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三年清乾隆四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戌朔,御仁政殿,受百官朝賀。
○下勸農綸音于八道、兩都曰:
春者,生物之始;仁者,爲治之本。古昔聖王,每當履元開泰之時,益切仁民愛物之意,甚成節也。惟予寡人,非敢曰憫恤我元元,懷保我元元,克盡憂民之方,而至若時雨、時暘之或愆,冬寒、夏暑之曰咨,耿耿一念,實未嘗暫弛于中。矧玆三陽初回,萬物載新,而嗟我小民,春窮轉甚,活計索然。從而催科竝起,疾苦多端。以言乎田賦,則雖曰惟正之供,益粟之儲,已盡於冬糴;來牟之利,未收於春畝,而徵督未已,箠楚相繼。興言及此,玉食靡甘。凡我長吏,果能體予此心,而軫念之歟?以言乎身布,則雖是夫里之制,大東、小東,杼軸其空,黃口、白骨簽括相續,甚至冬暖而呼寒,手織而無衣。而縣吏催呼,程限莫踰,興言及此,錦衣何安?凡我長吏,亦能體予此心,而顧恤之歟?倉糴,爲民而設,而穀簿虛擁,每致艱食之歎;農作,生穀之原,而耕歛不省,未聞補助之惠。且今諸道告飢,賑事方棘,所以蠲減之散貸之者,予已無少惜焉。凡我長吏,其能體予此心,着意賙救歟?嗚呼!捐瘠之狀、殿屎之苦,不待烏昧之採進,流民之圖上,而如在目中。每思庚癸之呼,自切乙丙之憂。而分予憂、牧予民者,惟長吏也。多般設施,悉心濟活,如富弼之在靑州、范仲淹之在湖上,則非但予寡人,忘宵旰之慮,其在士大夫存心愛物之道,必有所濟矣。噫!苟欲使斯民,得免塡壑之患,期致含哺之樂,則當務之所先者,惟耕、織是已。不奪其時,不擾其民,盡力乎工夫之業。然惟旱澇之不均,霜雹之爲災,此固在寡人對越之誠否,而又如蕫飭之道,勸課之方,亦豈不在於守土、觀風之臣勤怠之如何乎?目今,獻發已過。耕織之事,將自今伊始。尤宜惕念,俾蔀屋,終歲有同春之意。
○先是,正言李殷模,以苞苴烟茶事,疏論右議政鄭弘淳。弘淳對箚自卞。殷模避嫌啓言:「相臣鄭弘淳,輕視臣言,專事掩諱,足爲淸朝之羞。烟茶雖微物,數至二百斤,如此饋遺,前所未聞。及其現捉,囑該堂,脅廛人,掩匿其事,不有國法,惟貨是貴。此猶不足深責。而臣言,雖不足畏,職乃臺閣。彼雖不自重,位是具瞻。固當逬出胥命,引罪首實。而乃反恬不知愧,悍然無動,晩投一箚,諉之不知,其誰欺乎?臣旣見輕,臺風不古,朝綱不尊,請遞職。」批曰:「退待物論。」正言韓晩裕,以言雖過實,意在擧職,請出仕。校理李度默、修撰南鶴聞聯箚言:「旣云過實,反請出仕,臺體苟且。請罷韓晩裕職。」從之。於是,右議政鄭弘淳出城,上連加慰諭,弘淳屢疏祈免。優批不許。殷模又避嫌敎曰:「立殿陛之間,與宰相相可否者,臺臣也。語及乘輿,天子動色,以其言之是也,職之重也。優容臺閣,固爲美事,而如有非情之言、肆憤之說,未嘗以臺閣而不置于辟,此乃明好惡也。大臣,捻百僚、理庶務,等威截然。苟非大過,不敢容易侵斥者,非爲大臣也,所以尊朝廷也。以微事而直請懲貪,從古論大臣者,雖有許多題目,未有若是其澎湃拶逼者。待大臣者,若是輕蔑,則朝廷不尊。此不嚴處,堂陛壞矣。」仍命削殷模職。尋命勉副弘淳相職。
1月3日
○戊子,展謁于宗廟、永寧殿、景慕宮。
1月6日
○辛卯,祈穀于社壇。
○罷江華留守李福源職。以捧結案死囚,白晝自刺也。
○命幼學尹翊東相當職調用。翊東以乙未榜人,混在削科中,且以久於起居注也。
○以具允鈺爲工曹判書,蔡濟恭、李徽之爲知經筵事。
1月7日
○壬辰,朝講。講《論語》,至說而繹句。上曰:「法語、巽語,初不從說,猶非異事。而至於後說而不改繹,則實無用力之道。況從而不改,卽口然而心不然也。宋哲宗,亦非昏辟,而以神宗更張爲戒,不欲做事。苟値漢文、景之時,則不害爲守成之道。而若至法久弊生,不可不革,則變更、遵守,各有其時。當極艱會可變改處,須有人一已百之功,然後方可捄得。」又曰:「匹夫之不可奪志,卽辭爵祿、蹈白刃之謂也。此誠之效也。誠者,卽眞實無妄之謂,天之所以於穆不已者,此也。」
○設人日製于泮宮,生員李福潤居首。敎曰:「福潤是乙未榜中人。而玉石俱焚,今適居首。特赴殿試。」
1月8日
○癸巳,以李鎭衡爲江華府留守。
○削掌令柳雲羽,罷正言尹得孚職。前啓中,尹象厚物故,當停啓。而雲羽循例混啓,旋引避。得孚處置請出仕,校理金憙等箚論。允之。
1月9日
○甲午,晝講。兼行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歲首賓對,兼行講筵,甚盛擧也。向聞儒賢以立志二字,仰陳。古人言,立志欲堅,不欲銳;成功在久,不在速。願留聖念焉。」敎曰:「予在初服,卿以仁明武三字陳勉。今日之奏,相與表裏,當體念也。」尙喆又啓言:「儒臣旣造朝,依先正例,當參廟謨。」仍以宋德相爲備邊司提調。
○校理金憙、修撰南鶴聞啓言:「一朝官,留接泮村,半夜之間,被人戕殺。搜捕今至數朔,而罪人尙未捉得。嚴飭捕廳,期於必捉。」從之。
○停諸道春操。
○夕講。
1月10日
○乙未,親試春到記儒生講,製講居首文光瑞、製居首李魯卷幷直赴殿試。翌日召見魯春敎曰:「爾之對策,文旨詳明。必不昧昧於理氣、性命之說。無以一第自足,益加勉旃。」
○上詣大報壇,展拜奉室,命祭酒宋德相參班。德相請:「致祭宣武祠及南漢顯節祠、江華忠烈祠,胡五峰子孫之流寓關北者,搜訪調用。」從之。
1月11日
○丙申,輪對。
○執義兪彦鏶上疏辭經筵官。優批不許。
1月12日
○丁酉,以徐命膺爲守禦使。
1月13日
○戊戌,行專經文臣殿講。居首韓用龜賜煖帽。
○以洪樂純爲議政府左參贊,李徽之爲弘文館提學。
1月14日
○己亥,配鑄錢作奸監屬朴敏行等。備局堂上洪樂純,以御營鑄錢,自張志恒官鑄太減,畢境乾沒之數,不可不究覈重繩。從之。丙申以前干連,以令前,勿問。
○配全羅前水軍節度使權栻,以散貸休番錢也。
1月15日
○庚子,御春塘臺,行內試射。各司、各營進戊戌會簿。戶曹、糧餉廳、宣惠廳、常賑廳、均役廳、兵曹、訓鍊都監、禁衛營、御營廳、守禦廳、摠戎廳黃金,一百二十兩零,銀四十五萬五千一百兩,錢一百三十九萬七千兩零,綿布四千四百三十同零,苧布七同零,布九百十二同零,米二十二萬三千一百石零,田米一萬六百石零,黃豆四萬四千七百石零,皮雜穀五千二百石零。
○配吳道鈺于楸子島,道鈺,洪鳳漢私人。先是,以完營幕裨,黷貨剝民,嚴刑島配。而留山寺,不赴配,未久蒙宥。至是玉堂筵諭前後罪惡,更命刑配。
1月16日
○辛丑,御仁政門朝參。正言柳孟養啓陳嚴懲討,立聖志、開言路。又啓言:「金方行以李敬彬妹壻,再入鞫庭。向來調用之敎,雖出滌瑕之意,而大祝塡差,便是三司舊踐。其在懲勵之道,不可不論,請差祭銓郞重推。方行則改正三司之望。」批曰:「銓郞,姑先依啓,方行事不允,尋從之。又啓言:」李廷熽建儲之疏,與趙聖復參聽機務疏,同一忠節。而聖復雪冤贈職,廷熽未蒙一視之恩,請加貤贈。其餘辛、壬死事人,未擧恤典者,令該曹博訪隨錄。「又啓言:」灣上義士崔孝一、車元轍、安克諴等,事蹟卓異。其子孫,請給米布。「又啓言:」甘丁至親,應坐有漏網者,査出正法。其時部官及京兆、金吾堂、郞,請竝譴罷。「竝從之。尋敎曰:」責在該部及京兆査實之失,禁府堂、郞,勿捧傳旨。「又啓言:」堂后日記之誤錄、闕錄者,飭令釐正。「又啓言:」各司卯酉仕之晩赴早退者,嚴飭遵舊。「又啓言:」靑城尉沈能建奴,自晝殺人,常時不飭,責有所歸。請削職。「又啓言:」各官、各司下屬,圖免坐更,只令貧戶偏困。請一從次第均定。竝燒其免役圖署。「又啓言:」城門之使禁軍管鑰者,竝擇閑司實職人。「又啓言:」時臺之公服前導,乃古例,而近多便服出入之人,請禁之。「又啓言:」各道薦人,而間有未肅命、旋罷官者。請令勤諭起送,如漢隨計之法。「又啓言:」近來郊坰至近之地,三南、兩西之間,多竊發攘奪之變,請左右捕將重推。捕廳及諸道討捕營,嚴飭譏詗。「竝從之。又啓言:」各道歲饑,而京畿、兩西,謂以稍實,不劃賑資,己乖一視。至於廚傳、遊宴、濫騎、過刑,則無異常時,宜別般申飭。「批曰:」令廟堂,或稟處、或關飭,俾有實效。「又啓言:」臺言寧激無渝。向來,李殷模削職之命,恐非察蕘來諫之意。伊時不能匡救之三司,竝推考,仍收殷模削職之命。「從之。仍命賜孟養鹿皮,以初入臺地,一日陳十七啓也。
○仍任訓鍊大將具善復職。
1月17日
○壬寅,正言柳孟養啓言:「南部都事李得濬,行已鄙悖,全不擧職,請削版。安城郡守李國享,瞞報請災,收錢染指。請拿覈。陽德縣監全性天,衰朽酒荒,居官無狀,請罷職。」竝從之。
1月18日
○癸卯,召對。宋德相進袖箚曰:
臣箚中,略陳懲討,而鄭妻、龜柱,卽亂逆之根柢。伏願亟揮乾斷,夬從臣民之請。
批曰:「豈不諒予意乎?予非不商量而然矣。卿箚爲學爲治之大綱目,靡不悉擧。待畢看,前席賜批。」
1月20日
○乙巳,晝講。兼行次對。上曰:「朝講後行晝講,無前受音更讀之規。而今付自止何也?」侍讀官李泰永曰:「問於館吏,則古規如此云矣。」上曰:「此後,則博考前例也。」仍命泰永推考。
○兵曹判書李徽之,請能麿兒郞廳,依他初仕例,以末副薦差出,限四十五朔遷轉,添入騎士節目。從之。
○守禦使徐命膺上疏曰:
臣所叨之任,卽臣弟命善筵白譴削者之代也。昔宋御史包拯,指斥三司使張方平過失,而代其任。歐陽脩箚論:『蹊田奪牛嫌,不可不顧,拯恃本心不辭,宜遞其官,以養天下名節。今以指斥之不出臣口,有此誤恩,然弟指斥,而兄爲代。與拯事相去何能以寸哉?「
賜批不許。
○弘文館提學李徽之,以曾經文衡,上疏辭。不許。
○以具允鈺爲禮曹判書,黃景源爲藝文館提學,洪樂純、鄭民始爲宣惠廳提調。
○正言安廷鉉上疏曰:
臣嘗奉讀御製策題。則大小累數十條。雲漢昭回擇芻之意,溢於辭旨,臣竊欽歎不已。或見科儒應製之文,則每患致力於條對,而踈略於捄弊。夫發策之意,惟在於經綸上程工,而若或專取其藻華富贍,則此何足仰副俯詢之至意也哉?繼自今申飭主司,策試考券之時,文華或遜,而捄措有識,則擢置上第。修辨雖博,而原弊反略,則黜之低等,草野讜直之言,得以上徹於宸旒之下,以資聖治之萬一,曷不美哉?伏望澄省焉。人主之治,先以斥躁競、懲貪墨爲務,而徒法無益也。夫使人觀感之效,速於置郵而傳命。今欲吏躁競、貪墨,知所自愧,而懲畏,則莫如進恬靜,而奬廉白而已。士之砥礪而自守,淸簡而自好者,若無優異崇奬之道。則聞風者何以激勸,貪饕者何以知恥乎?昔宋仁宗諭近臣曰:『恬退者旋擢,則躁求者自恥。』宰臣文彦博、宋庠等,遂薦韓維,以厚風俗。漢光武卽位之初,先封卓茂,以礪名節。此實人主御世之要道也,伏望另飭廟堂、銓曹,先求廉淸之士,特加簡拔,以爲激礪之方焉。習俗之弊,奢侈爲大。從古人君,非不知禁侈之爲務,而鮮得要道。今欲祛奢靡之習,則必先取儉約之士,以示嘉奬之意,則廣袖之俗,可以丕變,卑服之化,可以日闡。在殿下一轉移之間,伏望留念。生民休戚,專係於方伯、守令。一自擧主之法漸弛,登剡而只循蹊逕,歷試而多不稱職。前後飭敎,非不申嚴,而未見有實效之顯著。罷軟不職之譏、贓汚不法之類,比比有之。此豈不有傷於淸白之治哉?從今更飭選部,申明舊制,被薦而試之。蔑效者,先治誤薦之罪。使選法務歸於難愼公平,則才彦可進,闒茸可黜,豈不休哉?目今三南賑貸之政,聖念惻怛,廷謨連陳。守令之分憂芻牧者,孰敢不仰體朝家軫民之德意?而間或有墨宰染指,而錢穀潤橐。猾吏偸粟,而饘粥和灰。種種奸竇,難保盡杜。所以賙窮而恤饑,反歸無實而傷命。思之及此,寧不痛心?來頭荒政之臧否,自有耳目之難掩。而趁此設施之初,豫加飭勵之道。使列邑得免犯科,飢民得以蒙惠,亦係急先之務,伏望垂察焉。
批曰:「首陳事,當留意。諸條所陳,竝令飭勵,所司期有實效。荒政言弊,尤是目下切近之務。方欲另加申諭。」
1月21日
○丙午,行酌獻禮于景慕宮,誕辰也。
○飭諭設賑諸道,勉誠心濟活。
1月23日
○戊申,晝講。講《論語》。侍讀官南鶴聞曰:「執圭不勝,敬也,而可見臨事而懼;勃如戰色,嚴也,而乃是不可犯之色。聖人之威容,合度於此,可觀。至於享禮,有容色,言其和也。方其聘也,敬固爲主,而及其享也,和乃爲貴,然後兩國情志,得以交孚。帝王之臨筵接下,與此無異。君臣之間,當主嚴敬。而亦必假之顔色,待以優容,然後奏語,能盡其蘊下情,得以上達。此等處,宜加體念。」檢討官沈煥之曰:「衣服者,身之章也。所以正威儀,而表德性也,故聖人必謹於此。冕旒、黼裳,皆有所象,而毋踰常典。推類以往,則宮室、居處、輿馬、器物,苟或失於奢儉之間,則國之治亂、興亡,未嘗不由。伏願深念焉。」特進官金熤曰:「夫子之威儀容色,動必中節,敬而已。過位色勃,升堂不息,敬之於始也;降階色怡,敬之稍變於中也。復位踧踖,可見餘敬猶存,未嘗間斷。今殿下對講官講聖經,則敬必主一無適。而至於罷講還內,能有餘敬不解乎?不然則恐非夫子貫始貫終之敬。伏願,省察而加勉。」上曰:「宗廟、朝廷之上,人皆有肅敬之心。此無他,十目之所瞻,百官之所仰。雖無平日之篤工敬謹之意,不勉而自然。至於燕居幽獨之時,卽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處也,人情易忽,漸至放過。是以戒愼恐懼之工,必在於不睹、不聞之時者,蓋以此也。予於此,反身警省,雖在閒居獨處之時,必自點檢,幸不至箕踞惰慢之甚。而此心每患間斷,實緣居敬之工、愼獨之節,未得其要而然也。卿等所陳,果皆切實。當體念焉。」又曰:「此篇,莫非敬也,無往非敬,動靜適宜,則宜者義也。時中之義,亦在其中矣。執圭縮縮、享禮愉愉,各當其時。此可見敬義夾持之工。」
○賜經筵官宋德相袖箚批曰:「卿所進萬言袖箚,析理著明,提誨深切。盡精微之蘊,闡邃奧之旨。擧此可以措諸治平之功。披讀屢日,益覺激昻于中。予自儲副,每閱卿先祖先正文正公之稿。至奏箚封事,義理明快。議論正大處,三復咨嗟擊節而歎曰:『是賢也,有如此之學,有如此之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是契會昭融,功業卓然。明天理於旣往,立人紀於方來,使匝域衣冠之倫,得免胥溺之歸,伊誰之力也?然予曠世之感,徒寓尙友之義,而恨未能躬睹几几之儀、侃侃之容也。何幸卿以卿祖肖孫,私淑卿家庭之訓,到老窮經,出爲世用,乃克追踵先武。玆豈但予寡人之幸也?予聞孔夫子之言曰:『法語之言,能無從乎?改之爲貴。』從古爲學、爲治之道,從善非難,改過爲難。此固帝王、匹庶之通患也。目今世道、人心,無一可言。況予否德,反身省撿,實多尤悔。則上下共勉之道,惟在於改之一字。而卿箚所云,無非格君心之過差,矯俗習之扤捏,所欲從乎。卿言又無過於改之不吝也。予方將此,推諸事爲之際,行之注措之間,期致章章之效。而若微卿左右承弼,補予未造,則石火電光,恐無益於向上地頭。謹就予省勵之意,復之于卿者,誠以答卿此箚,不欲以他語易之也。」原箚語無可觀。洪國榮請勿頒箚,仍不傳。德相請申飭京外掩骼、勸婚之政,令公卿、三司之臣,各薦人才、孝烈、節義人,令有司之臣,採訪登聞。幷從之。又請飭銓曹,選淸白吏。令禮曹,商確童蒙敎官敎導之方,州牧郡縣,皆置敎授,如國初故事。罷內侍敎官,以追先王嚴內外之家法。巫覡依舊例收身布,命廟堂、銓曹稟處。又請李廷熽施以易名錄後之典。故統制使金禮直,有獨拜西宮之忠。辛、壬五人有建儲之功,請錄用子孫。幷從之。
○致祭于檀君廟、高麗忠臣鄭夢周。
1月24日
○己酉,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箚曰:
臣於皇壇祀享禮節,竊有區區所懷,敢此條陳,以備聖明之察納焉。一曰正樂章。自古宗廟樂章,有迎神曲、送神曲,而今者皇壇樂章,只有奠幣、初獻、撤籩豆曲,無迎神、送神曲。蓋樂章未備而然也。皇朝九廟春饗樂章中,太祖皇帝廟,迎神、送神曲,尙傳於世者。以九廟迎神、送神曲,補皇壇未備之樂章。則先帝陟降之靈,庶復聞九廟昔日所奏之樂章。而亦《商頌》十二篇,歸祀先王之意,豈不盛哉?「二曰正佾舞。禮曰:『天子八佾,諸侯六佾。』而皇壇用六佾舞,非所以用天子禮樂之義也。或云:『以侯邦,而祭天子,故依祭以士之義,用六佾。』此亦不然。夫葬以大夫,祭以士者,是祖廟循常所行之典禮,則今於天朝屋社之後,以侯邦,而追念德義,特用義起之制,築壇報祀之際,用此祭以士之禮,恐未恰當。不如純用天子制之爲正。況《大明集禮》,親王之國,祭仁祖皇帝,皆用八佾,故佾舞圖,見於《集禮》。旣有皇朝定禮,則今於皇壇用八佾,復何疑乎?亟令有司,加造樂器,增置樂生,以備八佾於皇壇焉。三曰正祭服。皇朝祭服,用靑羅,而本朝祭服,用黑羅,甚可異也。自列聖以來,禮用《大明集禮》,衣服制度,一遵明制,而獨祭服,不用靑羅,非從周之意也。依《大明集禮》,祭服用靑羅,恐爲宜也。臣又有獻焉。樂懸之位,王,宮懸;諸侯,軒懸;大夫,判懸,而今用判懸於天子之祭,亦恐失正。幷賜釐改焉。
批曰:」樂章、佾舞、祭服事及懸架之制,祀享之大欠典。固欲聽施,而其在重其事之道,當廣詢而博訪,方思諮決之道矣。「仍命禮曹,議于大臣、九卿、六曹堂上、三司諸臣及在外儒臣以稟。後數日,敎曰:」皇壇之設,蓋茅屋祭昭王之意。而儀文未備,誠如儒賢所陳。以樂章,則天子用九變之樂,而今用六樂。以佾舞,則天子用八佾之舞,而今用六佾,皆不成義理也。議者,雖歸之樂器之難造,佾舞之難備,而有大不然者。卽今雅樂之器,卽古樂器,則更造無難。樂工,旣百餘人。則足備八佾之數。今人何其不知耶?「領議政金尙喆議曰:」謹稽甲申設壇時諸臣獻議、該曹儀節,則舞用六佾。不但祭以士之義而已,中朝樂器,無以倣效其制度。樂未具天子之樂,則舞不可獨用八佾。只以我朝社稷用樂之節,倣而行之。故迎神、送神樂章之闕而不擧,樂位宮懸之隨而未設,無乃或由於此歟。至於祭服之一從我國規制,亦當時禮官之所稟行,而初未能純用天子禮樂,是必不得已然矣。今儒賢,以尊王之大義,必欲禮無所不備,樂無所不擧,語有考據,意甚盛也。臣於此,豈容他議?若以高皇帝廟迎神、送神曲之遺傳者,定爲樂章,則可以補皇壇未備之禮,而苟或樂詞不無窒礙。則詞臣別撰,亦其一道也。至於用樂之節,加造樂器,如禮始用八佾之舞,則服之靑羅、樂之宮懸,亦當擧而行之,將見皇壇享禮,無所欠闕。至若樂器造成之道、音律諧叶之節,惟在博訪熟講,而處得其當。「左議政徐命善議曰:」初獻、撤籩,旣有樂章,而迎神、送神,獨無樂章,則以九廟春享之樂章,爲皇壇迎、送之樂章,庶幾乎皇靈之於昭降格,而但以樂志所載樂章考之曰,佑啓予子孫,曰太室攸尊,曰淸廟翼翼,曰錫蔭綿綿,皆子孫祀先之語,而非侯邦饗上之辭。且三皇之祭,獨用高皇樂章於迎神、送神,亦不無特祀高皇之嫌。恐不如因皇朝之曲名,而增刪其文詞也。若夫舞用八佾之論,皇壇肇建之歲,已有博詢之擧。而當時諸臣,以樂器制度,旣無以倣效中朝,則舞佾之獨用八數,未免苟且爲言。然以樂器之難復舊制,幷與佾舞,而不得備數,以此較彼,尤爲苟且。寧就我國六佾之制,增其兩佾之數,則猶賢乎六佾之失禮也。至於祭以士之說,自有前言之取以卞惑者。孔穎達曰:『祭統之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乃天子禮樂。而魯惟文王、周公廟,得用之。用於他廟,則爲僭。由此觀之,魯以諸侯之國,享文祖,則用天子之禮樂。享先公,則用諸侯之禮樂,又明矣。況儒賢所論皇朝侯國之祭仁祖,舞用八佾,尤爲近例之可據乎。至若祭服之當用靑羅,樂架之當用宮懸,一則有皇朝之舊章;一則有禮經之明文。尙此因循,實爲曠典。今若因此備前日之未備,則有補於聖朝修擧之政,亦大矣。領中樞府事李溵、判中樞府事鄭弘淳、吏曹判書鄭尙淳、戶曹判書金華鎭、刑曹判書鄭好仁,皆稱不能臆對。禮曹判書具允鈺、參判沈頣之、參議洪檢等議曰:「謹稽甲申皇壇始設時諸臣獻議,則請用八佾者多。而先正臣權尙夏之議以爲:『不可降從諸侯之禮。』今若追擧未遑之典,樂章、佾舞、祭服、宮懸等儀節,純用中華之盛,則非徒允合於天子享祀之禮,豈不益有光於先朝崇報之義乎?事係祀典,固自不輕。而天子禮樂,尤宜難愼。臣等措說,極知僭猥。伏願聖上,博訪審處。」兵曹判書李徽之議曰:「皇壇所用樂章,旣無迎神、送神曲。而皇朝九廟所用迎神、送神樂章,幸而流傳東國,以此備奏於皇壇祠享,是亦商頌祀先王之意也。皇明九廟所用初獻、亞獻、終獻、撤籩豆等樂章,亦有流傳者,以此竝用於皇壇,恐合享儀。其樂章中雖有永佑子孫之句,以永佑我東方聖子神孫通看,則亦無所礙矣。至於六佾之用,當初設壇時,先正臣權尙夏收議以爲:『享祀皇上,禮重事大。如不用八佾之制,恐不免爲苟簡失禮之歸。』又曰:『擧天子之祀典,決不可降從諸侯之禮。』先正之議旣如此。而朝廷遵先農壇之儀,遂用六佾。國初定先農壇之祭儀也,不用天子禮樂者,臣未知其何故。而抑或諸侯之邦,無天子禮樂,故用諸侯之禮,以倣祭以士之義歟?臣於此,不敢質言,而祭服之用靑色,一從明制,深得從周之義。樂器之判懸,此乃大夫之禮。則用之皇壇,於王於侯,上下無據。正合釐改。」漢城府判尹蔡濟恭議曰:「臣本懜陋,禮樂之問,安敢對揚?皇壇,義起之禮也。肅廟創建。英考增制。于斯時也,若樂、若佾、若懸之當有而無,當增而否者,想必有大臣、禮官,考據旁照,而因以定制者。若使玉署、儀曹之臣,博收公私文字之載錄皇壇始末者,一經乙覽。則似不爲無補於折衷取捨之道矣。」吏曹參判徐浩修、兵曹參判徐有慶、刑曹參判李性源、吏曹參議李義翊、戶曹參議鄭述祚、兵曹參議李謙煥、刑曹參議李在學等,皆稱不敢臆對。校理金憙、李度默、副校理李泰永、南鶴聞、修撰李儒慶、副修撰沈煥之、吳大益等,議曰:「謹按《朱子大全》,有桂林郡虞帝廟迎、送神樂歌。夫以太守,而祀天子,猶備樂歌。則況此皇壇崇報之祀,不備樂章,豈非欠典之大者乎?且太祖皇帝廟迎、送神曲,幸而尙傳于世。則以此用之,備皇壇未備之樂,誠合事宜。又考先正臣權尙夏大報壇樂節獻議,則有曰:『享祀皇上,禮重事大,而不用八佾之制,則恐不免苟艱失禮之歸矣。』又曰:『今擧天子之祀典,決不可降從諸侯之禮。』旣有此先正之定論,則恐不必更容他議,而又以《大明集禮》中舞圖見之,則親王之國,祭仁祖皇帝,皆用八佾。此豈非可據之端耶?至於祭服之當用靑羅,樂懸之不當用判懸,揆以禮意,尤無可疑。群臣之不從上服,似涉如何。而《集禮》中祭服條,皇帝親享太廟袞冕,群臣陪祭,則通服靑羅衣。今於皇壇之祀,一遵皇朝之禮,亦豈非從周之義乎?樂懸旣有宮懸、軒懸、判懸之別,則皇壇之用判懸,未知其何所據,而旣用六佾之舞,則軒懸猶或可設,何可以大夫之樂,用之天子之祀乎?第伏念。典禮釐正,事體至重。惟在聖上熟講審處。」工曹參議金亮行、執義兪彦鏶、掌令金鍾厚竝不獻議。答曰:「禮曹議啓,殊甚踈漏。朝家之典章,不問於禮官,而博訪於何官乎?收議禮堂,竝推考。」
1月25日
○庚戌,命復趙明鼎官爵,尋寢之。初以明鼎,曾爲賓僚,多有訓迪之功,特命復官。政院啓言:「趙明鼎縱其猾甥,結婚雲賊,作爲階梯,締結逆謙,豈可以身故,而遽貸生前之負犯乎?繳還傳敎。」從之。
1月28日
○癸丑,旌孝子中部故資憲鄭震僑、金堤故萬戶李英立、烈女西部故進士金鈺妻李氏、士人李義緝妻具氏、軍威貢生徐英得妻權女閭。
○正言柳孟養啓言:「寧陵令趙靖世,名父悖子,久爲逆孽卯育,輿論駭憤,有倍他人。請刊去仕版。廣興守李灌,出入於文正公李縡之門。及縡文集之出,啓禧托以校正,賺取本草,去其罪渠書牘。故諭善朴聖源,移書推出,以門徒錄名書末。及啓禧恐喝,灌不顧羞恥,割去其名。情狀叵測,請刊去仕版。果川前縣監林濬浩,托以徑遞時,負債災結,幻弄彌縫,至於八十結之多。請依李國亨例,拿問嚴處。」竝從之。
1月29日
○甲寅,上謂承旨曰:「孝廟之宜配享皇壇,義理皎然。雖不敢輕議,而不可不知。祭必有配,故祭于社,配以后稷。祭于天,配以文王,其禮自古然矣。不設壇享則已,旣設而不配孝廟,甚欠典也。」
○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巫女與寺婢大異。其誰惑之習,不可不懲。何可減布給代乎?請依祭酒宋德相所達施行。」上歷詢左相及備堂,從之。尙喆又啓言:「宋德相請公卿、三司各薦人材。竝令原任大臣及備堂、三司長官,依故例薦進爲宜。」從之。先是,尙喆以江陵大關嶺鎭堡設置當否,請遣行護軍李柱國,往審形便。上許之。及復命,召見詢關防創設之便否,倉廒、城垣之措置。柱國盛言可設之狀,且進別單。上命大臣稟處。尙喆請依其言,築城設倉,事竟不行。
○吏曹判書鄭尙淳啓言:「內寺敎官之有名無實,果如儒賢所達。革罷宜也。」上歷詢諸大臣。從之。
○正言柳孟養啓請:「闕內呵導、張傘、跟隨之法,一遵定限,申明舊典,嚴飭百司,論以違制之律。典籍朴師爀,以內侍同氣,出入謙賊之家。請遠地定配。」從之。
○上以《兩賢傳心錄》,出示宋德相。德相曰:「今觀御製。辭嚴義正,可爲萬世法程。」上曰:「此冊,凡四篇,而其中朱文,卽先正所抄也。待其校讎,而正其訛誤。當以一本賜卿矣。」德相曰:「此冊若刊布,則世道之補,誠不少矣。」
○夕講。
1月30日
○乙卯,召見大臣、刑曹三堂,審理京外殺獄。
二月
2月1日
○丙辰朔,上將春謁于健元陵、穆陵、元陵敎曰:「今春展謁,以近陵者,特輕民弊。局內諸陵奉審,又念弊端而停焉。凡係擧行,務從省約。」又命凡係役民,以諸置米會減。
○召見大臣刑曹三堂,審理殺獄。
2月2日
○丁巳,守禦使徐命膺上疏曰:
臣於頃者,以受符入侍也。天語鄭重,諭之以收拾敗局。自顧迂拙,無望承當,而恩命不可孤。退考本廳事例與儲蓄,則內營之所管轄有二。卽戶房所也。管餉所也。然戶房所之四萬五千餘兩,初非稅入,乃是前後守禦使交遞時所別備者。而或因債貸之未捧,或因軍餉廳文書之買賣,盡數消融,只有前前守禦使之所別備一萬兩,亦必消融於數年之內,則是本廳無戶房矣。管餉所之十萬七千餘兩,亦非稅入。乃是戶曹惠廳貸用本廳米,以錢還補者。而自本廳,逐年貿米,以送南漢,俾足元數。或因貿米未收,或因給債未捧,而多遺在民間。目下貿庫,只是三千兩零,則是本廳無管餉矣。蓋,無源之水,蓄積雖富,日久乾涸。乃勢之必至者也。惟屯稅錢四千兩零、米二千一百六十石零、屯雜穀五百九十石,以其每年稅入也,而依舊尙在,僅可粉飾於支費。然標額之多寡,前後逈異。豐歉之歲入,盈縮無常。且有經用外不虞之需,亦必取資於歲入,故凡諸支費,每患引用。若當舊捧已盡,新捧未到之時,不得不稱貸僧錢,爲之彌縫,而及其義僧錢之輸送也,又復東貸西乞。艱辛拮据,譬如貧寠之家,出債償債,不數年而所負伍倍於所償,則是本廳無儲蓄矣。若夫南漢外營,比內營其弊,抑又甚焉。曾在先朝,爲將士支放之不足也,劃給餉穀五千石,糶糴取耗,以補不足。比年以來,因歲歉停捧,所謂五千石,折而又折,今其餘八百石零。於是,私貸山城別庫米,沾漑其耗,得以支放。然別庫米若縮,且將何以爲計乎?又如營庫錢萬餘兩之債貸城內各廳者,固出於優恤將士之美意。然,錢入民手,年久則弊滋。咸興之無依錢、海西之償債庫,其已事可監。而至若保恤庫四千兩之債,留其本錢,取其外殖,以二百兩歲送留營,爲軍校衣資之費。以四百兩歲送城機庫,爲城廨修補之費。然以城中若干民戶,歲收近二萬兩債息,其勢自成强弩之末,未能一一準捧,故城堞之頹圮、公廨之傾側,率以財力之不敷,大不堅緻。今未免爲不完之城。議者或以爲:『罷城機,合留營,可省冗費,庶補修葺。』然此亦不得已之論。而姑擧大綱,亦見其朝夕難支之形,則是,本廳有外營之名,而無外營之實矣。大抵本廳,百有餘年之間,存罷無常。肅宗癸亥,先正臣文正公宋時烈,建白筵席,請罷守禦使,以廣州府尹,陞爲留守。其後庚午年間,權大運、睦來善等,陳達復舊。式至先朝,乍罷旋復。方其自移鎭還鎭之時,權宜立制。苟爲目前之計,凡百經用,未能量出量入,存贏餘備不虞。夫軍營之制,雖爲千百年不拔之計,猶懼其不支數百年。況於目前之計乎?是以,敎十年之後,百弊蝟毛,今至於莫可收拾之境。當此之時,誠宜別揀才智,大加更張,然後方可使旌旗變彩,爲經遠要久之圖,而乃以臣之朽鈍無能者,充位備數。臣誠不知其何說也。臣於國事,旣以赴湯蹈火自期。則苟有可以釐改者,庸敢有一毫規免之意?而受任旬月,蚤夜思度,以臣力量,萬無收拾之望。古論曰:『己雖無能,若讓與有能者而成功,則其功猶己功也。』臣雖無似,亦奉敎於君子矣。且臣自昨秋,忽得右臂不仁之症。三冬鍼灸,尙未見效。以此病狀,尤無從事鞾袴之路。玆敢據實控籲。亟遞臣守禦使之任,回授幹事之人,俾戎政無闕,私分粗安,千萬幸甚。
批曰:「見卿疏辭,本廳事,謂寒心。敗局蘇瘼,政須如卿已鍊之手。卿其勿辭,期思革弊。」
2月4日
○己未,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命搜訪五部過時未婚者,令惠廳,給需助婚。
2月6日
○辛酉,召見判中樞府事鄭弘淳、京畿觀察使鄭一祥。弘淳以遭罹非常,引咎乞退。上慰諭不許。敎一祥曰:「方今春窮轉甚,麥登尙遠,蔀屋殘民,想不聊生。念之及此,玉食靡甘。設賑諸邑,擧皆着意擧行,不至有名而無實否,頻加申飭,使許多饑民,得免捐瘠流離也。」
○副校理李泰永上疏曰:
金鍾正,卽一宵小之輩,職遍淸要,秩躋崇高,莫非出於晦賊之吹噓。而曾在騎曹,爲結謙賊,靑坡驛田,私自換給。及判金吾,泰淵移配之地,自遠取近,顯有顧惜。今不可以一時停望,贖其負犯。請亟收爵秩,仍命放逐。李基敬,本以微匹,假托經術,以啓禧血黨,爲世指目久矣。及至趾、述伏法,不知縮伏戒懼,募聚學徒,眩惑鄕人。且聞托婚量海,爲便從游,買占田舍,將欲移居於湖中,旋因量賊就辟,雖卽中止。盤據南土,煽亂人心,實有深憂。請施竄配。李惠輔,卽觀源之父,於啓能親査,而死友也。行己鄙悖,爲世棄斥。能賊伏法之後,偃處城闉,略無顧忌,請施屛裔。
批曰:「金鍾正事,過矣。李基敬、李惠輔事,依施。」
2月7日
○壬戌,敎曰:「外邑發軍也,以發兵符及牙標,齎傳監、兵使,合符契標,無疑後就旨,所以重軍制、防奸僞也。七道、兩都皆然,而獨守摠兩營,有密符,而無兵符。故不待符標,只以一張公文徵召,事甚無義。此後以信箭與標信,傳于該帥,準此發兵,著爲式。」
○召見回還謝恩副使尹坊。正使河恩君垙,還至肅川道卒。命存問其夫人,給祿俸三年。
○工曹參議金亮行、執義兪彦鏶上疏辭職,乞收召命。優批不許。
2月8日
○癸亥,以金魯鎭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樂性爲漢城府判尹,李重祐爲判義禁府事。
○次對。敎曰:「昨年諸道年事,雖有淺深之別,而目今春窮轉甚,麥登尙遠。顑頷之狀,如在目中。賙給之政,其宜另加講究,使無告之民,庶不至濱死。諸道賑邑分糶,不必膠守半留之法意。而欲待加分之狀,則時月之遲滯可悶。分付該道道臣,其令量宜加分,少紓燃眉之急。其餘賑邑,不得不加分處,道臣參量狀請。身爲守宰,若不體此意,徒使實惠未究,穀物乾沒,則甚非先時勤諭之意。從當廉察,繩以重律,嚴加申飭。」領議政金尙喆啓言:「黃海監營各庫債,一萬五千兩。道臣,向以營賑、償債兩項穀中,作錢還報爲請。而廟議難於元穀永縮,許以二萬石,逐年取耗,作錢報債。則道臣又以舊債,如不一時準報,未準報前,又將負新債爲言,更請依初狀施行。參以事勢,不可一向靳持,依其請,以五千三百石許施。嚴立科條,俾有實效。」從之。
○正言柳孟養啓言:「再昨年妖巫變出後,京巫之盡逐江外者,寔出禁左道絶亂源之意。而日前,南部捉得大巫,刑曹及京兆吏隷,擁護巫女,威喝部屬云。常時不勑,責在堂上竝請重推。下隷刑配巫女,一一搜出,遠逐鄕外。」批曰:「刑曹、漢城府堂上,越俸一等。當該郞廳,先汰後拿。」又啓言:「故監司黃璿,戊申嶺南之功,赫赫可紀,而中道暴逝,罪人未得。今其妻,年八旬無子孫云。請給食物,以示優禮功臣之意。」從之。
○命漢城府堂上,竝罷職。刑曹堂上,竝削職。御營大將李國賢,拿問奪告身。諸玉堂請對言:「半日所捕巫女,已至十人。法官苟先搜禁,豈至如是?李國賢,身爲將臣,又任譏捕,而渠之陪隷,率畜巫女。尤極駭惋。請刑曹、京兆諸堂以下,一竝拿問。國賢,亦宜嚴勘。」有是命。
○以李敬懋爲御營大將。
2月9日
○甲子,是日,將拜陵,夜大雨。召見京畿觀察使鄭一祥,敎曰:「車仗將啓,大雨通宵。軍兵、百官之沾濕顚仆,勢所必至。此時動駕,大非爲民之意。」仍命陵幸,退定於翌日。
○罷左捕盜大將李邦一。以不能禁巫女也。以李昌運爲左捕盜大將。
2月10日
○乙丑,謁元陵。上具戎服,乘馬至元陵。改具翼善冠、黲袍,奉審陵上丁字閣、碑閣,行酌獻禮,歷拜健元陵,遣承旨,奉審顯陵、徽陵、崇陵、惠陵,改具戎服,還至晝停所。召見京畿觀察使鄭一祥及差使員等,詢民邑之弊,還宮。
2月11日
○丙寅,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疏曰:
臣於向者,妄論皇壇禮樂。而諸臣收議,或有依違之論,又以藉重之見,隱映模糊,只以不平之意,帶得於言外。臣固付之一哂。而朝廷風習,不能無慨惜。且文廟大享之日,多有欠敬之事。安有士習如此,而國能爲國乎?臣不敢職事自居,而其責,則師儒也。不能矯革之罪,無所逃矣。亟遞臣本、兼諸任。且臣向進袖箚,蓋倣先賢已例,倘有一二事採取,榮幸誠萬萬矣。
批曰:「以予淺薄之誠禮,致卿于朝。世道之責、講學之益,專靠于卿。眞所謂一言契合,庶幾有爲者也。卿之乞解本兼,何其過也?至於朝廷風習、士子道理,是皆予自反歉愧處,卿則何有?向日卿袖箚,機務之暇,不厭看回,無非爲治之大本要務也。予雖寡昧,豈不留意以副卿憂國爲君之誠也?」
○以徐有大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2月14日
○己巳,敎曰:「皇壇享祀,見用禮儀樂舞,多有未曉者。而事係莫重典章,有不容輕易議到,姑此泯默矣。幸因儒賢之上箚建白,集議在廷,爰及在野,僉謀詢同,咸曰箚論,是今可擧而行之。自此皇壇祭儀,庶免未備之歎,殊甚幸也。然於釐革之際,必須更加爛商,期底至善。先就收議三條中,一二起疑之端,略布己見,而外此壇儀之可以損益者,亦竝條錄于下,以俟折衷之論。箚中正樂章條,以爲:『皇壇樂章,當用皇朝九廟樂章中,迎、送神曲。』此固甚好,然取考《集禮》及正史所載。樂章有曰,仰俄聖祖。又曰佑予子孫。我朝之祭明天子,用此句語,有未知的當者,如宋之祀湯樂歌,用嗟嗟!烈祖湯孫之將等詞。宋是商之孫子,稱祖稱孫,允合情禮。而我朝則異是。襲用府樂中數句語,揆以禮意,得無不可乎?議者或曰:『就原句中去此我祖及子孫等語,略換數字而用之。』又曰:『刪去全句而用之。』二說之中,將何適從乎?且於玆事,予意別有在焉。皇壇樂章,無論迎、送神及奠、徹、三獻諸曲,竝用皇朝遺音,而不合之句,改而用之爲無妨,此果如何?說者又或以爲:『三皇之祀,不得各用各位之樂歌,或涉徑庭』云。而予則以爲合奏第一位之功德於以下諸位,恐無不可,此亦如何?;正佾舞條以爲:」皇壇佾舞,用皇朝親王國祭仁祖廟之制。』此亦甚好,然以今皇壇樂制,但就佾舞,增六爲八,是舞備,而樂不備也。其視仁廟樂制,互相牴牾。蓋仁廟儀,則無登歌、軒架,而樂舞皆列於庭。皇壇儀,則有登歌、軒架,而一設壇上,一設壇下,以至器皿尺度,亦多不同。琴十、瑟四,而今各爲二。笙八、簫四,而今各爲一。歌工之古多今少,缶鼗之古無今有,諸如此類,難以悉擧。此皆在所釐改之不可已者,何以則可耶?議者以爲:『舞欲備制,則樂亦不可不備禮。而然於皇壇樂舞,盡用仁廟之制,今有財力不贍之慮。』又或以爲:『天子之登,不可降從侯王之禮』云者。先正旣有已定之論,則與其苟用失禮之樂,莫若倚閣之爲寡過也,未知如何?正祭服條以爲:『皇壇祭服,用皇朝登服之色。』此亦甚好。祭服之色,皇朝則用靑羅,本朝則用黑羅。殊非從周之義,速宜釐正者。而議者或以爲:『我國俗,稱深黑色爲鴉靑。凡於用靑色之處,亦多通用。故近日祭服之用黑者,似非靑變爲黑也,遵舊之爲無妨。』此說未知如何?向所謂三條之外,亦有不可不商量者。當初設壇之制,卽我聖祖義起之禮。而可以永有辭於天下萬世也。噫!夷狄亂夏,四海腥羶,中土衣冠之偸,盡入於禽獸之域。惟此東土一隅,崇祀三皇,春秋之大義數十,賴是而不絶如綫。於乎!休哉。大抵,以侯邦而上祀天子,考之往史,雖無仿像者。特以含忍之極,有此家土之禮。是固迫不得已之擧也。然古者皇帝廟,多在郡國。蒼梧有舜廟,會稽有禹廟。旣有其廟,必有其祀。是以,我朝之祀大明天子,禮也,非僭也。且不廟而壇,不特竊取於茅屋祭昭王之義而已。嘗考《儀禮》及《周禮》,天子之朝諸侯也,亦有設壇之制焉。然則皇壇創設之義,亦可謂古也,非今也。此予小子所以重爲之欽仰贊誦者也。然今以成周之壇制、皇朝之祭禮考之,則制度、儀文,繁處太繁,簡處太簡,均之爲敬禮之不足。豈非彼此不及半上落下者歟?言其大者。則有壇之名,而壝墠之制未備,有庖之設,而東西之址易處。又若鼎鑊、爵罍之啓視滌漑,禮有躬臨之文,而今皆攝行。瓚鬯饌熟之祼奠進薦,禮無明見之文,而今反備載。獻禮之一獻、三獻,前後有異。拜禮之再拜、四拜,古今不同。言其小者,則祭酒、斟酒,但載於廟禮。坫三、俎三,只見於壇儀。登鉶之陳殊名。簠簋之列異行。帳防之設,旣失掃地之義。步尋之制,又乖覲宮之規。苟欲正壇儀之舛謬,而盡復乎享仁廟之舊制,則俱是增減之所當先者也。到今,雖不一朝盡改。若其儀節之大違式處,亦或先從一二事,而改之爲宜歟?「仍命德相,逐條辨答。德相不能對。德相啓言:」令玉堂、禮官,博考古制,嚴禁閭閻髢髮之習。倣用中朝花冠之制,以爲祛奢之道。「敎曰:」所奏是矣,而此非遽行者,當與廟堂之臣,更加商量而博考也。「
○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疏乞省墓。許之。玉堂及館學儒生,上箚疏請留。不許。
2月15日
○庚午,京畿儒生安撥等,上疏請別立箕子廟於文廟之傍,與夫子一體尊祀,移奉崇仁殿所奉眞像一本。不許。
2月16日
○辛未,先是,靑陽金女,以其父以灝,過誤殺人,獄成將死。斫指血書,屢呈于道臣。又擊鼓於輦路,乞貸其命。命該道道臣,更査獄案以聞。至是,洪忠道觀察使,以金女供辭,以灝獄案査實狀聞。特命減死定配。
2月17日
○壬申,以尹東暹爲刑曹判書。
○敎曰:「大報壇享事,朝紙不書者,蓋有以也。見今享禮不遠,該曹似當循例啓稟。此是愼密之道,亦違當初北苑行祀之意。此後勿論親行、攝行,皇壇祭享誓戒、肄儀、望拜禮,皆行於北苑,著爲式。昔在仁祖朝,行望拜禮於北苑,則尤豈非可徵之一端乎?」
○兵曹判書李徽之啓言:「諸臣之出入闕中跟隨,旣有定制。呵導張傘,亦宜有定限。」尋又有柳孟養之啓。命弘文館,博考已例稟處。弘文館啓言:「廣閱前史,終未得明白可據之文。但於《宋史》《禮志》呵引之制,有曰:『諸州刺史、諸衛將軍,在少卿監下。宣慶、四方館使,比少卿,宣政、昭宣。閤門使,比司天監少監,諸衛將軍上。皇城使以下諸司使,比郞中,客省引進。閤門副使,比員外郞,樞密都承旨。在司天少監下,閤門使上。副都承旨,在閤門使下。樞密副承旨、諸房副承旨,在諸司使下。以上竝兩人呵引。』此乃詳定武臣呵引之制者,而其所比方,皆是文官之職,則文官呵引之自有常制,推此可知,而旣不能明考可據之蹟。且以武臣呵引之制言之,亦無闕內外分別之論。臣等蒙昧,無以考出。請轉詢裁處。」敎曰:「呵導之制,創於唐,而備於宋代,各有定制。而其制多明載者。是以我朝亦嘗取倣引用,而尙無一定之制,況比來國綱寢壞,古法全失,肅肅禁闥之內,越法呵引,雜遝喧囂,無異於通衢大街。此非小事,抑足以觀紀綱之一端?觀此考出之文,所引已不襯似,從又以爲武臣呵引之制,而無闕內外分別之論云。惟此考出之條,卽宋四品以下文班遷外,武臣陞職者,及秩高內臣之奉使者,無鹵簿儀衛官闕,外呵從之制也。豈可但謂以武臣之呵引也哉?或於本文第一行,有詳定武臣出節云云之說,故蒙上驟看,有此失對歟?且唐、宋之法,文武群臣,自王公以下,有鹵簿儀衛焉,有呵導贊引焉。所謂鹵簿儀衛者,用之於闕外行道也。唐則,王公淸道六人,文武一品四人,三品以上二人是也。所謂呵導贊引者,用之於闕內行道也。唐之制,多晦雜而難曉。宋之制有曰,闕內、省內某官,雙引前呼,某官一引云者是也。以此推之。三品以上之雖有鹵簿儀衛者,若非應用雙引及一引之職,則於闕內,不得用呵導贊引焉。爾等之誤,以無鹵簿、無贊引之秩高文武奉使內侍等,闕外呵從之制,疑其用於闕內者,亦豈非未能致思之甚者歟?到今予不得不以曾所見於前史者,略言之矣。按宋制,中書門下、御史中丞,竝緋衣雙引,仍傳呼。翰林學士,一吏前導,而惟謝恩日,雙引。又曰:『使相、僕射、兩省五品以上,一吏前引。』又曰:『東宮三少尙書丞郞入朝,以緋衣吏前導,竝呵止。二品以上,用朝堂驅使官。宰相、親王,仍令紫衣二吏引焉。』此皆闕內呵導、贊引之制,而宰相、親王,異於他公卿,故闕內呵贊,仍用於闕外而引馬也。若不入於是者,雖有鹵簿儀衛之高官,亦不得呵贊于闕內焉,亦非難知之事也。今又欲取宋朝官名,而參考我朝官制。則宋曰,中書門下,我朝之政府也;御史中丞,我朝之都憲也;翰林學士,我朝之文任也。使相,卽親王、京尹、樞密使、留守、節度使、兼中書令、兼侍中、兼中書門下平章事也,我朝則親王,如大君、王子也。京尹,如京兆尹也。樞密使,如國初領判中樞之任也。留守,如兩都留守。而但品級之高下,與宋有異也。節度使,如兵、水使,而我朝大臣,無兼管之制。古之守禦上使,或近之。兼中書令、兼侍中、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等職,我朝皆無可比者。惟原任大臣,或似之歟。左右僕射,宋亦數改其名,或爲左右丞相,或爲左右丞。比之我朝,則爲丞相時,左右相或如之。爲丞時,左右贊成,或如之。兩省五品以上,卽中書省舍人、起居等職,門下省司諫、正言等職也。比之我朝,則政府舍、檢以上及諫院之職,注書之官或如之。東宮三少,我朝之賓客如之。尙書丞郞,我朝之承旨如之。且二品以上,卽開府儀同三司三師、三少,樞密院知事、同知事、簽書事,參知政事、太尉、上柱國、柱國、六部尙書、左右金吾衛及左右衛上將軍、殿前都指揮使、八州牧、開國郡王公、太學士等職也。比之我朝,則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柱國、開國郡王公,如勳戚之府院君及君也。三師、三少、太尉,熙、豐以前,宋亦虛銜。又在我朝,無如此制。或是帶西樞及敦寧之大臣、府院君似之歟?六部尙書,宋皆大臣兼之。而我朝,則六曹判書似之。左右金吾衛及左右衛上將軍,初以宗室領之,或以武臣爲之,統領環衛之軍,而實無所屬之兵,只有散銜。如我朝之摠管焉。殿前都指揮使,如我朝之軍門大將焉。八州牧,與我朝之八道監司似之,或有古虛今實之殊焉。樞密院知事、同知事、簽書事,與我朝中樞府知事、同知事、僉知事近之。或有職務緊漫之別焉。參知政事,下宰相一等。則我朝貳相,或相似歟?太學士,高學士一階。則我朝大提學或近之歟?然而,宋多大臣兼焉。我朝則大臣之兼大提學者,罕有之。大抵以宋較今,幾皆恰似,別無疑難之端。依是參量,定其合行制度,以爲指一釐正之地。則張傘一款,自當視此差等,更爲齊會,商議以聞。」弘文館又啓言:「臣等伏奉聖敎,始乃怳然開悟。謹就聖敎中條列參定呵引之制,誠不無臆斷妄度,尤不勝慙悚。今宜一遵宋制,大臣及都憲、文衡,竝用雙引。其餘政府東、西壁、六曹長官、判金吾、京兆尹、經筵官、奎章閣諸臣、六承旨、副提學、大司諫,皆許一引。堂下官,則三司翰林、實注書,竝宜有一引。其外諸臣,雖在宰列者,勿許呵引。至於王子、大君,以宋制觀之。其前引之數,比大臣有加,而臣等不敢擅議。其餘宗親、儀賓、敦寧、勳府諸臣之呵引,唯當隨其爵品,有所裁定,而旣無國朝定例,且無前史可準。至於張傘一款,當視呵引之制,有引則有傘,無引則無傘,恐合事宜。」敎曰:「更令禮堂,就議大臣以聞。」領議政金尙喆議曰:「伏讀聖敎,歷擧唐、宋故事。辭敎極其允當。今若依據宋制,以器秩高下,定爲前引之有無,則張傘一款,亦當視此差等。儒臣所達,有引則有傘,無引則無傘云者,蓋承聖敎之言也。臣於此,豈有他見?而但自大官,至堂下,其所以有引有傘,爲其有職名也。雖輔國之品、正卿之秩,若無正職,則其獨無引無傘者,果無掣礙之端否?此不可不成出節目,一經稟裁而處之。」左議政徐命善議曰:「宋朝呵引之制,旣有可據之文。則以我朝職官,參照定式,誠如聖敎,別無疑難之端。但宋朝兩省五品,旣許一吏前引,而聖敎有曰:『政府舍、撿及諫院之職,注書之官或如之。』弘文館之只擧三司翰林,不擧舍、撿,何也?留守、監司、五軍門大將,兩館提學,亦不可不竝論。文衡,則與都憲有異。雖以聖敎中,宋制觀之,御史中丞,特許雙引,而翰林學士,惟許謝恩而雙引。太學士,雖曰高學士一階,旣無文跡之可稽,則獨許雙引,果未知如何也?且伏念,宋之樞密院,以官名則中樞府似之,而以職務則備邊司近之。臣之愚意,卿宰之方帶備局堂上者,皆許一引,恐不害爲倣古宜今之道。至於張傘,伏承視此爲準之聖敎,臣不敢更議。」領中樞事李溵議曰:『以臣懜識,昧於稽古,有何別般意見之可以仰對者乎?惟在聖上裁決而行之。「領敦寧府事鄭弘淳議曰:」伏見瀛館獻議之批,以盛宋之官制,準我朝之職秩錯綜比幷,如指諸掌,無待更考,可按而行。儒臣酌古參今,已陳大略,俱不出於聖敎範圍之中,而若其損益,惟在節目之詳定,臣無容更贅,而至於張傘,則《明史》《輿服志》繖蓋之式,令京城內一品、二品用繖蓋,其餘用雨傘。其下又云雨繖,俱用油紙。成化九年,令兩京官,遇雨,任用油繖,其涼繖不許張於京城。《大明會典》百官朝見出入儀,百官入朝,遇雨雪,許服雨衣,許戴雨帽。成化十年,奏準文武官員入朝,若遇陰雨,大官添一人,小官許帶一人,各執雨具。蓋雨具,指雨衣、雨帽。而雨傘,則不在擧稱中。然則雨傘,許用於京城之內。而闕內,則只服雨衣,只戴雨帽,可推而知也。參以從周之義,闕內張傘,以宜商確釐正。以臣懜陋之見,有不敢質言。惟在博詢而裁處。「云。
○敎曰:「論以君讎、國賊、巫女,旣心寒骨驚處也。其在王法,雖劓殄滅之,無所不可。而苟以王者莅物之義觀之,彼亦民也。當初處分,只使不得接跡於城闉,而亦不得恣意濫祀者,足可爲不與同中國之義也。身爲巫女者,其所以處之如是寬大,則況其支屬、遠族乎?近聞各司搜括太甚。至以不干之類,混歸除汰。此非所以體予意也。凡係巫女子及夫外,幷勿問。巫女身故者,其子與夫,亦勿問。各司或有濫汰者,則幷令仍之,俾無一夫不獲,恩、法兩行。」
2月20日
○乙亥,親押永禧殿香祝。
○以徐有慶爲司憲府大司憲,林鼎遠爲司諫院大司諫,黃景源爲議政府左參贊。
2月21日
○丙子,行酌獻禮于永禧殿。
○持平姜文煥啓言:「穩城府使高信謙,曾在三陟鎭營,吏校用事,多受民賂,不可委以邊門重任。東萊前府使林鼎遠,違越邊禁,大燔屋瓦,厚價放賣於倭人。請拿問嚴處。」竝不允。
○正言柳孟養言:「弘燮之弟,居在近郊,肆行豪强,招邀無賴,乘船浮海,村閭愁苦。請遠地竄配。連山縣監朴宗厚,捧糴俵災,多行不法。請拿問。」從之。
2月22日
○丁丑,召對。講《近思錄》。侍讀官嚴思晩曰:「幾善惡三字中,幾字,指動之微,而吉凶之先見者也。正與《書》所謂,命哲、命吉凶、命歷年之意同。方當一初之政,今日卽殿下之幾也。人心、世道、紀綱、風俗,淬勵整頓,其幾專在今日。此等處,政宜留意。」檢討官沈煥之曰:「誠者,是寂然不動之體。天地所以交感,是誠也。君臣所以交孚,亦誠也。人臣事君,若爲私意所汩,而不能致誠,則小而得失利害動其心;大而死生禍福奪其守。惟君上先立其本,而誠于上,則臣下亦盡其分而誠于下,如是然後治平之功乃可期也。伏願聖上,深念于玆。」參贊官沈念祖曰:「此章所論十月,乃純陰之月,而謂之陽月。則至於純陽之月,亦當謂之陰月。而此則聖人不言者,蓋抑陰扶陽之義也。」上曰:「此章中,何者爲氣質之性,何者爲本然之性歟?」思晩曰:「論純善處,指本然而言也。論善惡處,指氣質而言也。」上曰:「天人之性,卽一理也。在天則爲道,稟人則爲性。人之有生,其性本善,則此文中,謂之理有善惡者何也?」思晩曰:「似以竝論氣質、本然之性而言矣。」煥之曰:「此,似專屬於氣質上而言矣。」念祖曰:「程子所謂惡者,非指純惡,或過或不及處,亦謂之惡故也。」上曰:「此章,旣曰順而循之。又曰循此而修之。蓋順而循之者,以至於聖人安行之域。則又何待修之之工乎?」思晩曰:「雖生知安行,而至於修己工夫,亦不可使間斷矣。」煥之曰:「以聖人、君子,安行力行分看,則似近之矣。」念祖曰:「修字,似無異於修道爲敎之修字矣。」上曰:「然。聖人旣率循天理,與道爲一。則擧此道,而推明於天下萬世者,卽修己敎人之事。然則順而循之者,率性謂道之義也;循而修之者,修道爲敎之義也。」上曰:「此章中,其能革面之義儘好。大抵堯、舜之民,豈皆聖人?桀、紂之民,豈皆小人?惟在在上者導率之如何耳。故雖下愚不移,其畏威寡罪,則與人同。任君師者,苟能蕫之以威,齊之以禮,漫漬薰染,磨以歲月,則雖不能變化氣質,頓能爲善人君子,亦庶幾革面圖新,得以爲平平無過之人,豈非甚幸乎?」念祖曰:「聖敎誠然。」
○召見統制使徐有大,有大陛辭也。
2月23日
○戊寅,以李義弼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25日
○庚辰,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儒賢宋德相,頃以禁髢髮之意仰請,而有商量博考之命矣。百爾思之,實無可以代髢者,故不敢指的覆啓。」上曰:「儒賢所達,寔出祛奢崇儉之意。然必得其永久可行之制,然後髢髮可禁。雖以花冠爲言,而如又以珠玉、金貝加飾,則其費反過於髢髮。大抵末世移風,莫非在上者之責。予若躬行儉約,如夏后之菲衣、周文之卑服,使擧世觀感而風動,則奢靡之習,豈至是乎?此予自反處也。予於登極後,先從宮中,痛加禁斷,昔之以髮者,代之以木。此假䯻之制,而宮樣不可用於外間。花冠亦品服也,亦不可幷用於下賤,此固難便矣。」上又曰:「近來奢侈之習,便成痼弊。非特髢髮一事而已,衣服飮食之奢靡、車馬第宅之華麗,漸益侈大,轉相倣效,一人衣錦,則百人隨之;一家崇墉,則百家慕之,浸染成俗,莫可收拾。其間或有食糲衣布、車弊馬羸者,則衆笑而群咻之,反以爲羞恥事。然則,人心之汚下、世道之日卑,安得不至於此乎?上之人,旣不能躬先導率;下之人,又不能陳力矯捄。非但不得導率,而矯捄,又從以推波助瀾,可勝寒心?朝廷搢紳之士,皆能讀書慕古,識解廉恥,而猶不能矯捄變移,況閭巷闉門之內,婦人、女子,其可責之以尙儉祛奢乎?奢風之日靡,侈俗之漸盛,莫非予一人之故。責躬之敎,間發於綸音,而感化無效,徒歸不誠之科,慨然之意,或及於辭敎,而丕變難期,終爲應文之具。每一循省,只覺靦然而已。自今以後,上下共勉,互相告戒,各先自其家始,父勉其子,舅告其婦,以錦玉爲可差,以廉恥爲可貴,日以漬之,歲以磨之,則旣往之弊,漸可以矯,方來之習,將可以化。似此不已,俾有實效。朝廷之上,閭巷之間,儉德是尙,淳風日挽。則此非但卿等之一家化之,予亦於自省之暇,必多有觀感而益勉者,此豈非家國之幸乎?或者曰:『今日矯捄之策,不可徒言而感之。必也重其禁,而嚴其法。犯者不饒,違者必繩,則庶可爲一分矯俗之道。』此言亦出於慨世之意。而雖使臺諫廉探,巫史監視,此不過末世塗抹之政也。予則以爲不然。凡事欲捄其末,必先探其本。以禮樂、刑政言之,禮樂,本也;刑政,末也。不可捨禮樂,而徒尙刑政。設禁立法,非無舊制,而旣無實效。則以今日習俗,固難望一朝之變革。雖日加鞭扑而禁之,亦何益之有哉?予亦思之熟矣。卿等各自勉飭,無負予諄諄之意。則雖於期月之內,自有丕變之效。使儒賢還朝之後,得見澆俗之少變,侈習之漸革。則不特幸其言之不歸空言,亦必感卿等協贊之效,豈不美哉?」尙喆等曰:「承此下敎,爲殿下臣子者,孰敢不承奉,而對揚其萬一乎?」
○上曰:「朝廷之等威儀章,在爵位之分,而不在於文武之殊。我國立法,雖曰貴文賤武,至於等威、儀章,固不可以賤,而壓於貴也審矣。玆事每欲著爲定制,以息紛競之弊,訖未果爾。近日,適以朝臣呵導事,有收議之擧。及今同爲定制,豈非實政中一事歟?且考宋時古事,崇文抑武,與本朝恰似,而若其遇於道而避,會於朝而見也,武固遜文,文或讓武。惟視官之高卑、職之淸否,而等威、儀章,隨而定制,未嘗雜遝紊亂,如近者矣。又在國朝,有內外官相見及避馬之法,亦甚詳備。而今也不然。中外、東西之班,以武爲名,則無論爵位之如何,或拜或避於不當拜、不必避之文臣;以文爲官,則雖以郞署之微,而欲抗武臣之公卿大夫,甚非所以明等威、卞儀章之義。其令有司,博攷古今典禮,就議大臣,定制以聞。」尋命考出英宗癸亥日記。有領議政金在魯,建白兩班堂上武弁、騎郞及堂下名官,不得辟除定式。敎曰:「得此文武官路逢回避之法。近來,文武官互相紛競,每在於此,故相筵奏,令吏曹、兵曹,知委各司,揭板壁上,以爲遵行之地。」上又曰:「命召、密符,皆有御押,比巡監軍牌尤重,而巡監牌,則雖大臣,遇而避之。至於命召、密符,則初不廻避。且旣佩命召、密符,則遇高官不當避,而亦不能然云。此豈非一番釐革之事乎?」僉曰:「聖敎誠然。」上曰:「防禦使之佩密符,亦涉不當。光廟朝,特給申叔舟命召者,實出寵遇,而今則,防禦之卑秩者,亦渾同受佩矣。」尙喆曰:「臣意依守令例,自監營只給兵符,好矣。」
○禮曹判書權導,以皇壇享祀親行及攝行時,誓戒肄儀處所啓稟。敎曰:「親享誓戒及常時望拜禮,行於春塘臺;肄儀及攝行誓戒,行於拱北門。」
○罷湖南束伍軍兒童哨。上,覽全羅兵營將領貶目,有兒童哨官,敎曰:「名曰兒童,豈有軍哨?是何異於黃口簽籍乎?」命査問該閫。全羅道兵馬節度使金海柱,以習操時假倭軍,自十歲至十四歲充籍,必求編髮者作哨,名曰兒童哨,果由襲謬啓。乃命罷其法。又罷守禦廳子姪軍。元軍子姪待年陞實者也。
○行文臣製述、武臣殿講。文臣居首副修撰沈煥之,武臣居首兼宣傳官禹拓夏施賞。
○除賑邑加分耗穀。
2月27日
○壬午,以金亮行爲吏曹參議,李義弼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28日
○癸未,敎曰:「大報壇祭,百官入參陪享也。旣未親臨,則與殿庭廟社有間。此後,非親臨誓戒,享官外百官勿參。
2月29日
○甲申,京畿儒生趙沆等上疏曰:
臣等竊聞麗朝全節之臣,卓犖可稱者,惟南乙珍、趙狷而已。乙珍卽開國元勳臣在之叔父也。王氏政亂,棄官隱沙川縣紺嶽山下。我太祖屢勤旌招,終不膺命。聖祖極加歎賞。環其所居而封之,號曰沙川伯。狷卽平陽伯浚之弟也。麗朝革命,痛哭入頭流山中。太祖幸其居,使浚引出之,狷揖不拜。太祖命封以淸溪一曲。肅廟壬辰,中外多士,營立廟宇於沙川之界,竝享二臣,而獨未蒙朝家恩額。伏願特施表揚之典。「
不許。
三月
3月1日
○乙酉朔,對馬島主承襲告慶差倭來。東萊府使李致中馳啓言:「告慶後告訃。先後倒錯,不可循例許接。」備邊司言:「曾有已行之例,不宜一向相持。」乃以沈煥之爲接慰官。
3月2日
○丙戌,召見辭陛守令,各加勉諭。
3月3日
○丁亥,召對。講《近思錄》。侍讀官李度默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心一蔽,則違於中,故必敬以存之。然持敬之要,亦不出一誠字矣。故曰:『至誠無息。』又曰:『不誠無物。』蓋聖學工夫,必以誠、敬二字,爲徹上下、成始終之工。苟或間斷,則七情之發,已過不及而失大中之體矣。」檢討官鄭志儉曰:「以感應言之,此心未感前,無善惡可言,及其感發也,始有善惡。此學者所以必存養於未感之前,以全大中之體。省察於已感之後,使無一毫之私,然後喜怒中節,而事物徯志。大舜之從欲以治、孔子之從心所欲,莫不由存養省察之工,而亦可見感應之不差矣。」上嘉納之。
○命弘文提學李徽之,設三日製於泮宮。居首蔡一揆直赴會試。
3月5日
○己丑,召見承旨,命讀《明史》。上曰:「皇明之立國規模,太苛刻矣;方孝孺之不書卽位詔,誠難矣,而如卓敬之死,亦豈不卓然乎?」承旨洪國榮曰:「燕王以爲國家養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燕王雖加誅殺,而亦知其忠烈也。」
3月6日
○庚寅,上詣皇壇,親押香祝,省牲、省器,還御摛文院,召見閣臣,下御製七言四律,以示幸院之意,命諸閣臣賡進。
○以具以謙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3月7日
○辛卯,親享于皇壇。
○諸閣臣進箋稱謝,上御奎章閣親受。上曰:「今日事,足稱本閣初有之盛擧也。」提學徐命膺對言:「宋朝文治極盛,賞花、釣魚之宴,引接近臣,從容賜對。今日之事,亦倣此禮也。」
3月8日
○壬辰,合統禦營于江華府。先是戊戌,反庫御史沈念祖別單曰:
臣遍歷十二鎭,以審關防要害,則前後設始經營,極爲周密。寧患鎭堡之太多,而殆無防阨之或闕。但其創置規模,在山城入守之地,則非不至矣。在水國接濟之道,亦已踈矣。蓋其形便,環海帶江,四面阻水,而處西南水道之要衝,爲咫尺京師之屛翰。其所以運用造化,專在於水,而環境二百里,沿岸十三鎭,初無一隻戰船、一箇水軍。旣不可以却賊於越岸,使不能渡;又不可以禦賊於要津,使不能逼,則雖有設施之周密,又復如丁丑之甲渡皮船,蔽江以來,則金湯之固、甲兵之利,將安所悖哉?丁丑之變,文以殉節,武以死綏,有如忠烈祠十二臣者,而不能發一矢,以圖却賊之計,而只判一死者,無他,只坐於無水備也。不惟是也。本府之公私船隻,非不有矣。行商、採漁,氷泮而出,氷合而入,只於不能行船之節,始繫城下。萬一不虞之時,所可艤江而待者,不過御船一隻、津船數三,雖欲倉卒入城,其何能移涉耶?其不可一日無水備也明矣。是以,古今守臣之論陳形便者,無不以此爲先,而故判書臣金鎭圭、故判書臣李寅燁之疏,最爲詳切。金鎭圭之疏有曰:『喬桐、永宗所處,與京師逈阻,不相照應,臨亂亦必有失機之患。顧此本府,近控畿甸,遠通五路,右應喬桐,左聯永宗,而長峰、注文等諸島,環包連絡,足以相應接。夫以畿輔,而不置水軍帥則已,如置之,則不宜舍此置他。若移統禦使,屬之本府,幷與鎭撫使而兼之。喬桐、永宗及所管通津等諸邑,咸受節制,得以水陵相應,交致力於防守,則庶可無踈迂之失』云。其言,誠有商量。李寅燁之疏,亦以本府無戰船水軍,有所論陳者,而大意,與此疏略同。臣到寅火鎭時,望見喬桐,則彈丸小島,深處海中,實無統禦三道之勢。且無許多戰船藏置之港。未如本府浦溆之曲曲,可藏於此。益知前人之說,有所的見。如是而後,江都一府,始可爲有用之地矣。事係大變通,固不敢輕率妄言,而謹採前人之所論,以備睿裁。備邊司覆奏,以事係大變通,請寢之。判曰:『別遣御史,使之審察其形便。反閱其儲蓄者。』意在爲保障、振刷之政。則御史還朝之後,必有別般矯捄之擧,然後可責實效。不如是,則豈周爰之意乎?其中統禦使移設事,非是御史之言,出於無稽,原來古人之論,本自詳備。眷此江華一區,天設之塹,殆非人力之所能及者。畿內城池緩急之可以得力者,孰有勝於此地乎?大抵是府也,爲賊路咽喉之要衝,而不得通府下十三鎭之舟師、戰艦。環府數百里中,舺艦幾艘,帶甲幾哨,曾不領攝,視若別界之物。不設保障於是府則已,旣設之後,寧有如許踈虞之制置乎?今之議者或曰:『若以本府爲統禦營,則喬桐作一列鎭,設有航海之擧,可無掎角之勢。此爲難便之端』云,而此有不然者。蓋議者之說,指航海時謂也。變已到此,國勢之岌嶪,無異於宋之崖山矣。雖有如喬桐之百閫營,勢無奈何。議者之見,或有未盡周思者歟?況以今制置言之,名以保障,曾無保障之具,則是無其具,而責其名也。奚異於責視於瞽,而借聽於聾者乎?脫有盜賊之警,雖欲避亂於本府,御駕將以何船而渡涉?官民軍兵,又將以何船,而渡乎?臨亂渡津,則賊兵之躡後,必然之勢也。當此時也,津之前無船,津之後有賊,不得航海,危亡可立而待也。幸有一二船隻,御駕得以利涉,設或渡得若干人,許多士民之避亂,其可得以何船,盡得越津乎?或投於水,或死於賊,不徒兵家料敵之策爲然。抑亦丙、丁歲已然之事,亦足爲鑑。是豈非思之懍然之事哉?又有盜賊,從湖沿,順流而下,擧帆向風,蔽海長驅,則惟彼喬桐,偏在一隅,勢不得探察。而至於本府,雖能目擊,旣無整待之船,而又無團束之卒。安得以禦侮乎?且聞本府,雖在常時,境內過去船隻,一任其上下,而初不檢察。見存零星私船,俱是都民生理之商船,春發冬歸,初無艤船而待者。論以地勢,參以軍務,有水而無船,有船而無軍,有軍而無器,則有一於此,靡或不敗。況兼有此許多弊端者乎?且以近日統禦使狀啓觀之,本營無錢穀所儲,至以江華所在穀物,有移劃之請,此又目前不成事理之一端也。由前由後,細加商量,則統禦營之不設於本府者,失計之甚也。自始設之時,或於花梁,或於喬桐,已無定制矣。到今定爲不易之規,未爲不可。然而移設之際,若有耗費之甚鉅,則顧今經儲,實有時詘之歎,而此不過以此而易彼,所費無多云。然則在朝家無所害,而緩急可以得力;在保障有大益,而水陸可以相議。利害、便否,若是較然,而因循抛棄,實爲可歎,而事係更張,則爛加商量,務得其便,以合謀始之體。廟堂之臣,各陳可否之議。
領議政金尙喆議曰:『江都與南漢,左右掎角,相爲保障。雖是我國金湯之寶,若言其戰守之勢,則爲晋陽可守之地,異濡須必戰之處。今此兼摠水陸之議,非徒今繡衣之言,亦多從前守臣之論,而百餘年來,迄今因循者,苟係利害之十無一疑,顚撲不破。豈但以一時更張之難,有或趑趄於謀國之大計哉?要之,江都則環以山海,所處也深,而爲三南海程之門戶;喬桐則無少障蔽,所處也露,而爲兩西海程之要衝。雖當緩急之時,若遇東北之陸賊,江都可歸也;若遇西南之水賊,江都不可歸也。雖兼水軍,將焉用哉?喬桐、永宗,俱置舟師,獨於江都,不置舟師者,當初制置,豈無所以哉?假使江都,摠轄喬桐,舟師彼甲津、月串之水,非能容許大戰艦之處,勢將仍置於西南諸島,而所謂諸島,或遠於江都,或近於喬桐,其若海波一驚,事出倉卒,則臨急應變,其不責之於手下之喬桐,乃反責之於背後之江華耶?今罷臨海之統禦營,亦何爲哉?況且瓮津、喬桐,西洋之輔車相依者。喬桐營,樣雖疲殘,無可恃,有城郭焉,有舟師焉。我國水使,彼人輒稱以將軍。故海西唐船,無日不出沒於沿海,而獨不近瓮津者,以其有營衙門也。喬桐之稱水營,一如海西之有水營,而今忽革罷,何異去其一臂乎?雖以官制言之,諸道水軍,元無文宰管領之規。今若使留守,爲三道統禦使,則海中出沒之春秋操練,耕織異宜,踈虞必多。若使武臣,爲居留之任,則此又事勢掣礙之一端也。今臣所陳,只論移屬當否而已。若其移屬後措置之道,雖有彼此相妨之端,係是節目間事,有未暇覶縷。關防變通,貴在審愼,以臣管見,何敢質言?而《金城方略》猶云,百聞不如一見。若命識務知邊之臣,周察兩地形便,果有處置得宜之策,則待其歸奏,而後處分,恐似未晩。「領中樞府事李溵議曰:」臣嘗待罪江都,略審其形便。以江都之保障重地,固當管轄喬桐,而喬桐又是江都藩蔽,則亦不可輕視。關防,雖有彼此之別,而措置,宜審移害之分。若移統禦之號於江都,則江都有統領之權。京畿水使,仍置喬桐,則海防無踈虞之患。「領敦寧府事鄭存謙議曰:」論喬桐營統禦使之當爲移屬於江都者,皆曰:『喬桐則處在一偏,兩西船路雖近,而三南船路邈然,不相關涉;江都則處在樞要,兩西三南之船,捨此而無他適之路。』又曰:『喬桐則戰船閣置陸地,便是無用之物;江都則浦溆曲曲回凹,多有藏船之所。於此而利害便否,如分黑白』云者。其說,誠是也。以丙、丁已然之事言之,則方其倉皇避兵之初,津船盡散,艱得數隻,爭渡之際,舟指可掬,淪胥之慘,有不忍言。及夫入城之後,甲津,乃天設之險,而當彼船蔽江而來,初無一隻戰船、一箇水卒之遮截於其間。一任其渡涉來泊,背水登岸,肉薄蟻附,而後始欲爲防禦之計。從古以來,四面阻水,名以保障,而有如是措置者乎?前後守臣之目擊形便,心恫往事,憂關防之踈虞,慨設施之缺陷,必欲汲汲於衣袽之備者,此豈好新務奇之意?寔出懲前毖後之計。故相臣兪拓基,動遵舊規,而至於此事,力主釐改,以統禦使移屬江華之意,陳達於先朝,聖心許可,僉議亦諧,而旋因解職,未之遂焉。今伏見判付,其宏遠之略、宥密之謨,總攬經緯,包括無餘。雖名碩素講之策、庚申已定之論,皆不出於聖慮範圍之中。如臣愚昧,贊頌仰成之不暇,夫安有管窺之可裨一得者乎?「左議政徐命善議曰:」首揆,旣有參差之議。臣則就其言,而反復之可乎?夫江都之可守不可戰,誠是也,而守之之道,必須統領諸軍,管轄列鎭,然後始可以成亭障之勢,備捍禦之具,賊不敢近,而其守也固。若曰可守之地,無用戰具,則設有薄城之虞,其將束手而受敵乎?至於繫纜之遠近、稱號之革罷,聖敎亦非謂盡奪喬桐之船艦,永罷喬桐之鎭堡,空其島而乃已也。排布、制置,唯當仍舊貫,而只以統禦使之名,歸之於江都,使之摠攬三道之舟師,而喬桐則與永宗,作水軍防禦,爲江都之左右翼。凡有緩急,受節制於江都之統禦使,則軍制有統攝之效,保障無踈虞之歎,臣未見其不便也。若夫文宰之不可領水軍,武臣之不可爲居留,自古任人,唯觀才器之如何,不必以文武爲拘。況今之喬桐水使,獨非文宰乎?雖然,事係變通,臣不敢質言。「右議政鄭弘淳議曰:」經綸措置,每患後人之不如前人。世級之降,理固然。爲今之計,惟當謹守成規,戒存變更。或有法久弊生,不得不以時損益者,則只宜隨綻隨補,務爲苟完,毋失古人設施之本意,自不害爲經遠之謨也。必不得已,則只將統禦使之號,屬之江都,俾爲管轄於有事之時,節度使之營,仍前勿改,使與海西營鎭,作表裏之勢,則保障有統領之權,海防無踈虞之慮。「
知中樞府事具善復議曰:」臣於戊辰,待罪永宗時,赴操喬桐,歷覽江都之東南,則三南之船路,皆至江都月串鎭燕尾亭前洋,達于京江。旋以海西水閫之任,歷覽水路形便,至於江都後洋。則兩西之往來船,皆從此路過喬桐,而至於燕尾亭,達于京江。此實南西水路之合襟處也。然則,江華之爲海路咽喉也明矣。臣又於乙酉,得罪訓局時,承命往視吉祥牧場,轉上摩尼山叅星壇,周視四面,則諸島之碁布者,專爲江華一府而設。實是海路之關阨,神京之捍蔽也。萬一海防有警,而江都失守,則三南之漕船、兩西之運糧,路絶於京江。其爲京江之患,豈可言哉?統禦之移設,斷不可已。而至於喬桐、永宗,則不過江都之左右翼也。況喬桐,直一彈丸之島,而城堞不高,民戶不多,且其船泊不利,許多戰船,閣置陸地。除非弦日潮盛之時,萬無浮船出海之勢。以此形便,何足以統禦三道耶?然而,船路無定,惟風所使。喬、永之設置,亦足爲應敵之地,而爲輔車於江都,其不可等棄也,決矣。分設左右防營,使之先警後援,掎角捍禦,實爲萬全之策。臣愚淺見,竊以爲便。「右參贊金鍾秀議曰:」統禦營移江都之議,臣於待罪留守時,略有所擧,似於前席,今豈有異見哉?江都之不置一戰船、一水卒,只專爲入保之計,初不生禦賊之意者,爲謀太拙,有欠萬全。禦與守互資,守以禦益固者,兵家之常策也,而江都,則有守而無禦。其所謂禦者,亦但欲禦賊於旣登岸之後,而不欲禦賊於未登岸之前,不亦謬乎?且江都前對漢口,左挾喬桐,右帶永宗,則地爲西南之綰轂,勢便彼此之呼應。假令賊船,自南來者,過永宗,抵漢口喬桐,不知自西來者,過喬桐,抵漢口永宗,不知者,無不在吾目中,而獨無奈節制不通諸鎭,船卒不在手下,則坐視之外,何問無路,此豈策之得者哉?臣故曰,使江華府留守,兼三道統禦使,置戰船、水卒便。大抵此等事,每患難於遙度目擊之外,惟有畫圖可以領略地形,斟量事情,故臣在江都時,欲摹成地圖,一徹乙覽而未果。然此關海防大計,非臣淺智所敢臆對。「江華留守李福源議曰:」海島之此重彼輕,衆目之所共覩;兵勢之貴合忌分,前人之所已陳。至於江都舟師之昔有而今亡,尤是不可曉之闕典。今此判付,業已洞燭利害,臣不敢猥贅一言。「副司直李普行議曰:」江都,乃三南兩西海路所從出入之關隘咽喉,而爲國之門戶。語其形便,則比諸喬桐永宗之各居一隅,茫無管攝,相去萬萬。其捍禦守備之方,誠不容少忽。而統禦營移設之便否利害,較如白黑,從古議論,固已如此。而特憚於一時之更張,尙今仍循,而未決耳。今幸聖鑑照燭無餘,旣勤九重之裁度,爰降十行之指畫,斯誠防海之宏謨,固圉之遠圖。臣愚淺見,不勝欽歎。俯詢之下,無容更議。「大司成柳戇議曰:」沁都,坐鎭三邊水路之要衝,名以居留,無一戰艦、一水卒在手下,賊船犯海,而不敢爲蔽遮沮遏之計,徒以乘險避敵,爲長策而已。國君守在四境,豈可棄八路人民,深藏遠遁,一循麗季之覆轍?高可爲晋陽之走,下不免公孫之築。思之及此,澟然心寒。喬桐,名雖統禦,不過一彈丸小島,器械不利,財力俱竭。逐年移粟於沁都,已非可繼之道,況藏船於水淺處,每値潮落,船在土上。海寇之來,安保其必在於水盛之時?而竭三道生民之膏血,守此半全半危之絶地,以徼幸於萬一耶?假使喬桐形便之宜與沁都等,與其兩設而勢分,毋寧專力於一處?況萬萬不及者乎?若令沁都,兼管統禦之職,別置小鎭於喬桐,領以兵船、防船等小船,瞭防西寇,羽翼沁營。則船小而無膠水之患,勢合而有專制之重。沁都一營,隱然爲海路之巨防,敵雖萬艘蔽海,不能爲捨而橫過之計。前後言此計者非一,而特以目前之無憂,憚更張之名,而因循至此。今我聖上,深燭便宜,爲關防萬世之利。臣愚昧無別見,謹依前輩所論,用對揚聖上休命。「禮曹判書李景祐、吏曹判書李重祜、兵曹判書李徽之、戶曹判書具允鈺、刑曹判書鄭光漢、副司直李衍祥、都承旨洪國榮、副司直鄭民始,皆以不敢臆對,獻議。批曰:」觀以此議,獻可獻否者,各有意見。從當爛商,務歸完便,而其中領相獻議,以吁咈之意,陳根據之見,予甚嘉之。然不無一二未曉者。議中以爲,江都與南漢左右掎角,相爲保障者。誠是的確之論,而下端論江華不可兼水軍處,則曰:『苟遇東北陸賊,江都可歸也;若遇西南水賊,江都不可歸也。雖兼水軍,將焉用哉?』云。若陸賊而可歸也。則躡我之賊,必至津,後賊其將曰:『我是陸軍,彼已入海,何必渡水薄城爲哉?』云,而可以旋師而去乎?苟不然也。賊必具械整船,登岸而後已。
當是時也,坐視而茫然無策,乃反責捍禦於背後之喬桐乎?又若水賊而不可歸也,則西南水路之咽喉,果是喬桐,而賊之所爭、我之所守,只在喬桐則已。若不但在是,則必沿流而下,從燕尾亭,或入於松都,或達於京城矣。到此喬桐之防守,固不可忽。三路合流之地,卽月串之燕尾亭也,尤豈可不守乎?方欲守也,捨手下之江華,而亦何以哉?可歸、可守者,非直爲百官、萬姓護駕而往,然後乃可謂歸謂守也,預先思捍賊之策,使不得進向京城者,皆是歸也、守也。胡爲乎喬桐獨可守,而江華獨不可守耶?地利互爲利害,兵機不無長短,而予則曰江都一區,無論東北西南之賊,其可爲歸爲守,較然無疑矣。此所以未曉者也。議中又以爲:『江都,爲可守之地;喬桐,爲可戰之地者。』亦是的確之論,而今者形便,有反於是者焉。江都則欲守,而無可守之卒;喬桐則欲戰,而無可戰之勢。傳城之賊,以無軍之空堞,守之可乎?蔽海之寇,以淺灘之膠舟,戰之可乎?此又未曉者也。又若議中,我國水使,彼人之輒稱將軍云者,或是指漁採之徒,慰藉之說歟?苟使漆齒薙髮之類,挺戈奮劍,直前蹈躝,則未知此時,視水使果如何也?摧枯拉朽,恐未足以喩其瓦解土崩也。至又諸道水軍,元無文宰管領文規云者,亦有不然者。在古本府爲留守時,尙多有武臣差遣之例。況今制置更張之時乎?間差武將,修擧戎政,無使耕織失宜,以致踈虞之歎可矣。此亦已所量度者,而方有擬於收議歸一後,欲復詢問之事。以故日前判付中,未及提敎。大臣之言,果先獲矣。大抵此皆漫話。目今江華第一弊端,卽無船而無卒也。若如大臣之筵奏,雖當不守江華,而欲爲航海之日,城外四面,無一船隻,則假令喬桐,有金湯之固,備戰守之具,何從而達乎彼哉?今又以保障形便,反復於領相可乎?江都、南漢,俱是保障也。江都則統三道舟師,置統禦之閫;南漢則領二輔陸軍,開守禦之府,豈非事理之常者乎?適此議到,更又申及。惟在深入思量,爛漫同歸也。議中,使識務知邊之臣,周察兩地,待其歸奏後處分云者,甚好。卽欲差遣武將,制置形止,設始財力,俾皆一一審察以來。「
翼年,以具善復爲巡審,使審察形便。善復復命,進別單曰:
臣先到通津文殊山城,與江華留守臣李鎭衡,同審內外形,由甲串乘潮而上,歷察各浦。仍登月串鎭燕尾亭,遍覽水路形勝,南西海路,合襟於燕尾前洋,東達于漢水。其爲要衝之地,無過於此。翌日,臣獨往寅火堡,乘潮越海,審察喬桐海防,則前控三南,後通兩西,其西皆茫茫無邊之海。外洋防遏,只一喬桐而已,實爲江都藩蔽,而其所統管水路,比諸永宗,尤有重焉。吁咈之論,良由此也。仍置水使之號,控衛江都,極其便當。更與留守臣李鎭衡,北自鐵串,南至草芝,一一詳察,則當沿邊淤泥坑坎之處,便是天作海門之長城。而近因築堰作畓,浦泥漸固,船泊間多,誠爲慨惜。論以大體,則海中諸島,四面環拱,而江都處在中央,眞是帥臣可居之地。移設統禦營,兼領水陸,實合事宜。所經之緊歇,敢將淺見,臚列于後,且進圖以備乙覽,廣詢廟堂而裁處。一,江都沿邊十二鎭堡中,寅火堡在府西三十里,與喬桐隔水相對。險嶼在前,隱草在後,素稱險洋。且西來之賊,先由喬桐,然後次及寅火矣。喬桐有備,則寅火無憂。一,鐵串堡在寅火北十數里許,而水勢迅急,嶼草重疊,雖尋常往來之船,每憚其險,必待潮滿風順而後過,則據險防賊,比他稍勝。一,昇天堡,在鐵串之東、喬桐之上流,卽江都十分要害之地。蓋其處勢,西接黃海外洋,南通三南漕路,東則京江下流也,稍北則松都大路也,東西南北,無非海門之咽喉。論其利害,前後左右,皆是賊路之要衝,脫有緩急,與喬桐各統舟師,表裏相應,以爲掎角之勢,江都可以萬全。臣意,則以該堡別將,陞爲僉使,而兼統禦中軍,備置戰艦,以爲應變之地,則戰與守,皆爲緊固。不可不以此變通,而該堡別將,乃是江都自辟之窠。陞歛使兼中軍,自兵曹擇差有履歷之人,其代以德津萬戶,相換爲別將,則事甚便當。一,昇天之東,有松亭浦,素稱船泊處。故往審形止,則背山臨海,地勢廻抱,民居將爲四百戶。船艙所繫民船,亦過數十隻。泊船之所,則非但爲江都之第一,求諸他道,亦所罕有者。若設中營於昇天堡,而戰艦藏於此浦,則雖當有警之時,數多私船,皆將爲備禦之具。一,月串鎭在昇天堡之東二十里許,卽神京之海門,而三南兩西海路合襟處也。其爲緊要,莫過於此。且其上有燕尾亭,俯臨三路之水。前對文殊之城,便作掎角相援。此乃天設之塹,緩急所恃,尤爲自別。一,濟物鎭在月串南十數里,而此鎭,非但通京直路,旣有前日之懲創,凡所設置,尤可留意。見存御駕船一隻、津船六隻外,津船數隻,加數備置,以便通涉文殊山城,務盡防守之策,以爲唇齒相保之勢。一,龍津鎭在濟物南十里許,而與濟物相望之地,甲津有備,則緩急可以相須。一,廣城堡在龍津南十五里許,而鰲頭墩下,隱草橫截數里。廣城墩前,險嶼嵯我,江心水勢最險,船泊不便,直是以一當百之地。一,德津鎭在廣城南十里許,險嶼滙水,最稱危險。此所謂孫石項,而江面甚狹,水勢舂撞,往來船隻,莫不畏憚,則形勝可恃,外寇難犯。一,草芝鎭,卽南來初境鎭之以南,沿築旣斷,墩設且踈。一望浦溆,虛無人居,其爲深憂,非比他鎭。甲申年間,因留守臣鄭京狀請,該鎭之陞僉使兼牧官。蓋出於成鎭樣、嚴防守之意,而近聞一自兼牧之後,該鎭僉使,厭避海瘴,托以看牧,恒留深僻之處,絶無在鎭之日。今若撤毁牧衙,添建鎭舍,使常處本鎭,而兼察牧事,則初無遠近之別,可以兩行而不廢。一,船頭堡僻處築堰之內,泰山橫壓,距海口隔遠外,而聲息邈不相聞,如有倉卒海寇之變,泊岸下陸而後,方可知之。雖有器械軍卒,何能及時排布而出禦乎?蓋此堡,初以花島別將,二去丙戌築堰之時,移設此處,以爲句管堰役監董起墾之地者也。今則生穀之土已盡墾,堰又堅固,邊將別無看飭之事。距本堡五里許,有後崖墩,背山臨海,可合設鎭。
今若移設本堡於此處,使之鎭守海防,兼察堰事,則可謂一擧兩便。一,長串堡,則處在摩尼西麓之下,而背有泰山壁立,橫亘十餘里,前有嶼草隱伏波心,防礙船路,兼有浦溆泥濘,沒人脛腰,雖土人小船之往來,十分艱辛,初無海寇來泊之慮。一,井浦堡在於長串之北煤音島之內,處地旣深,水勢之急,島嶼之險,無異於德津、廣城等處,依險防守,地理可恃。一,卽移統禦,而置戰船,則水軍敎鍊之場,不可不擇定。甲津、龍津之間,江面稍闊,水勢平緩,列船進退,周旋有裕。操場以此完定。將臺,則兩鎭間加里墩,在於敎場正中之處,可以俯臨指揮。將臺以此爲定。且此浦港,廻抱藏風,可置戰艦數隻。一,通津文殊山城外,南麓一脈,如彎弓而下,臨江而盡。餘鬱縈回,傍多阻隘,路出其上,此所謂水踰峴,而距通津府僅三里許,距甲津亦不滿數里許。實爲入江都咽喉之地。一登其路,江都虛實,歷歷可指,可使堅守,而不可等棄也明矣。論其地勢,則山城,當抱築此麓。通津,移入此鬱之內,而周遭稍闊,搬移有弊,今難輕議。臣意,則水峴一麓,塞斷其路,種樹禁養,期成木柵,以爲隱然防守之勢。通京大路,則改以通津邑後山谷間,古道低平處,依舊開通,則行到文殊津頭,然後始望外城。論以道里,亦無迂回之事。在關防固圍之方,比前增重。一,文殊山城,壓臨江都,其爲要害,無異於趙之北山、南漢之汗峰。而只設山城,未有水軍。此雖緣於軍丁之難得,而踈虞則甚矣。臣意,則通津府使,旣兼江都左營將,所領元軍,亦爲八哨,每當習操,則依前來,赴於江都,以爲居常整飭之地。有事之時,則勿赴江都,以山城爲信地,而入守水逾峴。木柵旣成之後,使通津府使,領兵先定水逾峴,以遏賊兵馳突之勢,觀賊勢退守山城,則賊銳可緩,山城可保,而軍民渡涉之際,何免倉皇塡海之歎。一,大抵沁都,在漢京之水口,四面環海,淤泥成坎,自作長城,眞所謂天設之險。且通三南、兩西船舶,防衛漢京之門戶。論以保障,當爲第一。故相臣李浣所云:『脫有緩急,兵民分守要害,舟師撥列津渡,旗幟相望,火鼓相應,賊不敢進,不戰而屈人兵者。』誠是不易之論。若不幸外寇猝至,而無海防之具,則其登岸之患,易於反掌。登岸之後,自岸距內城,近則五里、十里,遠則二三十里。雖有智者,未及周旋於其間。且三南稅船,皆由此而過,兵戈之際,此路亦有阻遏之慮。以此以彼,特設舟師,以爲接應之道,似爲便宜。一,喬桐,雖是彈丸小島,處在西海之要衝,管鑰兩西之海路。三南舟楫,爲風所使,則亦過此島,自花梁移設水營,良以此也。其前洋水勢,利於攻戰,不利於防守,便作江都輔車之勢,可以兩存,而不可偏廢者明矣。然終不如江都之在於中央,左右號令於喬、永與諸島列鎭,管轄三道,互相接應之爲便。統禦之號,移屬江都,無容更議,而至於喬桐之舟師,以統禦之移設,決不可過減其數,亦難降爲防營。依海西水營例,京畿水使兼喬桐縣監,似爲便當,而但所可悶者,船艙之不便,勢將略費物力,年年漸濬。而咫尺松家,運石非難,左右築堤,開導東泊之所,則潮汐之間,常有蕩滌船艙之效,而所掘之艙,斷無塡塞之患。一,喬桐戰船,今當移置江都,而江都,則旣多案付公船,又有御駕船二隻。喬桐,則戰兵船伺候竝十九隻外,無他公船。且居海門初路,舟師不可過減。今以戰船一隻、兵船二隻、伺候船一隻合四隻,移送江都。江都,旣是內洋,間有水淺嶼露,所置船制,不必過大。日後新造或改造之船,稍減其制,則便於運用,多省財力。能櫓軍叚,各鎭土卒中,擇其慣水壯健者,以統禦使句管耗穀及應捧防布,給代使役,則可無厭避難充之患。射、砲手叚,年例水操時,以該船元定水軍,使之來參,若當緩急,則江都有壯旅十八哨,義旅十八哨,武學十二哨,束伍十二哨等正軍,臨時分排。在水則作水軍,登陸則作陸軍,推移互用,恐合事宜。一,今此移設統禦營,係是江都大變通。水軍、中軍營舍之新建待變,亭與將臺、藏置軍物、器械庫舍之役及船艙新濬等事,財力雖未能的然料度,而要之似至近萬金錢、四五百石穀,有別般區劃,然後可以設始,而無後弊。別設軍需庫,各船器械、旗幟,將校羅卒料布,亦宜略略磨鍊,以爲永久遵行之地。
上召見善復。善復奏曰:」江都,卽天作之地,喬桐爲藩蔽。設統禦營於江都,兼領水陸,則實爲海門之長城。喬桐仍置水使,控衛江都,則亦可爲掎角之勢也。「都承旨洪國榮曰:」江都設置統禦營,蓋欲兼統水陸。喬桐又置水營,則非變通之本意。雖置防禦使,何遽不如水使乎?「
至是以江華留守,兼京畿水使三道統禦使,領水、陸軍。陞喬桐縣監,爲府使兼防禦使,安興鎭爲水使行營。移拜江華留守李鎭衡爲開城留守。以洪樂純爲江華留守。樂純旣赴任,上疏曰:
喬、沁合一之論,乃增重海防,捍護神京,誠國家萬世之利也。自古名、碩間,有此說,而事大議岐,百年未成。今我聖上,睿籌神謨,洞察得失,不撓不貳,斷以示之,從此,舟師之統轄有歸,水路之備禦有制。苟得人而任之,澤國無憂,京都可安枕而臥矣。顧臣迂闊腐儒,蒙國家厚恩,內以重務,外以大藩,間嘗歷踐,而矇無所知,愚無所裨,不過竊厚廩,而肥身家。罪無所逃,身若隕淵。忽於向筵,伏蒙留都之命。今番移設之始,經劃事務,措置節制,必也合機宜,而愜事情,可以無後弊,而垂永久。此豈如臣倥侗踈愚所可堪也?臣泯默承當,至今十餘日,恐懼悚惶。若無所措,遍察形便,詢訪將士,晝夜思度,期竭誠力,謹以魯見,陳列于下。一,喬桐所屬戰船二、龜船一、兵船四、防船一,各船皆有伺候船,合爲十六。統禦營,今歸心都,則戰兵船事,當三分一移置於沁都,而第念,喬桐爲沁都之門戶;沁都爲喬桐之堂奧。境外有憂,則堂奧指揮門戶,門戶蔽遮堂奧,非但利害之所繫,亦是事理之當然。設令海寇,將犯喬桐,而喬桐戰具單弱,放入內洋,則於是乎沁都危矣。然則,備之於堂奧,不如拒之於門戶。且各船能櫓、諸色水軍,皆在喬桐一島,今不可猝然移定於沁都,故但移戰船一、兵船一、伺候船各一,其餘則依前留之於喬桐,使臨急防禦之際,庶爲專力收績之地也。一,沁都旣爲統禦營,而只有戰兵船二隻而已,則舟歸雖似寡弱。然統禦所屬五鎭舟艦,將近四十隻。其中德浦、長峰、注文三鎭,只隔一帆之便,萬一有事,則朝出令,而雲帆夕落於鎭海樓前。然則,沁都舟師,不患其寡也。一,戰艦旣移,則泊船處,不可不擇,而浦嶼上下數三十里間,惟松亭最便。左右砂麓遮護,可以藏風,免觸碎之患一也。浦上有三四百戶,可以迭相看護二也。後依高岸,前臨大江,潮至溢岸,雖千斛樓船,泛若一葺,戰艦之朝夕再浮,聞警卽發三也。處於月串、昇天之間,列墩相望,砲聲相聞,雖不建待變亭,足以聞警四也。自船將以下,至能櫓格軍、射手、砲手諸色卒伍數百人,皆定於浦民,當操鍊之時,無徵發往來之弊五也,有是五利,船艙則捨此莫可。待變亭不必設,而船上什物及軍器所、藏庫舍,當不下數十間。此則本府庫舍久空,頹毁者多,以此移撤改建。非但以無用爲有用,亦足省事力,而節浮費。一,月串前洋水面闊遠,可作操場,而兩水橫分,浪勢騰湧,不如龍津之平穩。龍津在甲津之下,稍似廻抱,舟楫之往來奔突,其勢便易。操場則以此爲定。一,船上將卒,當用統禦營舊例,而略加增刪。戰船船將一人、兵船監官一人、上粧哨官一人、下粧哨官一人、兵船哨官一人、捕盜官三人、舵工五名、能櫓軍二十八名、格軍九十六名、射手四十八名、砲手四十一名、六物庫子一名、各色匠人九名、各哨書記、認旗手、伺候等軍十三名,合二百四十九名,充定於松亭浦村。敎鍊官二人、旗牌官十二人、軍需監官一人、營吏二人、軍器色二人、庫子二名、軍糧色三人、庫子三名、軍牢四名、巡令手六名、燈籠手八名、使令二名、羅將四名、中營軍牢二名、巡令手四名、都訓導二人、敎師一人、別破陣一人、錚手、鼓手、鐃鈸手、號銃手等四名,合六十五名,以府內所屬充定。能格、射、砲手外,皆有月料、朔錢,或多或少。能、格,則減其身役;射、砲手,則設其施賞之窠,每朔較藝,分三等付料,以爲奬勵興起之地。一,軍政之最難得者,能、格與射、砲手。自有戰船移泊之議,浦民煽動不安。臣招集其老少,問其疾苦,曉以利害。蓋名係浦人者,歲納錢二兩,又有官吏侵漁之苦。今者蠲其錢,除其苦,但令係籍於能、格案中,每秋合操,不過費兩日之勞。其餘日,則乘潮漁採,往來自如,有益而無害,故人皆樂赴浦民。産業稍優者,不操舟入海,或作耕稼,或事弓矢,或隷陸軍者,間多有之。逐月較藝施賞,此亦有益而無害,故皆願應募。至於原定有料之窠,無論浦人、邑人,惟恐或後,所謂軍制,可以粗立。或曰:『國家之設置舟師,將以備倉卒,而禦警急。
今者松亭之能、格,春夏浮家海上,飄瞥無信,若於此時,不幸有事,其將使誰操舵禦賊乎?』此語誠然,猶辭不然者。松亭雖號漁村,丁男四五百人。老者、弱者、耕稼者、學射者、無業遊手者,計過三分一,乘船泛海者,僅過其半。若當警侵,則一村遊丁,皆可爲能、格,何患乏人也?』一,皷手及旗手四十餘名,不必別立名色。鎭撫、統禦營,合爲一營,則當習操之時,自可彼此互用,以省縻費,亦合事宜。一,統禦營一年句管錢穀,京畿水軍二百十六名,每名防番錢二兩,合四百三十二兩。海西水軍六百六十九名,每名防番錢二兩,合一千三百三十八兩。喬桐水軍七百七十六名,每名防番錢二兩,合一千五百五十二兩。三道水軍一千六百六十一名,給糧錢,自均廳劃送,每名一兩,合一千六百六十一兩。以錢計之,則都數四千九百八十一兩;以穀計之,則三道耗租四百石而已。喬桐旣爲防營,則喬桐水軍番錢及糧錢,合二千三百二十八兩,乃置喬桐。餘在二千六百五十二兩,租四百石,則移屬於統禦營右所。列軍卒、吏隷月料朔錢,浦人身役之代,射、砲勸賞之資,皆區別支用,所餘亦且不少。船上什物、軍器、旗幟,至於鹽醬、燭子、犒饋諸般物事,皆從此出,勿使浪費。年終自本營,修簿上之廟堂,廟堂亦留心照察,庶無花消之患。謹成節目二件,一則留之本府,一則送于備局,錢穀用度,不可不明也。一,鎭撫使旣兼統禦使,則鎭撫中軍,亦當兼統禦中軍,有事則往來應接。不然則臨時別出一假將,亦可也。一,永宗,初屬統禦營聽節制。數十年前,不知何故,別爲獨鎭,自主號令。今當統禦之移設,喬桐、永宗俱處輔車之地,均爲掎角之勢,若使永宗,不屬於統禦,則是沁都無右臂,求之事理,萬萬無是。自今爲始,罷其獨鎭之權,而復屬統禦爲宜。一,統禦營之事,今旣粗定矣。至於本府事,臣莅任日淺,未及詳知。猶有目擊耳聞,不勝其憂歎者,一則軍政不修之患,一則軍餉不足之患也。二患未祛,則雖金城湯池,無所益也。臣到府二日,乘舟自甲津,北至于月串,又西至于昇天堡,以至鐵串、寅火堡。寅火卽喬桐前洋也。漢水至祖江口,受西南潮,益大而闊,至于月串兩涯之間,不辨牛馬。一派橫流,南入甲串。一泒直瀉西,趨于昇天。昇天以外,尤渺茫,中有所謂靑州礖者。舟上下一失勢,輒覆溺,蓋洋中最險處也。又自甲津,下濟物鎭,南至于草芝,見孫石磯,南望永宗海口,西指摩尼以外。蓋甲串南流至于德津,左右山足交錯,水中石益悍,而水益怒,急灘噴薄。其下往往有不測之淵洄洑如輪。此所謂孫石磯也。臣立於岸上時,當潮滿風恬,海舶鱗鱗而來。舟子到此,整氣操舵,從中而行而已。又側舵折,旋避灘石而已。又正舵從中而行。如是者數次,其亦難哉。若値風逆,不敢過。始乘順風,風忽變,必觸碎淪溺。舟子之慣於水者,尙如此,況客船乎?摩尼以外,則聞土人言,海濱沮洳沒腰,廣或數里,或四五里,雖或泊船,無以登岸。此所謂陸海也。自丈者坪,至黃責浦,三四十里間,無非如此。古人之築土城也,起於月串以上,止於草芝者,足稱高見也。其險如此,島中人民男女三萬三千餘口,歲出穀當不下十餘萬石,亦不可謂不富庶矣。若有事,則下船而鬪,登岸而守,耕田而食,足以自固。麗王之入處四十年,能保其宗社者,以地之險。然則,江都一府,誠國家之寶地也,豈可與南漢孤城,竝稱也哉?臣於是,益歎聖慮之出常萬萬也。雖然,有兵然後可以禦敵;有食然後可以養兵。本府軍餉十六萬五千餘石,而畿湖各邑之未收一萬五百餘石。本府各年未收、見今留庫者,三萬七千六百餘石,而分糶者一萬石而已。顧今上穹佑德,邦籙靈長,太平萬世,可坐而俟,寧有他慮,安不忘危,有國常道。萬有一王師捲入於此,則三軍、百官、萬民之食,其能支幾日乎?强寇外猘,兵食內竭,終必取敗,豈不大可寒心哉?今雖欲生穀,穀將安出?欲取之於太倉,則太倉竭矣,欲移之於外庫,則外庫罄矣。雖有劉晏之才,亦末由也已。聚穀若是其難,而雖或東西拮据,艱辛收合,十年之間,添一二萬石。分糶之難,難於聚穀。本島民戶九千七百餘。以今萬斛之米,足以俵分。凶年,則不過加給三四千石,豐年,則願避者多,雖萬石,常有餘。
若是故,在昔餉穀陳積之時,民不願受,官則脅授,爲島民大病。今者萬石之數,可謂適中。過此以往,決不可也。然則,軍餉終不能敷乎?臣之愚計,不添餉、不屯田,而兵食有自足之道。蓋本島旱田、水田三千四百餘結所出穀,大略八九萬石。其中數三萬石,納之於秋糴,四五萬石,歸之於民食。又數三萬石,或爲富民之轉販,或爲陸人之運輸。在前島中,歲荒則禁不出穀,近來此法已解。從今以後,設爲嚴法,毋論京人、邑人,出島中穀十石以上者,徒;五十石以上者,流。濟物、月串、昇天各鎭將循私放過者,其罪與出穀者同。留守不能覺察者,亦坐此法。一,行島中常留數萬斛,積之一二年,勢將穀賤。越三年夏秋,觀年穀豐凶,始許放出。若是則不屯田、不添餉而兵、民足食。雖以佃主言之,爲國家借穀於島中,輪回運去。而租異於米,雖陳一兩年,亦無腐敗之患。此何至於拂情難行也?或者之論曰:『借留私穀,國體苟艱。禁遏口糧,人情所難。此法不可行也』臣以爲不然。島中儲穀,乃國家大計也。謀大計者,不顧小事。況荒歲禁其船運者,蓋爲島民之地也。若如或者之說,則國家何故設法,而禁之也?前旣禁之,則今何必不禁?荒年旣禁,則豐年獨不禁乎?保障不可廢。兵食不可乏。生穀之道,莫過於此,惟在斷而行之。一斛租,不能當半斛米。設留數三萬斛,猶恨其少也。三南大同,獨湖南稍優。若分留一萬石於甲津倉,明年三四月,使貢人外受。又分留新米一萬石,如前外受,年年如此,則萬斛米,長留於島上。貢人雖不如京倉之受,比之南漢,亦甚便易也。且沁都,雖處海路之衝,無物産可販,故南舶直走京江。沿浦民戶生理蕭瑟,人不聚集。今若行外受之法,舟楫含尾,市肆成列,足爲浦民聊生之業。旣有儲穀之利,又有募民之利,臣以爲:『此法必可行也。』一,草芝,卽三南海路阨口,古人之置鎭於此,蓋有意也。一自兼牧之後,所謂僉使者,入處兼牧衙中,鎭舍則廢已久矣。只有數三土兵,散居荒堡,朝家設置鎭將之意,安在哉?臣之愚意,亟破牧衙,添造鎭舍,使僉使,來留信地,收合鎭卒,專意戰具。若不從令,隨而論罪可也。一,軍制,則前部武學軍一千三百三十二名,後部束伍軍一千三百三十二名,此原軍也。壯旅左列軍官九百九十九名,右列軍官九百九十九名,義旅左列軍官九百九十九人,右列軍官九百九十九人,此則故留守臣李選辛酉所設也。又有待年軍二百二十二名,牙兵一百十一名,吏奴作隊攔後親兵左右哨軍二百二十二名,雜色軍四千六百五十五名,竝一萬一千八百七十名,亦云多矣。待年軍牙兵、吏奴作隊雜色軍,此固無益於勝敗之數。束伍、武學,乃是執殳前驅者,而近來人心巧僞,雖編戶之賤,皆戴笠子、曳道袍,以自標別。是故,束伍、武學者類,竄身於兩旅藪中,原軍日縮,闕伍幾半,數十年來,不能塡代。其餘存者,皆疲癃老疾,無所用者。今若搜括,則逃避紛紜,莫可止遏。所謂原軍,眞是有名無。實惟當徐徐而撫摩,緩緩而招聚,磨以歲月,易疲殘爲壯健,幻闕滿爲塡實,而此難責之於一朝一夕也。兩旅軍官,亦編戶蚩蠢,與束伍之屬,無甚異同,特戴笠、曳袍,登堂而拜而已。其中,多有武力勇健者,雖曰軍官,實則可使爲卒。雖然,此亦因其勢,而利導之可也。臣之愚意,則兩旅中,擇其好身手、多膂力者各三百人,月朔以戰笠狹袖試射、試砲,束之以法,激之以賞,勵之以技。至於武學,則亦食土良民,不可棄置。此亦別抄三百人,許令較試赴,當則數年之後,皆爲精兵。在陸則爲陸軍;在水則爲水軍,而九百精銳之士,足可當一面,此豈可少也?其朔當之資,則亦不必別加區劃。本府有別會錄米者,蓋守臣推其廩餘,如外邑自備之類,而其數之多寡,視居官之久速。若滿瓜而歸者,小不下二百餘石。臣意,則自今爲始,臣每月朔割出十餘斛米,以作勸武之賞,朝家無所費,而戎務當一新矣。一,江都又有難支之弊、不拔之患,卽修城之役是也。臣明知其害。顧忌不言,是心所不忍也。夫江都之有土城,不知始於何時,而厥惟久矣。其後,故判書臣申晸,築女堞於其上。臣見其遺址,廣厚可八九步,其高可知。其後,故判書臣金始㷜,劈土城之半,附之以甓。其意蓋倣中國長城之制,要爲固國之基,豈不善哉?然彼燕塞樹林之間,土性堅燥,與甓相宜。況又油灰築底,堅如金石,風雨不仆,勢由然矣。島上則不然,海潮外囓,山水內匯,夏潦之際,汎濫蕩潏,城在山上,水滲城隙,其善崩,亦勢使然也。惟海泥、沙、礫,雜以築之者,最得其宜。夫海泥膠粘,遇水則吸而引之,見日則燥而堅之。若築之牢固,被以莎草,雖潮囓水漲,能不崩塌,此亦理之必然。海澤堤堰,皆用泥土,蓋以此也。
夫所謂甓城,築之未幾,旋卽頹毁。甲津上下數里外,皆無存焉。不得已改甓以石,一年所築,限以三百步。今年築斯,明年築斯,十年如此,二十年又如此,自甲子至今三十六年,無年不如此。五十里間,僅築其半,所當築者,亦數十餘里計。其卒築之期,亦可費三十年,而玉浦石城,今又壞矣。修城錢穀,空然投之於河伯之宮。此已可惜。漁戶,則督令運石故,賃船之費,將至十兩。丁男,則督令力役,故呼耶之苦,動經多日。摩尼山木,將盡於埋炭。海西强鐵,燒瀜於椎鑿。凡天下之事,有始則有終,有勞則有逸。今者城役如環,無端民力,常勞不逸。是以,沁民之諺曰:」嗟嗟!築斯,與長江而無窮。長江斷絶,役乃歇。』其哀痛怨悶之狀可知。臣意則自明年,亟罷修城之役,自廣城至草芝二十餘里,築以泥土,務使完固,上設女墻,沿江上下列墩之間,各限百步,別築譙樓。有事則使各鎭土兵,左右相望,矢石交飛,賊不敢近。如此則可以息民力,可以蓄財用,亦可以禦賊,又何必石城爲哉?臣雖愚迷,亦嘗熟計,伏乞睿裁。
命廟堂稟處。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守臣之十五條疏論,極其詳密,在朝家旣非難從之事,而誠得變通之宜。不必逐叚覆奏,一依所請,竝爲許施。其中,湖南大同米一萬石,每年輪置江都,使貢人外受之論,恐不無掣礙難便之慮。此則更爲消詳,務得其當爲宜。」從之。
3月9日
○癸巳,次對。
○上謂承旨曰:「近來停望之法,始於何時?適見官案,則至如尹東晩等數人,本非逆屬干連,又無大叚罪犯,而公然枳塞,不復撿擬,已過數年。此曷故焉?」承旨洪國榮曰:「古者停望,過一都政,則卽許復通矣。」上曰:「此事,不可不一番定式。停望之法,雖郞官所主,而當與諸堂爛商。又取朝廷公議可也。若只任一己之私,斷人平生,而筆削惟意,則豈非後弊所關乎?」備堂洪樂純曰:「如金載人、朴天衡,所坐何事,而公然停望矣?」上曰:「銓郞復舊後,凡諸通塞,或不無過當,而其中亦安知無公議之在所不已者乎?大體刑賞之柄,雖在於上,而公議主張,不可不任之於下。停望與復望,不必自上與知。只當使銓曹堂、郞,博採公議而行之耳。如申大謙、李得濟之名載《明義錄》者,不過只言其時某某加資之事而已,初非渠輩有犯也。今若以此,混同廢棄,則亦非所以量輕重、嚴隄防之道也。此等處,分而二之,然後朝廷之好惡可明,義理可嚴矣。」
○大司憲徐有慶奏曰:
近來逆賊,往牒所無。幾使宗社顚覆,聖躬濱危。厚謙恐喝於內,麟漢唱和於外,雲、淵接足,量、翼倡起。此莫非枝葉雖治,根柢自在之致。況今儒賢造朝,殿下之自期,儒賢之陳勉,惟在於明大義、杜亂源,請亟從三司之請。「不許。又曰:」得賢共國,帝王之盛節。祭酒宋德相,以先正肖孫,誠孚弓旌之招,志幡畎畝之樂,頻接經筵,固多啓沃之益。多士之趨向庶變,朝廷之奔競可正。夫何請由之章一上,許暇之命遽下?大違朝野之想望。臣謂亟遣近侍,與之偕來,以爲貴治之遺焉。「批曰:」方欲敦召矣。「又曰:」自聖上臨御,振發淬勵,銳意圖治,好問察邇之盛意,孰不欽仰,而在廷之臣,惟事彌縫。登極初,十行科弊、四條綸音,莫非急務大要,而擧皆袖手傍觀。讜言未聞於朝廷,願忠空老於草野。雖日下求助之敎,月講做治之謨,徒作紙上空言而已。卽令有司,前後絲綸之俯詢者、章奏之稟處者,一一講究,覆啓爲宜。
批曰:「言甚根據,事又急務,申飭有司,期有實效也。」
○以兪彦鎬爲吏曹參判。
3月10日
○甲午,展拜于毓祥宮、延祜宮、義烈宮。
3月11日
○乙未,月入太微垣。
○輪對。特擢左副承旨李義翊爲副摠管。
○以金文淳爲司諫院大司諫,權噵爲議政府右參贊,鄭一祥爲全羅道觀察使,蔡濟恭爲禮曹判書,鄭昌聖爲京畿觀察使。
○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疏辭職。優批不許,下手書敦召。
3月12日
○丙申,晝講。講《論語》《鄕黨篇》。侍讀官嚴思晩曰:「此篇,古人所謂盡聖筆也。殿下若以聖人言動、起居,隨處體驗,合於《鄕黨》一篇,益加聖工,使史官書之無愧,是臣之望也。」檢討官沈煥之曰:「殿下由是書而學孔子,則誰敢禦之?然而政事、注措,未見學孔子之驗。是則殿下知而不行之。知而不行,則不惟堯、舜之治,不可望。只如漢、宋規模,亦不可企及矣。」上稱善。
○慶尙道幼學成岱柱等上疏曰:
先正宋時烈祠院之在國中者,莫不有宣額之寵。惟此嶺南一區,僻在南服,先正祠宇,寄在道內者,不過數三處,而獨未蒙一視之恩。請亟擧賜額之典。
不許。
3月14日
○戊戌,幼學金斗正等上疏曰:
文正公臣李縡,尙未有妥靈之所,而龍仁之寒泉,卽縡講學之所也。請築一畝之宮,俾作瞻依之所。
不許。
3月15日
○己亥,朝講。
○都承旨洪國榮啓言:「洪啓迪、金雲澤,俱以淸操雅望,未究厥施。而冤死於辛、壬。先朝,已卽贈職,而未及贈諡。此兩人合有易名之典。」從之。又啓言:「金福澤,冤死於庚申間。而先朝,卽爲洗冤復官,且屢發感念之敎於筵席矣。追貤之典,不可不施於此人。請依金省行例,贈秩錄孤。」竝從之。
○次對。
○旌宮人墨世之墟。大司憲徐有慶啓言:「當賊虎誣變之上也,鏡、檀諸凶,奇貨於三手之凶言,而其時,墨世,卽大殿水剌間宮人,年纔十六。拿致嚴鞫,勒令誣服,而墨世慷慨悲憤,以死明其不然,豈不忠且烈哉?請訪其遺址,特立棹楔。」有是命。又啓言:「畫師奏再奚,當虎賊勳畫之日,若辭不執筆。鏡黨威喝,至於罪汰,而不少挫,事載《政院日記》。其孫,請令該曹,或軍門調用,以酬其忠。」從之。
○以具善復爲漢城府判尹,徐浩修爲弘文館副提學,李徽之爲判義禁府事。
○上覽刑曹罪人金允澤等錄啓,有不順父母狀。敎曰:「聖王之政,先敎後刑。不敎而刑,是謂罔民。大抵敎莫大於五敎,五敎不敷,厥咎誰執?是以,每聞法曹決案,係干綱常之罪,未嘗不怵然而懼者,所以懼五品之不遜也。然旣曰不孝不悌,則不可以不敷敎,而不施典刑也,故如律而許裁,遇赦而不放矣。觀於近日獄囚之錄啓,凡屬綱常之罪,不伹式月斯生,幾乎鎭日登聞。此予所以重增歉忸處,而亦豈非攸司不深量之一端乎?憲府,郞掌風憲之地也。若有傷風憲之民,則事宜詳問,其犯之大小、罪之輕重,十分審愼,明白無疑,然後移法曹決罪可也。萬有一以風聞塗聽之說,但從一己之私,輕先勘斷,則名雖編配,生前無宥還之路,無罪者之呼冤,足爲干和,抑亦不率敎之徒,未足爲懲勵之道。繼自今,該曹罪關綱常者,雖死罪以下,必也審問,究覈其情實,明知斷然無疑,然後啓聞發配,以副予先敎後刑之意。」
3月16日
○庚子,命內閣,編進列聖御製。
3月17日
○辛丑,召對。
○持平朴聖泰上疏:「請賊臣洪趾海母與妻島配。」從之。
○召見京畿監司鄭一祥。一祥啓言:「仁川府有行宮內庫,而庫舍頹毁,所藏疋緞等物種,移置官庫。此後點閱,請依沁都內庫曝曬例,命定式施行。」
3月19日
○癸卯,行望拜禮于皇壇。毅宗皇帝諱辰也。
○次對。上以統營淍弊之源,詢曾經統帥諸將臣。李昌運對曰:「均役之前,魚鹽藿田往來船舶,皆自本營句管,故轅門內三千戶,生理富饒,民物蕃庶矣。今則盡失水利,自不免日就凋殘矣。」李敬懋曰:「均役之後,雖劃給一萬兩,而此則只爲本營之需用,無關於軍民之利害。今若以漁場等利,依前還給,則軍民自有資賴之益也。」上曰:「曾於乙未,因帥臣狀請,以右沿漁場全數還給,則統營自當主管。今又請得何也?」昌運曰:「雖云還給,而漁採之利,尙屬海民。轅門校卒,初不干涉。不特魚鹽,點船亦以無烙印之故,遇去船隻,一不來泊矣。」
3月21日
○乙巳,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3月22日
○丙午,召對。
○弘文錄〈副提學徐浩修、副應敎李度默。〉七點,金翊休、權以綱、柳誼、金宇鎭、柳孟養、尹行元、李殷模、趙鼎鎭、洪文泳。
3月24日
○戊申,以李重祜爲禮曹判書。
○領議政金尙喆,以義烈墓、懿昭墓境界太闊,樹木叢蔚,虎豹大爲民患,請垓子內外,略加芟除。從之。大司憲徐有慶上疏曰:
以城外虎患,大臣請兩墓伐木,蒙允。藉使虎豹之患,果由墓木之成林,伐木之擧,不可入於局內。則環垓之叢蔚雖除,而全局之林藪自在。然則將見虎豹之,不祛,而斧斤之徒勞矣。無補防患,有欠愼重,乞寢成命。
批曰:「懿昭墓之劃定垓子也,不有陵墓步數差等之定制,而但使汎廣踰濫,殆無限節。比諸東西道陵寢幅員周匝,不啻倍蓰,其在隆殺之義,固當正其僭越。則況近城數里之內、法外封山,虎豹成藪者乎?予雖急於爲民,其於尊奉之事,豈後於卿也?」
3月25日
○己酉,召對。
3月27日
○辛亥,次對。湖西暗行御史朴祐源復命,進書啓,論兵馬節度使李鼎炳、兵馬虞候李潤元、靑陽縣監李龍中、堤川縣監宋繼相、沔川郡守鄭東顯、報恩縣監徐退修、瑞山縣監朴志泓、平澤縣監兪漢膺、牙山縣監尹㫛、全義縣監洪楗、鎭岑縣監洪成浩、振威縣令朴左源、西原營將李亨默不職狀。鼎炳、潤元、龍中、繼相拿問,東顯等九人,罷職。從吏、兵曹覆奏也。祐源又進別單曰:
報恩士人宋載績妻洪氏,殉夫之節,結城故縣吏張溟翊與其妻與女一家三孝烈,俱合旌褒。本道田案紊亂,依永、沃二邑例,擇其最有弊,從長改量爲宜。堤川稅大同,以米上納,爲堤民無窮之弊。依淸、丹、春三邑例,以錢布代納爲便。糧餉廳、耆老所屯田火田,使屯民隨起隨稅,一如公賦,可無隣族侵徵之冤。各司奴婢,依內需司奴婢例,勿憑舊案勒徵,一體釐正,恐合事宜。
命進定賓對,召見御史。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湖西御史書啓改量事,前後朝令,不啻申嚴,而本道尙今未遑。受弊㝡甚邑,請令道臣,卽爲改量。糧餉廳、耆老所屯田事,甲申年間,革罷導掌,使各其邑定式上納矣,民弊今又如此,請令該廳、該所,詳査陳起,更爲定稅。堤川稅大同事,前後道啓,非止一再,而尙未許施者,係是惟正之供故也。請置之。各司奴婢事,甲午減貢時,旣有道比摠之朝令,則其後道臣之不謹擧行,使宿弊自在者,誠極未安。請令道臣,一依嶺南例擧行。」幷從之。特賜忠淸道觀察使李命植皐比。洪州牧使鄭景淳璽書表裏。命公山判官李德鉉準職除授,以繡啓,褒其治績也。旌烈女宋載績妻洪氏、孝子張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