匹,而猪則倍之。古人,於賓祭,皆用牛、羊、豕。以牛一頭,準猪四口,雜用之何如?」承旨等皆笑曰:「豈可以殺牛之言啓乎?」舜孝曰:「十人飢死,何如一牛之死哉?」

○罷酒禁。

5月5日

○己卯,上詣文昭殿、延恩殿,行端午祭。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疏曰:

韓明澮奉使中國,其應對節次,一一稟受,而鄭同一言,遽忘上命,汨於利欲,希求賞賜,貸鄭同家貨,私獻皇帝,冒利忘義,驕縱行私甚矣。其心以謂:「我有勳勞,朝廷其如我何?」無所忌憚,罪孰大焉?臣等聞鄭同,先邀明澮於私第,餉饋甚厚,以結慇懃之意,而副使、書狀,皆不與焉。其以利相交,可知矣。及其還也,鄭同以弓角授明澮曰:「歸當造弓,與宰相共之。」明澮欣然而受,略無難色。苟無共之之語,明澮其肯受之乎?夫以利而交,利盡則疏,異日構釁,貽害本國,將自此始矣,其流之弊,甚可畏也。且富如明澮,貴如明澮,而曰:「行無什物,敢請鍮器。」是面謾也。焉有人臣面謾,而可爲也?臣等又聞,鄭同到江上曰:「吾意韓宰相,邀我於平壤,不爾,必迎我於開城。」明澮亦請迎慰開城,其在上國,相與成約,明矣。其放恣無忌,莫此爲甚,臣竊痛焉。國家朝聘奏請,必置使、副使者,遇事臨機,可否相濟,不辱君命也。又遣檢察官者,糾擧非違,以禁冒濫也。明澮貪饕無厭,惟利是從,不顧其他,固也。李承召素有學術,於君臣大義、朝廷大體,知之熟矣,而斂手屛息,莫敢矯其非,殿下爲遣之意,安在?若牽於明澮,不能自由,則當條陳以啓,闔門待罪,以謝不敏可也,終默不言,罪固大矣。權健職帶檢察,而縮首旁觀,不能糾擧,罪亦有所分矣。臣等伏望命鞫其罪,以杜人臣專擅之漸。

御書:「義實乖常,爾等之言是矣。然事不得已,非上黨之罪也。予已斟酌施行,不可固執論也。」

5月6日

○庚辰,有流星出斗,入東方,狀如甁,長三尺許。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交章論韓明澮之罪,又論李承召、權健不糾正之非,不聽。

○下書忠淸道觀察使曰:「今聞副天使言:『到京,先遣頭目往淸州,修葺家金後,親往。』卿悉此意,頭目未去前,畢修葺以啓。今當農月,愼勿煩民,只役入番人吏。」

5月7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執義朴叔達啓曰:「臣等累請明澮之罪,未蒙允可,不勝憤激。」上曰:「年前鄭同之來,使我南向而坐,予强辭不得。以此觀之,其從政丞之言乎?若激怒,而造言於皇帝曰:『聖恩至隆,而不以爲德也。』進獻之物,多其名目,以爲常貢,則我國其能當乎?不可接之以正道,要當以權宜待之。政丞之事,不獲已也。」叔達曰:「臺諫方論,而明澮靦面出仕,此亦不可。」上曰:「前者請辭開城之行,予不從之。今朝又辭曰:『臺諫方駁,而出仕未安。』予又不從。」叔達曰:「雖然,臺諫論駁,則閤門待罪可也。」上厲聲曰:「然則不從吾言,而當從臺諫之言乎?權歸臺閣,則國非其國矣。」仍呼知事李克增曰:「此言似乎顚倒。」克增對曰:「大抵朝官被劾,則不得出仕。明澮則上敎已許出仕,夫豈不可?」子平、叔達復請之,不聽。時,明澮以領事,亦入侍,俯伏謝罪曰:「臺諫之言,是也。小臣不學無術,錯料致此。然鄭同之事,上已知之矣,勢不得已而爲之。臣雖不言,天鑑孔昭。」是日司憲府、司諫院,合司庭立,請鞫其罪,而竟未蒙允。

○上黨君韓明澮上言

臣以中宮誥命,弓角收買,新開道路等奏請,詣京師,太監鄭同,卽來見臣,先問別獻之物,臣答以無有,同艴然變色曰:「今爲來之事,吾何面目,奏達於帝乎?」同又傳帝命曰:「宰相以韓氏族親,何無獻物?」帝命如是,安敢不從「臣依違不從,翌日,同率家人到館,遍閱行粧。臣所齎物尠少,同乃自出己物,錄數以進。臣非敢私獻,勢不獲已耳。但臣牽制於同,罪在不赦,然臣豈可與同苟合,有所希望耶?弓角,臣雖不受,同必自齎,我國之受弊,一也,故臣敢受而來。第聞言者,誅其本意,在希望賞賜,臣歷仕三朝,高官厚祿,於臣已足,豈可以一時中朝賞賜之物,欲資餘生耶?今爲言官藉口,臣竊痛心。正言鄭光世,以臣所至民物,便爲流移,臣曾無按一道、典一郡,則侵漁者,果何事耶;流移者,果何地耶?臣受如是之謗,不能自辨,願與言者,就攸司,辨明曲直。臣實有是事,則正臣之罪,以謝。

御書:」事之是非,予悉知之。「不允還給。

○傳于經筵廳曰:「朝講,除《童子習》,進講《吏文謄錄》。」

5月8日

○壬午,御經筵。講訖,掌令曺碩輔啓曰:「天使之來,使婦女等,懸珠簾觀光,恐有男女相雜之弊。其初雖垂簾而觀,終必卷簾,露其全體。前者或有醜聲,請禁之。」上曰:「前年天使之來,臺諫請禁婦女觀光,故於行廊,不設珠簾,其於國容,甚無光彩。觀光盛事也,在祖宗朝不禁,故簾幕相望於道傍。古云:『觀者如堵墻,不分常人及世族婦女,而言也。』只令街巷之女見之,而使閨門之婦女,不得觀可乎?」正言尹碩輔啓曰:「婦女觀光,雖禁之,猶不能止,況立法,使之觀乎?」上曰:「欲觀者觀之,不欲觀者,不必觀也。天使自以爲盛事。受帝命而來,觀光者衆,則其於天使,尤有光也。已與禮曹議爲之。同知事李坡啓曰:」臺諫所言是矣。經宿者及卷簾見者,禁之何如?「領事鄭昌孫曰:」世宗朝,不禁婦人觀光。「李坡曰:」世祖朝,亦不禁之。「尹碩輔曰:」觀光非不得已事也,禁之爲便。「上曰:」經宿者及露面觀者,禁之可也。「

○下書遠接使姜希孟曰:「上天使頭目李宣,自遼東得喘滿疾,到肅川增劇,乘轎而行,今月初六日到京,醫藥祈禱,竝無其效。予甚慮焉,天使處,因便語之。」

○頭目李宣死。

5月9日

○癸未,命召政丞及領中樞、領敦寧、謝恩使、副使,議欽賜龍腦、蘇合油謝恩可否。鄭昌孫、沈澮議:「蘇合油、龍腦,皆本國所無之物,姜玉奏達于帝,而賜之,皆皇帝特恩也。今受賜于帝,私謝姜玉,似爲未安。前者韓明澮受賜後,以麻布十匹回奉,已酬其恩於姜玉,今雖不送,於禮無闕。」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龍腦、蘇合油回奉六十匹,今行齎去,姜玉處,稱謝給付,彼必轉奏謝意矣。」洪應議:「龍腦等藥,明澮卽於姜玉處,以布子十匹回奉,皇帝已領。今不必更送布子致謝。若不得已給姜玉,則以布十匹,就付今謝恩使何如?」從弼商等議。

○先來頭目等,將李宣屍身,燒於西郊,命迎接都監勿燒,以待天使之行。傳命者未及到,而屍身已半燒矣。命禮官致奠。

○下書遠接使姜希孟曰:「李宣患病,月初八日身死,良用惻然。斂殯諸事,令該司,曲盡布置。天使處開說,勿令動念。」

5月10日

○甲申,國忌。

○傳旨戶曹,賜謝恩副使韓僴,別人情白苧布三十匹、黑麻布三十匹、人蔘二十斤。

5月11日

○乙酉,御經筵。

○司憲府啓:「林垠爲興德縣監時,掘發古塚,暴露枯骨,多得銀、鍮器,潛輸本家,請收告身錄贓案,永不敍用。」從之。

5月12日

○丙戌,大王大妃、仁粹王大妃、王大妃、中宮,移御景福宮。

5月13日

○丁亥,御書傳旨于吏曹,李祐甫、李命崇、李昌臣〈以畢啓斷訟都監公事也〉李春景、池達河、金自貞,〈以吏文進講〉各加一資。

5月14日

○戊子,國忌。

○成均館生員金敬忠等上疏,請釋大司成鄭孝恒之罪,傳曰:「知道。」

○禮曹啓:「慶尙道觀察使關該:『今五月初二日,對馬島倭人亐阿音波等十五名,騎小船到薺浦。本浦節制使,問其委來根因,亐阿音波答曰:「去年特送助國次之還,大國通言,近來海賊興行,侵害邊民,其盡捕,以見相好之意,島主令代官宗出羽守貞秀,盡力生擒,而其賊首沙麻延所等二人,最驍勇,故不得生擒,射殺斬頭,餘黨五人,囚於本島。其未捕獲者,盡捕後,當遣特送報之。但今當夏月,恐已斬賊首腐毁,大國不知我功,故載船而來,欲先獻。」臣等參詳,今無書契,眞僞難知。姑以所獻賊首,傳送于釜山鹽浦廣示,令邊將,開說嘉悅之意,慰宴厚待入送。』其論功,待特送之來,更議施行。」從之。

5月15日

○己丑,下書碧蹄宣慰使尹弼商、遠接使姜希孟曰:「迎勅大禮,誥命鴻恩,當與一國臣民共慶。若郊迎之時下雨,則非徒霑服失容,亦不得侈大聖澤,心實未安。且國俗,每當詔勅之至,結綵柵以慶皇恩。此雖小事,亦不可廢。雖今日午後雨晴,綵柵等事,必未及設。卿於使臣處,曲盡開說,斟酌留連。若午前不霽,則須以十八日入京。」

○下書忠淸道觀察使李愼孝曰:「金興四寸孫淸州居金積處,給米太各二碩。」

○議政府左參贊李塤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塤字和伯,初名墅。韓山人,觀察使蓄之子也,以孝寧大君補女壻。初授司直,正統丁卯,拜世子右衛率,戊辰陞護軍兼典籤,世子左翊贊。景泰癸酉,陞同副知敦寧府事,甲戌,轉禮賓寺尹,俄遷同僉知敦寧府事。又遷大護軍,幹辦內直司樽院事,歷判濟用監軍資監典農寺事。天順己卯,陞僉知中樞府事,遷工曹參議。辛巳,陞嘉善仁壽府尹,遷刑曹參判。丁亥,陞資憲漢城府左尹。戊子,授京畿觀察使。己丑,陞正憲中樞府知事。庚寅,遷判漢城府尹。辛卯,賜純誠佐理功臣之號,封韓城君。壬辰,陞崇政。庚子,拜議政府右參贊,俄陞左參贊,至是卒,年五十三。諡安昭:好和不爭『安,』容儀恭美『昭。』塤性聰慧,行己端方。生長富貴,而無紈綺之習,喜讀書,頗涉書史,好與文士交遊,不營産業,不好奢侈。子惟淸。

5月16日

○庚寅,上,幸慕華館,具冕服迎誥訖,與使臣相揖,遂行先詣景福宮,受誥勅於勤政殿如儀。其誥曰: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惟帝王之治,以天下爲家,必順天下之情,以爲治,矧藩君,能攄誠於中國者,可不因其情,以推恩於伉儷哉?朝鮮國王姓諱副室尹氏,夙事于王,克襄內治。職貢惟修,久而不替。玆特封爲朝鮮國王繼妃,錫之誥命,以爲爾榮。尙其祗服,用光閨閫。

其勅曰:

得奏承祖母與母之敎,將繼室尹氏,廢置外第,欲立副室尹氏爲妻,乞賜誥命、冠服等因。特準王奏,頒賜誥命,封尹氏爲朝鮮國王繼妃,竝賜冠服、紵絲羅、西洋布等件,至可領之,故勅。計開,給賜珠翠七、翟冠一頂、沈香色素禮服匣一座、紅羅銷金夾包袱二條、象牙女笏一枝、鈒花金墜頭一箇、服一副、大紅素紵絲夾大衫一件、靑紵絲綵繡圈金翟雞夾褙子一件、靑線羅綵繡圈金翟雞霞陂一副、綠織金花雲肩通袖膝襴紵絲夾團衫一件、紅暗花紵絲夾襖衣一件、靑暗花紵絲夾裙一件、綿布表絹裏夾包袱一條、熟絹單包袱二條、紵絲串伍光素深靑一匹、栢枝綠花一匹、串伍光素大紅一匹、黑綠骨朶雲一匹、羅亮黑祿一匹、素栢枝綠一匹、素深桃紅一匹、素福靑一匹、西洋布十匹。

受勅後,上與兩使陞殿行私禮。上曰:」我國奏請事非一,皆得蒙準,又賜龍腦、蘇合油等貴藥,聖恩厚重,感激罔措。「兩使曰:」殿下,差重職大臣奏請,而朝廷又知殿下至誠,故奏準耳。今朝廷上親王,亦無如此恩賜。「上曰:」皇恩,說不能盡。「兩使曰:」殿下說的是。「上曰:」一路事,皆在我眼外,諸處州官,不知何如支應?「兩使曰:」殿下於義州、定州、安州、平壤、黃州、舊京等處,差送宰相、承旨,旣設大宴,重之以賞賜,遠接使、觀察使到處設宴,至於頭目,每有賞賜。館侍甚厚,有何差錯乎?殿下莫大之恩,說不能盡。「仍曰:」我等上來時,天甚旱,十分愁思纏胸,昨日下雨,一國萬民皆懽,天心亦知殿下至誠。今日忽開霽,使得備儀迎詰勅,殿下君臣喜懽,一國慶事,莫大於此。殿下宜受賀禮,賜百官一階。「上曰:」知道。「兩使叩頭啓曰:」古時堯、舜、禹、湯之德,萬古流傳,殿下盛德,堯、舜一般,流傳萬世。「上曰:」安敢比我於堯、舜?「上使曰:」殿下便是當今堯、舜。「語訖就坐,行茶禮後,兩使辭出,上,送至勤政門外。領議政鄭昌孫等,上箋陳賀。其箋文曰:

聖人誕作,光撫瑤圖。帝命維新,榮增翟茀。慶綿宗社,喜溢臣隣。恭惟德備乾剛,明竝离照。天立厥配,式衍萬福之原;敎成於家,肇基二南之化。屬玆褥儀之擧,益擁純禧之臻。伏念臣等,幸際昌辰,獲覩殷禮,乾稱父、坤稱母,永荷覆載之恩,日之升、月之恒,更伸頌禱之祝。

○敎中外大小臣僚、閑良、耆老、軍民人等曰:

「爲國,莫先於正妃,推恩,必因乎大慶。予以寡昧,承祖宗之統,作神人之主,夙夜兢惕,欲資內治之助,以爲御家之基。不幸前妃,失德滋甚,已廢置外第。念惟尹氏,早以窈窕之賢,夙著肅雍之德,宮掖歸心,臣民屬望。玆承三殿懿旨,冊封爲王妃,仍具辭陳奏,欽蒙皇帝聖恩,賜誥命、冠服,兼頒內帑之珍,亦許軍國之需。凡有所奏,竝蒙兪允,顧惟皇恩之罔極,實是一國之同慶。宜推莫大之恩,以答非常之眷。自今月十六日昧爽以前,除謀叛大逆、奴婢謀殺主、妻妾謀殺夫、子孫毆罵祖父母、父母、蠱毒魘魅、但犯殺人及强盜、關係綱常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凡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帝賚便番,旣翟茀之增耀,解澤傍霈,盍雞竿之誕頒?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上,幸太平館,至中門外,兩使出迎,入大廳,叩頭啓曰:「殿下多受熱、多勞動。」上曰:「皇恩至重,不覺勞熱。兩大人到館,禮當早來相會,因百官賀禮,不曾來耳。」兩使曰:「不敢不敢。一國慶事,合當受賀。」上曰:「感承皇恩,百官許陞一階。上大人親戚中,有秩高可陞堂上官者,故陞之。副大人親戚,皆秩卑,故陞二三階。」兩使曰:「不敢當。」語訖,兩使親執御座與宴卓,移設近北行茶禮。上行酒時,上使執杯,跪進上前曰:「先進殿下賀杯後,小民跪受。殿下賞酒。」上曰:「大人去年來時,每敎我失禮。今年又如此,於臣民瞻視何如?且頭目等,每看我失禮,回到朝廷,說與別人,則誰謂我國有禮義乎?」兩使曰:「我等,是本國奴也。敬奉土主,禮當如是。」上固讓,不得已先受。禮訖就座。宗宰行酒時,兩使曰:「先進殿下,然後我等受禮。」上曰:「敬客之禮,不敢先受。」上使固讓不受,上不得已從之。兩使又曰:「頭目等,每欲叩頭於殿下。」上曰:「天熱,不必叩頭。」上使曰:「今日到王京,頭目不敢不叩頭。」上許之,命承旨饋酒。兩使俱就上前曰:「爲來朝廷,事猶未完,不敢醉酒,」上曰:「何醉?請從容成禮。」兩使曰:「明日復有欽賜大事,不敢久坐醉酒,」固辭,上從之,兩使送至中門外。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贈人情,且語兩使曰:「誥命、弓角等事,大人曲盡奏準,故以所乘鞍馬,別贈兩使處。」雅靑木綿單圓領各一、草綠紬裌搭胡各一、大紅紬藍腰線裌帖裏各一、白苧布帖裏各一、白綃衫兒各一、白綃單袴各一、白鹿皮挾金起子靴、氈精黑斜皮套鞋具各一、黑草笠各一、白貼扇各三十把、鞍具馬各一匹,兩使皆跪受致謝。

5月17日

○辛卯,命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都承旨金升卿,問安于天使,同晨羞。宰相、承旨問安,自是日,以爲常。

○上,幸景福宮,使臣將至,上,出詣勤政門外祗迎位。聖旨旣入,上入受聖旨,欽賜物於勤政殿〈三大妃及中宮,受欽賜於思政殿。〉訖,上,與兩使,行私禮,上曰:「欽賜表裏,是就穿不得,玉帶便就繫來,服以拜賜。」兩使曰:「俺們也回到朝廷,將殿下就繫玉帶,來見我們的意思,奏朝廷知道。」上曰:「不敢。」兩使曰:「昨日重賞衣服、鞍馬,根來頭目,亦賜帽子、衣服,殿下大恩,說不能盡。」仍叩頭就座,行茶禮辭出,上送至勤政門外。

○上,幸太平館,設翌日宴。上至中門外,兩使出迎,入大廳,叩頭啓曰:「一國重事,都完了,謝殿下千千歲。」上曰:「皇恩重大,說不能盡。」行茶禮。上行禮訖,兩使曰:「今去謝恩使誰也?」上曰:「尹弼商、韓僴也。」兩使曰:「甚好。」上使曰:「此行,亦依老韓宰相時例,有東華門進獻之物乎?」上曰:「有。」上使曰:「寫數目示我。」上曰:「知道。」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贈羽扇于兩使曰:「今日天熱,奉與大人。」上使戲言曰:「昨日殿下倚子底,有羽扇,我欲偸來,恐謂天使做賊,故不敢耳。」仍請起復張有華。上曰:「我國之法,凡服父母喪者,軍情重事及係干國家社稷事,則奪情起復。有華,無可起復之事。」上使答曰:「凡說話傳話最難,朝廷亦有奪情起復之法,故敢請耳。」上曰:「雖無軍情等重事,進獻物件分付,亦是大事。故當依大人之敎。」上使曰:「多謝多謝。」上曰:「如今大人畫來諸般樣兒,甚精好,我國拙匠,每做不巧,數月之內,難以畢造,況望依樣做得乎?」上使曰:「若未畢造,則隨後造送,亦無妨矣。」兩使俱就上前曰:「我等已醉,請止。」上曰:「大人昨日,以欽賜事未畢,不飮酒,今日則事皆完,何不飮?」上使曰:「姑娘送來諸物件,猶不打點。」上乃出,兩使送至中門。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贈人情物件,兩使處,各鞍具馬一匹、理馬諸緣一部、毛馬粧一部、毛鞭一事、扇子五十把、六張付油芚二浮、紫硯石一面、黃毛筆二十五枝、兔毛筆二十五枝、油煙墨十笏、赤玉墨二笏、笠帽十事、狐皮五十張、表紙四卷、三竝刀子一部。兩使曰:「昨日賜馬,今又賜之,俺等叩頭致謝。」上使又曰:「狐皮,俺要多得,色赤者最好,將欲進獻。」升卿答曰:「當啓殿下。」頭目三十七人,各贈三事刀子一部、笠帽二事、扇子三把。

○遣敬差官金悌臣于慶尙道,安瑚于全羅道,摘奸播種及救荒諸事。

○傳旨司憲府曰:「奏聞使上黨君韓明澮、副使右參贊李承召、書狀官典翰權健,弓角奏準兵部咨文,委諸通事回還後,不卽啓達,其推鞫以啓。」

5月19日

○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都承旨金升卿啓曰:「前日奏聞使,貸用鄭天使入染綿布三十匹回奉事,何以說之?」上曰:「前日相會時,有副使,故不得說與。回還時,當回奉,以此說之。且昨日,予語上使族親一人陞堂上之事,似有未滿之意。想必以副使族親,則超三資故也。囑館伴,微觀其意。」升卿承命,幷齎謝恩物目,詣太平館,以示上使。上使曰:「除席子、小螺,備送可也。畫面扇,宜示我。」升卿曰:「奏聞使韓明澮赴京時,大人出所莊諸色,入染綿布以獻,多謝厚意。」上使曰:「俺向本國之意,何敢望報?且年前,請韓儧、張有華及州官等加職,殿下答曰:『明年來則當除之。』今年俺到此,人君無戲言。且朝廷,以本國請路,故欲於湯站設堡,本國給糧,可也。」升卿回啓,傳曰:「知道。」

○下書慶尙、忠淸、全羅道觀察使曰:「道內諸邑,旱災太甚,農事不實,予甚軫慮。救荒之事,不可不急,卿其條錄以啓。」

○戶曹啓:「今天久不雨,京畿及下三道,種不入土,麥未有秋,救荒諸事,不可不預備,故謹條錄于後。一,今年兩麥不實,明年種子,不可不備。已令邑倉陳穀,量換新麥。但守令,以不實之穀,勒令回換,本以爲民,而反以害民,亦不可不慮。請從民情願,無弊回換,錄數啓聞。一,鹽於救荒最緊,而前此諸浦鹽盆,不謹考察,數小煮取未便。請令諸鎭諸浦,考前受敎,以當領水軍,多數煮取,勿貿穀,竝納邑倉,錄數啓聞。一,醬於救荒緊要,而諸邑會計,虛張其數,當賑恤時,不得依數分給,誠爲可慮。請令諸道,從實啓聞,諸邑或有不足,則量給軍資別倉豆及救荒鹽,預先合造,錄數以啓。一,木麥莖葉,皆可食,今因旱災,稻田多有未落種處,請令觀察使,多備種子勸耕。一,黃角藿、細毛、海菜及山蔘、桔梗、莧菜、橡實,一應救荒緊要草食,多數預備。一,明年救荒及農糧,出處無由,須多耕兩麥,然後可免飢饉,請於民間,廣行知會,灰草及糞壤,預先多備,倍加耕種。一,菁根,緊於救荒,令諸道守令,於麻田、菜田、木麥田,勸民多數耕種。一,民間穀貴時,商賈之徒,不緊雜物齎持,閭里橫行,誑誘取利。米商外諸色行商一禁。」從之。

○傳于戶曹曰:「平安、黃海兩道貢物,則以使臣來往,曾已蠲減,下三道,則不減。今欲量減其民間難備,國用不緊。可減之物,抄錄以啓。」

○雨雹於廣州,小者如彈丸,大者如雞卵,敗麥殺禾,飛鳥輒死。

5月20日

○甲午,司憲府持平鄭而恭來啓曰:「黃浩爲安州判官,得病已久,不能治事,監司申瀞,以四寸親,不自引嫌,而啓請換差,是宜加擅便之罪,然事在赦前,不可追論。請改浩職。」傳曰:「改之。」又啓曰:「張有華起復赴京,凡通事之任,豈一有華能之?臣等以爲不可。」不聽。又啓曰:「鄭孝恒罪,則經赦,勿論可也。然無行莫甚,請改師表之任。」傳曰:「卿等之言,是矣。曩者太學生請復職,然當改差。」獻納朴元秀來啓曰:「李祐甫、李命崇、李昌臣、李春京、池達河,特加一資,臣等未知所以。若以公事啓過、吏文進講賞之,則是皆臣子職分事也,有何功,而加級乎?」傳曰:「雖以此等事加階,有何不可?近者予任此數人,果有可用之材,故特命加階。人君見其人之可者,而不以爵賞勸之,則將何以哉?」

○遣注書朴文幹,審視刑獄。

○上,以雹災,避殿減膳。仍傳旨議政府曰:「今當農月,亢陽不雨,稼穡卒痒,又於本月十九日,廣州地面,雨雹傷穀,究厥所由,咎實在予。將政有闕失,用舍顚倒,賢能未盡登庸歟?奸邪未盡廢黜歟?抑亦詞訟有所未理歟?刑獄有所冤滯歟?顧予兢惶惕慮,避殿減膳,以答天譴。然庶務失當,予豈悉知?其令中外大小臣民,各陳時弊,無有所隱。」又特遣弘文館副校理李昌臣,往審雨雹傷穀處。

○前此副提學李孟賢,於經筵啓:「陳告之法,限年而止。」至是,命議諸院相。鄭昌孫、洪應、尹壕議:「陳告之法,雖重,亦有巨弊。假令陳告奴婢八口,則陳告者,擇善永執二口。緣此避重就輕者,陳告人相應,故爲充賞,公賤有實者日減,一弊也。於良於賤,不得分辦者,只以無文籍,一一從賤,似爲未穩。爲國之道,良人多則軍額敷,此不可不慮,二弊也。補充軍,本欲以賤而爲良,今無識之徒,或隱漏,不終其役,則只坐家長一人爲賤,其餘同生及子孫,更終其役可也,今一皆從賤,三弊也。《大典》內陳告條:『四口給一口。』無永給之文,己身而止何如?如此,則陳告者不濫,亦不毁《大典》之法。」尹弼商議:「公處逃漏奴婢陳告之法,推刷都監、掌隷院,受敎爲詳悉,不必更立新法。且不許陳告,則刷括無由,公賤日減。陳告之法,不可廢,仍舊何如?」

5月21日

○乙未,上使遣頭目八人,私進櫃二十四、籠九,副使遣頭目四人,進櫃十一、笥八。上,御宣政殿,引見賜酒三爵,使承旨及中官,饋于賓廳。

○以李鐵堅爲崇政左參贊,趙祉通政大司成,金礪石兼司憲府執義,徐赳奉訓司諫院獻納,李時珤通政晋州牧使,辛鑄嘉善同知中樞府事,裵孟達嘉靖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朴星孫嘉善永安北道節度使。

○傳旨吏曹曰:「柳子光功在社稷,特還給功臣錄券。

5月22日

○丙申,上,幸景福宮,請宴兩使于慶會樓下。上使叩頭謝曰:「我家小廝,陞堂上官,殿下莫大之恩,頂戴不起。」親執御座與宴卓,移設正北,南面啓曰:「請殿下陞座。」上曰:「不敢當。」兩使曰:「我輩,是本國土民,請殿下陞座。」上曰:「大人去年來時,敎我多失禮,我不得已依大人說,多有失禮,十分後悔。今年又何敎我失禮?」上使曰:「此是殿下宮闕所在,正宜南面坐。」上曰:「我國臣民及大人頭目瞻視何?頭目每見我失禮,回到朝廷,說我無禮,何得爲禮義之邦?是與野人、達子,無異矣。古人云:『難將一人手,掩得天下目。』十目所視之處,安敢失禮至此乎?」兩使曰:「君臣之禮,當如是也。」上曰:「大人何以說君臣之禮?」兩使曰:「殿下是土主,我輩是土民,何不行君臣之禮乎?」上曰:「大人說君臣之禮,於我心不安。」固讓不就坐。兩使曰:「殿下不陞座,則我輩當退去。」上,不得已從之。兩使啓曰:「請命官遞茶。」上從之,贈人情禮物,兩使,俱就上前叩頭謝恩。上,行酒時,上使執杯,就上前,請殿下陞座進酒。上曰:「兩大人,近日寂寥在館,故邀請設酌,而大人,何反先進酒於我乎?上使曰:」俺小民,不敢先受,請殿下陞座。連進雙杯後,殿下亦連賞雙杯,則我當跪而飮之。「上曰:」立而受禮足矣,何敢陞座乎?「上使曰:」殿下不陞座,則我終日跪而不起。「上,不得已從之。上,各賜雙杯禮訖,上使啓曰:」金太監,年七十六歲,舊老大臣也。其親戚等,請陞高官,使他喜懽。「上曰:」本國官職,算其資級而陞之,高官則不可卒陞。當依大人之說,更陞授。「上使曰:」殿下,與天一般,那事不成?殿下陞之,便是朝廷,亦不算資級,有功勞,則便陞高官矣。太監李珍,朝廷所眷注者也,珍於老韓宰相赴京時,送與人情,說其兄陞官之事,我之來也,亦請云:『到本國,啓殿下。』請殿下,陞珍兄職。「上曰:」知道。「上黨君韓明澮行酒,上使曰:」殿下先受禮後,我等受之。「上從之。上語兩使曰:」兩大人隨來頭目,欲招來饋酒,又賜人情。「兩使曰:」殿下鴻恩,正好正好。「卽令頭目進來,上命承旨等饋酒,賜人情雜物。兩使俱就上前致謝。河城君鄭顯祖行酒,至副使前,上使就上前曰:『去年東八站護送人馬之還,野人搶擄之事,朝廷知道,問於我曰:『東八站,是何如路?朝鮮人何以行乎?』我回奏云:『東八站,是草莽無人之地。朝鮮人馬往來之時,其行甚艱,境連野人地面,故野人得搶擄而去。』皇帝曰:『何如則可?』我奏云:『彼地築城設壁,候望賊來,而防備,則朝鮮人往來爲便。』皇帝曰:『朝鮮之民,亦我之民也,我何不顧恤哉?』聖旨如此,今欲築城矣。」上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地非朝廷之地,何民非朝廷之民?朝廷爲我小邦築城,皇恩,說不能盡。」上使曰:「築城旣畢,則不惟軍人來守備耳,亦當携其家屬來居矣。」上曰:「古云:『安土重遷。』若爲我國,挈家搬來,顧不怨我耶?」上使曰:「本國八道人民,殿下若使之搬移他邦,則不敢違命。彼亦以朝廷之命,而搬移矣,何敢怨殿下乎?但有一事,湯站,距遼東甚遠,築城之時,運糧爲難。江上差近,請殿下運糧去補。」上曰:「此事最難,無朝廷之命,何敢爲之?」上使曰:「朝廷爲本國築城,而在近地,不運補糧食可乎?」上曰:「我國邊氓,都是蠢蠢,因送糧而去,或生事,則不可矣。請大人更思之。」上使曰:「我何不思量?我回到朝廷,如此奏達,則便有勅書矣。」上曰:「大人雖如此,奏達皇帝,豈降求糧之勅於小邦哉?如此之事,前古所無,請大人,將我感戴皇恩之意,回奏,而補糧之事,須更思量。」上使曰:「我之所言,只與殿下商量耳,回到朝廷,當奏殿下,感承皇恩之意。」上曰:「此言正好。運糧之事,請大人斟酌。」上使曰:「我要打扇。」上贈羽扇兩使各一。上命金升卿、張有誠,語副使曰:「大人親戚中,最愛者言之,欲陞銀帶。」副使曰:「我何敢言?殿下知之,則便可矣。」上使曰:「爾等,何爲問金大人乎?宜問於我。彼何敢言?有孫三人,皆其所愛也。」升卿再問最愛者,副使曰:「金淡之子。」上使亦曰:「金淡之子,陞之可矣。俱陞三人,亦可矣。宣城君盧思愼,行酒至副使前,上使啓曰:」金太監乃舊老大臣,有恩功者也,請殿下垂憐,陞親戚職,以悅其心。「上曰:」當依大人言陞職。「上使又啓曰:」李珍之兄,與車氏、安氏親戚,願竝陞職。且去年殿下言:『韓儧、張有華,明年陞官。』我今來矣。殿下何以爲之?「上曰:」彼人等,百官加資時,皆已陞之。「上使曰:」我等回去時,請多備進獻物件以與之。「上曰:」進獻物件,依勅書預備,奉贈大人物件,亦令預備。「上使曰:」皇帝云:『朝鮮國王進獻之物,則有之矣。爾等,亦當另將物件,孝順我也。』聖旨如此,我到本國,雖於市上,無所買焉。請殿下,須多與之。「上曰:」知道。「各就座。兩使啓曰:」政府、六曹、侍衛諸將、承旨、宰相、內官等,請賜酒。「上從之。招善射頭目六人,使射之,各賜黑麻布一匹。上使就上前啓曰:」我要回進一杯。「上曰:」今日天有喜雨,請大人從容而坐,慢慢回酒。「上使曰:」我酒量淺,與都承旨一般。「上曰:」若然則大人酒量大矣。都承旨酒量,自是不淺。「上使曰:」不然。只是三四盃酒量耳。請別進一盃。「執酒杯,請殿下陞座,跪進上前曰:」今日有喜雨,賀進一盃。「上曰:」欽差兩大人到此,而喜雨適來。是皇恩所致也。「上使曰:」天知殿下至誠而雨,古有成湯禱雨卽雨。「上曰:」何敢比我於成湯?「上使曰:」殿下便是當今成湯。「叩頭啓曰:」東八站之事,不須動念。我知之詳矣。「上曰:」請大人,只將予感戴之意奏達。而他事則更思量。「上使曰:」昔漢高帝時,韓信以誤掉舌受罪,我則不如是也。「進酒訖,乃出,上命金升卿、張有誠請還,遂去不回。上,請留副使,副使就上前啓曰:」我不似鄭太監之去,請殿下陞座。敬進一杯。我亦喫大盃辭去。「上從之。副使進雙杯,上回賜雙杯訖,副使辭出。上,送至石橋邊,副使固辭,請殿下留步而出。同之進爵也,上,進果不盡而落,同取啗之,兩手擁腮而搖頭。上賜弓鞬、矢服,同卽帶之,執弓注矢,自嘆不及昔日之能。上曰:」何故今不能射也?同曰:「墜馬病臂,不能開弦。」作彎弓之狀,回步跳足,抵掌大噱,其輕躁類此。

5月24日

○戊戌,國忌。

○傳于戶曹曰:「蠲減貢物,慮守令有濫收者。令諸道觀察使,巡問民間所納貢物,移文本曹憑考。」

5月25日

○己亥,遣左議政尹弼商、同知中樞府事韓僴,奉表箋,如京師謝恩。上,率百官,拜表如儀。其謝誥命表曰:

使華鼎來,曲加綏撫,睿恩渙渥,祗承寵靈,感激難忘,驚惶失措。伏念臣,猥將孱質,幸際昌辰,唯知謹於守藩,曾未效於補袞。頃勤敷奏之瀆,冞切兢戰之懷,豈意寡妻,獲紆異數?鸞誥渙赫,優荷自天之休;翟衣煒煌,特頒在笥之秘。況兼綵幣之賜,載示嘉貺之稠。擧國均懽,從昔罕遇。伏遇仁敦字小,度廓包荒。憐臣述職之誠,察臣慕義之懇。遂令遐裔,得被殊榮。謹當奉以周旋,心常篤於挾纊。庶幾夙夜,壽桓祝於添籌。

其方物表曰:

星使聿來,祗承寵命。土宜不腆,聊表謝忱。謹備黃細苧布三十匹、白細苧布三十匹、黑細麻布一百匹、闊黑細麻布三十匹、龍文簾席四張、黃花席一十五張、滿花席一十五張、滿花方席一十五張、雜彩花席一十五張、人蔘一百斤、雜色馬八十匹。右件物等,製造匪精,名般甚尠。冀諒由中之信,俯容享上之儀。

謹備皇太后陛下進獻禮物,紅細苧布一十匹、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二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

箋曰:

位尊貳極,德著祗承。恩導中辰,仁深普率。矢心圖報,揆分難堪。伏念臣幸際昌辰,叨守藩寄。頃緣配偶之闕,敢此敷奏之勤。天眷丁寧,忽頒絲綸之詔。命服璀璨,又加筐篚之珍。殊恩若玆,前古所罕。伏遇稟全純粹,學就緝熙。諒小邦嚮慕之城,體上聖懷綏之篤。遂令庸品,獲被耿光。臣敢不載賡重潤之歌,恒申添籌之祝?謹備進獻禮物,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二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人蔘五十斤、雜色馬四匹。

其謝弓角表曰:

皇猷密勿,曲加撫綏,睿渥便蕃,冞增感激。凌兢失措,荷戴難堪。切念敝邦,邀處荒服。顧三面,誕隣戎醜,而五兵,實先弓材。敢瀝由中之情,仰勤敷奏。忽霈無外之澤,獲蒙允兪。寵光若玆,前昔所罕。伏遇仁敦涵育,度廓包容。憐臣事大之誠,察臣慕義之懇。遂令庸質,得紆洪私。臣謹當嘉與臣民,倍祝崗陵之壽。恪守藩翰,恒輸葵藿之忱。謹備黃細苧布五十匹、白細苧布五十匹、黑細麻布五十匹、黃花席二十張、滿花席二十張、雜彩花席二十張、松子三百斤、人蔘二百斤、雜色馬二十匹。謹備皇太后陛下進獻禮物,紅細苧布二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二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謹備中宮殿下進獻禮物,紅細苧布二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二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

箋曰:

位正貳極,密贊謀猷。恩導九重,庸篤懷撫。驚惶失措,感激冞深。竊念敝邦,誕隣獷俗。弓材必賴於上國,冒陳籲呼。綸音渙發於中宸,獲蒙允兪。榮寵至此,前昔所稀。伏遇性稟溫良,姿凝岐嶷。體上聖之柔遠,察小臣之勤王。遂令殘資,曲荷殊澤。謹當載賡歌於重潤,恒祝壽於千齡。謹備進獻禮物,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四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人蔘五十斤、雜色馬六匹。

○就差通事安處,仍管押被虜逃來唐人邊官實等,男婦共七名,解付遼東。

○傳于承政院曰:「同副承旨李仁忠,病勢五日內,似不得差愈。如此事緊時,不可久闕其任。其以六曹參議換差,政院書六曹參議之名以啓。」御書朴安性爲兵曹參知,李仁忠爲刑曹參議,金世勣爲同副承旨。

○副天使頭目二人,拜辭往淸州,命中官及承旨,饋于賓廳。

○下書忠淸道觀察使曰:「今去頭目接待時坐次,卿東彼西。」

○商山君黃孝源上疏曰:

臣伏覩天使奄臨,帝賚非常,欽承罔極之大慶,推廣罔極之大恩,擧國同懽。臣心感激,敢陳所懷。臣於世祖潛邸時,常仕本宮,世祖使喚,視如腹心,暫不離側,及世祖卽位,臣雖秩高,世祖每呼曰:「黃舍人。」是世祖未忘舊時而然。又得至今日,實踰涯分,第以婚姻之事,爲人所毁,痛心刻骨。於去年臘月,具本末上書,乃命議得,今歲正初,議畢回啓。臣願更鑑臣前日之書,俯諒臣哀憫之情,令臣均蒙大恩,於大慶忻忭之時,以開子女士族婚姻之路,不勝迫切之至。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尹士昕、尹壕議:「嫡妾之分,自有古今通義,不關赦宥。」韓明澮議:「嫡妾之分,不可紊亂。」盧思愼議:「前日洪允成,娶金氏時,婚禮不備,以士族婦女,特許爲妻。李氏亦士族,事頗相類,上裁。」李克培、洪應議:「臣等於前日,以嫡論定事議啓。上裁。」御書,姑置政院。

5月26日

○庚子,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枰啓曰:「鄭孝恒、孝終,皆以貪饕被劾,罪雖蒙赦,孝恒則以大司成左遷,孝終猶任內資正。正,一官之長,豈此人所可居乎?前日將此意啓達,而傳曰:『若改差,則蒙赦之意,安在?』臣意謂罪雖不可,左遷則可也。」上曰:「孝恒左遷,重師表之任,故爾。孝終則非師表之比,未服招而追論赦前之事,則後必以爲例矣。士之得貪饕之名者,固當罪之。此則不可也。」仍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臺諫之言,是也。正,衆僚之長也,旣得貪名,則不宜居也,改差爲便。」

○傳于承政院曰:「避殿間,停常參。」

○以李仁忠爲通政刑曹參議,朴安性通政兵曹參知,金世勣通政同副承旨,柳允兼通訓行司憲府掌令,崔湔通政行濟州牧使。

○傳于承政院曰:「予以金世勣爲承旨者,非以武也,以有可用之才耳。但未歷試東班,經事不多,諸承旨,其各指導之。」仍傳于世勣曰:「爾所不知,必問諸承旨,而後爲之可也。」〈史臣曰:「世勣射御,爲一時所推,然無學術。祖宗朝,武士爲承旨者絶無,上,始以邊脩爲之。及世勣之除,物論尤駭,然無公言駁之者,司諫慶俊揚言曰:『此事於世勣幸矣,於國家何益?』亦不敢駁。後禮曹判書李坡詣政院啓事,世勣掌出納,坡出語人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何用此等人,在喉舌地?』」〉

5月27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持平鄭而恭啓曰:「聞昨日監察丁壽崐,往太平館謁副天使,臣等以謂,監察非常員,不可任意出入,欲卽緘問,恐承傳而往,故不敢。」上曰:「前者副天使請見,乃許之。然安可不復稟旨而往乎?」仍謂承旨曰:「往見事承傳乎?」成俊對曰:「臣未之知也。」上曰:「其考以啓。」壽崐,乃金興之弟,淡之壻也。而恭,與司諫慶俊啓曰:「內資有錢穀司也,鄭孝終得貪饕之名,而不宜居長。臣等,恐僚下、僕隷,必不服從也。」上曰:「已經赦,不宜追論。」仍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孝終事,雖經赦,其兄孝恒,已左遷,不可罪同罰異也,左遷爲便。」同知事李坡曰:「臺諫之言,非爲加罪也,請左遷耳。然上國,則經赦之事,竝不追論,釋之可也。」上曰:「正則當推移授之,不可使一人,長處一司也。」上又曰:「迎接都監,傳天使言語,不無誤傳之理,承政院及承傳宦寺,亦或有誤傳之理。凡交際,必以言語相曉,若或誤傳,則待賓之意乖矣。今後言語之多者,必詳書以啓。」以昨日迎接都監郞廳,誤傳言語,故有是敎。

○成均進士李績上疏曰:

伏覩殿下臨御以來,日御經筵,宵衣旰食,日愼一日,是宜沐徵是應,百穀用成,柰何今當農月,亢陽不雨,加之雨雹,以貽聖上之憂乎?臣謂天心仁愛,人君以或然之變,加堯、湯之聖,使益以恐懼修省,增益聖智,以延我國家無疆之福歟。然殿下不以爲或然之變,減膳輟樂,不御正殿,自謂己德之失,有以感召,乃下求言之敎,欲聞弭災之策,臣謹以時宜十一條,錄進于後。其一曰,謹天戒。臣聞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降災降祥,惟其所召。然不僭者,天命也,而或至于難諶,堯、湯有水旱之災,桓、宣致有年之慶。此所謂有道之至,而未必無災,無道之極,而亦有祥瑞者也。臣愚以謂:『遇災而知懼,則愆陽伏陰,變爲時雨時暘,遇瑞而驕逸,則甘露醴泉,適足爲蕩心喪德之具。九年七年之水旱,不能害堯、湯之治者,此遇災知懼之效也,有年大有年之祥,竟無救於他年之歉者,此遇瑞驕逸之驗也。誠願殿下,益勤戒懼之心,深思養民之政。如遇天變,則以謂政有所闕失,用舍顚倒,賢能未盡登庸歟?奸邪未盡廢黜歟?詞訟有所未理歟?刑獄有所冤滯歟?此數者,兢惶惕慮,如堯、舜之兢業,湯、宣之戒懼,至誠無息,則一心之敬,潛感於天心,默契於天運。由是而天地以位,陰陽以和矣。其二曰,急救荒。天災流行,古今通患。是以荒政十二,周無荒年,移民移粟,梁無飢民,備先具也。我國家列聖相承,務農重穀,設義倉以備凶荒,仁至深也。奈何一遇旱乾之災,民有菜色,野有餓莩?全羅、慶尙、忠淸三道尤甚,是誠何故哉?臣竊謂守令,不體聖上之憂勤,不以民飢爲慮,救荒之條雖詳,而視爲文具。由是怨讟不息,和氣不臻。伏望殿下,分遣敬差官,檢察荒政,有如富弼之在淸州,活飢民甚衆者,不次而賞之,否者罪之,則吾民庶可復蘇,天災庶可弭矣。其三曰,復常平之法。臣聞李悝,已有平糴之稅,至耿壽昌,始定常平之策,穀賤則增價而糴,以利農。穀貴則減價而糶,以利民,此救荒權宜之上策也。今者旱災已甚,黎蒸嗷嗷,開口望哺,而物價踴貴,一綿布之直,米粟三斗。飢饉之兆,雖丙辰、庚寅之歲,未有甚於此時者也。聖上勤恤民隱,思古者常平之法,許民貿穀,公私兩便,中外懽心,不幸朝議不一,事竟不行,百姓聞之,垂首喪氣。伏望殿下,許令貧民,納布貿穀,以賜一國之飢者。其四曰,復覈斷訟。今我聖上,特念詞訟淹滯,別立三都監,凡掌隷院未決之訟,期以數月之內畢決,使不得更訴,奉行官吏,徒務速決,甲可乙否未能詳辨,或使黑白倒置,邪正雜糅,年久祖上傳係臧獲,後世子孫,以一言詞之錯,一朝而屬公者,亦或有之。其冤寧有旣耶?此亦傷和召災之一端也。伏望殿下,當於無事之時,更立都監,勿令督責,精辨是非,與奪當理,民自無怨,何有冤抑,而感傷和氣乎?其五曰,減田租。臣聞有若曰:「百姓足,君誰與不足?」誠以王者之富,藏於民也。頃年以來,中朝之使繼至,四方之民奔走迎送,供億之物,一出民間,正當夏月,廢農失業。去年如是,今年又如是,租稅之入,其何能辦?臣聞世宗朝,京中軍資之粟三十萬斛,今則百餘萬碩。以此推之,京外蓄積之多,未有盛於今時者也。然而世宗,遇凶年,則必減田租之半。況今以三倍之穀,遇凶年之甚,而未聞減租之令,臣竊恨焉。昔漢文帝,下減租之令,倉廩有紅腐之陳。臣願殿下,法世宗、漢文之政,特減今年田租之半,慰悅民心,感召和氣,則災可變爲祥矣。其六曰,刷還三浦倭人。臣聞高麗之季,島夷爲寇,乘時竊發,刼掠平民,奪攘錢穀,積有年紀,我祖宗朝,命一偏將,殄殲對馬州小醜,敷文戢武,以示懷綏之道。世宗益申撫恤,島夷慕義,願受一廛爲氓,嘉其來附,初以六十戶爲約,分處三浦。此一時禦夷之權宜,非萬世經常之道也。厥後五六十年間,或生齒日繁,或冒隱來投,以至于今。恒居之倭,薺浦,則戶三百有八口,竝男女一千七百二十有二,釜山浦,則戶六十有七口,幷男女三百二十有三,鹽浦,則戶三十有六口,竝男女一百三十有一,合而計之,則戶四百十一口,二千一百七十有六也。加之數年生聚,則臣恐不知億萬計,而半於南方矣。若撫馭失其道,則安知晋室之禍,不生於今日乎?昔者倭人平道全之事,可謂明驗。古語有之:「蔓難圖也。」然則可不圖之於未萌,而刷還本土乎?然諳邊軍之多寡,窺倉廩之實虛,識道路之險夷,亦久矣,今無故一朝,而遽還之,則必有怨懟之心,其構釁也明矣。今莫若籍其戶口,察其多寡,不與吾民而竝處,禁其兵器之私藏,制其出入之節,防其冒隱之來,無使滋蔓。加以宣諭島主,申明約束,只留六十戶,欲歸者,豐其贐物以送之,欲留者,薄其廩粟以待之,恩威竝至,撫禦得宜,則彼無怨懟之心,我有夷夏之別,非特除當今几席之患,抑亦無後世子孫之憂矣。其七曰,實西土。臣觀平安一道,西通上國,北連山戎,實我國門戶。故祖宗念空虛,徙南民以實之,乃給復十年,宜其生齒日繁,士馬精强,乃何近年以來,流亡相繼,軍額日縮,士馬疲弱,以貽聖上宵旰之憂耶?夫平安一道,一年之內,有聖節、千秋、正朝之使,而或別有奏請、謝恩、進賀之使焉。加以防秋之際,有許多助戰將焉,有軍官數百焉,間有西征之擧焉,亦有中朝之使焉。郵馹疲於迓送,郡縣勞於供億,七站之間,馬斃人仆,或不耐苦,亡入東寧衛者多矣。遂使民居蕭條,雚莽極目,沃野千里,變爲狼呼鬼哭之場。若使一經重瞳,寧不爲痛心哉?古人云:「人民情魄也,土地軀幹也。」情魄去矣,軀幹雖存,將何用哉?國家徙南民實西土,則西土雖實,南方亦虛,是猶撑東而西傾,捉衿而肘見,臣不知其可也。今之爲僧尼者,居半焉。自戊寅之歲,檜巖、楡站兩寺之役,受度牒者六萬三千餘人,其他講經都監、懿廟赴役,受度牒者,其數亦倍。以此而推之,則自戊寅至于今二十餘年之間,削髮者不知幾萬人,是棄良民於無用之地也。臣願殿下,明王道,闢異端,刷僧尼年六十以下者,皆令歸俗,各有室家之樂。徙入閑曠之地,給復數十年,庶幾爲永建乃家之利。務農訓兵,擇守令如黃覇、王成之徒,以任字牧之任,勸民耕桑,而能勞來不怠,則將見流民皆復,而自然丘墟爲棟樑,荒廢爲農桑,雞鳴犬吠,達于四境矣。其八曰,擧遺逸。臣聞古昔聖帝明王,莫不搜揚側陋,旁招俊乂,列于庶位,都兪吁咈,以興太平之地。成湯之聘伊尹,高宗之擧傅說,周文之載呂望,昭烈之顧孔明,是也。自鄕擧里選之法一廢,而未聞三聘、三顧之禮。求賢之方,專倚科目,非此道出,則指以謂非才,例以俗吏待之。雖有文武之材、忠孝之資、利國之策,不得施設於當時,而高材多戚戚之窮。薦擧之法,雖曰令典,而然所薦擧者,類皆宰相、士大夫之族屬,非族屬,則必皆私好之人。不察其人之賢否,互相推擧,未聞山林一奇偉之士,出於某之薦、某之擧也。如此而欲得俊乂在官,野無遺賢不其疏乎?殿下臨御以來,思臻至治,稽古禮文,首奠先聖,次祀先農,禮擧大射,其於帝王盛事,靡不擧行,獨弓旌招賢,輪帛迎士,則寂然無聞,豈非盛時之一欠事乎?嗟乎!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才不借於異代,用何患乎無人?但上之人,未之求耳。其九曰,循資格。臣聞古者,任官唯賢,位事唯能,惟才德是求,曷嘗拘於資格之崇卑乎?今之用人,必循資格,苟以歲月,而陞遷,故士之未仕者,奔走於權門,僥倖於速仕,以希斗升之祿,未聞恬靜退處,以才行自修者也。士之已仕者,優游度日,以冀一秩之陞,未聞奮起事功,以盡瘁爲心者也。由是,士風日毁,廉恥道喪,此非細故也。如此而欲得賢能在位,不其難乎?昔金主之訓宰相,乃曰:「用人之道,當自其壯年,心力精强時用之。若拘以循格,則往往或至老耄,此不思之甚也。且以日月考資,所以待庸常之人,若才行過人,則豈拘以常制?」此實萬世人主用人之龜鑑也。伏願殿下,許令銓曹,較短量長,惟器是適。察其人物之賢否,考其職事之成敗,果賢能也,則不次而用之,果庸駑也,則雖朝授夕貶,可也。何必拘於日月之久近、殿最之多寡哉?先儒云:「以資格用人,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斯言得之。其十曰,開言路。臣謹按《虞書》,帝舜卽位,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舜,大聖人也,猶且汲汲於開廣言路如此,況其下者乎?人君而惡聞直言,自以爲是,則九重之邃,聽有所不及,視有所不遍,民情之休戚,何以知之;時政之得失,何以聞之?國事將日非矣。恭惟主上殿下臨御之初,首訪大臣,講究治道,次擇賢材,以任臺諫,虛懷納諫,廣開言路,此卽帝舜之盛心也。伏願殿下,毋忘今日之心,以延我國家無疆之休。其十一曰,愼厥終。臣謹按《商書》,伊尹訓太甲曰:「愼厥終,惟其始。」蓋人主一心,攻之者衆,一念之差,萬善瓦解,耽遊田、惑嬖寵、怠政事、縱逸樂者多矣。貞觀之初,美則美矣,觀十漸之疏,則寢不如初矣,開元之始,明則明矣,觀天寶之末,則幾乎罔終矣。臣惟天地有常運而後,歲功成,帝王有常德而後,治功著。殿下臨御以來,開經筵、絶玩好,勤懃懇懇於帝王之治,三代盛禮,靡不擧行,一國臣民,稽首稱賀,咸謂:「堯、舜之聖,復生於今日。」臣願殿下,知創業之艱難,念守成之不易,毋謂已安,而思其危,毋謂已治,而思其亂,兢兢業業,益勤戒懼,以開我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則咎徵可變爲休徵,天災可變爲祥瑞矣。

書上,上覽訖,下承政院曰:「此能文者也。其書父名以啓。」厚饋之時,績方求官,人謂:「此疏爲媒進之階。」未幾,拜宣傳官。

○刑曹啓:「公私賤口逃亡人,內赦後被捉,則官吏等,或以赦後仍逃決罪,或以赦前所犯全釋,其罪狀一也,而其所論各異。唐律云:『其因犯罪逃亡,經赦免罪,限外不首者,只坐其亡,勿論本罪。」今後在逃賤口,百日內不首者,依右律科罪。「從之。

5月28日

○壬寅,日本國對馬州宗出羽守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傳于吏曹曰:「斷訟都監,決折公事磨勘郞廳二十員,揀擇以啓。」

5月29日

○癸卯,御經筵。講訖,左副承旨李世佐啓曰:「中和,平安道初面郡也,人吏至小,若賓客至,則令軍士供饋,四面共受其弊。臣聞此郡,有旅外軍士,以此充補人吏何如?」上曰:「可。」世佐曰:「七站進獻馬,無晝料,而驛吏畏其鞭撻,自備而養,誠爲可憫。晝料題給何如?」上曰:「可試之矣。」世佐又曰:「助戰節制使,抄精兵,以爲己屬,而守令所率者,類皆羸弱。脫有聲息,則守令先赴之敗績,而後何及?節制使有知識,未必盡如是,其帶行軍官,作弊多矣。平安人民,皆欲勿遣。」上曰:「此一時事也。若無聲息,則可勿遣也。」世佐,前於宣慰使之行,有訪問民弊之敎,故有是啓。

○吏曹擬啓,斷訟磨勘郞廳,命議諸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議:「凡冤抑,非獨斷訟都監,刑曹、司憲府、掌隷院、漢城府皆然。斷訟都監,若有冤抑,擊皷上言,則例當分揀,不必更設官員磨勘。」洪應議:「斷訟都監之有冤抑者,皆已上言,時方分揀,今不可更設員磨勘。如此則止訟無際,弊復猶然,斷訟一局,無有罷去之時。」尹士昕、盧思愼、尹壕議:「斷訟都監,爭先速決,容有未盡處,宜更磨勘。」

○傳旨議政府曰:「頃因旱災,令中外禁酒,適今使臣到國,權罷禁命。正當農月,旱災滋甚,且有雨雹之變,予甚戒懼,避殿減膳,中外臣民,不體予意,飮酒自恣,略無克謹天戒之意。其使臣在處外,公私各處,毋得縱飮,以答天譴。」

○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朴居謙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居謙字仲恭,密陽人,贈戶曹判書景斌之子也。宣德壬子,屬別侍衛,正統己未,選屬內禁衛。壬戌,魁武擧,拜大護軍兼世子右翊衛,尋遷知訓鍊觀事。癸亥,出爲北靑都護府使,丁卯,還拜訓鍊觀事。己巳,拜慶興都護府使,時野人犯境,居謙出兵,首虜甚多,世宗特加通政,賜衣以褒之。景泰辛未,拜大護軍,癸酉,授慶尙道處置使,甲戌,入拜僉知中樞院事。天順丁丑,世祖幸慕華館觀射,居謙連三箭貫鵠,上,特除嘉善中樞院副使,俄出判江陵府事,秩滿當遞,州民請借一年仍任。四年庚辰,陞嘉靖,入爲同知中樞府事,成化己丑,加資憲,以本職,兼都摠府都摠管。及上卽位,賜純誠佐理功臣號,封密山居。癸巳,拜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丙申,遞封密山君,辛丑拜忠淸道兵馬節度使,至是以疾卒于官,年六十九。諡平簡,治而無眚:『平;』平易不懈:『簡』。無子,以兄之子宗亨爲後。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二十九〉

六月

6月1日

○朔甲辰,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曺幹啓曰:「權健等,兵部咨文,忘不啓達,事關大體。令論以赦前,然十六日以後,因仍不啓,不可謂赦前也。」上曰:「政丞及權健等,受上國咨文,還來已久,而忘不以啓,可謂非矣。」時韓明澮以領事入侍啓曰:「通事金由敬受來,忘不以啓,臣實有罪。」幹曰:「由敬等所犯,不在赦前,不可不痛懲也。」上曰:「改照律後,當更處之。」幹曰:「鄭孝終,以經赦,而在職未便。孝終罪犯貪汚,內資,主錢穀,尤不可使貪汚者爲長也,請改差。」上曰:「鄭孝恒,則以師表之職,故改之,孝終則非師表比也。已經赦,不可追論。」正言鄭光世啓曰:「孝終兄弟,四隣皆謂之貪汚,今貪狀已著,請改差。」上曰:「今若追論罷職,則頒赦之意,安在?」

○前此永安道節度使辛鑄啓都可車事,至是,命議于大臣。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洪應、盧思愼、尹壕議:「都可車事,甚頑惡可憎,然自中事,不宜擧兵致討。但使穩城整齊軍馬,嚴加防禦,若成群更來,則臨機擒獲,如不得擒,則射殺無妨。」李克培議:「都可車罪在不赦,年前過蒙上德,得保首領,豈無感恩懷德之心,所不快者,以不得率妻,而去也。今有忿言,彼之聚落强盛,犯邊可慮,宜加隄備,以待彼來。來則邊將語之曰:『汝妻山德,本是我國之女,汝潛來作賊,擄去爲妻,罪應誅戮。殿下累加恩賜,不置於法,使汝生還本土,獲見汝之父母妻子。是天地再造之恩,率山德所産二子,詣闕謝恩,以聽國家處分,宜矣。今汝反懷憤怒,是豈有人心者所爲哉?』如此開說,使彼悔悟可也。若彼執迷不悟,犯我邊境,則臨機觀勢勦擊,亦可也。」從克培議。

6月2日

○乙巳,御經筵。講訖,執義朴叔達啓曰:「今當旱甚,民間貧乏,請立酒禁。」上曰:「禁酒之令,天使聞之,必不安心,以爲:『國中禁酒,吾不可獨飮。』則如之何?」仍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聞民間貧乏,自不飮,然立禁爲便。」叔達又啓曰:「鄭孝終所犯,雖蒙宥,旣得不廉之名,不宜爲有錢穀衙門長官,其兄孝恒罪同,而已左遷,請幷孝終左遷。」上曰:「大司成,師表之任,已不正,則不可爲表率,故乃令左遷,孝終則不可如是論也。」上又曰:「今者旱災太甚,加之以雨雹,政事有失而然歟?民冤未伸而然歟?凡民弊靡不除去,而災變如此,未知所由。卿等各陳所聞。」左右皆曰:「如有所聞,則上雖不命,疇敢不陳?」昌孫曰:「先王朝,設內直司樽,以廣仕路,世祖念兵額不敷,革此以屬軍士。今士族之人,無弓馬之材者,無有所屬,沈滯者多。災變之至,未必不由於此,今可復設。」同知事李坡曰:「此事,豈至有冤而致災?」上,默然。叔達曰:「天使連年出來,作弊多端,民冤可知,然事不可廢,如之何?」上曰:「予以爲斷訟都監事一決,而勿令更訴,豈無民冤乎?凡人,執見有異,恐有錯誤處,故今欲更加磨勘。」昌孫曰:「民怨,豈徒斷訟都監之事?旣決之事,不可更磨勘也。」上曰:「他訟事,則三度得伸而後,勿更聽理,此則一度而止,不可一例論也。」左承旨李吉甫啓曰:「祖業奴婢,一朝屬公,至爲曖昧,兩邊論其輕重,或半分,或三分之二,三分之一,分給何如?」李坡曰:「天下之事,是與非而已。豈是非之外,別有輕重乎?」上曰:「一從文書而已。不可臆料而爲之也。」

○傳于承政院曰:「今旱災太甚,屢行祈禱,而至今無驗,此豈不盡誠敬而然耶?欲令政丞,禱于三淸殿,其使能文者,撰祭文。」

6月3日

○丙午,傳旨義禁府,放京畿加平付處內侍曺疹。

6月4日

○丁未,傳旨司憲府曰:「斷訟都監文券磨勘官員家,禁奔競。」

○兩天使,往慕華館,令頭目習射,又使我國武士,或射侯,或騎射以觀之。上遣都承旨金升卿,齎宣醞往慰之。

○司憲府啓:「及第崔湑,外曾祖母,乃禹鈞之第三妻也,外祖母,樂工金良之女也。雖族派至微,不可論以庶孽,而爲賤也。」從之。初湑魁文科,授典籍,有人訟湑外係庶孽,爲己祖業賤口,臺諫不署經,至是辨之。

6月5日

○戊申,上,幸景福宮,宴兩天使于慶會樓下。上,每欲以賓禮,待天使,鄭同等固辭,請上南向坐,每行酒,必先於上,而後乃飮。上,贈兩使人情物件,兩使就謝。副使請除其族親職,上,卽命金順溫、金士衡、金順濕,皆帶銀帶,而來見,興就御前,脫笠叩頭謝之。每上所進盞中餘瀝,同輒取而飮之,其邪諂類此。同令所率頭目九人,呈雜戲,命賜黑麻布六十四匹。

6月7日

○庚戌,永山府院君金守溫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守溫字文良,永同人,贈領議政訓之子也。守溫生而穎秀,正統戊午,中進士,辛酉,中文科,補校書正字。世宗聞其才,特命仕集賢殿,預撰《治平要覽》。上時時命題,令集賢諸儒製詩文,守溫屢居首。歷訓鍊主簿、承文校理,景泰庚午,特除兵曹正郞,辛未,守典農少尹,壬申,出知榮川郡事,丙子,除成均司藝。天順丁丑,中重試第二人,擢通政僉知中樞院事。時守溫省母永同縣,世祖遣中使,賜醞于漢江,命臨瀛大君、永膺大君及諸君,往餞之。戊寅,拜嘉善同知中樞院事,己卯,陞嘉靖漢城府尹,庚辰,出判尙州牧事,甲申,資憲知中樞院事,俄拜工曹判書。成化丙戌,魁拔英試,特加崇政,又魁登俊試,陞判中樞府事。世祖以守溫家貧,命司饔院諸司,供辦慶宴,命政府諸相,齎宮醞往押宴,又遣中使,賜犀帶、錦囊、羅、綺、衣服、靴、帽等物四十餘件,鞍馬及米十碩。自國朝設科以來,登第之榮,無此比也。文武科壯元賜米,自此始。戊子,陞崇祿,己丑,上卽位,加輔國,辛卯,賜純誠佐理功臣號,封永山府院君,甲午,拜領中樞府事,丁酉,復封永山府院君。至是卒,年七十三。諡文平,學勤好問:『文;』惠無內德『平。』守溫博覽書史,爲文雄健疏宕,汪洋大肆,爲一時巨擘。嘗和大明使陳鑑喜晴賦,蹈厲發越,後守溫入朝,華士爭指之曰:「此是和喜晴賦者耶。」世祖屢策試文士,守溫輒居魁。嘗撰圓覺寺碑銘,主文者多有刪改,守溫見之曰:「大手所作,小手其能竄改乎?」然以信眉之弟,酷耽禪學,侫佛太甚。嘗投檜巖寺,欲爲髡不果,其詭行如此。又無檢身之律,或鋪書籍,寢處其上,或衣布,加金帶履屐見客。性迂拙無幹局,有心治産,而居計甚疏,處官事,闊略無執守,殊不類爲文氣象,朝廷終不以館閣之任畀之,與梁誠之、吳伯昌,上書請封功臣,得參佐理。嘗自號乖崖,有《拭疣集》行于世。

6月8日

○辛亥,傳于承政院曰:「元子,欲見天使隨來人雜戲何如?」承旨等對曰:「元子一見雜戲,豈有大害?但元子年雖少,中朝人聞我國,使世子觀雜戲,無乃不可乎?」傳曰:「敎世子,當使左右前後,皆正人,吾非不知也。但元子年幼,欲見故耳。卿等之言是。」〈史臣曰:「承旨僉議時,金世勣垂頭不能措一辭。蓋世勣武士,豈識保養世子之道?大抵喉舌之任,不可不擇人以授,如邊脩、梁瓚、吳純、李珙、邊處寧等,迭爲承旨,其能出納惟允乎?」〉

6月9日

○壬子,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枰、獻納徐赳啓曰:「通事金由敬,今許納贖,甚未便。前此中朝貿易弓角,只五十副,而今加一百五十副,我國慶事,莫大於此,萬無遺忘之理,由敬乃以咨文置于家,不卽納,其不用心甚矣。世宗朝,凡干事大文書有誤者,雖一字半畫,皆決杖不贖,由敬不可不決杖也。且權健,不能檢擧,亦有罪而赦之,又不論使、副使之罪,皆未便。」上曰:「使、副使、書狀官,安知由敬不納乎?是無情,故赦之耳。」枰等曰:「若由敬家人,不知其爲咨文,而誤毁之,則非小事也。須決杖戒後。」上曰:「其考前例以啓。」枰又啓曰:「臣等累請改差孝終職事,而敎以赦前勿論。臣聞:『災眚肆赦,怙終賊刑。』孝終之罪,不可赦也。況孝終,本貪暴無狀,小人之尤者也。前犯亦多有之,臣請言之。孝終出使,必廣行求請,駄載絡驛於路,其還時,必受監司、節度使啓本,而來者,欲載物於驛馬也。以朝官,受啓本而行,鄙陋莫甚,孝終出使于外,則士林皆以爲:『興利而去。』昨者執義朴叔達與臣言曰:『吾爲慶尙道都事時,孝終奉使而去,誅求無厭,贈物雖多,不以爲足,吾亦以此知其貪饕也。』臣意以爲『孝終貪暴有才,若其得志,必無所不爲也。』孝終之不廉,非獨臣等知之,左右侍從,亦皆知之。」上曰:「果若臺諫之言,誠不可用者也。爾等獨知而言乎,與府中同議而言乎?」枰曰:「僉議啓之耳。」上問諸左右曰:「果如是乎?」領事韓明澮對曰:「信如斯言,當於其時啓請,而罪之矣。」同知事李克基曰:「如此等事,臣未詳知。摘發前日之事,而追論之,於大體何如?」都承旨金升卿曰:「臣亦未詳知,然皆以爲非廉介者也。」枰曰:「臣豈以不知之事,啓之乎?孝終以點馬,歸永安道,到利城,請縣監金淀曰:『吾於此行,已得熊皮十八張,幸許我二張,以充二十張?』淀鄙之而不許。又以敬差官,往全羅道,遍歷諸浦,令萬戶,張布侯,見新且大者,則輒卷來,其貪饕類此。」上曰:「爾等豈以私嫌,而言乎?必公論也。但以一人之言,進退人物,則後必有弊矣。其令議政府、領敦寧以上、弘文館議啓。」升卿啓曰:「前日天使鄭同言:『中朝設湯站時,我國當運糧。』上答以無聖旨,同云:『降聖旨何難?若遼東奏聞,則必有聖旨矣。』天使因此出來,則其弊尤大,臣意以爲『須說鄭同預防。』義州距湯站不遠,其人民不無相通之理,若投入於彼,則不可追還。且三島沃饒之地,義州之民,賴此而生,自禁耕後,日就殘敝。若彼人先來耕食,則不可也,未設站之前,我先耕種何如?且關防不可不嚴也。」上曰:「此事亦令領敦寧以上議之。」上又曰:「鄭同言:『張有誠近來不赴京,故漢語未快。』是言果然,赴京使,則不可,以副使差遣,則似無妨。且鄭同言:『韓忠仁差遣事有聖旨。』今可遣否,亦議之。

○御宣政殿。斷訟都監磨勘官員入啓事。金升卿將議得入啓曰:「韓忠仁差遣事政丞等云:『近來韓氏族親奉使者,聯絡不絶,弊甚不貲,今無聖旨,而輕易入送未便。』」上曰:「天使所云聖旨,似若難信,然不可謂非聖旨也,當於正朝,以副使差送。」升卿又啓曰:「孝終事,政丞等云:『其所犯,未知其實,然金淀、朴叔達,皆云貪人也。公論如此,上裁何如?』弘文館官員等云:『人之心術,知之甚難,臣等與孝終,素無交分,未嘗的知某事爲貪。然士林皆不以淸介許之,今臺諫所言貪暴之狀非一,其公論可知。」上顧問磨勘官員曰:「爾等亦當知孝終矣。其爲人何如?」掌樂院正李諿對曰:「物議皆以貪稱之。」成均館直講金永貞、弘文館校理金訢、軍器寺僉正金克儉曰:「物議皆云有慾心者也。」上曰:「無廉介,則不宜立朝,其改差。」升卿又啓曰:「張有誠赴京事,政丞等云:『通事陞堂上官者,在祖宗朝,或有以管押使赴京者,使、副使不可也。有誠前以通事往來,而今以副使赴京,則中國以爲何如?恐有乖於事大之禮也。且有誠赴京二十餘度,而其才止此,今難赴京,必不進益,況今年老乎?」上曰:「予當酌量。」升卿又啓曰:「關防事,政丞等云:『靜州、麟山之境,古有城基,自方山至江邊,皆有古基,此其修築據險之時,然但用平安道民力,難以集事,須倂他道民力,乃可爲之,付之重臣,漸次措置何如?且當於中國設站前,設關於義州,使若防胡然可也。』」上曰:「然則當遣宰相措置。」升卿又啓曰:「三島起耕事,政丞等云:『前者許民耕墾,中間禁不得耕,今更起耕爲便。』」上曰:「可。」升卿又啓曰:「政丞皆云:『湯站雖曰爲我而設,運糧實我國巨弊,雖有聖旨,勢難從也。今宜語鄭同曰:「我國貯穀不敷,每年沿邊防禦軍及使价迎送糧餉,常患乏絶,此太監所知也,須爲我國善處之。』」上曰:「可。」

○軍資僉正李晏上疏曰:

臣草茅賤士,早喪怙恃,蒙養失時,不事《詩》、《書》,但業弓馬。再中武擧,得通仕路,旋見置散,退居村莊,歲在乙未,幸被徵召,特拜端川郡守。六朞曾無異績,而又遷本職,得與朝列,夙夜惶感,思效涓埃。臣伏覩五月二十日傳旨:「今當農月,亢陽不雨,稼穡卒痒。又於本月十九日,廣州地面,雨雹傷穀,究厥所由,咎實在予。」臣讀之再三,不勝感嗟。災異之譴,殿下引而歸之於己,開廣言路。冀聞過失,雖古哲王,未之或加也。謹以平昔所懷,條陳于後。一。臣於近日,偶過市裏,見有擔帒米,而仰天嘆息者,臣問其故,對曰:「儂,慶尙道正兵也。今當番上,留京之資,無他物也,綿布數匹而已。今綿布一匹之直,才米三斗,舂擣播精,則不過旬日之糧,當番未半,而留京之資已盡,玆故嘆息。」臣亦爲之悶然。近日聖上,慮京畿之民,迎勅之時,資糧匱竭,特發倉粟二萬碩,凡居一日程內者,悉以貸之。德至渥也。臣愚以爲:『京畿之民,自有其邑義倉,可以告糶,亦可以朝往市,而慮夕矣。』若夫遠道番上軍士,則左回右顧,無稱貸之地,家鄕遼絶,無來往之望,所資以爲望者,但緜布而已,今米價踴貴如此。臣料諸倉之米,幾至百萬碩,蓄積之多,祖宗以來未之有也。臣願發此久陳之米,優其斗數,以貿番上軍士所賣緜布,俟其年豐米賤之時,還以換米,則非徒救民而已,抑且優於本數,而倉廩自若矣。古之人君,雖非凶歲,或賜田租之半,以厚民生,況此民國兩便者乎?今聞南方,赤地千里,黎民阻飢,爲監司者,失於矯制之權;爲守令者,牽於申報之法,積私債者,疑於旱災,而不散,携持妻子,而望救。今日以後,倘得雨水普洽,兩麥旣已枯損,農食澟澟,安有不耘,而苗自碩者乎?今年之凶,必甚於丙辰之災,伏惟殿下留神焉。一,咸興郡,永安道中央也。故爲監司本營久矣,頃緣亂賊,降號爲郡,移監司於永興,其弊有三。永興距五鎭千餘里,其間王城、咸關、磨雲、磨天四嶺在焉。凡齎進上公事者,越四大險,得達于永興,民之詞訟者,憚其險遠,不得伸冤者多矣,其弊一也。永興距咸興,百數十里,而咸興本居營奴婢,相遞立役於永興。貧寒之徒,立役本邑,猶且難當,況每月贏糧越險,立役他邑乎?其弊二也。咸興,非但地利、形勝,道里均焉,官舍、城子雄壯,非永興比也。爲郡以來,凡事蕭條,日就零替,萬一國家後日,更議復舊,則虧損必多,修復爲難。其弊三也。臣聞十年,則天道少變,爲惡者止矣。丁亥之亂,今已十五年,懲惡示戒,亦已至矣。臣願復其舊號,使監司置營,以悅民望。一,永安一道,勢若長蛇,東濱滄海,西控太山,東西之廣,一二息,南北之長,幾至二千里矣。自京師至于六鎭,止有一路,南有鐵嶺、王城、咸關,北有磨雲、磨天,大嶺峻極,石逕盤廻,所謂羊腸蜀道之險也。南北節度使、虞候、評事、六鎭僉節制使軍官及北狄來朝者、無時事變馳報者往返,只行一路,如魚隊雁行,絡繹不絶,由是驛馬暫無休息,因因致死者,不可勝數。各官貢賦進上物膳,及期輸送之物,一時俱到,各驛不能當之,以耕牛載輸,因此失業逃散者頗多,此非細故也。歲在癸巳年間,此道人犯徒流者,皆屬道內殘驛,其法可謂美也。然犯流而永屬立沒者小,犯徒限滿免役者多,彼安肯用心立馬,以補凋殘乎?名存實無,莫此爲甚。臣願各驛助役奴婢,雖數外,勿收其貢,若助役奴婢未準之站,以諸司奴婢加定,以道內罪人,收贖緜布,不錄會計,驛吏失馬者,量宜分給,則庶乎不至於凋殘矣。且平安驛路之弊,又甚於於此。一年赴京之行,雖有常數,而自義州至遼東,乾糧載持馬,雖有其數,負重則皆以軍士之馬兼載,故一行之後,軍士之馬盡斃,甚非細故。且近年天使繼至,驛路之弊,不可勝言,因而失業逃散者,十常五六。《書》曰:「匹婦匹夫,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一夫之不獲,亦足以傷和召災。臣願別立撫恤之策,使不至於凋殘。一,世宗朝,田地家舍買賣,定限五載,使貧窮之民,見急告賣,緩期還退。今者貧寒之徒,或迫於公賦、私債徵收之急,田地、家舍,乞賣於富家,爲富家者,知其窮急,減價以買之,過十五日,則勿退,以有限田地,而盡入於閭右,富者日益兼幷,貧者無立錐之地。因而逃散,民戶漸耗,軍額日減,此非細故也。臣願凡田地、家舍買賣,復限五年,以厚殘民之生。一,兩界沿邊未挈家守令,日夜荷戈,期死待敵,勞亦甚矣。然而妻子一年衙祿,不過京官一等之祿,而節度使軍官,則一年受四等實職之祿。同是王事,祿俸不均,安能以衙祿之薄,能庇其妻子乎?誠可痛心。且遠離父母,陟岵之望旣切,室家感時物之變,而曷月旋歸之歎,寧可旣耶?臣聞爲農者食其力,爲仕者食其功。至於工役賤人,餼廩稱事,況邊鎭守令,地連胡鞨,變起呼吸,朝暮待敵,而祿俸甚薄,是亦謂之食其功乎?且武臣自少至老長在邊鎭者,特授實職,兩界邊鎭守令及萬戶,依京官隨品給祿,於國家待武士之道,幸甚。一,臣聞,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官盛任事,所以勸大臣也。爵祿,所以賞有功、待賢能也,功能苟侔,則不可厚此,而薄彼。今東班堂上,則皆準職,又兼提調,伴倘、丘史甚多,又有功臣別賜田、職田,可謂待之厚矣;西班堂上,則每帶行職,祿俸甚薄,且無丘史,可謂待之薄矣。一有邊事,則奔走於邊境,東班,則不與焉,是何祿薄者反受其苦,而祿厚者獨享其安乎?世言:「行職堂上官,無丘史,不出門外。」至有登樓去梯之譏。吳起曰:「一陣兩心,祿不均也。」爵祿之不可不均,久矣。昔吳、越相戰,預養士卒數十年,得人死力,然後出境。以此觀之,敵愾之士,不可不預養也亦明矣。臣愚以爲,西班之祿,今雖不可以加請,自今毋兼二司提調,以分行職堂上,使免登樓去梯之譏。一,守信田、恤養田,其來尙矣,今革此田,以爲職田,待士之道,可謂厚矣,而未盡厚也。從仕者,祿足以庇其妻子,若置散,則無仰事俯育之資。且爲妻子者,一失所天,家業零替,朝不慮夕者,蓋多有之。先王之設科田,爲此也,請罷職田,復立守信、恤養田,以遵先王之制。一,永安道道里遼遠,學者病其來就國學,故特設都會於永興,聚道內子弟聰敏者以敎焉,凡敎育之方,供饋之事,一依成均館之例。其所以右文興化之意至矣,獨限其爲敎官者,不得其人,而爲弟子者,無從取法。臣竊惟敎授之爲官,無祿俸之食,可以育妻子;無臨民之權,可以得威重,故文臣有志者,皆憚而規免,況於遠道?彼安肯棄妻子、從薄宦,以自苦於千里之外哉?是以爲敎官者,率多老病閒廢之人,而一有才學兼備,堪爲師表者,則雖繩之以法,寧得罪不赴任,如是而欲求敎官之得人、人才之作成,不亦難乎?臣愚以爲『重其人者,所以重其任也;重其任者,所以重其事也。』今永興都會敎養之事,旣從成均館之例,則名雖鄕校,其實分館也。請自今永興敎授,依四學敎授之例,以成均館官員兼授,令監司考其勤慢殿最如故,而責以作成之效。則庶幾敎授得人,而文風振於朔方矣。臣又以爲:『永安道內,以文臣受任者三。』其一,北道評事;其一,永興敎授;其一。監司、都事中一人也。今之安邊府使、輸城道察訪,雖皆文臣,非定例也。以三箇文臣,若遇式年,則必不得備試官矣。請自今擇防戍不緊諸邑,以文臣兼武才者授之,毋下十人,定爲恒式,則文敎幸甚。我國言語,不通中國,而人倫五常,侔於中國者,箕子受封,興文敎故也。永安之境,與夷狄相連,而只隔一江,習俗與夷狄異者,以文敎遠被也。此道之人生十歲,以弓馬爲業者,非性然也。守牧、敎授、訓導,皆非文臣,雖有生質之美,何從而學焉?頃者逆臣李施愛,一呼而起,北方之民,如影響而從,此無他,不知君臣之等、義理之分,故易惑以僞也。其不可以此道之民,專事弓馬,而弛文敎也審矣。今兩界敎授、訓導,請以文臣犯徒流之罪者,苟非關繫綱常,竝授遠方敎授、訓導。則庶幾仰感免罪,誠心敎訓,而於興起之道,幸甚。一,自古以來,文不可一日無,武不可一日廢,我國科擧之法,試武則兼取文,試文則不兼武,此無他,武日賤,而文日貴也。是故,文臣兼能射御者,同列責曰:「儒者兼武,則不得淸要之官,而死爲邊境之骨。」因說:「武者棄父母、妻孥,雖死他境,誰則知之?吾不敢也。」心獨賤之,見武者,則如視草芥。武臣亦謂同僚曰:「文臣執柄,吾曹雖得功於王事,不過於節度、萬戶軍官而已。敵王所愾,委身忘家,竭盡其力,不幸而或爲敵所敗,則不得忠臣之名,反爲安枕高臥刀筆之吏之所笑,豈不惜哉?」國家昇平無事之時,則猶之可也,萬一邊塵一驚,則以今之將相,專任敵愾者,有幾人哉?臣竊悶焉。請自今文士,而才兼射御者,武士,而兼通儒術者,勿論時散、春秋考試,又以生員、進士,而兼能射御兵書者,亦須考試,以廣試可之法。

6月10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持平鄭而恭啓曰:「今年旱災,全羅、慶尙道尤甚,救荒諸事,不可不預備。然守令慢不致意,請遣御史于諸道檢擧。」上曰:「救荒諸事,宜速備之,先諭諸道,後遣御史擲奸,甚可。」領事洪應啓曰:「若農月遣御史,則民間騷擾,反有弊矣。」正言鄭光世啓曰:「今當褒貶之時,守令遞來者必多,送往迎新,民弊不少。下等則已矣,其箇滿守令,待早穀成熟,後遞差何如?」上曰:「可。」洪應曰:「臣近以祈雨香使,見昭格署祭物,栢子、榛子,皆令汚陋人去皮,似不精潔,今後連皮薦之何如?且道流,纔知四書三經,則皆求試訓導,餘在者皆迷劣,不精於業,太一殿參奉,以昭格署道流差送,遞來時授京職,則彼亦樂其任,而精於業矣。且祭服甚汚麤,香使雖致潔,參祭者皆蒙不潔之服,神其享之乎?」同知事李坡曰:「昭格署祭禮儀,甚遲而煩數。《語》云:『締自旣灌而往,吾不欲觀之。』禮煩而遲,誠敬必散。且老宰相爲香使,則豈無勞困,而怠倦乎?此禮無儀註,道流設經,皆倣《老子》,略似異端,參酌改之何如?」上曰:「祭儀自祖宗朝行用,不可輕改。其餘事,則令該司議啓。」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今年雨澤愆期,民必失業,救荒諸事,不可不預爲之備。該司受敎行移節目,曲盡措置,毋或遲緩。予將遣人糾察,如或不用心,則非徒守令,卿亦不得辭其責矣。」

○司憲府啓:「生員潘佑昌妻朴氏,以士族婦女,奔于興利人,同船而行,恣爲淫欲,以至孕兒,請依《大典》錄案。」從之。

6月11日

○甲寅,領中樞府事李克培來啓曰:「臣今受平安道體察之命,臣弟克均,爲其道節度使。凡發兵用軍等事,法當相避,敢辭。」傳曰:「改之。」乃以花川君權瑊代之。其齎去事目:「一,義州沿江城,自邑城至古長城,用周尺計,二萬五千三百八十尺,自古長城至海口,八萬二千五百九十五尺,自九龍淵烟臺至石階煙臺,二萬五千一百八十六尺,摠十三萬三千一百六十一尺。正役二十日,每一尺役三名計,役徒三十九萬九千四百八十三名,而本道軍人五萬三千二百四名,除當番水陸軍士,諸邑衙前、生徒、京從仕人,則不過三萬餘人,大槪十三年之役。雖漸次造築,不可遷延,至十三年之久,請幷役黃海道及永安南道軍人,而其軍數,令兵曹磨鍊。一,軍士等,每年十月十五日始赴防,今若十月至築城,則限內未及赴防,當自九月初十日,至晦日役使。一,築城用石,如遇輸石遙遠,土城可當處,則用土築之。」命議于大臣。韓明澮等議:「依事目施行,但築城,幷用永安南道、黃海道軍,似爲騷擾,且非一時畢築之事,只役本道烟戶軍、步兵及當領水軍,數年爲限,每年農隙,多數拾石後,始築可也。天使所過通望城子造築處立標,天使及天使迎逢將士等,若問何以立標?答曰:『沿江上流,皆已築城,此下未築,今賊變方緊,欲於今秋始築。」從之。

6月12日

○乙卯,視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曺幹啓曰:「不啓兵部咨文,非徒通事罪也,書狀官、使、副使,不得無罪,請幷罪之。」上曰:「使、副使等實無情,故已貸之。」幹曰:「使、副使一行,凡事無不檢擧,豈爲無罪?」上曰:「通事金由敬,所犯奸詐,故罪之,使、副使,則已委通事,安能每事考察?」同知事李克基曰:「一行之事,使、副使不能檢擧,而委諸通事,使置家不啓,果有罪,臺諫言是。」上不聽。司諫慶俊啓曰:「旱甚恐有滯獄。」上曰:「已令諸道觀察使慮囚,但未知赦後所犯幾許耳,當使人審察。古人云:『畫地爲獄,期不入。』當死者已矣,有生理者,不可久滯於獄。」仍問左右,俊曰:「遣官有弊,請以書諭觀察使。」上曰:「下書諭之後,當遣官更審。」上又問:「彭城正父子分揀事何如?」幹對曰:「正印寺僧往來都多之家事,杖訊切隣人,而未得其實,都多之奸樂工事,已服,然不可以此,指爲父也。且彭城正,稱其子載于《璿源錄》,七年後,乃告曰:『非我子也。』恐是憎妾而言也,此則可疑。」克基曰:「天下豈有無父之人乎?此非常事,置而勿論可也。」上曰:「父子分揀,固非美事,然若實宗親之子,除名《璿源錄》,似曖昧,否則名載《璿源錄》,亦不可。然得實爲難,則置之可也。」俊又啓曰:「斷訟都監,兩邊文券不明者,皆屬公,此亦可傷和致災矣。」幹曰:「是非間先執使用,或二十年、或三十年而屬公,則豈無其冤?或立年限,或以半給之何如?」上問左右,克基曰:「半給,是曲者之幸,直者之不幸,立年限似便。」昌孫曰:「我國士族,專賴奴婢而生,一朝屬公,其憫不少。」上曰:「塗改文券,奸僞現著者,屬公可也,若文券不明,難辨曲直者,限年何如?議于領敦寧以上。」

○兩天使遊城南,命都承旨金升卿往慰之。

6月13日

○丙辰,御經筵。講訖,執義朴叔達啓曰:「凡犯罪應受笞者,刑問得情後,又依法決笞未便,依世宗朝例,以拷訊之數,減笞數何如?」正言尹碩輔啓曰:「咨文不啓之罪,全釋使、副使、書狀官未便。」上曰:「無情過誤事也。」仍謂左右曰:「鄭同言:『湯站設堡,專爲我國使臣來往。』且言:『當運糧以供役徒。』鄭同之言,雖不足信,倘以此意,奏于皇帝,將若之何?」同知事李坡曰:「湯站運糧,雖天使言之,勢不可聽也。且三島實沃饒之地,前日義州人民,留連耕治以資生,今則軍士領農民,或巳時越江,酉時乃還,暫往耕治,遇水漲難於往來,民不樂焉。如欲耕治,則必設木柵、農幕,令軍士別設守護。但平安道疲弊,今又築城,三島起耕造船等事,一時竝擧,其弊莫甚,漸次爲之何如?」上曰:「豈可幷擧乎?姑停造船事,其速諭于觀察使。」

○傳于承政院曰:「再行祈雨,天猶不雨,行祭者未盡誠敬而然歟?更祈之何如?徙市等事,天使聞之,則無乃不可乎?」承旨等啓曰:「限得雨祈禱,便徙市等事,皆是謹天戒也,何不可之有?」傳曰:「然則行之。」

○傳于承政院曰:「今方酷暑,用刑杖,恐傷人命。其限七月,事干綱常、贓盜,杖六十以上,依律施行,以下贖,女則杖九十以下贖,雜犯杖百以下贖,雜犯貧不能贖,自願受杖者聽。且死囚雖已斷決,今當旱災之甚,依前行刑,恐妨警懼之意。其不待時行刑者,竝待秋分。其以此諭諸道。」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曰:「義州三島,地品沃饒,州民耕之獲利久矣。頃因邊患,廢爲荒墟,今欲復田,以厚民生。但前農民往居島中,專事農業,至秋乃還,所收甚多,民樂爲之,其後不許留住,往來耕治,彼此俱失其業。或云:『留島之時,儻有大水,無所可避。』論議不一,難可遙度。如以起耕爲便,則賊路要害,設柵候望,往來耕作,與往居島中,令邊將守護,秋成乃還孰便,其詳問民情,審度便否以啓。」

6月14日

○丁巳,下書千秋使洪貴達曰:「聞中朝於開州、湯站等處,欲設堡防戍,未知信否。卿其到遼東,不煩聞見,先遣通事以啓。」

6月15日

○戊午,上,幸景福宮,宴兩天使于慶會樓下。行茶禮訖,贈兩使人情物件,兩使就謝。上,行酒禮訖,上使請賞蓮花,上曰:「可。」兩使就池邊觀之,乃啓曰:「蒙殿下聖德,乃得賞花。」上曰:「我不知中原,亦有池臺乎?」上使曰:「有之。有大池,龍舟、鳳船,滿於池中,看來最好,然都是剝民膏血。殿下之池,則便見愛民積德。」上曰:「有何積德?」仍語上使曰:「宋朝仁宗、眞宗,有賞花釣魚宴,今亦有如此事乎?」上使曰:「雖有之,不如殿下愛民。」上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何多勞民力爲?」上使曰:「眞箇是東方聖人。」就前叩頭進賀杯。上曰:「大人何以說我聖人?」上使曰:「殿下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愛民如此,是非聖人乎?」上使請令頭目呈雜戲,上許之。上使又啓曰:「今年聖節使,須以韓忠仁差送,以慰韓氏之心。」上曰:「此人秩卑,無聖旨差遣,則朝廷曰:『朝鮮無他宰相,而必以韓家充使?』則無乃不可乎?」上使曰:「殿下之德如天,有何難做事?若無聖旨,則我何敢言?」上曰:「今聖節使,則忠仁有故,不得充差,後當差遣。」上使又啓曰:「請車氏、安氏親戚陞官。」上曰:「皆有職事。」上使曰:「我不得目覩,回到京師,將何以報?」上曰:「明日當盡送于館,令謁見」上使又啓曰:「入朝內官親戚,皆可憐恤,其中李珍,向本國尤爲至誠,請陞其兄,廣授銀帶職,珍豈不知感?」上,命金升卿,令李珍之兄,着銀帶來見,上使卽就上前,叩頭進謝酒。仍啓請侍衛內官、承旨、司饔院提調饋酒,從之。上,命承旨,賜雜戲人布子有差。上使回杯禮訖,而出。

6月16日

○己未,諭平安道觀察使申瀞、節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洪貴達回還時,迎逢軍,若無聲息,則依年例施行,雖有聲息,而不緊,則年例外,加抄義州留防軍三十名入送,如或緊急,則軍馬量宜多抄,擇秩高有才略守令,領送東八站半程迎來,毋致疏虞。」

○戶曹啓:「今承傳敎:『雨澤愆期,百姓艱食,八道貢物,可以蠲減者議啓。』臣等謹以諸邑貢物內,諸司遺在尙多,用度不緊之物,具錄以啓,請限今年勿納。」從之。

○禮曹啓:「宗貞國,前日斬賊倭三人以送,餘黨二十人內,今又射殺十三人,廣示島內諸浦,擒七人械送,其功可嘉,請推誠厚待。」從之。

6月17日

○庚申,傳于承政院曰:「今後一品宗親妻得病者,給藥。」

○前內資寺正鄭孝終上言曰:

近日法司,以臣貪汚,指摘論駁,臣不勝痛憫,臣本南原布衣,臣父知年,生育臣兄弟,撫愛之餘,必曰:「不知學問,無以達於聖朝。」臣兄及臣,才解言笑,便以《詩》、《書》爲敎,時或怠緩,輒自箠撻,仍涕泣語之以忠君孝親之意,以立家訓。臣兄弟佩服父訓,銘之丹腑,亹亹勤學,幸而臣及臣兄,竝登科第,自筮仕以來,兄弟聚首,每以忠孝相戒,庶無負父敎於地下,而願輸忠赤於盛朝。不幸去三月間,本鄕貢吏其所齎貢物,涉於防納,臣欲據法治罪,吏反訴臣以不廉,法司啓請拷問。伏蒙聖鑑洞照,許令臣對問,終至刑其告吏,使欺罔自著。當是時也,若非睿鑑所照,臣之性命,已隕於杖下,而終莫之辨也。繼聞法司屢請左降臣職,亦蒙聖恩不允。聖恩至此,臣撫躬循省,感激無言,誓指天日,糜粉難酬。今聞法司擧臣貪黷,而陳啓,聖上慮臣曖昧,不自裁斷,以至延問廷臣,然後命改臣職事,再造之恩,昊天罔極。竊伏念,臣自登第之後,除丁憂停罷時日外,爲承文職事凡六年,東部主簿四年成均直講五朔,奉常僉正四年,司宰副正四年,都摠府經歷五朔,參校三年。今年春,又以吏文製述優等,陞爲本職,前後從仕凡二十餘年。其間亦有奉使四方者。於辛巳年,則以書狀官,從梅佑赴京,聞奏刷還人物。丙戌秋,特蒙世廟拔臣於兼藝文之中,命臣問弊於全羅,臣所擧劾不法者凡五人,其冬,又以犯法守令推考事,往本道。丁亥則從魚有沼,往平安道,討建州衛。戊子秋,睿廟卽位頒赦,臣齎捧使於永安,本年冬,以黃海都事,從金永濡、梁順石,至己丑十一月乃還。庚寅秋,以災傷田檢審官,使於全羅,辛卯,從李克培,賑恤於本道。壬辰秋,又從魚有沼,往永安道,討兀狄哈,命罷兵乃還,其冬從韓明澮,典兵兩營。癸巳,護送倭使於慶尙,甲午,以書狀官,從金礩,奏請德宗誥命而還,丙申秋,隨兄孝常,赴京進賀,其秋,點馬於全羅左道,又明年春,以厲祭獻官,往黃海道,秋,點馬於全羅右道。以是而言之,臣之京外歷仕,不爲不多,日月不爲不久,臣貪慾之名,何乃不現於當時,而獨現於今日也?臣若果爲貪黷,前後政曹,亦有耳目,於臣何私,二十餘年,自九品至正三品,冒罔而注擬之也?《傳》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雖隱微之間、獨處之地,所行終不可掩也。暮夜之金,尙有四知之畏,臣所歷任京外,皆有耳目,則臣之貪行,臣雖欲隱,詎終秘之哉?若言臣在京,而貪焉,則臣所經各司,有同僚焉,有衙前、庫子焉,臣若肆貪,彼豈不之知乎?當問之曰:「於何時日,臣任何司,何僚見之,令何吏奴,餂何物件,而用之乎?」若言臣在外,而貪焉,臣所過各道,大而有監司,小而有守令,臣若肆貪,必請於此輩,而後得之矣。當問之曰:「於何時日,因何使命,請何官府,得何物件,而用之乎?」況出使之時,則所率者非臣家奴,所駄者非臣家馬,臣若有所得,其授受轉輸,自可著現矣,逐一究問,則彼輩其肯爲小臣修飾,欺隱朝廷哉?萬萬無此理也。況臣旣爲李克培、魚有沼、金永濡之從官,使與從官,非別處別行,每相追隨,其卜物亦不相離,臣若有所得,一路相隨之人,上則堂上,中焉從官,下則僕隷,萬無不相知之理。問之李克培、魚有沼、金永濡與一時從官如金繼宗、元甫崐、金克忸等,則如有聞見,亦安肯爲殿下隱哉?臣所根同,如金礩、梅佑、梁順石,則已死矣,赴京副使,有李繼孫、朴良信,且有通事幾員,萬里之行,臣之貪汚,雖欲自揜,彼豈不之知乎?一一逐問,則臣之情僞,可知矣。大抵辭受取與,士之大節,臣雖愚昧,粗知往來,肆行貪欲,徵求無厭,駄還營生,臣其敢冒顔,而忍爲之哉?假如臣欲之,臣以奉命之臣,不勝貪欲,若一失身,則彼將唾面,而不肯矣,臣雖貪墨,必且勉强,而不敢爲也。是則情理然也,事勢然也。但臣性本直率,不能檢束,雖朋友間,胸中懷抱,未能隱忍,咈諾任情,或見人過失,輒不諱毁斥,人或譏臣以愚戇。臣自意直道事人,雖敗何傷,臣之此態,儕輩所知。至於奉使之際,外官或迎送失其禮,公斡緩於期,臣妄意:「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則臣雖微賤,旣是奉命之臣,不可虛辱君命。」或笞其該吏,或面責守令,不小寬饒。以故積怨成謗,聚謗生毁,所惡者一人唱之,不知而和之者相環,以有今日之名,是則臣之自取也。今者法司彈論,豈無所據?如或目擊,則必是明審,如或傳聞,言之者豈無根之事,而言之乎?或出於惡臣者之譖,慈母知子,尙疑殺人,法司雖明,豈能逆探,而不致疑於臣哉?臣願下臣詔獄,將臣貪黷節次,審悉挨究。臣如辨白,則臣之幸也,如不辨白,罔上之誅,安敢逃逭?臣竊念,一國臣民,遭遇今日之聖明,實是千一之幸。不於此時,辨白曖昧情狀,臣之不肖,則已矣,將恐後日,被枉抱屈者,未能辨白,而傷和召災,職此之由。臣之所以干冒天威,思欲辨白者,臣非以改差爲意,而貪位冒祿也。第念殿下洞照臣之曖昧,特命置之,而臣反得此名,先父敎育臣之不肖,而成就至今,臣又得此名,是上以傷殿下之明,下以負先父之敎,忠孝一身,死有餘辜矣。臣念至此,五內分崩,冤枉何旣?伏望聖裁施行。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臺諫。鄭昌孫、洪應議:「孝終貪汚之事,臣平昔專不目擊,又不聞知,今因臺諫弘文館諸儒之言,而知之。果若其言,則貪汚之跡,非一人之言,乃公論也。今不加罪罰,但罷黜而已,久遠之事,更覈爲難。」韓明澮、沈澮、尹士昕、盧思愼、李克培議:「孝終貪汚之事,前此未聞。若有所聞,今承下問,安敢庇孝終隱諱哉?今聞臺諫,彈劾之事非一,其他未可知也,但永安道敬差官時,得熊皮十八張,到利城縣,言於邑宰金淀曰:『吾於各官得十八張,加得充二十張。』淀鄙之,官有熊皮,而不給也,熊本道罕有之物,其皮張十八,何自而出乎?以此類之,則其他亦未可知也。大抵傳聞之事,恒多失實,孝終若被誣罔,終身坎軻,抱屈含冤,永不得伸,則亦非細故,令下攸司,一一鞫問。若未得發明,孝終有何後辭?」尹壕議:「臺諫、弘文館所聞,皆出於正,則棄而勿敍可也,若所聞少有不明,則臣恐其不可也。孝終本是文臣,歷任已久,一朝不詳鞫,而罷之未安。」曺幹、姜子平、朴叔達、慶俊、柳允謙、李枰、鄭而恭、朴元秀、徐赳、曺碩輔、鄭光世議:「孝終貪汚,非徒臣等知之,擧朝皆知之。正合屛棄不齒,以礪士風,只罷其職,上恩已極。今自以爲廉介,靦然面目,濫冒上言,欲與臣等辨明,其輕蔑臺諫,誣罔天聽,莫此爲甚。治罪何如?」議入,命留。

6月18日

○辛酉,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臣聞下三道因旱,至今尙未得播種。救荒諸事,不可不預圖,令戶曹議啓何如?」傳曰:「前去敬差官等回來後議之可也。」

○諭平安道觀察使申瀞、節度使李克均曰:「道內義州沿邊築城時,諸浦當領船軍,不得已留浦供役者外,竝皆抄送。」

○諭黃海道觀察使安迢曰:「今者平安道義州沿邊築城時,道內來七月爲始,京中番上諸色步兵及當領水軍,不得已留浦供役者外,竝皆抄送。」

6月19日

○壬戌,視事。左副承旨李世佐啓尹遇妻金氏與金鉉訟家舍事,上曰:「鉉雖妾産,而承重者也。金氏旣得一家,又欲奪有祠堂家,操弄老祖母,數鉉不孝之罪,爲計甚奸。其家舍,給鉉可也。」又啓金崙與尹之峻爭玉梅家舍財産事,上顧問左右。吏曹判書韓致禮、同知事李克基、禮曹參議金自貞曰:「崙雖曰玉梅三歲前收養,而不服其喪,其家舍財産,何可爭也?」戶曹參判李瓊仝曰:「玉梅初爲崙祖金攸妾,攸死,尹岑娶以爲妾,岑死後,玉梅成文券,傳家財於崙。今問玉梅一族及婢子則曰:『玉梅家産,皆爲攸妾時所備,故傳之崙耳。』臣意以爲給崙爲是。」左議政洪應曰:「金攸與尹岑,素有交分,相來往,岑見玉梅居計富贍悅之,乘攸死,乃娶爲妾,言之可醜。玉梅旣改嫁,雖與金義絶,其家財乃攸之物,宜給金崙。」上曰:「其議諸政丞等。」右副承旨成俊啓曰:「會寧人下通,叛入彼土,與內地人爲黨,盜牛馬,罪不當赦,而刑曹誤謂蒙宥。臣意以謂竝抵罪爲便。」上曰:「下通背叛本國,受戮宜矣。同黨人,事在赦前,勿論可也。然今後勿揀赦前懲戒事更下諭。」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曺幹啓曰:「今生芻六束直米四升,所以然者,近郊無刈草之地,唯楊花渡、露梁、三田渡等處,取草便易,而近者或稱大君、或稱諸君、宰相受賜之場,使他人,不得下手。軍士留京者,例持二馬,以一人供二馬之草,其苦甚矣。」上曰:「如此則軍士何所取草乎?」領事洪應啓曰:「勢家之奴,馮藉主勢,私占某區,爲我柴場,使他人不得刈取。世祖末年,此弊尤甚,特命禁止,而於《大典》,別立私占柴草場之禁,今亦不可不痛禁也。」上曰:「已有禁制,其令兵曹檢考以啓。」幹又啓曰:「世宗朝,未有歸厚署,有一僧人,創寺龍山江上,私備棺槨以賣,送終者賴之。其僧已死,而今居僧等,混處閭閻,致有醜聲,獄訟方作,請撤其寺。」上顧問左右,應對曰:「此言誠然。太宗朝有僧名信戒者,私備棺槨以貿易焉,國家令其僧爲幹事,代納諸邑貢物,以贍其材。厥後設歸厚署,置官員,掌公貿易,令幹事僧,幹私貿易,又設瓦署,使其僧之徒,亦爲幹事,此寺之所由作也。今則無賴之僧,來住此寺,潛奸閭閻之女,至於生子,撤去甚便。」上曰:「撤去可也。」獻納徐赳啓曰:「今以權瑊爲平安道巡邊使。近年再擧西征,天使連年出來,加以今年之旱尤甚,至今不雨,西成之事可知,若擧築城之役,則平安人民,必未得蘇息,請姑停。」上曰:「予非不知此弊也,出於不得已耳。中朝設湯站,令我國運糧,若爾,則非細故也。我欲先事機,示鄭同等以築城設關之擧,因以達於朝廷,雖有運糧之命,托此請免爲意,非卽遣權瑊,急急築城也,只使從事官一人,先往拾石立標耳。」幹曰:「時詘擧贏,固不可也。平安道築城,雖國家萬世之利,但今年旱乾太甚,請停之。」應曰:「今年雖曰凶險,平安道築城,不可廢也。古人云:『折柳樊圃,狂夫瞿瞿。』此道人民,夏日則據長江以爲險,冬日氷合,則惴惴焉猶恐敵人朝夕且至,雖一年築尺寸之地,不可不築也。昔皇甫仁築城之時,或有譏其勞民者,以今觀之,實萬世之利,賊未易侵軼者,徒以有此城也。湯站運糧之事,雖有聖旨,自古中國,未有徵糧於外國者,臨時請免爲便。」上曰:「雖有聖旨,勢難爲也。」應又曰:「平安之民,勞於天使送迎,議者謂:『役黃海之民,亦可也。』臣則以爲未也。如欲平安一道休息,莫若行權宜之術,如赴京騎駄,以京中之人爲之可也。京中人雖不載糧,以布貿穀,可以往來,而平安之民,少得息肩矣。」同副承旨金世勣啓曰:「理山鎭在山脊,賊登嶺望之,則城中軍士,歷歷可數,且其城甚低微,地勢傾側,日者西征大軍入屯也,城不能容,此不可不慮。」上曰:「無移築處乎?誠如所言,則甚可慮也。」

○御製傳旨,下議政府曰:「君道得,則風雨時、禾稼登,否則陰陽戾、饑饉臻,近年以來,歲無豐稔,民有飢色,山多盜賊。此由寡躬刑政不中之所致,惕然自省,如涉春氷,今又大旱,土地龜拆,水泉幾渴,禾稼如燒,農夫棄鋤,西成何望?咎實由予,百姓無辜,事感於下,變應於上。予欲與卿等,恤冤治枉,賑鰥寡孤獨,進賢退不肖,輕徭薄賦,變災爲祥,轉禍爲福,而罔知攸爲。卿等體予此意,各警乃心,以答天譴。

6月20日

○癸亥,命都承旨金升卿,齎燒酒及魚肉往太平館,贈兩天使。

6月21日

○甲子,弘文館副提學李孟賢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殿下,以自春徂夏,亢陽不雨,五月癸巳大雨雹,避殿省膳,深自刻責,敷求讜言,欲聞致災之由。又於本月辛酉夜,下手敎于議政府曰:「咎實在予,萬姓奚辜?卿等各警乃心,以答天譴。」是則殿下承祖宗大業,畏天勤民,日昃不倦,達朝不寐,此群臣同寅協恭之日,孰不披忠瀝懇,上達天聽?臣等聞災沴之應,由陰陽之不和,陰陽不和,由君臣上下之闕失。自昔明王,或遇災變,必省躬之過,思政之闕,求所以當天心致和氣,故能消弭變異,長保隆平,殿下雖有引咎之敎,而或未有應天之實。臣等忝侍經幄,心之所懷,不敢自隱。謹條陳列于左,伏惟財幸。一曰,審用人。臣等竊謂『莫難於知人,尤莫難於用人。』夫以一人,臨于百官之上,邪正、賢愚,雜然於前,才智有長短,譬猶俎豆、尊罍之爲器,棟樑攘桷之爲材,方圓大小,皆有所施,而用之之道,當各適材與器而已。恭惟我殿下,孜孜爲治,側席求賢,登崇俊良,布列庶位,得人之美,於斯爲盛,然所以擇之之道,用之之方,容或有一二可言者。臣等歷觀人材之處於世也,抱經術者,或乏於吏;能善射御者,或昧於治體;敏於辯給者,未必有實踐之行;富於詞藻者,未必盡經世之材;才智通敏者,可以辦事務,而不可與成大化;便健趣走者,可以給使令,而不可以屬大事。閥閱子弟,未必皆賢,而例躡其高位;草茅賤士,未必不肖,而多屈於下僚;將帥爲國藩垣,而狃於尋常,訓鍊不精;守令作民父母,而急於科斂,撫字乖方;銓衡之選,非不重也,而徒用例薄。賢愚未免於同滯,薦擧之法,非不嚴也,而徒徇私欲,取舍每憂於倒置,此不可不深思,而熟慮之也。臣等願殿下,其難其愼,明察而審擇之,度材而授,量力而任,責其所長,舍其所短。使有勇略者,治軍旅;有藻鑑者,掌銓選;寬仁慈愛者,任牧養之責;剛方正直者,持風憲之職,而申明薦擧之法,益嚴謬擧之律,使所所薦無非賢能,而所用各適其才。則殿下可以垂拱無爲,而天地之和,不足致,旱乾之災,不足弭矣。二曰,愼刑賞。臣等竊謂『人主所以鼓動天下,制馭臣民之柄,莫大於刑賞。』蓋賞不失有功,則勞臣勸;刑不失有罪,則姦人懼。二者或失,國家之綱紀必墜,可不懼歟?昔大舜之命皋陶也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韓昭侯藏敝袴曰:「明主愛一嚬一笑。吾必有待有功者,而與之。」其帝王所以謹愼刑賞之意,蓋可想已。臣等竊思之,刑賞之用,如春生秋殺,一出於公,使幸而得之,幸而免之,則是猶寒暑相違,而望歲功之可成也。今者命一官擧一事也,先設賞以責成效,是以利誘之也。臣等以爲,張官置吏,量才授任,所以共天祿、治天職也。苟能治其事,而稱其職,則褒賞之典,在所當擧,若上之人,餌其賞以誘其下;下之人,利其賞以邀其功,積錙銖之勞,而一一取賞,如持左契,交手相付,則將恐褒賞之典,非徒不能勸善,適以開利欲之門耳,豈古者天命有德之意歟?且云:「一刑不當,三年大旱。」大抵官吏惻怛敬畏者少,愚昧殘酷者多,當折獄之時,以愛惡,而論囚,以疑似,而議獄,聽斷十事,差失者五六,奏當之成,雖皋陶聽之,莫能理雪矣。其間死生、得失,傷人之情者,寧不召災沴之應耶?殿下於刑獄一事,哀矜惻怛,好生之德,洽于民心。不幸有匹夫、匹婦陷于罪辜,爲吏者雖或知情在可矜,必欲致法,如其不服,榜掠隨之,無所不至者,非利人之死傷也。蓋由失入之罪少,而失出之罪多也。且法者,天下之法,非一人之所得私也。故殿下於凡人有罪,不自斷之,必付有司,是將欲辨其輕重,而協于中也。有司無所平反,一依傳旨,訊鞫奏當,則非殿下欽恤好生之意。而殿下,亦或以有司之當爲輕,而更重之,是法可以輕重,而非與衆共之之意也,亦非古者寧失不經之意也。臣等願殿下,更愼刑賞,示信四方,情非故終,罪疑惟輕;功無顯效,賞不妄加,刑不使貴近而免,賞不使僥倖而得,可賞則賞之,可刑則刑之,無所僭濫,而有以勸懲。則足以安人心,養廉恥、召和平矣。三曰,正風俗。臣等竊聞,善覘人之國者,不視其勢之盛衰,而視其風俗,不察其政之醇疵,而察其奢儉。蓋風化已失,而流俗已成,則重賞不能勸也,嚴刑不能禁也。故帝王之治,必先正風俗,風俗旣正,中人以下,皆自免而爲善;風俗不正,中人以上,皆自棄而爲惡;可不愼歟?夫京師者,禮樂文物之所自出,四方之人,環視內向,而以爲標準。凡飮食、衣服,必擬京師,不爾則以爲鄙焉;婚姻、第宅,必擬京師,不爾則以爲野焉,所謂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者此也。古之治隆於上,俗美於下者,非家喩而戶曉,能正其本而已。以四方爲遠,故所正者惟京師,以萬民爲衆,故所正者惟百官,以百官爲不可勝治,故所正者惟其身,所謂治天下有本,身之謂也。我國家昇平百年,人情習於久安,驕侈不期而至,公卿大夫凡百所爲,競尙華靡,以不若人爲恥。夫婚姻之禮,萬福之始也,男子生而願爲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爲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焉。

今之議婚姻者,無問壻與婦之性行家法,而苟慕富貴,其勢可以取貴,其財可以致富,則圖所以婚姻者,將不遺餘力,惟恐或後。有子僅免襁褓,未知爲人父母之道,而嫁娶太早,粧具甚侈,贈遺甚厚。紗羅綾段,非吾土所産,而衾裯帳幔,非此莫可,誇美於閭里,爭優於二姓,合巹之日,宴會之時,膳品必精,一日而兼十日之食;服色必華,一物而傾數家之産。奢泰無度,因而物價翔貴,細民甚苦,國家嚴加糾禁,備載《大典》,而甚者嫌其不能誇示,多備函籠,盛粧鞍馬,而先期以送,敢行奢侈,無所畏憚。不如是,親戚羞之,兩家相詬,是故不敢容易嫁娶,而經營有年,以致失時,竟妨生生之道者,蓋多有之,非細故也。夫宮室之制,陽數窮於九,故天子之堂九尺,自是以下,皆以命數爲節,而降殺以兩,過是,則君子以爲濫焉。今之起第舍者,惟務奢侈,不計其品,樑柱則雕之以藻,斗拱則刻之以山,階峻而加以磨礱,壁圬而飾以丹堊,僭擬宮闕,不以爲怪,而其制度宏壯,則過於便殿者,容或有之,至爲無等,臣等痛心。其間閣過制,被劾撤去之後,從而葺之者,亦有之,猶爲國家有綱紀耶?累祖宗勤儉之治,紊朝廷上下之分,非所以示四方也。臣等願殿下,誠反而思之,其躬行之未得耶,抑敎之未至,而制之不嚴耶,何風俗之難回也,深自罪己,更示儉德。一念之萌,必謹而察之,此爲儉耶爲奢耶,儉也則敬以廣之,奢也則敬而克之。正心以示京師,正京師以示四方,申明令甲,痛革侈靡之弊,猶有不懲者,重置於法,自京師貴近始,則此風可變,而淳朴之治,可立而待也。

四曰,戒崇飮。』臣等竊謂,天之始生黍稷,俾民爲酒者,非爲充口腹,暢敍悲歡也,所以頤養天下,享祀祈福,扶衰養老者也。《記》曰:「醴酒之美,玄酒之尙,貴五味之本,」所以養神明也。《詩》云:「君子有酒,多且旨。」所以燕賓客也。其曰:「酒醴維醹,以祈黃耉。」者,燕父老而飮也,其曰:「揖讓而升,下而飮。」者,因射而飮也。燕飮之禮,明君臣之義也;鄕飮之禮,明長幼之序也。非此族也,君子不飮,然猶先王節之以酬酢之禮,一獻之禮,賓主百拜,使之終日飮酒,而不得醉焉,以此坊之,酒之流生禍久矣。武王數紂之惡,以沈湎爲首,酆舒五罪,其一嗜飮,伯有酣飮,而終奔於駟氏,陳遵嗜酒,而遇害於凶奴。陳、隋以下,其禍尤慘,或敵兵臨境,臥榻之外,已非己有,而猶醉不知。以此而論酒之釀禍,豈特糜穀而已?實喪性之斧斤,腐腸之狂藥。上焉亡國,下焉殺身,瀆亂綱常,毁敗風俗者,不可殫錄,吾東方三國之事,亦可鑑已。盛朝開國以來,列聖相承,修明政敎,群飮之禁,著在令甲,世宗大王,命儒臣備述酒禍,戒諭中外,祖宗所以謹毖于酒者至矣。時則有如輔相,不惟稟上之命,而不敢違也,治事之臣,亦皆盡輔翼之敬,而雖自暇自逸,且猶不敢,矧曰其敢崇飮乎?近來時平日久,人心解弛,狃於逸豫,惟沈湎是務。彼宗室之家,任俠之徒,酣飮般樂,游蕩無度,以累淸明之治,固非美也,而公卿、百執事,則皆有官守,各供其職可也,荒廢厥職,日以群飮爲事,務勝於人,不計其費,酒必醇酎,果必珍異,膳羞必多品,器皿必漢物,又稱行果,錯陳百味,一席之費,動至萬錢。不如是,人亦鄙之,貧者企而效尤,欲侈其羞,則不能無不足。於是乎妄求苟得之欲生焉,窮貪無恥之名隨之,是何弊風,一至於此?夫禮義始於飮食,聖人因其大欲,而寓之以節文,堂上正羞之豆,天子則二十有六焉,諸公則十六,而諸侯則十二焉,上大夫則八,而下大夫則六焉。多寡之數,各稱其位,而自有制度,不可恃財僭越也。以天下奉一人,窮水陸之味,非不能也,而天子之豆,尙有數者,誠以天地之生物,有大數,取之有道,用之有節故也。況我國土地瘠薄,一有凶災,萬姓啼飢,而崇飮之家,曾莫之省。凡可以宴飮之事,强而名之,一有除拜,則名之曰致賀,小有往返,則名之曰迎錢,某爲先生,往拜禮也,某爲新進,免新禮也。由是而群飮之風長焉,長夜之飮興焉,其餘邀致權勢,私相宴樂,以爲後日相援之地者,難以枚擧。甚者,未辦酒肉,不能入仕者有之。且閭巷小民,一醉之餘,遽生嫌隙,水火可入,白刃可蹈,獄訟之煩,實由於此。雖殿下遇災修省,減膳避殿,禁酒之令方嚴,而下之沈湎者有焉,殿下安得而知之?殿下莊敬以臨之,法司從旁而劾之,弊尙如此,況輦轂之外,耳目所不及者乎?監司主一道,邊將主一鎭,守令、萬戶,各主一邑,一營,分爲禦侮,任重事劇,而一見賓旅,先以酒色,務悅其心,一醉日富,而遐棄厥司,其酣飮之弊,視京師尤甚。失今不救,臣等恐西晋之俗,復起於今日,言之至此,誠可寒心。臣等願殿下節用愛人,躬行以率之,申明世宗戒酒之敎,而猶有犯禁者,論以制書有違,痛革此弊。則財不妄費,而可以備水旱之災矣。五曰,謹幾微。臣等竊聞,陰陽之運,天地之和,物理人事之始終,皆自芒忽毫釐,而至不可禦。夫水之微也,奉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水石、沒陵丘;火之微也,勺水可滅,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於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治之於盛,則用力多,而功寡。古昔帝王,皆消患於未萌,弭禍於未形,其慮至深遠矣。我殿下天縱聖智,日就學問,修德而矜細行,圖治而憂未然,凡事之宜於今,而妨於後,便於己,而害於民者,必深思遠計,而爲之設施,安有一號令、一政事,妄動謬擧,而致有後悔哉?臣等近觀皇家以韓氏之故,待一國如一家,所奏輒準,而錫賚便蕃,可謂榮矣。然其別求之物,年增歲益,無有紀極,以我國褊小,地産有限,而皇家之誅責無厭,求愈多,而財愈不給,請愈煩,而力愈不逮。其所以榮之,適所以病之也,豈不深可慮也?古者,天子不私求財,至於春秋之時,始有求金求車之使於列國,而孔子書之曰:「求者,所以著天王之失道也。」今皇帝求珍怪奇玩之物於外國,而獨謀諸婦、寺,不使外朝知之,其他可知矣。

夫諸侯之於天子,有臣道焉,有子道焉,子之於父,盡其孝而已矣,臣之於君,盡其忠而已矣。忠臣則從義,而不從君,非直順其然諾也;孝子則從善,而不從父,非直養其口體也,況敢以難得之貨,難繼之事,苟悅其君父之心,而重虧忠孝之名乎?我殿下旣知其然,而猶不能自已,求無不從,請無不聽者,豈不以君父之所索,臣子所當供,寧力不逮而後已,不敢自辭而然乎?其知以小事大,畏天保國之道乎?然臣等竊思,方今之勢,有不可者非一。夫戲玩之具,雕鏤之事,徒費財力,而無益於用。殿下重違皇帝之命,乃於闕門之內,鳩材若匠,俾工師主之,中使董之,分耦督擧,校其能否,而爲之賞罰焉,百工齊赴,衆技竝作,皷鑄磨鑢之聲,殷動宮闕,所造器用鳥獸、草木、人物之狀,有萬不同,而皆極精巧,其歸獻天子,豈不悅於目,而快於心哉?豈不以我國爲工於技,而敏於趨事者哉?然觀今年之求,倍蓰去年,則其流之弊,雖罄帑藏之,有竭吾民之力,而將不能充其求者,麗季之事,當復見於今日矣。且在我世宗朝,以金銀非本國所産,陳奏請免,至于再三,乃得蒙準,至今受其賜。今者別獻玩好之物,多用金銀鐫飾,若此不已,遂至於滋息,則非但有不堪之弊,於祖宗請免之意,又如何耶?此其不可者一也。平安一路,爲國門戶,使命往來,胡虜覬覦,騎駄護送之勞,沿江防戍之苦,非他道之比。我殿下宿知此道之弊,蠲除徭役,勤恤民隱者,誠無所不至矣。然今別獻之物,倍於常貢之數,大而貨幣,小而服玩,以至飮食細碎之物,簽民轉輸者,歲不下數百駄,加以皇華之來,殆無虛歲,迎送供頓之費,不可殫記。向者無事之時,歲貢有常數,華使不數來,而猶且不堪,民不能自存,官不能自給,公私俱困者,蓋已久矣。今驅不能存之民,以輸倍數之物,委不能給之官,以應無窮之費,則官民其能當乎?今不早圖,而至於財力殫竭,十室九空,然後殿下西顧而嘆,雖有智者,不能爲殿下謀矣。且據地設險,王公守國之道,則義州築城之擧,在所不得已也,然時屈擧贏,聖人所戒,固當視其豐稔,候其農隙而役之。今者民之困苦如彼,饑饉如此,其忍聚失業之民,而興不時之役乎?殿下聞中朝置鎭湯站,要及鄭同未還,拾石設械,以示先有築城之勢,於國家之計得矣。然近日摠兵官韓斌,因護送鄭同,率手下千餘人,至婆娑堡而還,堡與我土,纔隔一江,其目覩功築之有無審矣,而同之帶行頭目,亦是中朝人也,安可掩其耳目乎?況義州城外,率皆民田,禾稼被野,其鳩石輾曳之間,能無損傷乎?妨農駭聽,而無益於計,此其不可者二也。爵命,人主所以礪世磨鈍之器,非有赫赫之功,顯顯之能者,莫宜加也。我殿下卽位以來,愛惜名器,雖一資一級,未嘗輕以與人,今迫於鄭同等無厭之請,其族黨之庸愚無狀,不識半行書者,授之高資,不少濡滯,至有以白徒,超授三四品之職者非一。以故無識之徒,爭效慕之,雖非族黨,或以譯傳言語,或以迎接應辦,因緣請囑,期於得遂,前年如是,今年如是,溪壑之欲,寧有窮已?設使同輩,自以爲無言不從,而擬子弟以臺諫、台曹之任,則殿下決不可從。從之則國事非矣,不從則秪益其怒,未審殿下將何以處之乎?昔在世宗朝,宦官尹鳳,銜命到國,請授其姪子吉生司饔別坐,世宗不肯輕許,廣咨廷臣,然後許之,今者鄭同姪子孝恭,不待其請,而殿下先許以堂上之職。別坐小職也,世宗猶惜之,堂上官高秩也,彼雖請之,猶當爲之辭,以示重難之意可也,而殿下之不少靳惜何也?此其不可者三也。

天子享四海之富,羅八珍於前,雖非外國之産,亦足以充庖廚、給府庫矣,而必屈至尊之威,下求細碎之物於我國,豈有他哉?誠以重韓氏之故,曲示私恩,以寵異之耳。其志則初未嘗侵擾我也,困苦我也,爲韓氏者,亦必以此爲我國之榮,而不知爲病之至於此也無疑矣。殿下若將本國僻陋無産,一路駄載之弊,卑辭抗表,陳奏天庭,則韓氏亦當悔悟,從容爲帝言之,而朝廷之上,豈無骨鯁之臣,能批逆龍鱗,陳其利害,而爲之糾正者乎?內有韓氏之請,外有廷臣之諫,則天心可回,而病根可祛矣。殿下初欲具由陳奏,謀及廷臣,聖算至矣,議者以爲:「天子之私求,布露於朝廷,則是彰君過也,啓後患也。」殿下迫於群議,事竟不行,以至於此,可勝嘆哉。此其不可者四也。鄭同本一狎邪奸猾無狀小人,昵侍天子左右,凡可以市寵之術,無所不爲,因緣韓氏,頗見親幸。先以赴京使臣所齎些少之物,逼令私獻,以試帝心,從而歷數土産曰,某物可以悅於口,某物可以悅於目,某物可以便於身體也,以中帝意,至以服、食、器、用、玩好之物,降勅求之,其損穢帝德甚矣。同於往年,躬到本國,凡有所求,必稱聖旨,掊取土産而歸,誇示九宮,以實己言。今又來也,所求之物,倍於前日,如曰天子誠有是求,則求之之勅,豈獨降於前,而靳於後乎?鄭同所言,質之無由,安可盡信,而奉之彌謹乎?同初以韓氏之言,白于上曰:「每次赴京,請令族親,充使以遣。」而卒然改曰:「此非韓氏,實乃聖旨也。」其言之反覆難信類此。且所求之物,果出帝命,則使者雖非韓氏之族,有何不可,而必欲爾也?其意不過以韓氏爲餌,而釣取私獻之物耳。韓氏族親,今姑勿令充使,以俟帝命之如何,則同言之眞贗,不待敷奏,而可知矣。同本我國賤竪,而殿下優待之者,非爲同也,乃所以敬朝廷也。同亦人耳,當爲殿下恭敬無二,以示不忘父母之邦可也,而曾不以爲念,一快於心,則躍躍而喜,妄辭泉湧,少有不快,則敢爲不遜之語。又於請宴之日,潛偸御扇,以慢殿下,臣等痛心。此其不可者五也。昔魯定公,與諸侯會於夾谷,孔子攝行相事,齊之俳優、侏儒戲於前,孔子斬之。夫呑鉤吐火,滑稽調戲,皆變幻淫巧之術,所當放斥,而遠之者也,殿下每於請宴之日,許令同之頭目,陳雜戲於前,或令再試其術,假以樂觀之色,優給布子以賞。於是乎喜其術之得售,而利其賞之厚也,技戲日增,而賞亦倍焉。彼安知殿下實不喜其事,而强慰其心也?將矜其術,誇其所得語上國,則異日宦寺之來,何憚而不爲此乎?殆必有甚焉者矣。我國素以禮義聞,朝廷有識之士,若聞此等事,則必將曰:「朝鮮之待中官如是,朝鮮之好幻術如是。」則豈不爲聖德之累耶?此其不可者六也。臣等以謂『旣往之失,不可追,』更思將來之責,止水於涓涓,撲火於焰焰,無貽後悔,幸甚。臣等且觀近歲朝廷使命之來也非一,而朝官,則以節義廉恥自飭,宦官,則類皆貪饕如是。我國宦官,不操權柄,其勢焰,雖非中朝之比,使於四方,則不爲鄭同之所爲者幾希,此亦殿下之所當知也。臣等聞應天以實不以文,動民以行不以言。殿下誠欲消復天災,宜去浮文,敦本實量才能課功狀,使之有任賢之實;賞有德刑有罪使之有勸懲之實,頓紀振綱,而變已成之風,長慮遠圖,而銷未萌之患。則聖敎所謂風雨時,禾穀登,變災爲祥轉禍爲福,可得以致也。不然,殿下雖殫圭璧以祀神祇,降德音以求民瘼,徒爲浮文,而不能答上天之戒矣。

疏上,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洪應、盧思愼議:「弘文館疏內用人、刑賞、正風俗、去奢華,當今聖上所當講究,更加留意。若同之事,皆憑聖旨,勢不得不已,但所請官職,少加裁抑何如?」

○傳于刑曹曰:「今當農月,旱災太甚,慮有冤抑,或傷和氣。凡赦後囚人,無遺錄啓,其罪當笞者,姑先放遣,又以是諭諸道觀察使。」

6月22日

○乙丑,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今因旱甚,停諸道點馬,而獨遣於永安道,恐不可也。」持平朴元秀啓曰:「永安南道亦旱,北道則朝霧常暗,秋成之望缺矣。徐觀農事,俟秋遣之何如?」上曰:「馬政亦大,且聞此道農事稍稔,故欲遣耳。」仍問永安道雨澤何如,都承旨金升卿曰:「永安道人來云:『北道雨澤周足,南道則旱。」領事李克培曰:「農事稍稔,則點馬不可不遣,否則可勿遣也。」子平曰:「無已則令其道都事點之何如?」克培曰:「不遣則已矣,不可使都事點之。」上謂升卿曰:「日昨弘文館,以請宴時喜觀雜戲,進獻太過,贈與太重,戲玩雕刻,飾用黃金,過除族親,與夫本朝用人之失,上疏責予,予實喜之。但雜戲,非予好觀,天使率優人而來,欲予觀之,故不得已耳,贈與非不太重,除爵非不猥濫,天使面請,亦皆不得已耳。世宗朝,雖請免金銀,然宰相皆帶金帶,所用皆金器,則小小之飾,獨不用金可乎?且凡人心術不正,而貌或有嚴正者,內懷忠直,而言或有麤率者,用人實爲難也。」子平又啓曰:「頃因旱甚,笞以下之罪,盡貰之,徒、流、付處,亦不無冤抑,請幷放之。」上曰:「年前大赦後,徒、流、付處者,必不多矣。」升卿曰:「大赦時收職牒者,不得蒙恩澤,幷磨鍊還給何如?」上曰:「雨不雨,非關於還職牒也。」又曰:「用人之失,弘文館必指某也沈滯,某也不稱其職矣。」侍讀官李世匡曰:「臣亦不知某賢在野,某不賢在朝也。謂用人,於爲國最大,故疏及之耳。其或賢者沈於下流,隱於草茅,則吏、兵曹擧而用之矣。」克培曰:「銓曹用人失當,則自有司憲府、議政府劾之。」上曰:「非徒銓曹,宰相亦當擧所知也。」升卿曰:「今也久旱,禱之再三,而無應,於宗廟、社稷,親祭何如?」上曰:「吾意亦如是,然吾之誠,豈能感神?」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曰:「今因卿啓,乃知道內農事不實,予甚惕厲。其救荒諸事,更加曲盡措置。」

○傳旨議政府、六曹、臺諫曰:「予惟用人爲難,而知人尤爲難。外貌似恭,言語似直,而內實不然者有之,外貌言語,雖若不敏,而心行忠直者有之。況沈於下僚,遠居草茅者,雖有賢才,予何由知?銓曹注擬,亦或有遺珠之歎。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務欲廣求賢才,共成治平,用答天譴,其各薦人,以副予意。」

○傳旨議政府曰:「頃因旱甚,且有雨雹之變,令中外毋得縱飮,以答天譴,而頗聞外間不體予意,荒酒自若,在位有識之人,尙且如此,況責其小民乎?甚非君臣同寅協恭之道,災沴何由而弭乎?自今其各克警乃心,毋或崇飮,以謹天戒。如其不爾,治罪不饒。其竝曉諭中外。」

6月23日

○丙寅,御經筵。講訖,司諫慶俊啓曰:「昨者令政府、六曹、臺諫各薦人,臣意以爲『我國土地褊小,名一藝者率以錄,必無遺逸沈滯者矣。』但在秉銓衡者得其人耳。有伯樂,然後良馬可知。」上曰:「秉銓曹之任者,雖得其人,豈能盡知人之賢否乎?弘文館以爲:『用人未盡,故予令大臣等,擧其所知。』大抵用人爲難,知人尤難。欲以容貌取之,而內不如外者有之,欲以言語取之,而言足以飾非者有之,豈能洞知其心術也?非徒賢者沈於下流,雖堂上官,有可用之才者,亦或滯於行職,而不得顯用也,故令各擧所知耳。」領事鄭昌孫曰:「中國則地廣人衆,故太山長谷之間,或有隱逸之士矣,臣意謂『我國褊小,無沈滯隱逸者也。』雖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無人事之感,而有天變之應者,亦或有之。」俊曰:「雖不可必曰某事感,而某變應也,焉有人臣啓於君曰:『無人事之感,而有天變之應』乎?臣等謂『天變必有所感矣。」』昌孫曰:「臣非謂無感,而有應也。以今日之事觀之,疑無所感也。」上曰:「民間之弊,務欲盡去,民冤似無矣,但慮決訟,或有未盡無冤也。」大司憲曺幹啓曰:「斷訟都監,以屬公爲務,故甲者見乙者文券不明,則嚇之曰:『汝不平分,則吾當訴官屬公也。』乙者恐其幷失,或與甲者分之。臣意以爲:『祖業奴婢,一朝被奪於人,其冤不少,請限二十年、或十年時執者,仍給爲便。」上曰:「前此有如卿啓者,議于大臣,議者或云:『勢家則久執役使,無勢之人,雖百陳訴,官吏怵於權勢,淹延歲月,不卽決給,但以時執久遠,定限決給,未便也。』故勿令定限耳。」昌孫曰:「他司決訟,許令呈更訴,而斷訟都監,則一決之後,使不得更訴,臣不知斷訟都監堂上郞廳,果皆皐陶乎?」上曰:「詞訟積久未決,故特設三廳,欲令斷訟,誰或有未盡處,不可比他司也。若許更訴,則爭訟何時而息乎?」

○領議政鄭昌孫、右議政洪應來啓曰:「臣等謂:『國家救災之道,算無遺策。』但別坐、錄事,年久未調者多有之,且曩者加恩區內,而徒、流、付處及收職牒者,獨未霑恩,恐或有冤也。」傳曰:「其令該司,書名以啓。」昌孫又啓曰:「災異屢興,是臣老耄,不能燮理之所致也,請解職。」傳曰:「當卿生時,其勿辭焉。」洪應啓曰:「臣前者乞解,而未蒙允兪。今又値災變,尸素台鼎,尤爲未安,請辭。」不聽。

6月24日

○丁卯,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天使欲觀臣狎鷗亭,此亭甚窄狹,止之何如?」上命右承旨盧公弼,往語天使曰:「此亭窄狹,不可遊觀。」天使答曰:「亭雖窄,當往看焉。」

6月25日

○戊辰,國忌。

○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明日天使欲遊押鷗亭,故臣今朝往見天使,天使留臣同晝飯。上使曰:『予有面腫未痊,似未得往。』臣請曰:『出遊觀賞,則病亦痊矣。何必鬱鬱長在客館乎?』上使曰:『吾當往矣。』臣之亭本狹小,今當炎熱,設宴爲難,請令該司,於亭傍平衍處,設大幔。」傳曰:「卿旣語天使以亭窄,今更何嫌?若以爲窄,則當設宴於濟川亭矣。」明澮又請補簷幔,傳曰:「旣不設宴,又何補簷?今當大旱,不可肆志遊觀,吾意以爲『此亭當撤去也。』天使若說此亭風景之美于中原,則後之奉使于我國者,必皆遊觀,是開弊端也。且聞構亭江上,以爲遊觀之所者多,吾不以爲美也。明日設晝捧杯于濟川亭,而勿令帳幔於鴨鷗亭,可也。」明澮啓曰:「臣以亭窄而熱酷,故啓之耳。然臣妻本以宿疾,今又加發,臣觀其病勢若劇,則雖濟川亭,臣似未得往也。」傳于承政院曰:「予未知江濱作亭者某某也。今天使遊狎鷗亭,必沿江歷歷偏遊,而後乃已,後之奉使而來者,必皆效此遊覽,其弊寧有旣耶?我國濟川亭之景,中朝人自古知之,喜雨亭,世宗於大旱,偶幸此亭,適遇靈雨,仍賜名作記,此二亭,則可不壞也,其餘新構之亭,一切撤去,以防後弊。且明日晝捧杯,設於濟川亭,而狎鷗亭,則但使遊觀可也。」承旨等啓曰:「明澮之言,至爲無禮。天使雖欲往觀,妻苟病,則當以此辭之,而天使稱病,反自請遊,無一語及妻病,今乃啓請大幔及補簷,蓋欲極其侈大,以誇美也。及知上意不肯,乃變辭啓曰:『臣妻病劇,雖濟川亭,亦不得往。』此必以上意不肯,爲未愜於心而發,心懷憤怒,言辭不恭,殊無人臣之禮。臣之於君命也,雖千里之遠,當無辭而行,況自請而反辭乎?請令攸司鞫問。」傳曰:「此言甚可。然當徐敎之。」承旨等又啓曰:「君臣之間,豈可如此悖慢?請命鞫,以快臣等之望。」傳曰:「予豈優游不斷而然也?當徐敎之。何急急爲耶?」

6月26日

○己巳,視事。

○御經筵。講訖,司經安潤孫啓曰:「自古隆冬、盛夏,竝停土功。況今方憂旱,修理都監拾石之役,宜可停也。」上曰:「可。」仍問左右曰:「予聞宰相沿江構亭者甚多。今天使欲遊狎鷗亭,後來天使皆往遊觀,則其弊不少,予欲壞之何如?」僉曰:「上敎允當。」領事盧思愼曰:「國初,獨臣祖盧衎,於衿川農莊,濱江構小亭而已,今則江上構亭者果多。」特進官金自貞啓曰:「臣爲臺諫時,已啓此事。江上諸亭,可盡令撤去也。」知事李承召曰:「如有識理者聞此,自當毁之。何待令也?」上曰:「限今年撤去可也。」正言尹碩輔啓曰:「臣聞韓明澮以天使欲遊狎鷗亭,啓請設帳幕,未蒙允可,卽詐稱妻病,欲不往。果如此,則可罪也。」上曰:「政丞過矣。前日赴京時,妻病方劇濱死,不獲已而往焉,今以一日之事,辭以妻病可乎?予雖非賢主,人臣之道,豈可如此乎?承政院言:『明澮以不得請,故懷憤而有此言也。』情雖未可知,其言則似乎懷憤矣。」碩輔曰:「前日私進獻及弓角咨文之事,皆有罪矣,而上皆赦之,故今不懲艾,而又如此也。」上曰:「政丞請設帳者,欲往也,其稱病者,欲不往也。」仍問左右,僉曰:「明澮果有罪也。」乃命鞫之。〈史臣曰:「初明澮將赴京,上戒曰:『毋或先通鄭同,且勿獻弓箭。』明澮到通州,使通事張有華,先報鄭同,及其私獻,幷進弓箭,副使李承召止之,明澮不聽。其私獻之物,務爲豐腆,以悅帝意,而充鄭同之慾,多受賞賚而還,每以誇於人。至是邀鄭同遊狎鷗亭,大設供具,欲以誇張,未遂其志,被劾抵罪。」〉

○韓明澮來啓曰:「天使欲見狎鷗亭,臣啓請欲止,而不得,昨日之請補簷者,以其亭狹窄也,欲不往參者,以臣不往,則天使亦不往觀也。政院謂臣懷憤,而有是啓也,臣實痛心。」上曰:「政丞之意,予豈不知?然此事,則政丞過矣。」明澮乃退。

○傳旨司憲府曰:「上黨府院君韓明澮,旣啓以天使欲遊觀狎鷗亭,亭狹隘,傍有平衍之地,請設幔補簷,未得蒙允,便生憤心,詐托妻病,令子弟來啓云:『妻病篤,雖濟川亭,斷不往參。』無禮莫甚。其推鞫以啓。」

6月27日

○庚午,傳旨兵曹曰:「軍政不可不嚴,凡軍裝馬匹,一有闕點,法不可恕,然今當旱災,特欲肆赦,以謝天譴,自今月二十六日,本曹都摠府犯罪軍士,竝皆勿論。」

○刑曹啓:「今承傳敎:『決罪時訊杖計除,舊有其法,而不錄《大典》,其商議以啓。』臣等參詳杖以上,則所犯重矣,不可以考訊之數,準減其罪。當笞者,請依辛巳年《大典》,計拷訊之數準減。」從之。

6月28日

○辛未,傳于承政院曰:「今觀氣候,頓無雨徵,百姓生生之理,至爲艱甚。令盲人、僧人祈禱,予非崇信,此亦我國家故事也,試之何如?」都承旨金升卿等啓曰:「古云:『靡神不擧。』今年之旱,甚於庚寅,災變至迫,祈禱之事,當無所不爲也。」右承旨盧公弼獨啓曰:「臣意以爲未穩也。禱于宗廟、社稷而皆無應,今禱於寺社而幸有雨,則人皆謂廟社無神,而佛獨有靈,則是滋愚民之惑也。況佛不能致雨決矣。惟盲人、童子,其心專一,可使禱也。」傳曰:「僧徒禱雨,亦是故事,不可廢也。」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愚民無遠慮,以禾殼因旱不茂,或不耘耔,甚者反耕水田種他穀,秋初得雨,耘者得獲,不耘者悔之。卿悉此意,令諸邑守令,督察除草,使有西成之望。」

○唐人金靑未等男婦共十七名,系東寧衛,靑未六人,曾爲火剌溫野人所擄,至是,來投平安道上土口子,林所之羅,爲建州衛野人所擄,來投滿浦鎭,李延,來投方山鎭,洪蒙實里,來投永安道惠山鎭,李金家等八人,爲毛憐衛野人所擄,來投富寧鎭,差通事安仁智,押解遼東。

6月29日

○壬申,御經筵。講訖,執義朴叔達啓曰:「臣聞鄭孝終累疏,欲與臣面質辨明,臣不勝痛憤。臣前爲持平爲掌令,今爲執義,國家不棄小臣,屢任言責,臣常懷戰懼,凡有可言之事,歷陳無隱。況今聖明在上,進賢退不肖,方興堯、舜之治,臣知人貪汚,安敢默默不啓?臣與孝終,素有交分,豈有嫌心,而論啓乎?孝終稍知事理,欲與臺諫辨明,則凡被論者,孰不欲對辨乎?」上問左右曰:「臺諫豈有嫌隙而然乎?鄭孝終事,前日李枰言之,令議政府、弘文館議之,皆謂之無廉介。然旱甚,凡有冤抑,無不蕩滌,孝終事,亦在赦前,故不以罪之。今也孝終,上疏欲辨,若從其言,則或有後弊,孝終之職,已改差,今復降敍何如?」領事沈澮對曰:「雖不可與臺諫辨明,其熊皮求請事,問金淀似可。」上曰:「若金淀答以不知,則言及臺諫,處之不亦難乎?」叔達曰:「臣生逢聖明,備員言官,平昔所知貪汚之人,義不得不啓。臣爲慶尙道都事時,其兄鄭孝常爲觀察使,孝終以倭人護送官,往本道。臣贈以進上封餘豹皮一張,孝終心不足,翼日又求黑漆箱、黑漆籠、毛方席、項靴等物,臣答曰:『非我自專也。』孝終乃告孝常求之,孝常正大人也,責之曰:『兄爲觀察使,弟何求請之煩耶?』乃不聽。孝終到聞慶,知有進上封餘,請於邑宰,盡取而去,其時察訪金成寶謂臣曰:『近日鄭孝終營求物件,督我出驛馬三駄輸去。』此臣所目覩、耳聞也,以此知孝終之貪也。」上問左右,仍敎曰:「此豈虛言哉?臺諫不言,則誰當言者?孝終之咎,如此明白,而思免貪名,欲與諫官對辨,此不可不鞫問也。士類少有貪心,則不可立於朝也。」叔達又啓曰:「前日屢請韓明澮之罪,而上以爲:『臺諫言大臣過失,而盡聽之,則權歸臺諫。』如臣備員諫官,雖大臣朋友之事,何憚而不言?言路,社稷之元氣,言路通,而社稷安,有言責者,畏大臣,而不言,人君知有罪,而貰之,則國事將日非矣。臣屢任言官,論人過失多矣,非不知爲衆所訕,而害及於臣也,義不得不爾。」上曰:「如此直言,予甚喜之。爾不有言,予罔聞知也。大抵言人之不善者,衆皆嫉之,人君特擧,而用之耳。孝終貪狀夙著,而叔達今言之,無乃亦有類此者,而無人言之乎?」沈澮曰:「豈無其人也?其過未著,不得言也。」同知事李坡曰:「凡人之過,見諸事,則言之,豈可摘發其陰私,而啓乎?」上曰:「銓曹當知人心術,而用之可也。」〈史臣曰:「叔達與孝終,素有交分,孝終所爲貪汚,若出於衆議,則不可掩也,必自攻發,極口詆毁,眞沽直薄行人也。孝終之被劾也,揚言叔達陰事以怵之,叔達憂懼,遂得病而死。」〉

○弘文館副提學李孟賢等上箚子曰:

伏覩殿下,以久旱不雨,憂勤惕慮,編禱群神,至于再三,修之歷時,迄無徵效,命就興天寺,設道場以禱之,殿下爲民求雨之心,誠無所不至矣。然臣等聞先王之憂旱也,內則責諸己,外則求諸神:責諸己者,非避殿減膳而止也,求諸神者,非聚衆禱佛之謂也。昔魯穆公,欲暴巫,孫子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毋乃已疏乎?」今求之於佛,何異於是?成湯六事自責,齊景公三日暴露,皆得大雨,當此時也,未聞有佛也。宋仁宗密禱禁庭,露立殿下,須臾雨至,大明高皇帝,素服草履,親禱山川壇,四郊沾足,于是時也,亦未聞禱于佛也。求之往古旣如彼,驗之近代又如此,則知禱雨之應,不在於佛也明矣。殿下一念,雖能格天,而致雨,下民愚惑,將必以謂事佛之應如是,趨信益甚,此尤不可之大者也。臣等伏願殿下,亟罷興天之禱,更思弭災之方,側身修行,精意默禱,罔敢或遑,以盡責己之道。若猶未也,親勞玉體,有事于郊,能如數君之爲,則庶幾得求神之道,而天意可回,休徵可致矣。

傳曰:「爾等之言甚可,然予豈好佛,而爲之哉?又非若前朝之時,聞盜賊之起,不設防禦,而先設消災道場,以爲弭災之方之比也。若以正道而言,則昭格、三淸之禱,不必爲也。藏義祝壽之齋,亦豈以佛爲盡信而然歟?且佛亦豈非神歟?人主與宰相,不能盡誠敬,以格天致雨,故哀民之生,無所不用其極耳,爾等之言雖可,似未可從也。」

○玉山君躋,以行香使,禱雨于興天寺,遣禮曹佐郞蘇斯軾來啓曰:「昔於佛前,用果餠,今用生米,似未便。」傳曰:「格神之道,但在誠敬而已,不在物之多寡、生熟也。」

6月30日

○癸酉,視事。大司諫姜子平啓曰:「韓明澮前日赴京,私獻帝所,及其回來,任置咨文,而不啓,罪應重典,而特蒙寬宥,今又不懲,敢爲不遜之言,人臣之罪,孰大於此乎?當下詔獄,問其情由,今乃安然坐家,徒以公緘問之,至爲未便。」上曰:「政丞言勢,至爲悖慢,不可以昏昧論之,然已令憲府推鞫,不可移于義禁府也。」仍問曰:「何承旨聞天使與韓政丞相約遊觀之言乎?」都承旨金升卿對曰:「臣進鄭同處,同言:『吾與老韓宰相,約與之遊,今適患疾未遂耳。』」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更請韓明澮鞫于詔獄。掌令李枰啓曰:「明澮每事任意爲之,又於上前,無禮如此,殊無忌憚,今緘問乃云:『不得與天使同往遊觀之意,令子弟但語宦寺耳,非欲上達也。』」上曰:「政丞此言,至爲不可。借曰以妻病,不得進參,前日其妻病劇之時,尙且赴京,況此一日之事乎?其語宦寺以不可往之語,非私言也,實令啓之也。政院請鞫發憤橫悖之由,予改以無禮矣。然以語勢觀之,初請設補簷,而不得,旋發此言,似爲含憤,然亦不可的指爲含憤也。其實則無禮與橫悖何異?」枰曰:「明澮初欲誇示於天使,而不得,遂乃有此言,其含憤明矣。不可以公緘得情,請下禁府。」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曰:「人臣之罪,莫大於無禮,明澮雖就獄死杖下,必不服無禮之罪。」上曰:「此言是也。」枰引周亞夫不置筯,梁冀跋扈等事以啓曰:「在今聖朝,固無可疑,萬有跋扈之臣,則豈可使安坐其家而鞫之乎?」上曰:「其將憲府推案以啓。」參贊官李孟賢啓曰:「平安道築城,雖國家之利,但黃海道距義州十餘日程,今舊穀旣沒,新穀未登,且有旱災,其可驅飢饉之民,以赴拾石之役乎?」上顧問左右,克培曰:平安道各鎭,皆已築長城,但自麟山至義州,未畢築之,此地距彼土不遠,不可不築也。若中朝先設湯站後,我乃築城,則彼必生疑矣。但今當農月,加以大旱,若使民無節,恐或有流亡者。「左副承旨李世佐曰:」臣到安州,州人皆曰:『國家募民移粟於外地,其數甚多,其功甚鉅。』臣意謂,今移粟人等,權着紗帽,以示拜爵之榮,人人自然興起樂趨矣。「同知事李克基曰:」自祖宗朝,役民不過二十日。黃海道距義州十餘日程,往還之間,勞敝甚多,待秋觀勢,築城何如?「孟賢曰:」古云:『冬夏不興師。』今當農月,役民未便。「上曰:」予當商量。「

○下書義州築城從事官李誼及平安、黃海兩道觀察使,令姑停拾石。

○議政府啓曰:「今政,守令二中者,皆遞差,於權宜之道得矣,但今年凶歉,迎送之際,其弊不貲。且圓覺寺、內佛堂、演窟、福世庵等處,減省佛飯何如?」傳曰:「守令業已遞差,不可仍舊。供僧事,其商議施行。」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三十〉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戌,司憲府啓,韓明澮鞫案,御書其尾曰:「罪則大矣,然累朝元勳,於予亦有舊恩,只收職牒,城外付處若何?其示政府。」領議政鄭昌孫、左贊成韓繼禧、右贊成姜希孟議:「明澮以國舅,有靖難大功,除付處何如?」右議政洪應、左參贊李鐵堅、右參贊李承召議:「上敎允當。」命只收職牒。左副承旨李世佐啓曰:「祖宗朝,若事涉不敬者,必加重罪。今明澮不敬莫甚,只收職牒,恐太輕也。」傳曰:「付處于外,天使知而請之,則處之爲難也,臺諫若聞此言,必期於得請而後已。承旨但出納而已,不須更言。」

7月2日

○乙亥,大司憲曺幹等來啓曰:「人臣之罪,莫大於無禮,而今只收明澮職牒,請依法科斷。且明澮之罪甚大,不可議功,而鄭昌孫以爲:『有大功,當除付處。』此庇護明澮也。請推鞫。」傳曰:「予旣斟酌而斷之,不苟從領議政之議也。」憲府與諫院合辭啓曰:「凡事出於偶爾,則斟酌可也,今明澮無禮之跡,見於辭色,請依律施行。且昌孫不計君臣之分,徒欲庇護明澮,而先論其功,厥罪惟均,請鞫之。」不聽。臺諫又啓曰:「明澮親往請天使,其阿媚無忌甚矣,今又悖慢無禮若此,請須依律斷罪。且昌孫以首相,見此不敬之事,當率百官請罪,而反懷朋比,先敍其功,罪與明澮等,請鞫之。」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疏曰:

人臣之罪,莫大於不敬。今明澮求媚鄭同,陰欲邀致遊觀,而畏朝廷議己,陽若不欲,旣已啓達,而又自往請,肆行面欺,其不敬一也。公家帳幔,請設於私第,務欲誇示權寵,固請不已,無所顧忌,其不敬二也。及其不得蒙準,輒懷忿懟,詐托妻病,不欲往參,橫悖無禮,其不敬三也。人臣負三大罪,死有餘辜,大小臣僚,罔不共懟,而殿下只收職牒。夫法者,天下所公共,非殿下所得而私也。殿下縱私明澮,其如毁朝廷名分何?伏望特回剛斷,以正典刑,以明示人臣不敬之罪。

御書曰:「已收職牒,已警衆人,罪雖重,功亦大,又何加焉。」臺諫上箚子曰:

領議政鄭昌孫,以首相,聞韓明澮不敬,瞿然於懷,率百僚請罪可也,乃盛稱明澮功重,不唯不請其罪,反欲營救,是知有明澮,而不知有殿下也。厥罪惟均,請鞫之。

不聽。

7月3日

○丙子,千秋節。上率百官,行望宮禮如儀。

○領議政鄭昌孫來啓曰:「臺諫以臣爲救護明澮論駁,請避嫌。」傳曰:「勿避。」

○大司憲曺幹等、大司諫姜子平等來啓曰:「韓明澮雖有勳舊,罪涉不敬,不可撓法而貸之也。且鄭昌孫以首相,營救明澮,不可不鞫。」傳曰:「昨旣喩予意,復何論也?」臺諫上疏略曰:

臣等竊惟,傳曰:「爲人臣止於敬。」韓明澮慢上無禮,其罪豈但收職牒而已?議功議舊,可施於眚災之少過,非所施於不敬之大罪也。夫人君操刑賞之柄,信如四時,無私如天地,然後善者以勸,惡者以懲,而朝廷紀綱嚴明,不可以一時之私恩,而有所輕重也。以明澮爲無罪,而勿治則已矣,旣以爲罪重,則當服上刑。此臣等所勤懃懇懇,敢瀆聖聰,而不已也。伏望將明澮置之上刑,以明示與衆棄之之意。

不聽。臺諫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中書,百責所萃,居是位者,其於事之得失,人之賢否,揆度其宜,以正百度,可也,非但伴食而已。今明澮恃其功勞,放縱無忌,君上之前,橫悖無禮,聞者莫不痛憤,而昌孫居百僚之上,任一國之責,略不介意,反欲庇護,將安用哉?贊成韓繼禧、姜希孟,亦同昌孫之議,繼禧於明澮至親,希孟於明澮姻家也,內挾私心,外假公義以議之,罪孰大焉?此而不治,將何以爲國?伏望特回剛斷,明正其罪,以杜人臣朋比之私。

不聽。臺諫又啓曰:「若以功,而勿加罪焉,則在廷大臣,誰非功臣也?且祖宗朝,李叔蕃之無禮,亦不過此,而削名功籍,終身廢棄,鄭麟趾、鄭昌孫,亦應對之間小失,而輒加罪不饒。今明澮所犯非輕,請置重典。」不聽。又啓曰:「明澮之事,至於此極者,豈無其漸?前此復政之時,旣犯大罪,赴京之行,又多罪過,而皆不置法故也。今不加罪,則將何以懲乎?」不聽。臺諫又上疏略曰:

臣等謹按,《書》曰:「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者。以其流放竄殛,各當其罪之輕重,而一聽於天故也。傳曰:」舜爲天子,皋陶爲士,瞽叟殺人,則如之何?曰執之而已。「以天子,尙不能撓法而救父,況撓法於臣乎?今明澮不敬之罪,已浮於四凶,雖曰國舅,不可撓法伸恩也。

不聽。

○傳旨戶曹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惟玆之旱,咎實在予,然恐負欠之民,困於懲納,傷和召災,亦由於此。丙申年以上未收納奴婢身貢,庚子年以上破缺遺失雜物,癸巳年以上凡干盜用及一應追沒雜物,諸司殖貨唐貿易雜物等,始徵以後過半積納者,其專除之,丙申年以上魚鹽稅之未收者,庚子年以上諸司菜田、堤堰、牧場內盜耕者之禾利及逢受船隻明白遺失者之價本,在前防納時,違法防納者之雜物,陳告受賞後,改分揀還屬公奴婢之身貢,受職後限內前加不準者之祿俸,減十分之五,己亥年以上公處庫內逋欠時現者,減三分之一,丁酉年以上田稅之無面者,以皮穀納州倉,以紓民怨,以答天譴。」

7月4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持平金永貞、正言尹碩輔,請韓明澮之罪,上曰:「言勢雖似不敬,情則不然,只收職牒,亦足懲矣。」仍顧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臺諫之言,是矣。』如此不敬之事,不可不置重典。「上曰:」非專釋,收職牒足矣。「永貞又請鞫鄭昌孫、韓繼禧、姜希孟庇護明澮之罪,不聽。領事洪應啓曰:」前者令臣等各薦人。遺逸之士,則臣等未敢知也,在散者,如朴時衡、趙之瑞、權景祐、金成慶,皆可用人也。「上曰:」時衡再上疏,陳治民之策,言甚可取也,然觀其所行,與所言異矣。之瑞、景祐、成慶,則可敍用也。「永貞又曰:」凡陞遷,必有功勞,而可也。金孟錘初以掌苑,才箇滿,陞儀賓府都事,又才箇滿,陞司贍寺僉正,李繼明所行狂妄,不合東班,前拜典獄署主簿,以臺諫論駁改差,而今爲通禮院引儀,請幷改正。「上問左右,洪應對曰:」先王朝陞遷者,唯政府六曹郞官耳,今也諸司員竝陞遷,殊無選用之意。但繼明雖有前過,亦有改行自新之理,試可乃已。「上曰:」無功勞而陞遷,不可也。孟錘其改正。繼明任用,而後可知其改行與否,姑試之。「仍謂左右曰:」凡民弊一切蠲減,又令獄官無滯,而旱甚如此,豈無所召而然也?「左承旨李吉甫啓曰:」臣等意,疑無弊事也。但失農諸邑人從事于京者,一切放遣何如?「上曰:」可。「

○傳于兵曹曰:「兪鎭、金成慶、權景祐、趙之瑞敍用。」

7月5日

○戊寅,傳旨議政府曰:「予以否德,叨承大業,勵精圖治,日不暇給,而誠未格天,澤未下究,以致陰陽失序,自春迄今,膏澤不降,三農廢業,予甚震懼。潔誠禱祈,靡所不至,又令有司,放輕繫,蠲逋欠,節宴飮,省浮費,兼使中外,實封條奏,求聞闕失,冀紓民怨,而旱暵愈熾。予惟刑獄或有冤枉,以傷和氣,良用惻然。自今月初五日以前,關係綱常强盜謀殺人及現贓竊盜外,一皆放赦,以示予敬天恤民之意。」

7月7日

○庚辰,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春秋》嚴誅心之法,《大易》謹履霜之斬,聖人所以除惡於微,慮患於早之意深矣。今明會優荷寵渥,日滋驕橫,略無謹飭之心,反有非分之望,務欲誇示於人,以見權寵之極,其心可謂無忌矣,旣不得請,輒懷忿懟,便出不敬之語,以慢君上。古人云:「逼生於僭,僭生於疑。」又曰:「無使滋蔓。蔓,難圖也。」僭逼之端、堅氷之戒,其可不謹乎?伏望殿下,明正其罪,以快臣民之憤。

傳曰:「予已商量定罪,其勿更言。」

○承政院啓曰:「天使已知韓明澮受罪罷職,若細問,則當何以對?」傳曰:「當答以上前無禮。又問無禮之事,答以言語差失。又强問差失之由,答曰:『大人欲出遊狎鷗亭,明澮托故不欲往。殿下更命之,又辭以妻病,而違背王命,以此罪之。」

○忠淸道觀察使馳啓:「公州、懷仁、文義等邑,地震。」

○傳旨吏曹曰:「凡守令初除授,托故規免者及赴任後稱病呈辭者,依世宗朝例,準期不敍。」

7月8日

○辛巳,夜四更,流星出天津星,入織女星,尾長一丈許。

○臺諫請竄明澮于外,不聽。

7月9日

○壬午,夜四更,上使詣闕,至仁政門內,行謝恩禮訖,卽欲回館。上命右承旨盧公弼請留,上使强欲回館,公弼固請陞階,上出迎。上使叩頭啓曰:「每遣承旨、宰相問病,又累蒙重賜,天恩粉骨難報。欲待天明來謝,只怕聖體起動,早來反致勞動,不勝惶恐。」上曰:「大人不安時,我欲就公館一見,只怕大人起動,不敢耳。今大人犯夜而來,多感多感。」上使叩頭謝。上請入殿行茶禮。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贈人情禮物,上使就上前,致謝叩頭乃出。

7月10日

○癸未,國忌。

○全羅道龍安縣居私婢三加伊,一乳産三兒,命賜米、豆。

7月11日

○甲申,平安道觀察使申瀞馳啓:「祥原、成川等邑,蟲食禾稼。」

7月12日

○乙酉,傳于承政院曰:旱旣太甚,其減京畿五殿進上魚肉,且予與中宮晝水剌,只進水飯。「政院及司饔院提調,請勿減京畿進上,不聽。

○戶曺啓京外省費及救荒節目:「一,東西班職田、功臣田、別賜田稅,竝以皮穀,各其邑倉收納,以備明年種用,京倉陳米豆題給。一,今年冬孟朔、明年春孟朔東西班六品以上俸米,各減一碩。一,京外寺社水陸位田、居僧位田稅,與禮曹同議以減。一,司僕寺納穀草,減三分之一,多備郊草,以除民弊。一,以諸邑軍資倉陳穀,換民間新穀,以備明年種。一,限明年秋成,停雜訟,專委備荒力農。一,京外寺社歲納鹽,自今年秋,至明年春,竝減半,以賑飢民。一,限明年權罷諸道蠶室都會。一,奉先寺、圓覺寺、福世庵供僧之米,限明年秋成減半。」從之。

7月13日

○丙戌,副天使進段子、紗羅、香藥。

○平安道觀察使申瀞,遣順川郡守曺淑沂,啓義州三島起耕之策,命政府及領敦寧以上議之。鄭昌孫、沈會、洪應、李克培、李鐵堅、李承召議:「三島起耕,雖民情願,賊變亦可慮也,請勿擧行。」從之。

○傳旨禮曺曰:「今年凶荒,當務省約,以紓民力,大殿中宮誕日及冬至諸道方物,限壬寅年,勿令封進。」

○內出御書小簡:

一,名日進上晝物、別晝物及常供豆湯、駝駱,竝全除。一,香醞非懿旨,勿進。一,諸司供上油、芥子、醋醬、豆腐,減半,牛毛醬、瓜兒、酒房杻炬,全除。一,諸道三大妃殿朔膳,黃海道則全除,他道則除望前後,一度封進,京畿則一度進生物。一,大殿、中宮差備人朔料米,各減一斗。一,減膳間江原道外物膳,竝勿封進。

○以林秀卿爲通訓司諫院司諫,閔僴通政行昌城都護府使。是政,以李鍾山爲掌苑署掌苑。鍾山淸介自守,曾爲陽智縣監,有聲績,邑人愛之。

7月14日

○丁亥,三大妃殿請白:「京畿物膳,若不進兩殿,則我輩何可獨受?」上問于承政院曰:「三殿之敎如此,奈何?」政院啓曰:「夫孝莫大於養志,從三殿之請何如?」傳曰:「依三殿例進之。

7月15日

○戊子,上幸景福宮,宴兩天使于慶會樓下,命都承旨金升卿,贈人情禮物,兩使俱就上前,叩頭謝。上將行酒,兩使先就酒亭,欲先行酒,上讓之,兩使强請,上不得已從之。兩使俱先進雙杯,上亦酬雙杯。副使就池邊賞蓮,上曰:「大人釣魚何如?」副使曰:我雖釣,魚不上釣,只欲喫蓮實。「膳夫卽摘進,副使就上前,叩頭謝恩。移設御座于池邊,副使進酒,上回賜玉盃。上使令頭目呈雜戲,仍進單字曰:」這箇太平館受苦的官,請依著前例陞一級。「上曰:」百官陞資時,皆已加級,且彼之受苦,皆職分內事也。「上使曰:」百官陞級,是一國例事。但請別許天恩耳。「上曰:」知道。「上使啓曰:」今誰做聖節使乎?「上答曰:」工曹判書愼承善也。「上使曰:」韓致亨何不去?「上曰:」致亨有病母,故不得去。「上使曰:」母雖病,有聖旨,柰何?「上曰:」其母病間,則當差遣。「遂請兩使還入樓下,各就座。兩使啓曰:」近未見韓明澮,未審何故。「上曰:」明澮有罪罷職矣。「兩使曰:」明澮是勳舊大臣,請貰。「上曰:」明澮罪干無禮,不可赦也。「

7月16日

○己丑,承政院啓曰:昨日之宴,玉山君躋,與天使竝立,談笑移時,司僕將金繼貞,欲觀雜戲,離次而立。因此內乘、兼司僕之徒,爭相聚觀,無禮莫甚。請皆鞫之。「從之。

○司憲府掌令李枰來啓曰:「興海郡守李禮順,曾爲盈德縣令、泗川縣監,所行多不廉,請改差。」從之。枰又啓曰:「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金瑞通,年老無文武才,不合邊將,請改之。」傳曰:「當問兵曹。」

○命議韓致亨差聖節使可否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尹士昕、尹壕議:「天使托稱聖旨,不可不遣。」從之。

7月17日

○庚寅,戶曹判書韓致享來啓曰:「臣今代愼承善,而爲聖節使。臣母之病沈綿,日益羸瘦,臣若遠行,則恐不得終孝矣。」傳曰:「予豈不知,但天使托以聖旨而强請,故不得已從之耳。」

○司憲府掌令李枰來啓曰:「黃孝源娶李氏,在給付其家之後,則是娶自己婢爲妾也,以嫡論斷,未便。」傳曰:「孝源以李氏,系連戚里,意必見放而娶之也。前者因臺諫之言,論以爲妾,今當大旱,慮有冤抑,故議諸政丞,而乃許爲妻耳。」枰又啓曰:「今以韓致亨爲聖節使,每遣韓族,於朝廷物議何如?」傳曰:「托聖旨言之,何可不聽?」枰又啓曰:「監司欲有所啓,則當用啓本,今平安監司申瀞,委遣順川郡守曺淑沂,啓三島起耕事。今荒政方殷,且驛路有弊,而遠遣守令,此必淑沂以私事欲來京,而瀞聽之也。請鞫之。」傳曰:「可。」

○傳曰:「司憲府啓請鐵串等處,許軍士刈草,而兩王大妃殿分受處,不取旨,例請勿禁不當,故問其情由,掌令李枰,初則曰:『不知大妃殿分受與否而啓之。』尋又變辭曰:『其時適詣闕,本府書啓目,而不錄兩殿分受辭緣,故臣實不知。』枰非不知本府之事,而所啓不直如是,其令司諫院,推鞫以啓。」

7月19日

○壬辰,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言小斤召史,不可論以黃孝源之妻,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亦上箚子論孝源事,不聽。

7月20日

○癸巳,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箚子,略曰:

黃孝源於小斤召史,爲婢時則稱妾,免放後則稱妻,爲妾爲妻,隨其所欲,傷風敗俗,莫此爲甚。伏望亟收成命。以正綱常。

傳曰:「已議定,不可改之。」司諫院亦上箚子極論,不聽。

○下書江原道觀察使權綸曰:「原州居訓導安樞陳言,引用原州踏山記,其文義甚不經。恐無知之人,持此書誑惑愚民,其速收取上送。」

○傳于刑曹曰:「今後朝官犯罪,當囚鞫典獄者,例移義禁府。」

7月21日

○甲午,司憲府大司憲曺幹等上疏曰:

竊惟,人道不越乎三綱五常,而所以爲三綱五常之本,則必自夫婦始。故古之人,必謹於配匹之際,而尤謹於嫡妾之序,所以正人道之始,明尊卑之分也。《春秋》譏仲子之賵,《禮書》記聘奔之義者,懼夫綱常之壞,而立萬世之大防也。小斤召史,以亂臣親女,爲孥於黃孝源之家,給事服役十有餘年,婢主之分已定,而其奸在於免放之前,則是以主,而奸婢也,其不媒,而娶也明矣。前日殿下,以臺諫之言,旣定爲妾,大倫已明,名分已定矣。孝源敢爲非義,詐冒上言,期於以妾爲妻,而無所忌者,欲使其子爲嫡,而通仕路也。若以妾爲妻,而使遂邪謀,則後有廢法亂紀如孝源者援例,而爲之辭,未審殿下將何以處之乎。伏望殿下,亟收成命,以快輿望。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亦上箚子論之,竝不聽。

○傳于義禁府曰:「今後訟奴婢于本府者,非有傳敎,勿囚推鞫。」

○傳旨義禁府曰:「洪剛爲永同縣監時,盜官中布貨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