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申)六年清康熙十九年
春正月
1月19日
○己酉,備邊司啓遞李后定問禮官之任,左議政閔熙之啓也。略曰:「彼人所見之處,我國大小官,必盛其服飾,事體卽然。后定貧窶特甚,常時章服,不成貌樣,初頭相見,未免埋沒。」云。后定淸士,恬靜儉約,不合於俗尙,故熙言如此。
夏四月
4月16日
○乙亥,鞫廳罪人柳赫然受刑一次,不服。供略曰:「赫然受三朝委寄之寵,身爲大將,今且數十餘年矣。膂力之士,皆聚軍門,輦下精兵,亦在掌握。使赫然無狀,欲圖不軌,則此亦足矣,尙何用窮峽農民爲哉?」鞫廳啓請更問萬松。
六月
6月8日
○乙丑,新及第黃玧請勿書淸國年號於紅牌,上不許。〈詳見上。〉〈史臣曰:「玧卽故府黃一晧之子也。一皓爲淸人所殺,玧時年已二十餘矣。一皓臨死,戒玧曰:『汝父死於非辜,以官之故。汝其勿治擧業,毋朋宦念,退守弊廬,以終天年。」玧泣受敎。及服闕,甘心赴擧,屈首從宦,自同平人,曾不泚顙,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年號之書,直是小節,伏地煩請,格外干恩,眞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也。「〉
6月13日
○庚午,領議政金壽恒請拿前監察李商翼,以洪家狀覈處,上許之。〈史臣曰:「商翼本以妖淫之姿,托於形勢之門,憑藉作奸,有不可勝言者。故牧使洪柱一妾女之舅,與商翼善,商翼於往來參尋之時,從窓壁間窺覘,知洪女有容色,瞰其舅若夫之出也,率悍僕,夜入其家,洪女驚走,將踰墻避,商翼挽之墜地,擁以入室,竟奸之。隣舍互傳,里巷喧擾。邏卒聞之,謂偸兒入人家,欲執之,商翼呼曰:『我卽宋相之門人,而名士李宏之父。汝能死執,不能則不。』邏卒遂退。女之娚萬範呈狀憲府,憲官不問。壽恒聞其事,彰著狼藉,不可卒掩,陳達榻前,始有拿問之擧,而黨與營救,澡雪如玉,豈不寒心乎?大抵此事,與賊堅掠人妻之事相類,而堅之所掠者,良女也;商翼之所奸者,士夫之骨肉也。論厥罪狀,有浮於堅,而緩堅獄則置之大何,庇商翼則晏然自在,如此而可以鎭服人心乎?良可惜也。」〉
6月24日
○辛巳,特除李師命爲修撰。師命釋褐未踰年,宜君父之不識何狀,而中批遽下,置之極選,一世譁然疑之云。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補闕正誤卷之九〉
八月
8月3日
○己未,引見時,典翰崔錫鼎白上曰:「申翼相疏中一款,卽李師命事,而師命榮墳受由時,遽有給馬、澆奠床備給之命,此亦未安。體念臣僚,奬勸人才,固是美事,而恩禮愼重,然後紀綱可立。古之人君,有愛一嚬一笑者。備給澆奠,乃優待大臣之禮,師命以眇然新進,膺此異數,誠極過濫矣。」上曰:「予非但愛其才而已,此人於討逆時,有密贊之功,故特施恩典矣。」師命一措大也。何以能密贊討逆,而密地所贊者又何事?設有密贊之事,君父何以得知?自夫密贊二字出,而幽陰之迹著,師命之身危。堂堂討逆之義,不免疑晦,嘵嘵護逆之輩,得以藉口,可勝惜哉?
8月8日
○甲子,大司憲鄭載嵩以前啓趙絅事,旣配還黜,未知妥當引避,上批答以與予意相符,命勿辭。〈原啓批旨見上。〉趙絅少以淸名直節,伏一世。晩年右善道,得罪於公議,而此不過不能超乎黨習而然,則不足深病。然旣無一日之際遇,則初不必盡捨一世鴻碩,而獨許絅配食矣。不幸而旣令配食,則別無大段疵累,不可只以其無際遇而還黜之。臺閣公議,固不無所執,而載嵩避辭,亦可謂深得平恕之道。史臣之深咎其無識者,恐不免爲俗論矣。
8月17日
○癸酉,兵曹判書金錫冑席藁闕門外,陳疏白申範華等冤枉,且陳私謁密謀之狀,上命書送鞫廳。〈詳見上。〉範華、宗華等卽罪死人冕之子姪也。圖伸冕諂,附許積,仍爲逆堅昵客。及元老供發,其慫慂逆謀狀當抵死。錫胄卽其內從,謀所以免其罪,謂範華等受其旨詗察,非實黨逆。遂以疏張大其密地之功,而人終不能曉然也。蓋當己庚之際,奸兇堵立,釀成逆謀,宗祏固澟澟如髮,居肺腑者,安得不苦心彌綸,以圖翦際?此錫冑所以有大功於保社,而通宮闈,主告密,初非人臣之正義。惜乎其不能自閟,而乃或藉此而低仰於功罪,旣不能審愼於勘勳之初,而及夫名登逆案,身罹法網之後,輒復冒親嫌,挾姻誼,而澡雪之非,惟出其死,而又復張其功,隱然有掀動天地之勢,則此固公議之所以拂鬱。而於是乎急變之上,若有所脅成逆節之萠;若有所挑發支黨之死;若有所橫罹護逆者,得以有辭。而堂堂誅討之正,不能無一分䵝昧,而不章者,已可慨然。而況自此告密之門大開,幽陰之逕莫杜,傾危急功之輩、鑽刺干進之徒接踵於世,往來傾奪,事變無窮,而國家與受其敗,則世固以功魁、罪首處錫冑,而後之君子,若復尙論陰陽消長之變,而推極於甲寅之禍本,則又必謂功不足以補其罪矣。噫嘻惜哉!
冬十月
10月12日
○丁酉,引見時,別兼春秋趙持謙白上曰:「吳始壽之罪,人孰不憤痛?而但始壽初與尹堦爭辨之時,屢疏皆言聞於譯官,而其時譯輩,無有以不聞爲言者,則必無不爲符同之理。而今者始壽賜死,而譯官輩則只爲徒配而止,其在獄體甚非矣,譯輩不可不重治也。且始壽雖甚奸惡無狀,不宜於未服之前,徑先賜死,而又旣曾在大臣之列,遽加之刑訊,亦似重難矣。」上曰:「鞫廳大臣旣已酌處矣。」持謙曰:「不治譯,先訊始壽,非獄體也。」領府事宋時烈曰:「微末小官,乃能有懷盡言,誠甚美矣。」承旨鄭載禧曰:「外間亦有如此之言。鞫問廷藎,廷藎至死無他語,然後次問始壽,則始壽亦必無辭自服。我國士大夫,或以儐、或以使,奉命出疆,與彼人言語相通,都付譯輩。如有聞譯輩所傳而馳啓,或有後日難處之事,譯輩變辭以爲不言,則將只治狀啓之人乎?今不治廷藎,後弊無窮矣。」上不答。
十一月
11月19日
○甲戌,特除李端夏爲刑曹判書。端夏,天性醇善,長於文詞,然懦㤼無特操。當甲寅撰進行狀時,怵迫失其所守。又疏薦睦昌明、李宇鼎,以悅時輩,擧措郞當,人皆陋之。但事宋時烈甚謹,故金壽恒牽連黨私,首加薦進。時,朝廷方務激揚,稍有失脚於凶黨者,輒被抨論,而端夏負大疵,敭歷自如,公論不服。
11月26日
○辛巳,持平韓構以追錄及申宗華事,擔當停啓,致有物議,陳疏辭職,上賜優批,命勿辭。〈批旨見上。〉
史臣曰:「韓構以元勳家鷹犬,惟其頣指,無所自樹。及爲臺諫,承望旨意,遽停公共重發之論。至於辭職之疏,顯有伸救宗華之意,以爲媚悅權貴之態,人莫不唾鄙。」
十二月
12月17日
○辛巳,憲府劾遞副校理趙宗著。或云:「宗著於乙卯後,通書尹鑴,而語多諂屈,故臺論如此。」然晻昧,多冤之者。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補闕正誤卷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