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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补阙正误]》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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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二十五年清康熙三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0日

○庚辰,領中樞南九萬,以年至,再疏請休致,上賜批隆重。略曰:

卿之去國,閱四箇月矣。寤寐思想,久而冞深,卿豈獨無係戀之心乎?況丁丑春入對便殿,握手面諭之事,不啻情如饑渴,以卿體國深忠,胡不諒予倚毗之誠,而汲汲然捨予若是耶?予實慙恧,無以爲懷。至於引年之請,尤有所不然者。昔文潞公以八十之年,猶不許其休致,十日一朝,議事都堂。矧惟今日是何等時乎?饑饉連仍,疾癘慘毒,憂虞之端,指不勝屈,正宜協心扶顚之不暇,豈忍袖手恝視耶?藉令卿雖已致仕,起以自輔,如潞公平章軍國重事之古事。其可勉從不當從之請,以忽無遺壽耉、詢玆黃髮之道乎?卿其體予心腹之辭,幡然造朝,毋孤日夕虛佇之望。

二月

2月1日

○辛丑,上以春宮痘候平復陳賀時,該曹所進儀注中動樂與否,不爲啓稟之故,下嚴敎切責該曹,仍命改磨鍊以啓。

史臣曰:「春宮平復,實是莫大之慶,凡我臣民孰無歡抃之心,而該曹之不稟,亦出於無情,上之疑怒至此,識者慨然。」

三月

3月8日

○丁丑,晝講時,侍講官金時傑,因文義白上曰:「聖上近日再臨公主第,寔敦親之盛德。念惟世子,不必遠法前代,宜取範於聖上矣。」上嘉納其言。侍讀官李廷謙曰:「公主病劇,聖意愍然,急於臨訣,而不待仗衛之儀,遽從間途,倉卒輦出。及其病間,又復就問,終夕駐留於私第。臣意再煩動駕,俱未知其得宜也。」上不答。〈史臣曰:「方今以言爲諱,風習巽耎。比者再臨主第,在下者可戒其非度,不可揄揚贊頌,以啓不時遊幸之漸。況經席講論,尤宜思所以啓發浸漬,庶幾匡救闕失,而時傑之引據文義如此,比之古人犯顔諫爭,何如也?」〉

3月10日

○己卯,諫院以正言李肇越法下鄕,劾罷之。〈史臣曰:「肇之始授正言也,未行署經,無以請暇,暫出外視妻母葬,旣署卽自劾,諸議謂以越例可避,而至從駁罷,是矯激也。是時崔商翼拜忠淸監司,未及赴,物情不厭,其子重泰,方爲獻納,疑肇有劾正意,遂嗾僚臺彈去之,時議益駭之。」〉

3月29日

○戊戌,正言權尙游,以李鳳瑞疏引避,獻納崔重泰處置出之。

史臣曰:「尹拯盡心於誣及其先。苟早自謝絶,可謂義正,而顧乃失善處之道。宋時烈遽加毁僇於淸節之士,使人疑其忌忮。是以世言:『兩家,大率互有失。』而便成朋仇,各相牴角,一切以醜詆爲機括,識者爲世道憂之。如鳳瑞輩,此何等蟣蝨也,因是而權尙游矢口毁辱於尹拯,若其驕兒妬婦之喩,極其悖理,重以羞搢紳,足見人心痼於黨論,而崔重泰又指儒疏爲邪,一種傾陷排攻,若此和附者類,又何足道也?」

夏四月

4月9日

○戊申,戶曹判書閔鎭長,以朴泰昌疏譏切戚里,再疏辭職,上命勿辭。〈史臣曰:「《易》著吉凶而言謙盈之效,班固特著於外戚傳,遡其旨意,深以戒於後世也。閔鎭厚、金鎭圭,屬爲肺腑,備經險釁,宜益戒懼謹飭,而猶皷吻談議之地,雖屢躓而不悔,是何昧然於處謙之義歟?鎭厚妄言,宜有譴罰,然所處异乎秉權傾諸朝,而輒以戚畹操切,則過矣。若鎭圭,世以其春澤之家爲恥,又曷足道哉?閔鎭長鞫躬盡瘁,爲國藎臣,有竇少君逡巡之風云。」〉

4月25日

○甲子,北評事柳鳳瑞歿於北幕任所,道臣狀聞。鳳瑞卽尙運之子也。其論春澤父子事,辭氣太過激,然大體則正,斥補瘴地,冤矣。才還,又出絶塞病歿,聞者傷之。

五月

5月28日

○丁酉,引見時,左議政崔錫鼎,陳宮庄折受之弊,以樓盈筒民弊甚多,請從臺啓。刑曹判書金構曰:「臣曾以巡撫使,往湖南,習知一道事。羅州有司僕屯田,一牧所收綿花萬斤,他物亦稱是。其餘珍島、順天屯,皆可放此,而本寺所收尠少,盡歸監牧官潤橐之資,宮差之害,較輕於監牧。若使諸宮,望定如此屯田,比之樓盈,亦太優勝矣。」上曰:「大臣所達得宜,樓盈筒事,當允從矣。」大臣一娶九女之說,誠近導諛,議者之追加疵議,固然矣,而金構屯田望定之請,獨非謟媚之尤者乎?議者之闕而不論,抑何哉?其亦可謂蔽於私者矣。

六月

6月18日

○乙卯,諫院以副校理趙大壽犯禁濫騎,啓請罷職,上不從。〈史臣曰:「大壽行己,素多踰閑,嘗爲士子,坐堤澤奸利事被繫,立朝以受邑宰米餽,人甚汙之。今又越法濫騎,無所顧忌,不奉朝禁,自近臣始,何以示四方乎?」〉

6月21日

○戊午,憲府論監察韓配周,以其叔父發引前未十日,圖差出使之罪,啓請削版,上不從。

史臣曰:「配周,本以不靖之人,素多疵謗。甲戌初,爲泮任,論罰金春澤,持淸議者,莫不多之,許以氣節,而配周之所以冒謗立幟,蓋欲藉此,謂已之受謗,緣於春澤,爲脅制詆毁者之計,其伎倆不難知矣。然臺啓之再論以削版,終涉已甚。其實爲春澤報怨雪憤計也,亦曷足爲公論乎?」

秋七月

7月1日

○戊辰,領中樞府事南九萬,疏陳旣退後不敢復進之義,上賜優批。略曰:「昔皇明戴珊乞致仕,孝宗不許,令劉大夏諭以太平未兆,不忍捨朕先歸之意,珊泣下曰:『吾不得還家。』君臣情志之相孚,可見於數百載之下也。矧今國步之艱難,不翅太平之未兆?小子之倚信,又不翅戴珊,而卿之棄予,恝然一至於此,是豈平日所望於宿德元老?頃年二三大臣,久遯荒野,卿以事體非宜,至請召還。卿昔日之請,卽予今日之心,則此又不可不念也。予志堅定,不起不止,卿無困我。」

7月3日

○庚午,吏曹判書申琓,過大政乍入,承牌復出。〈史臣曰:「琓之秉銓,厚招人言,而淟涊冒據,再過大政,遵例乍入,承牌卽出,忍詬忘恥,甚矣。時,金構、趙泰采,爲琓親客,大小注擬、通變,多出其手,人謂之兼判書、假郞廳。蓋譏構等顓政也。」〉

7月11日

○戊寅,校理宋徵殷,因閔鎭厚對疏,陳疏自卞,〈原疏見上。〉上命勿辭。〈史臣曰:「尹趾仁箚中敎戚屬一款,實是不易之公議也。苟能有味乎斯言,不與朝論,無事朋淫,引分自靖,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今者閔鎭厚,張皇自明,疑怒轉深,少無自反懲悔底意,何其戾也?宋徵殷卞論之箚,極爲精確,足以折鎭厚妄肆之氣,其樸直敢言,可尙也。」〉

7月21日

○戊子,領中樞府事南九萬,復引年陳疏,上又賜優批。

史臣曰:「南九萬爲人剛方,才識通敏,立朝事君,儘有本末。前後三黜,皆以直道,而不入於黨比之中。逮甲戌秉軸,政當己巳黨人戕害一邊人之後,巨室、大族,多其仇怨家,積憾次骨。及是乘其斥退之機,藉重名義,將快意鋤治,以售私憤,論議紛紜,鋒穎崢嶸,其勢莫可沮遏,而九萬旣無適莫之心,且慮彼此互相厮殺,擧朝盡成仇敵,亡國之禍必在於此,獨主寬貸之議。及希載謀害國母之罪發也,國人咸憤,皆曰可殺。時,禧嬪張氏,誕育東宮,希載卽禧嬪之弟,若窮治希載,則其勢將延及禧嬪,而東宮勢孤,有識多竊憂之。九萬亦非不知希載之罪,貫盈罔赦,而默揣時勢,獨抱苦心,必欲徑斷其獄,以爲彌縫之計,甘處護逆之罪,力沮加刑之論。重爀交通幽陰,誑誘一世,而時議以爲有力於坤殿復位,顯言營護。無知不逞之徒,又復希望進擢,人心陷溺,倖穴大開。九萬進手箚,痛韓重爀誣辱君父之罪,竟得按治。凡此三件事,實是前牒所罕有難處之變,而其所以處希載一着,雖或失之過慮,有歉於經常之道,若其裁黨論而杜邪逕,則其功大矣。夫以一己之見,獨排擧國之論,撓撼四至,莫之變動。苟非深識、大膽,亦安能辦此耶?然由是衆怨蝟集,群謗迭興,怨鏑叢身,讒毁銷骨,不得安於朝廷之上,屢遭顚躓而終無悔尤之色。丙子冬,上有疾,自結城承召入城,上令賜對,握手勉留,不得已淹滯京邸,殆一年。又翌年,年至,上章乞致仕,遂歸龍仁琶潭之別墅,至是恩召荐降,近侍相守,而牢辭不起。九萬以三朝遺老,雖在田畝,念時事之日紊,痛宗國之日危,詎無竭心力匡救之志?上之前後召命,只是外面虛禮而已,無誠心委任之意,宜其守東岡之陂,而終絶意於斯世也。」

閏七月

閏7月3日

○己亥,憲府啓遞全羅監司朴泰淳〈原啓見上。〉

史臣曰:「泰淳爲人不端,又務爲乖激之論,處心、行事,多不白直,識者不韙之。其在諫職也,首發金春澤討罪之啓,其後又論李師命、李翔等事,大見嫉於三家,累塞淸塗,久處散地。及按南闑,謗言流播,物情譁然,臺彈將發,泰淳全不顧忌,汲汲辭陛,冒謗赴任,其浮躁務勝,不恤廉隅如此,而臺啓所論,亦多不實,顯有費心用機之迹。或疑金、李家,陰嗾逞憾,蓋近之矣。」

八月

8月23日

○戊子,大司諫崔錫恒,疏論知成均金鎭龜汰去泮任之不當,上批以大意固好,答之。〈原疏批旨見上。〉

史臣曰:「是時黨論日痼,泮宮首善之地,亦變爲爭挐之所。靑衿之稍能自好者,猶以染迹恥之,惟喜事之徒,競趨太學,操持其柄,皷吻談議。往年大司成李墪,引進其黨一種角立之類,方睢盱闖隙,知成均金鎭龜,乃循其好惡,作牌泮齋,黜陟儒生,處事顚倒,物情譁然駭之,遂有錫恒之疏。」

九月

9月29日

○甲子,引見時,獻納李光佐,論上闕失縷縷千百言,且曰:「臣聞諱亡者必亡,圖存者必存。今人病雖已至死域,若信醫言,自以爲必死,極力調治,則猶有生道,若厭聞死亡之說,不肯節愼將攝,則終亦必死而後已。人君厭聞亡國之說,其害尤豈可言乎?日昨李肇疏中郭公亡國之說,聖敎大以爲非。自古人臣之進戒於君者,於禹之聖而曰毋若丹朱敖,成王之賢而曰毋若商王受之酗于酒,周昌亦比漢高於桀、紂。況此郭公之說,豈足以仰煩聲氣,而聖敎乃如此?豈不大可憂憫乎?」〈詳見上。〉上默然。

冬十月

10月16日

○庚辰,領議政柳尙運因李世奭避嫌批辭,陳疏辭職。申論李肇事處分之太過,上嚴批切責。〈原疏、批旨見上。〉

史臣曰:「李肇疏避,雖不無過激偏係之處,語多直截,澟有諍臣之風,而時議側目,直歐之於傾軋之科。大臣心知其不然,則當明言公說,以辨是非,而今於朝班,略論其處置之得失,未免失體。及夫臺避,先訐上敎嚴責之後,其引罪之章,又不能探本覈論,過厚不容等說,適足以觸激上怒,毋怪乎其顚沛也。然大臣者,與之共天位治天職者也。其進退不輕而重,而特以一言之忤意,詈罵之、斥罷之,曾不少難,視夫九經敬大臣之義,何如也?其爲聖德之累大矣。可勝惜哉!」

十二月

12月22日

○丙戌,持平李世瑾發增廣文科罷榜之啓,末又論吏曹判書申琓回互貪濁狀,仍請遞差,上引見切責,斥補陰城縣。〈原啓、筵敎見上。〉己卯科,實國家莫大之變。科賊之弄奸,試官之行私,固已爛熳現露,次第抵法,而至於臺監之率入奸吏,致有妖變,已不無符同之跡。況騰結字號之說,軍士代立之狀,易書相約之言,俱涉黯黮,終未能明白査出,則不可以若干姦魁之抵罪,便爲已了之案。朝家之罷其全榜,不以宿儒之參錯其中,而有所假借者,諴爲得體,惜乎榜中一二黨人,稍有勢力,結權貴而資吹噓,嗾怪鬼而皷唇吻,終令已罷之科,無端追復。國勢之顚倒,科名之不正,莫過於此,識者痛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補闕正誤卷之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