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47
现在他奔入林地内,耳目并用,走了一阵,便听到了马车驶行的声音。循声跟去,先是看见两个大汉的身影,接着也瞥见了载着棺木的马车。
由于公孙元波只想瞧瞧这口棺材送到什么地方,所以他根本不打算逼近,这刻反而停下脚步。
马车群践的声音,过了一阵县然消失,可知已经到了目的地。
公孙元波估计一下距离,正要往前一探,但突然心头一动,忖道:“假使对方已知道有人潜入,则一切防范措施,势必针对着一个暗中的敌人。我目下若是顺着马车行过之处踉去,岂不是正好掉进对方的侦查网中?”
他当机立断,迅即改变方向,以那马车声音消失的地方作为中心,绕个大圈,到了对面。
这时他才向中心点潜行而去,变成从迎向马车来路的方向往前凑。虽然他仍须十分小心,但照事论事,皇在之火势难料到敌人打对面来,因为这一来等如这个敌人早已知道马车的践线而预先在前面等候一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潜踪匿迹地趟行了数十步,发觉前面不远似是一片空地,当即选了旁边一株高耸的树木,攀了上去。
这一攀到树巅,发现恰好在最佳的位置,可以俯瞰到那一片空地的大部分,自己却不虞对方瞧见。
那辆马车停在空地上,四名大汉正把棺木抬下来,动作之间,显然极为小心慎重。
在空地当中盖搭着一间矮小的木屋,两面敞通,所以看来内中空无一物,但屋前却有一座巨大的石香炉,高与人齐,雕刻得很精美。
那口棺木抬入木屋内,架在木条凳上,之后,四名大汉分为两排,肃立在石香炉两旁。
转眼;司,马车来路处出现两名白衣佩剑少年,大踏步行近木屋。
公孙元波与他们相隔虽远,但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这两名白衣少年,都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阴森神情。
其中一个白衣少年问道:“都安顿了没有?”
一个大汉应道:“都弄妥啦!”
驾车的黑衣人这时方从马车上下来,走近他们,道;“两位这一路跟来,没有发现外人跟踪吧?”
另一个白衣少年摇摇头,道:“没有,依咱看来,董大人似乎太小心啦!”
黑衣人道:“这实在是不得不小心之事。董大人马上就陪娘娘驾到,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就这么几句话工夫,来路又出现人影。先是一个身着锦袍、留着三络长须的中年大汉行出来。但见他龙行虎步,威仪赫赫,一望而知不是平常之人。
在他身后是一顶软轿,由两名灰衣人抬着,脚步矫健平稳,身上也佩着长刀,可见得这两名轿夫除了抬轿,还负有保护之责。软轿帷慢深垂,竟不知这里面坐着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见那董大人走入木屋,伸手打开棺盖,看了一眼,也没有把棺盖盖上,便转身行出这间木屋。
一名白衣少年拿出几把香,点燃之后,插在石香炉内。
董大人挥挥手,转身行去。那黑衣人高声道:“大人有令,着无职事之人容皆回避。”
于是最先进来的四名轿夫、两名大汉以及这个驾车载棺的黑衣人,都迅速跟那董大入走出旷场。
木屋前除了一车一轿,便只有那两名白衣少年。他们肃立轿旁,一个拿着本点过的香烛,另一个则不知在何处拿出来一盘果点,都捧在手中,看来是等轿中之人出来上香献祭。
过了一阵,轿中之人还没有动静。连那远处眺望的公孙元波也感到心急了,暗念:如果高梁皇在有人返回京城的话,会不会发现单行健他们?他正在转念,忽然眼睛微花,但见一道人影踏入了旷场之中。这人衣袂飘飘,体态袅娜,正是无情仙子冷千秋。
公孙元波心头一震,付道:“奇怪!冷千秋踏入空地时,好像曾经穿过一层无形的墙壁似的,这种印象感觉,就像是大热天太阳晒热了地面,气体蒸腾时那种景象。但不同的是前者只是发生于冷千秋踏入时的一刹那,而夏天地面的热气腾升景象却是持续不断。”换言之,这一块空地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墙围住,有人穿过之时,无形之墙发生波动,旁观之人才得以看见。不过冷千秋看来并无异状,她一直走向软轿。那两个白衣少年转眼望见了她,都泛起了惊讶之色。
左方的少年冷冷喝道:“姑娘站住!”
冷千秋不理他,仍然向软轿行去,亦即是向这两名白衣少年行去,因为他们乃是站在轿前两侧。
那白衣少年又道:“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站着!”
冷千秋果然站着了,敢情她已距轿帝不到五尺,与左右两旁的白衣少年也相距不过六七步远而已。
她指着轿子,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她神色冰冷,口气含有命令般的味道,加上她的突然出现,种种因素,形成了奇异的力量,使人不敢轻易地对她无礼。
那白衣少年皱眉造:“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你是谁?何故跑到这儿来?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不可闯入来么?”
冷千秋美丽如画的面靥上,泛起不悦之色,道:“哼!哪一个有资格禁止我?董冲么?笑话!”
右边的白衣少年这时第一次开口,道:“你究竟是谁?如果要我们通传,也得有姓有名才行呀!”
冷千秋道:“用不着你们通传,我自己瞧瞧。”
她上前两步,已到达伸手就可以揭起轿帘的距离内。
这时她发现那两个白衣少年都没有动静,不禁大感意外,心想:轿中之人如果不能让人看见,则这两名白衣少年应该出手阻拦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