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兰顿国都中,有助官兵要打仗者,有助民人不欲打仗者,争论三昼夜,决以纸阄,各大官得九分战阄,方免争论。现在东印度英国属地及国中各部落,已出令各船装定军器,往东印度会合,又甘文好司分付,不准扰害中国地方。又云打仗之事,宜长久不宜短速,试问我等应将鸦片抛弃乎,抑与中国长久打仗,以保鸦片乎。看来中国究没有行过一事,足为我国攻打之故。
中国海岛约分三段,一广东海岛,其最大者在省之西南,其省之极东,即有南澳。若论泊船适中之地,莫好过尖沙嘴。二福建海岛,大者曰台湾,甚是富厚,有淡水、鸡笼二港口。其对面彭湖地甚瘠瘦,然为台湾必要之区。次即海坛,不及二岛之大,然人民居彼甚多。三浙江之海岛舟山,甚小然形势甚好,以之作贸易,必更兴旺于别处。因系中国中央地方如宁波、杭州、上海、苏州等处,往来必由之路,故亦紧要。我等若得如此一处地方,在彼立定,再得一处如新奇波海岸,可招集邻近地方到来贸易,又必其地所产足敷居民之用,且为贸易来往必经之港口,则所获利益不少。
广东谣传中国官府欲将省城外房屋拆毁以为城池之保障,此不足信。广东省城高有十忽,周围亦有炮眼,并无城濠,如欧罗巴各国无城墙之部落一样。凡工作手艺栈房贸易,多在城外,较城中更为蕃庶,岂能尽行拆毁,若行此法,则受害之人更多。
道光己亥十一月〈(即中国九月三十日)〉,新闻纸曰:得忌喇士船主遵义律之命,去攻打九龙山炮台,正在出力时,已经衰败,被中国打退。又另有三板几只,赶前帮助,亦皆退回,陆续归尖沙嘴。次日又预备有军器之杉板船,再去攻打,众船至亦皆觉得昨日之败,若不报复,英吉利旗号必定受辱。于天未明时鼓勇而去,岂知所预备之事,皆属枉然。是日又收回尖沙嘴,义律此事办理大错,无一件错事可以比之。诸事软弱,可悲可怜,此举原系保护我国旗号之体面,及我等自己之声名,理应极力攻打烧毁师船,拆毁炮台,以除所受之凌辱,今却如此收煞,我笑义律意见错又能忍受也。
道光己亥九月十二日〈(即八月初五日)〉,有大吕宋墨尔咩那两只桅船,湾泊在潭仔。清早五点锺时,被中国数船拢近,似是兵船,吕宋水手即扯起旗号,不久即见有两火船驶来,水手即放碇炼以避火势,后又有大艇两只,一在船头,一在船尾,纵火大烧时,又有许多小兵船拢来,满船俱是手执军器之人,趸船上人惊慌齐下水,又被中国人捞起,众人遂搜取船上物件,连水手衣服,伙长路程图,取去割下旗号,复放火烧船,约共值银二万馀员。将伙长水手及捞起多人,俱带回去〈(此趸船被逐未回国者)〉。
道光己亥十月二十八日〈(即九月二十二日)〉,英国两只兵船自澳门洋面起碇至虎门,因风被阻,延至十一月初二日早才到〈(共走五日方至虎门)〉。兵头士密,一到穿鼻洋,即禀求不要烧毁尖沙嘴湾泊之船,容在彼等候国王回信。或另设法卸货,递禀后退出三里听候批示,及至次早提督发回,并未启视,谕速交出凶犯。旋见提督师船出洋,将近英国兵船,士密先放大炮攻打,即有师船四只一同放炮回击,打了两点锺之久,因提督显其大勇,扶持船只致未大伤。我们华轮船上被提督炮伤船头并绳索等件,人亦受伤,速即退出,回到澳门洋面。义律、士密、马礼臣,随即上船赴尖沙嘴,赶回保护矣。
前时船主士密在尖沙嘴退出外洋,中国即以为是害怕他,缘中国是顺风顺水,直来奔击英船,仿佛就要全烧毁我等船只。士密等因在炮台下打仗,恐有危险,我等不能退步,所以及早退出。近闻九龙炮台新修更坚固,又闻多出师船并装满引火之物,明是要围两只兵船,待湾泊著,即向船放火。现在我等船湾泊铜鼓洋,潮水甚急,难于湾泊却利于中国人顺流火攻,甚于尖沙嘴,不知士密何故在此湾泊。
道光庚子七月初二日〈(即六月初四日)〉,香山县会同澳门同知出一告示,言奉总督之命,英国兵船近来离出海岸,足见不敢攻敌中国。兵威不过保护鸦片走私贸易,谕令师船封禁大小河口,以免英国兵船进来。除师船装载火炮器械出外洋毁灭夷船外,并令渔船蛋家出洋攻打。其家属官为资给养赡,所赏之银,亦比前时赏格,上所说最多不知可能准给否。然中国人预备攻打封港,兵船之事甚是勇壮。又闻有船百只,由虎门出来。
道光庚子新闻纸曰:二月二十八日〈(即正月二十六日)〉,有广东师船二只,及许多小火船烧然,向金星门之船吹来,幸被风水淌近岸边,烧了中国许多小艇,及外国底威尔大杉板船头桅,被烧不久救息。又有哥洼支麻里船,避火搁在浅滩,久方驶脱,其窝拉尼兵船上,当遣杉板将火船拨至岸上,离去各船,以免于险。闻各船上装有喷筒,不见开炮。是晚又有火船到来,皆不得顺遂,所喜是晚潮小风软。中国人若放得各火船得法,我等船必大受其害。此算是第一次,后来恐中国人若一练熟,驶火船有准即更有危险之事,切当小心堤防之。
道光庚子六月十三日〈(即五月十四日)〉新闻纸云:早上有十只火船,乘着猛流向金星门来,我等湾泊许多船,皆起碇以避其害,并放下在兵船上之杉板,将火船驱至岸上,惟闻炸裂之声,不能为害。当火船冲来时,有许多中国官艇拢来,欲望有着火之船,即行攻打,后见火船,不能成功,遂即驶回。只跳过两桅之特威尔船上,杀死水手几名,即跳下水去。火船样子皆甚好,满载引火之物,一对一对用炼炼起〈(以上皆林制军督广东事)〉。
道光庚子五月二十二日〈(即四月二十二日)〉,有希尔拉士船主穰西在福建南澳岛之西北,遇见八只中国商船,三只大舵船,外看全似买卖船,毫无分别。渐驶渐近,船主才起疑心,分付预备,尚未停妥,那船已贴着我船右后梢,施放鸟枪。此时风静,又在打鱼洞中,我船不能离开发炮,亦只得放枪回拒。乃我之枪火放去,全不中用,因中国船用皮席遮蔽甚好,彼水手在席后地放枪火,甚稳定有准,又用火料数次烧着,皆救灭了,不致延烧船上绳索。良久风才起,我船方能转动开炮,海贼始行逃去。我船上水手五十名,被伤十五名,而船主穰西,受伤甚重,下腮及眼周身及腿,皆受重伤,心中甚可忧愁〈(此福建邓制军所募水勇攻剿之事,夷不知以为海贼也)〉。
又九月十九日〈(即八月二十四日)〉新闻纸曰:福建泉州来信云,布林麻兵船,帮同阿厘牙达兵船,在厦门与中国打仗,我之弹子,穿过中国师船,直打至岸上,共打沉师船数只。中国人遂连夜将各师船,驶回港口内。次日中国又择选师船装上大炮二百零四门,其中有极重大之炮,再与我等打仗。我兵因不能上岸,遂将兵船驶开至炮弹不及之处,然中国打至兵船之弹子亦不少,其炮弹有重至十八棒者〈(十二两为一棒)〉,兵船大桅之帆竿已被打折。中国又在港口及对面海岛,建炮台数座以为防守,前时派设兵船数只,封厦门港口,惟现在兵船遇了勇敌之后,大抵必去再请兵帮助矣。〈(此亦福建邓制军时事,以后新闻纸无考)〉
兰顿付来新闻纸云:现在甘文好司派设甘密底去查察仓库,并立定仓库之法,将去年所得之税饷,并去年国中之费用,民间所拖欠之税饷,一并列明。在一千八百四十年〈(道光二十年)〉,按大概情形看来,所收之税饷钱粮约有四千七百六十八万五千棒。另在印度公司所收之税饷钱粮,已有十五万七千棒,合共算来已有四千七百八十四万二千棒。计开本年还账之银二千九百四十三万九千棒,此外别样大庄使费银二百四十一万棒,其馀各官俸银之类,约有一千七百四十五万一千棒,总共算来约费用银四千九百三十万棒。若将所收钱粮税饷之数与费用之数比较起来,即见得所入不敷所出。查前任管库官,为国中费用不足,故由库中出单揭下银一百万棒,以为文学馆之费用,此项已归于杂项大庄费用之数内。再去年库中曾出单揭下银二十六万棒,以为在爱伦地方各和尚之费用,此项亦系前任管库官拖欠下来之账,俱已归于杂项费用数内。除此两项之外,尚差一十九万八千棒。此数系归在本年费用之数内,现在尚未查清,所以不能得知是亏空不是。去年所收得之钱粮税饷,约有四千八百一十二万八千棒,去年费用银四千九百九十八万八千棒,除去所揭下为文学馆用之项,短少银八十六万棒。后又提出为军需费用银七万五千棒,合共算来短少费用银九十三万五千棒。在去年共计亏空银一百四十五万七千棒,然除却在上文所载为爱伦地方各和尚费用银二十六万棒之外,亏空银一百一十九万七千棒。又除却为付寄书信费用银二十五万棒之外,亏空银九十四万七千棒。又除去为军需等项费用短少银九十三万五千棒之外,实亏空银一万二千棒,并无着落。此系去年所收税饷并费用之数也。在本年所算清之数,论及各款费用,即有赔还账目和息银三千四百八十七万七千棒。奉两好司衙门之命,给出兵费银,为水师用六百万棒,为军器库用五百六十五万九千棒,为武备杂项费用银一百八十八万五千棒。其中多已出了银单,只存二百七十三万六千棒,未曾出单,为各官俸银一千六百八十八万棒,总共费用银四千八百七十五万七千棒。此外尚有数款费用银,一系水师费用并各兵之工食,定必要丰,致可令兵力强勇,为此项已经提出一十万棒。后又为派设官府费去银七万五千棒。第二系加拿达〈(系在北阿米利坚洲英属地方)〉之费用,因本年查仓库之时候,比往年更早,所以尚未得知。前年加拿达之费用银,系五十万棒,去年加拿达费用银一百万棒,本年加拿达之费用银虽未得知,然就最少之数,且算三十五万棒。第三系与中国行兵之使费,皆系印度国家先支,然后国中给回,前时与瓜洼〈(系噶啦吧地方)〉打仗时,尚可以预料所用之银,故能先出银单,但与中国行兵之事,未知何时方能歇止,所以不能定其数目。况印度兵丁之费用甚大,所以更不敢预先料定,现在按东印度公司付来之数,自起兵后至五月初一〈(即三月三十日)〉已经费去银五万四千棒。若再行兵六个月之久,其费用必致有一十六万二千棒,连以上所用五万四千棒,算来即有二十一万六千棒,然其中有运载船之费。若打仗得久,即不必用运载船,如此看来,大抵一十五万棒,即可以足馀为打仗之费。除却自起兵后至五月初一〈(即三月三十日)〉所用之银外,即可留下一十万棒,以为再打仗六个月之费。此项兵费,乃系东印度公司先行支给,待至再查库时给回,此去年并本年查库各款之数也。再推算下年国中费用之大概数目,计还账目利息银,约要三千一百八十七万七千棒,为水师并军器库各项零碎银,约要一千六百八十八万棒,合共费用银四千八百七十四万七千棒。再加上水师费用银一十万棒,武备及水上派设官员费用银七万五千棒,为加拿达费用银三十五万棒,为与中国行兵事费用银一十五万棒,大概下年查库时,其费用必致有四千九百四十三万二千棒之多。此系一定必须之数,其馀尚有许多未曾列出。
○《澳门月报》五〈(论各国夷情)〉
俄罗斯系与中国素和好之国,俄罗斯近来屡欲攻击东印度。今此中国停止英国贸易之事,大抵亦系俄罗斯之阴谋,在京都内怂恿所致。然中国亦可发二万兵由缅甸入孟阿拉驱我等出海。
我等闻俄罗斯之权柄阴谋,大有害于我等东边之印度,西边之巴社等国,俄罗斯有书馆在北京,中国情事俄罗斯可以知悉。而我等并无人与北京来往,中国已知英吉利印度之税饷,皆由鸦片及茶叶棉花,故俄罗斯亦欲夺我等印度之税饷,令公司所属之地不能安静,亦已足矣,又何必再用别法来相害耶。一千八百三十七八年〈(道光十七八年)〉,我兵攻取印度西北,直到千拿哈,又至加布尔,已近西藏之西界,距叶尔羌戈什哈地方不远。边疆上驻有大兵,在此几座城与达机士顿并附近各国贸易极大。中国见我等先在印度不过贸易,后却全得了地方又得新奇坡,又似有谋澳门小吕宋之意,又似有犯中国之意,故中国将各埠头门塞,只准在广东贸易。又兼有俄罗斯人挑动,故用此胆大之法,中国向来不肯待我等与大西洋俄罗斯各国一样。我今要中国待我等与大西洋俄罗斯各国相同〈(其俄罗斯争印度一篇已录印度卷内,此不重出)〉。
印度付来之信,闻得俄罗斯已带兵攻打机注〈(系自主之鞑鞑里国)〉,数仗皆胜。又闻俄罗斯使者二三日内已离比特革〈(俄罗斯东都)〉往北京,不知此使者系学习中国文字十年照例替换之人,抑系讲论英国之事。纵系讲论英国之事,亦必数月方可到得。大抵俄罗使者未到中国以前,我与中国事已闹开矣。凡中国人之思疑俄罗斯,比思疑别国更甚,断不肯听从俄罗斯人之言语,然我等亦必提防俄罗斯人之阴谋诡计。
新奇坡新闻纸云:暹罗国王闻我等攻敌中国之事,甚非笑轻忽我等以一撮之多,而攻打天朝无数之兵丁。现在暹罗国王将所有赴中国贸易之船,尽收回船厂。而在曼果〈(暹罗国都)〉贸易之中国人与新奇坡贸易之中国人,亦皆戏笑我等。可见中国人如何恃其人民之众。又曰国中新得作飞炮之法,可与佛兰西人斗胜。盖佛兰西人初用飞炮之时,英吉利人即十分留心学之,而佛兰西人于打仗时用兵船少而能胜英人者,皆因其火药胜于英吉利之火药。现在喏付厘亦说英吉利飞炮,与佛兰西飞炮一样,在英国试飞炮之法,乃建一只大坚固之船,无论船只相距远近,俱可施及。直飞至大船上,炮即裂开,将此船打成碎片,仅剩船底未坏,而片刻即沉海矣。用火药不过十一二棒,弹子内又包藏火药两棒半,亦少有烟,落下时亦无声。而远方闻之,如放八十棒火药之大炮,此亦国家之新鲜强勇,故国家封密,不令人知,惟佛兰西有此。
米利坚驳英吉利新闻纸曰:尔屡次争论,不过结上有云,若查出船上有一两鸦片,甘愿将犯人交中国官府正法,船货入官等语。尔岂不思英国屡次示知,义律云:凡到中国贸易之人,皆应遵守中国法律乎。我等若不夹带鸦片,中国人亦不能加以刑法,傥我等船只人民到英国若有违犯英国法律,岂能不按英国法律治罪。何以到中国遵中国律例即以为有辱本国之尊贵,前英国噶船色循船均具结进口,皆系公众道理。
又曰:米利坚旗号,已被英国鸦片贸易所污。因数月前有走私鸦片之船,扯米利坚旗号,在中国海岸来往。且有英吉利人口说,必要尽心尽力以陷害米利坚人等语。幸中国官府识破其奸,米利坚人方免受害。我今请问尔英吉利船,扯米利坚佛兰西黄旗各国之号,为公正道理乎?抑为不顾私利乎?又如缴烟时,鸦片价值每箱不过洋银二百五十员,何各英国人将烟卖与义律呈缴之时,又索价每箱五百员之多,欲望英国库中偿补之。我并非欲揭出英国人之短处,但果系如此,必更有许多不堪说之事,故不得不略陈之。
澳门西洋兵头复英吉利兵头士密信曰:英吉利人不要想我留英人在此居住,我亦必守中国人所定章程,不肯违背之。只是中国与英国两边之事,我皆不理。尔但说英吉利人不在澳门居住之难,不思及西洋五千人为英人亦受重累。所有贸易,皆要停止。尔若不念朋友之情,我即将近来几个月内所有之事,宣布与通天下人知道,求各国公议判断,尔所行之事,不独犯我国法律,乃亦有犯于英吉利国家之法律。
设欲停止正经贸易,不许外国通商,如日本近来二百年,不与外国往来之事,此必不能。彼时日本人之机智,与欧罗巴各国相等,即国中之强勇亦与欧罗巴各国相同。况彼时欧罗巴人,已得中国之利益,故视日本之贸易不甚要紧。今二百年来西洋各国行船之法,勇敢之心及国中财帛,俱已大增于前,在日本贸易之日浅,在中国贸易之日久,所以中国贸易,即难停止。
育乃士跌国〈(即米利坚国名)〉定必无打仗之意,其信内云,无论米利坚人在中国如何吃亏,育乃士跌国家,定必尽心调停平安而已。前因欧罗巴各国时常打仗,大吕宋各部落亦屡扰乱,所以米利坚凡事俱能忍耐,不肯同别国打仗。
英国人离省城后,因行为有不是之事,故中国人以此罪英国人。米利坚人系恭顺中国,得以照常贸易,前月问我等已议定暂在港外贸易之章程,独花旗不与和心,此系外国不能齐心会合之大害也。
米利坚人从前只欲作两边俱不管之人等语,观去年米利坚人缴鸦片时,只当系英吉利人之物,难道英吉利国家,便不赔补米利坚人所代缴之鸦片价值乎?但米利坚人如果欲作两边不理之人,即应停留在虎门外洋,方得平安,不应具结进口。米利坚人若果能长长两边不理,即可免却我等许多忧愁之事。
英吉利、欧斯特里、俄罗斯、普鲁社四大国,已经同都鲁机国立定章程,又将此章程写寄与伊揖国之巴渣官,但未曾会合佛兰西国,恐此事将来令佛兰西与英吉利两国不相睦。巴厘满衙门已命水师军添二千水手,又命即速整顿船只,佛兰西亦增添其兵丁,此事系两边错会了意,我等望其相友爱而定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