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章
以明湛自信,他从未以为什么人可以被称为他情敌。
哪怕刘影这小子生有几分味道,他也并不将刘影放情敌位子。否则,这不但是高看了刘影,是低看了他与阮鸿飞深情。不过碍于刘影很明显表示出对他家小飞飞觊觎,明湛对于打击小三却非常有兴致。
他就是格外喜欢看刘影那张因为阮鸿飞对他明小胖格外照顾而黯然失色脸孔。
明湛这样全副武装准备去欺负人,做为当事人之一阮鸿飞对于明湛此癖好完全无语了。
明湛是个要面子,以往他跟阮鸿飞出门是玩儿命往光鲜亮丽里倒饬,生怕哪里输给阮鸿飞。当然,就是这样倒饬,他也没赢过。他与阮鸿飞,容貌身量差距自娘胎里就有了,明湛再如何臭美,也不是人力可以扭转胜负。
这回倒也奇了,知道阮鸿飞去和刘影见面,明湛反而是怎么磕碜怎么折腾。
阮鸿飞无奈,“你这是啥意思啊?”明小胖这样寒碜,丢还是他脸好不好?
明湛哼哼两声,不说话,只叫着阮鸿飞往外走。
阮鸿飞道,“看这水桶腰大象腿,你真不适合穿这砖红色儿。湖蓝就挺好看。”
“连帝都前四大美男子之你都敢嫌弃,你不要命啦!”明湛将阮鸿飞手硬搁自己胳膊上,威胁道,“敢拿下来,跟你没完。”
一时间,阮鸿飞实不能了解明湛奇诡心思,不过,明小胖不瞎吃醋就是好事啊。
刘影无疑对于阮鸿飞是有倾慕之心,阮鸿飞不是傻瓜,自然能察觉出来。如果换个人,又有明湛这样爱吃醋爱人,无疑要注意避嫌。
只是人家阮鸿飞打小儿就是万人迷,哭着喊着要跟他好人实太多了,刘影这种欲语还休自然不少数。若是个个儿避嫌,阮鸿飞干脆不必出门了。
因此,阮鸿飞当真没怎么意。
明湛诡异地方于,一般正室去见爱人倾慕者,那是怎么精神怎么漂亮怎么打扮。明湛正好相反,倒也不是多丑,只是一个人刻意往邋遢里张罗,好看不到哪儿去是真。
阮鸿飞只得带着个红团子出门儿,阮鸿飞是体面了大半辈子人,路上还寒碜明湛,“胖,你啊,这辈子两回难看,头一回就是敬敏大长公主来宫里相女婿,你那一身大红袍子。上回说了难看,这回还这样穿,你图什么啊?”
“你懂什么啊?”明湛白阮鸿飞一眼,振振有辞,“长眼人都能看到我内秀,哪儿难看啊!”接着一脸语重心长,认真教导“老婆”说,“以貌取人是肤浅,知道不?”
阮鸿飞对明湛理论嗤之以鼻,这话当然是没错,但是话从这胖子嘴里说出来,就格外惹人恨。明湛是阮鸿飞见过喜吃醋会吃醋家伙,还借着吃醋达成了许多不可告人目,让阮大仙儿吃亏不少。
要是单独听明湛这句话,还不得以为此人是大圣人呢?
哼,明湛日常那些事儿,阮鸿飞简直懒提。略微见到个眉眼可以,就跟八辈子没见过世面色魔似,亏得这些漂亮年轻人心理素质好,禁得起这位帝王意淫。
所以,阮鸿飞内心深处对于明湛此举是异常唾弃。整日说别人拈花惹草,从不检点自己不守夫道之处。不过,阮鸿飞此人特会装,一般人也看不出他心里想啥。故此,人家醋了,明小胖也不知道。
可是,明小胖醋起来,非闹得翻天覆地不可。阮鸿飞虽然对于明小胖这种小心眼儿有些无奈,不过对于明小胖醋劲儿,无奈之中还有些隐隐喜欢。
总之,是一种非常复杂常人难以理解感情了。
阮鸿飞一路琢磨着明湛用意,直到他看到刘影脸色时,忽然就完全了悟了。
第二次见到小三,不同于头一回明湛刻意收敛。这回,明湛刻意做出亲呢,以及阮鸿飞对他体贴,让原本就极为敏感刘影有一瞬间失态震动。
刘影对于龙阳之事,断袖之癖并不陌生,让他震惊是杜若王这样风流潇洒人物儿,与其相好莫非就是这位魏公子?
明湛不可能刘影面前表露身份,故此,刘影认为自己见到了人世间不般配一对情侣!他眼里,杜若王高贵风华偏若天上太阳,可是明湛却平凡如同田间土豆儿。
上次见着,他虽然心里隐隐有所怀疑,不过并不能确认。如今乍一确认,给刘影震动不亚于晴天霹雳。
刘影神色出卖了他内心想法儿。
明湛笑着喝了半盏茶,欣赏着刘影神态,赞美道,“这是什么茶啊,这样好喝。刘公子这儿茶叶也不一般啊。”
刘影回过神,脸色就有些尴尬,“只是普通龙井而已,魏公子过奖了。”
明湛摆摆手,瞟一眼阮鸿飞,黑水银似眼珠子一转,又将视线落于刘影脸上,意味深长笑着,“这可不普通,要不,我家老杜能总念叨着来刘公子这儿喝茶么。”
刘影面皮极薄,腾就红了,极力稳住心神,移开视线,平淡语气中带了几许羞愤道,“魏公子,若是您觉得我这里茶好,不如一会儿您走时,我送您两罐。”
“哈哈,让刘公子破费了。”他堂堂正房,竟然被小三撵!天理何!
明湛假笑两声,问道,“刘公子来帝都有些日子了,听我家老杜说,你家海外,这是打算游学呢,还是旅行呢。”
刘影低声道,“我是来探亲,路上多有麻烦国主之处。如今就要回去了,特意请国主与魏公子过来,向你们道声谢。”
“你可没麻烦我,是我家老杜天生热情。”明湛一脸虚假惋叹,“刘公子要回去了,怎么不早说。若早知道,我弄些土特产给刘公子带着,穷家富路嘛。以后若是想念帝都,瞧一瞧帝都物件儿也是好。”
阮鸿飞实受不了明湛这种嘴脸,客气问刘影,“都收拾好了吗?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刘影对着明湛除了震惊就是敷衍外加三分厌恶,可是面对着阮鸿飞,那真是一低头温柔,“多谢国主,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国主有去海外船,带我一程就是了。”
阮鸿飞温声道,“来时常听你念叨几本古籍,原本不好给你,不过我命人抄缮了,你带路上解闷儿吧。”
“多谢国主。”
天生狐狸精啊。
明湛瞪一眼到处乱放电阮大狐狸,咳一声,使唤阮鸿飞,“我茶没了,老杜你去给我倒一盏。”
不待阮鸿飞反应,刘影已起身道,“我去帮魏公子添水,魏公子与国主再聊会儿吧。”他转身避了出去。
阮鸿飞实对于明湛头疼,小声提醒他道,“风度啊风度,胖。”
“少来。”明湛坏笑,“刘影倒是挺有风度,你动心啦?”
阮鸿飞敲明湛脑袋一记,“他够倒霉了,你别落井下石啊。”
据明湛看来,刘影其实还算个规矩人,且保持着一定自尊心,但是太过高低眼。对待他与对待他家飞飞完全是两个态度儿,这一点儿,明湛极是不高兴。
但是,明湛有明湛风度,宣告了主权后,他还挺乐意看刘影那种看向阮鸿飞惋叹留恋不平可惜小眼神儿。
历史上多少奸/情就是由一个复杂而勾人小眼神儿开始呢,明湛暗暗想。
本来人家刘影已经命厨下预备了酒食,不过碍于明湛场。刘影又不是傻瓜,明湛那种醋兮兮酸溜溜嘴脸,人家看一清二楚,故此,刘影识趣没留两位用午饭,便客客气气将阮明夫夫二人送出门去。
事后,明湛对于阮鸿飞道,“幸亏我跟着一道出来了,实是危险万分哪。”
“胡说八道什么。”阮鸿飞搂着明湛笑。
“要是我不来,指不定姓刘要跟你叨咕些什么呢。这种人哪,你不沾还好。若是沾上一星半点儿,所谋者必是正室之位。”明湛危机重重叮嘱阮鸿飞道,“你没注意他看你眼神儿,那里面真是千种情思万古哀愁,就等着人怜香惜玉呢。”
阮鸿飞懒理会明湛,明湛又给阮鸿飞立规矩道,“以后再有人拿刘影看你眼神儿看你,你就别搭理他,听到没?”
阮鸿飞懒洋洋地,“那我认识人大半得绝交啊。”
明湛闻言,眉毛一竖,大怒,“你外头都给老子勾搭过那么多人啦!”
阮鸿飞哈哈大笑。
知道刘影要回海盗头子李方那里,明湛还是挺开心。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方慎行过来禀报青城道人性丑闻事件止。
我天哪,丹房正经道人拢共就三个,这还有内讧了。
明湛暗暗想,一面颇是关切问钱端玉,“小端,你可受伤了?”
帝王问这样直接,钱端玉脸隐隐透红,忙禀道,“青城道人突然狂,属下没能制住他,实失职。不过,幸好属下亦学过些拳脚,不曾受伤。”
“哦,这就好。”明湛并未当成什么大事,吩咐道,“慎行,这件事交给你审讯。至于小端,你受了惊吓,给你三天假,回去压压惊。”
方慎行领命,钱端玉却道,“陛下,臣分毫未伤。再说,臣堂堂男子,若是连这点儿小事儿都要压惊,实是不成器了。臣向皇上请命,协助方大人审讯青城道人。”
“好啊,就依你。”明湛笑允。
帝都一切安稳。
章戍却遇到了麻烦。
自从前日见了萨扎一面,就再也未见到萨扎了。
可是,章戍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哈木尔妻子,如今萨扎小汗妃温娜。
温娜身材丰美,八月草原已经有些冷了,穿着阔大鞑靼袍子,却仍能隐约看到温娜鼓囊囊胸型。温娜脸上悲喜难辩,望着章戍眼神,异常严厉,她直接问,“哈木尔真还活着呢?”
“是啊,过不了多久,王妃就能见到你丈夫了。”章戍觉得赎回哈木尔立场上,温娜应该是很好盟友,故此用语相当温柔客气。
谁知温娜对于这个消息没有半分喜悦,她冷冷道,“鞑靼人世代英雄,即便不能战死沙场之上,也不该去做你们汉人俘虏。”
“他早该死了!”
章戍见惯了温柔似水汉族女人,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彪悍鞑靼女人,顿时口瞪口呆,愣一阵神,章戍方略带责备道,“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是你丈夫!”
温娜眼圈微红,但是很压下了这种激动,脸色恢复了平淡,正色道,“做为一个战俘回来,没人会再瞧得起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有尊严死去!”
说完这句话,温娜扭身离开章戍帐篷。
这些蛮夷妇人,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章戍暗自评价。
继温娜之后,章戍见到第二个来访者是哈木尔叔叔陈敬忠。
陈敬忠是个很懂汉人礼数人,较大部分鞑靼人,陈敬忠温雅仿佛一只生活狼群中丹顶鹤。
虽然陈敬忠亦是鞑靼着装,有着鞑靼人精壮身体,深刻五官,但是这些都无损于陈敬忠过人气度,陈敬忠与章戍互见了礼节,双方坐下,待侍从煮好茶奉上,喝过一巡茶,方言入正题。
“使臣大人,哈木尔还好吗?”
“我国陛下待哈木尔王子如同兄弟。”章戍又重复之前说过话。其实本来皇帝陛下就没有虐待哈木尔,章戍看来,这也是出于一个大国君主气度。
听了章戍这话,陈敬忠脸上并没有半分喜悦,抿了抿薄唇,“看来,贵国皇帝是将哈木尔当做奇货可居‘奇货’了。”
章戍顿时板了脸道,“陈王殿下,您话对于我朝陛下善意简直是一种侮辱。”
陈敬忠亦不恼怒,反道,“我看来,如果真是出于善意,就应该让使臣你带着哈木尔回到草原。你们天朝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现也要用人质威胁这一套把戏吗?”
章戍正色道,“向来,鞑靼人抓到我汉族人是当奴作婢,以供驱使。如今,我朝俘获你鞑靼王子,陛下不计前嫌仍能善待哈木尔殿下。若这不算善意,莫非像鞑靼人侮辱我汉人方式一样对待哈木尔王子,这才算礼遇吗?”
陈敬忠没有理会章戍话,绕开这一话题,直接问,“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皇帝究竟要什么样代价才能放哈木尔回来?”
章戍亦直言道,“陈王殿下,恕我直言,您身份虽然尊贵,不过现鞑靼族里做主似乎并不是你,而是萨扎殿下。这件事,关乎我陛下国书,恕我不能向您透露了。”
他是一定要再次见到萨扎。
陈敬忠淡淡道,“你既然知道哈木尔事,就该明白,萨扎并没有要营救哈木尔意思。”
“我听哈木尔殿下说,陈王殿下当初对他好,不过关键时刻,转而支持萨扎王子,令哈木尔殿下大失所望。”章戍时刻不忘挑拨一下鞑靼人之间嫌隙。
陈敬忠面色不变,淡淡道,“我并不是支持萨扎,而是要为鞑靼选出一个能担大任王。哈木尔并不适合这个位子。”
“我想,这件事情哈木尔已经想清楚了,否则,他也不能让你将亲笔信交给我,是吗?”都说鞑靼人忠厚,不过精通汉学且取了个汉人名字陈敬忠显然已经学会了汉人狡猾。
章戍不动声色道,“这也是令小臣想不通原因,明明您背叛了哈木尔王子,他却仍然吩咐小臣将信交与陈王殿下手里。若是陈王殿下一意认为是哈木尔殿下理解原谅您,小臣也无话可说。毕竟,小臣并不了解您与哈木尔殿下感情。”
章戍这样说,陈敬忠仍是无所动容,起身道,“既然你坚持与萨扎谈,我会为你转答这个意思。”
章戍起身相送,“多谢陈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