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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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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幕□临。
    因是月初,天上除了一弯羞答答月,还有无数星子闪烁,给这片土地笼上了一层朦朦光华。
    真,很适合偷情。
    明湛心里偷笑,觉着天公作美,虽然他家情人不必去偷就有了。可是,这样好天时,真很适合做些什么啊,神秘兮兮拉着阮鸿飞到了杏花园溪边。
    溪桥临树,杏树上挂满了各种灯笼,俱是自库里找出来了,每年元宵灯节佳作品。
    珠光宝气灯笼映亮这一方小小天地,明湛站阮鸿飞曾经送他那盏定情小小石榴薄瓷灯旁,从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还掏……
    阮鸿飞见明湛眉毛越皱越紧,额头急出汗来,关切问,“怎么了?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想想?是不是忘记放哪儿了?”
    “你不知道。”明湛怀里没摸出来,就开始荷包袖子里翻腾,连鞋窠拉里都找过了,都没有!明湛顿时急了,问阮鸿飞,“我雕小猪仔儿,你有没有看到啊!”
    “是不是这个?”阮鸿飞指尖儿一勾,也不知从哪儿就勾了个吊坠儿出来,暗黄灯光下一晃一晃,闪着雅润光华。羊脂白玉料,就是做工不咋地,极品白玉,雕什么不好,竟雕了一头猪。
    当然,猪个头儿不大,一寸大小。又胖又圆小猪仔儿,可爱极了。
    明湛劈手抢过来,怒道,“你怎么拿人东西都不说一声啊?”
    “咦?你不是要送给我吗?”阮鸿飞笑问。明小胖偷偷摸摸雕了许久,做贼一般,先前还不给人瞧,阮鸿飞还以为明湛生了外心呢,就先弄到了手里。就等着明湛找时,他好借机相问,打探底细呢。
    如今看来,明小胖确是送自己,阮鸿飞心头微喜,特意将小玉猪仔儿明小胖面前晃啊晃。小胖费了不小力气呢。
    “当然不是。我自己挂。”明湛气呼呼抢回手里,心里抱怨:长一脸聪明相,怎么就不懂浪漫呢。不等人送,就自己拿,哪儿有这种道理啊!
    阮鸿飞只望着明湛笑,那笑,如月下清风,清雅至极,舒畅至极。
    明湛一颗小色心早软成了面团儿,还装模作样训他,“以后可不好乱动我东西啦。”
    阮鸿飞乖乖点头。
    明湛才把手里小猪仔玉坠珍而重之递给阮鸿飞,酸不遛溜、肉麻兮兮说,“明天是你生辰,你这个生辰,也不能过了,我就单独给你过。呐,这是我送你生辰礼,你是属猪,我就雕只猪送你,喜欢吧?”
    “喜欢。”即便阮鸿飞早就推测出明湛要说大致内容,不过亲耳听到时,心中仍有一种特别感动,温温,暖暖。
    阮鸿飞一把揽过明湛肩,对明湛道,“我背你回去吧。”
    “为什么啊?”直接转身,蹿上阮鸿飞脊背。阮鸿飞个子高,虽然瘦削,却足够宽,明湛趴着也挺舒服。
    “小时候西北,有一回边城告急,平阳侯夫人带着城中女人都上了城墙杀敌。后来,战争结束,我们守住了边城。平阳侯夫人累不行了,靠着城墙就睡着了,平阳侯将她背下城墙,一直背回府邸。”阮鸿飞背着明湛,明湛并不算重,阮鸿飞双臂向后正好绕过明湛屁股,听得到明湛伏他耳边呼吸声。阮鸿飞道,“我一直很羡慕,他们之间感情。就想着,日后我若有了婆娘,也要这么背一回。”
    “切,你才是我老婆呢。”明湛轻轻舔了阮鸿飞耳朵一下,阮鸿飞抖了抖,“别捣乱。”
    明湛再咬一口。
    阮鸿飞威胁,“你是想打野战吗?”
    明湛开始阮鸿飞上一纵一纵折腾,嘴里吆喝着,“驾!驾!”
    阮鸿飞嘴角抽了又抽,极力克制着才没把明小胖扔到地上去再踩两脚,忍到回了寝居将人好生收拾了一通。
    自从知道外甥误考,林永裳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好容易去善仁堂开了些助眠汤药,失眠症状有所改善。今天被明湛家访丢炸弹,林永裳又接着失眠。
    沈拙言道,“舅舅,皇上让您去江南,这不是大好事么。”
    “没考中进士人闭嘴。”林永裳问他,“给魏家礼物备好了没?”
    “备好了。”沈拙言对于自己误了春闱事也郁闷不行,除了自己原因,他还将一部分责任转移到害他到魏家避难6老八身上,愤愤道,“要不是那个该死6老八找我麻烦……舅舅,你不会这么放过他吧。”
    “没考中进士人闭嘴。”
    沈拙言噎死。林永裳道,“明天上午去魏家还礼,你早些去睡吧。”
    天蒙蒙亮,林永裳屋里灯方灭。
    因为林永裳正式递了帖子,魏宁想着林永裳正二品大员,以往他们除了共同昭德殿站班外,真没什么交情。
    越是如此,魏宁越担心,林永裳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还是子尧又外头惹了祸?盘问了弟弟半天,也实问不出什么,魏宁便吩咐弟弟出去躲躲,中午不必回家。自己一大早吃过饭就正襟危座穿戴好等着林大人造访。
    这也怪沈拙言,人魏家住了一星期,硬没交待一下家庭背景。魏家人瞧他穿戴挺一般,听说没爹没娘,只以为是个穷不拉唧来帝都赶考举子。就当日行一善,做个好事儿,收留了沈拙言几日。
    谁晓得虽然小沈举人没爹没娘,人家还有门贵戚——朝中显贵,当下小红人儿亲舅舅。
    林永裳特意备了薄礼,前来道谢,“多亏府上二老爷援手相救,拙言年纪小,初来帝都,又不识个轻重,险些出事。我就这一个外甥,且家姐家姐夫早逝,若他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住九泉之下姐姐呢。”
    又是一通感激话。
    魏宁倒没料到魏安随便捡个小孩儿还有这种来头儿,和悦一笑道,“不过是子尧举手之劳,碰巧看到了,没有不搭把手道理。”
    林永裳道,“当时也不只一两人看到拙言受困,观者虽多,唯魏二爷能出手相救,可见魏二爷侠义心肠。”
    夸赞自家弟弟话,听再多也不会腻,魏宁心中别提多熨帖。想着小沈举人运道实不够好,误了科举,魏宁笑,“如今子尧忙皇上派差使,再者,他也不知道小沈与林大人竟是甥舅之亲,不然,定要留家里见一见小沈。恕我直言,小沈既误了恩科,不知可有何打算?”
    “不知子敏兄意思……”魏宁是聪明人,林永裳也十分上道儿。魏宁这时候提外甥前程,自然不会有恶意,故此俩人称呼都亲近起来。魏宁年长几岁,林永裳直接以“兄”字呼之,以示亲近。
    魏宁何等伶俐之人,如今眼瞅着林永裳要达,弟弟恰好救了林永裳外甥,能与林家拉上关系是好不过。当然,进一步就再完美不过了。魏宁浅笑,心里已有主意,温言道,“皇上派了差使给子尧。素卓贤弟,不瞒你说,帝都人对我这个弟弟多有误会。子尧虽有些风流习性,却从不胡作非为,小沈我家里住过几日,对子尧不说了解,起码也知他大面儿规矩。素卓贤弟,若子尧真不成事,皇上也不能派了差使给他。”此时,魏宁完全忘了自己是何等厚脸皮带着弟弟去御前讨差事了。
    魏宁温温雅雅一笑,他本就容颜清俊,此时直仿似芝兰玉树一般,让人不觉心生好感。哪怕林永裳亦得暗道一声承恩公好风华,别提土包子沈拙言,眼睛都看直了。
    “这次子尧差使是件鲜事儿,每五天出一份刊物,刊物上得印上文章,这就需要有学问人一起办。虽说这事由皇上统筹,皇上每天日里万机,真正也没有多少工夫,无非是拿了银子交给子尧他们办罢了。这差使子尧也是刚接手,正需要人一道做,皇上说了随子尧去找人。我瞧着,小沈就不错,这么年轻就是举人出身,文笔定是好,有学问;再者,此乃皇上亲理事,虽小沈误了这一科,若能由此皇上面前混个脸熟儿,让皇上早早现小沈才干,亦不比现成考个状元出来差。”关键是能皇上面前露脸儿,这可是难得机会。魏宁给林家一个人情,自然要分说清楚,给到底。
    林永裳给魏宁说颇是心动,却又有些踟蹰。
    魏宁看向沈拙言,笑道,“小沈,你不是喜欢花草么?子尧花房里添了几样草木,去瞧瞧吧。”
    刻意将沈拙言打走,魏宁浅笑,“把小沈放帝都,比你带他去江南要安全多。”
    林永裳笑,“虽然陛下有意改制盐课,却不一定要派下官去。”未有明旨,他自是不敢认。
    “若不是有意你主持盐课改制,你焉能做得了恩科主考?”魏宁温和而淡然托起一盏茶,慢慢呷一口。
    林永裳年纪轻轻能混到这个位子,脑子自然不慢,从善如流笑道,“既如此,拙言就得麻烦魏二爷照看了。”
    “这是应当,他们一处当差,自然应该彼此照应。”又给弟弟拉一援手,魏宁相当满意。中午还请这甥舅二人一道用了午餐,方亲自送林永裳沈拙言出府。
    阮鸿飞听到沈拙言要留帝都跟着魏子尧做报纸消息时,对明湛道,“子敏真是一箭双雕。”
    明湛叹,“深知我心哪。”虽然他嘱意林永裳去淮扬,自然信任林永裳。不过,明湛也有心思灰暗一面儿。林永裳光棍儿一个,明湛当然希望能有一个林永裳亲近人留帝都,这人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安人心罢了。先前想找这么个人都困难,如今好不容易天下掉下个小外甥,现成肉票儿,明湛岂能放过。
    “我想先把扬州将军换一换。”改革不同于别事情,明湛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文臣武将,皆不可少。
    “马维不是浙闽么?直接调去淮扬,岂不省事?”
    “马维也去,扬州将军先换下来也没什么不好。”明湛当初让马维去浙闽,原本意淮扬,谁晓得浙闽会先官场地震呢?
    阮鸿飞已明白明湛心意,“永定侯?”
    明湛点一点头,永定侯是个忠心人,去了淮扬,明湛再没有不放心。还有就是,永定侯虽然忠心,不过,明湛倾向忠心于自己永宁侯来做九门提督。
    当明湛任命向朝中宣布时,人们第一次清醒认识到,明湛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