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师太仍是一身蓝布僧衣,手持拂尘,慈眉善目。
云梦居士仍是那般儒儒雅雅,长衫飘飘,潇洒之极,岁月虽然无情,但在这两人身上,全然不落痕迹。
云梦居士一拂袖,说:“罢了!”
太清师太向瑶卿面上注视了俄顷,再扫东方杰一眼,是欣慰,又似在微微摇头,随将拂尘一拂,道:“佛家最重因果,八臂神魔虽以旁门而练得剧毒,但他从未伤害世人,尔等饶他去吧!”
这也就是在八臂神魔一怔的那个工夫,虽见陡然现身的一儒一尼并不起眼,但见适才与自己对敌的两人,对其虔敬十分,也知并非凡俗,只是这魔头正在羞怒头上,哪还顾得生死,随见两人背向自己,陡地心生歹毒,怪眼一翻,突然发难,倏忽间怪啸一声,长臂暴伸,向两人背后扑到!
太清师太霍地一抬眼,两眼中神光暴射而出。
刚喝得一声:“孽障敢尔!”
云梦居士已一声清啸,移步换形,身躯全未见他移动,却早已拦在瑶卿和东方杰身后,左袖轻轻一拂,袖端直点八臂神魔胸际的世关穴。
八臂神魔立时不得动弹,长臂伸出,也未收回,兀立当地,面相狰狞之极。
太清师太眼中神光已敛,道:“饶了他罢,休要取他性命。”
云梦居士回过头来,笑道:“你有渡人之心,却不怕恶性难驯么?若然将来为害,岂不种下了恶果。”
太清师太面相庄严,道:“我自有感化他的耐力,交给我吧!”
云梦居土点头,向东方杰招呼道:“徒儿随我来。”
东方杰随云梦居士走去,这里的太清师太和瑶卿也走向玉麟身旁,只见凤儿倚坐在葛琳腿上,两目也是紧闭,粉面铁青,竟已是受毒不轻。
葛琳却两眼望着夜空,对那飘渺的浮云出神,太清师太和瑶卿已来到身侧,似也不觉。
万里飘风松了口气,忙上前见礼,说:“老神仙,可急死我了,你快点大发慈悲吧!”
太清师太向万里飘风点了点头,就像她的一双神眸能透视一般,道:“这孩子留得性命,全靠老英雄所赐,若非你将他的穴道和三大脉闭住,他这条小命怕不早已完了。”
万里飘风是嘻笑惯了的,纵在太清师太之前,也改之不了,缩肩大笑道:“今晚我是连狗熊也不如了,老神仙,劳你驾,施展大法力,替我开个地缝是正经。”
太清师太微微含笑,瑶卿关心徒儿,早已俯身查看他的伤势,一见玉麟的伤口上流出黑水,一条腿已变成了乌青,瑶卿面上也变了颜色。
太清师太道:“徒儿休得焦急,我自有救治之法,枯竹老人的这位姑娘,却应先行施救。”
说着,从怀中取出个白瓷小瓶来,递给瑶卿。
葛琳怔怔地一言不发,将凤儿放倒地上,瑶卿已将小瓶的药丸。倒出一粒来,塞入凤儿口中。
葛琳见太清师太在施内功疗毒,她虽已然知道面前这老尼是谁,只是此刻心中,两种思想交战不已,故面眼前的情景,虽看得明白,竟有些茫然。
皆因先前只道凤儿和玉麟,不过是师兄妹而已,适才见她方睹玉麟受伤,即情急向八臂神魔拼命之态,已然明白了十分,这位小妹妹爱玉麟,实不在自己之下,人家只怕早已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了,自己岂可夺人之爱。
须知葛琳一见凤儿之时起,即喜她慧黠,嘴里姊姊叫不绝口,小鸟依人般对自己又敬又爱。
且人家相识于前,情生在先,若然真个不出自己所料,那么数日在黄衫羽士那孤岛之上,实是铸成大错。
但继而想到:“可是观看玉麟对自己,实是有情,且他绝非恋新忘旧之人,此事好生令人难解。”
要知情之一字,古往今来,多少大英雄大豪杰,尚且万难勘破,何况是个姑娘,情愫已生,要想自拔,说是慧剑能斩丝情,真真谈何容易。
在她恁地自急自艾,失望而又自我宽解之际,太清师太已以自身多年修为的内功真气通经走脉,将玉麟体内的毒逼出。玉麟的腿下,早流了一滩黑水,万里飘风守在近旁,只觉一阵阵腥气冲鼻,头脑中也有些发晕。
一见太清师太已站起身来,忙将玉麟抱起,移开到一丈以外。
那葛琳非是不关心,皆因太清师太一到,她已知玉麟已无妨了,而为情苦恼,令她一时间有似痴呆一般,脚下宛若生了根。
忽见瑶卿在这面也站起身来,她以药丸为凤儿治伤之后,也如太清师太一般,以本身真气,将凤儿体内的毒气迫出体外。
要知凤儿虽中了毒,但比玉麟轻得多,不过仅是被毒气侵入肺中,暂时失去知觉,非如玉麟般,剧毒已随血液,深入体内。
是以瑶卿方站起身来,凤儿已回复了知觉,即翻身爬起。
身旁这些人,似全无所见,径向玉麟身边奔了过去。
葛琳一见,立时心中又是一惊。
万里飘风却伸手一格,道:“姑娘休要挨近了,你这才新愈,嗅不得这毒气。”
凤儿哪管,倏忽一旋身,闪过万里飘风,已扑向玉麟。
却不料身子尚未扑到,只觉前面有股巨大无比的无形阻力,迫使自己直往后退。
原来太清师太斜刺里将僧袖一拂,振起一股无形的劲力,迫她后退,道:“姑娘,你即是枯竹老人的徒儿么?此刻动他不得,不可前去妨碍他运气调元。”
太清师太随又向万里飘风道:“还要劳驾老英雄,现下他体内的剧毒虽已去尽,但腿上伤口仍需医治,老英雄若有治伤之药,劳驾替他敷上包扎。”
万里飘风忙道:“金创药我倒有,这事好办。”说着即刻动手。
凤儿不识太清师太,只觉这老尼,慈祥中,有一种无比的威严,尤其是她这一拂之力,和对玉麟的称呼以及提到恩师枯竹老人,已大概猜知她是谁了。
凤儿刁钻调皮固是透顶,但天真也实令人可爱,知道老尼是玉麟尊长,顿生孺慕之心。立刻扑上前去,说道:
“太师,玉哥哥不要紧么?”
太清师太晓是多年修为,已参上乘妙谛,竟也为她所动,慈颜含笑,将她楼在怀中,把那一旁芳心凉透的葛琳,更似坠入无底深渊,连瑶卿已去至她的身旁,将她的手握着,竟也不觉。
瑶卿早已看出些端倪,眼前这两个姑娘一颗心全在自己徒儿身上,瑶卿是师尊,而对玉麟兼有慈母之爱,见两个姑娘皆比娇花更美,又俱是当今两位高人之徒,心中如何不喜?尤其瑶卿对忍大师最是景仰,其武学之高深,与师父太清师太,均是他人难望其项背,玉麟若能得葛琳结合,对他助益甚大。
瑶卿自然产生了偏爱,但若说她是偏爱葛琳,却不如说是偏爱武学更为恰当,皆因一个念头,闪电般从他心中掠过,若然爱徒与葛琳结合,将来把忍大师与自己师门的武功,融合参修,必可为未来武林放一异彩。
故而瑶卿这一偏心,其实是大公无私,光明正大。
哪知瑶卿把她的手握着,不但觉得冰凉,而且她竟然不觉,目光在茫然的望着凤儿那面,不由心中微微一震。
那瑶卿是过来人了,当年只因先认识了韦浩,后又结识东方杰,两人可说一时瑜亮,那韦浩却偏牵缠于自己不共戴天的大仇中,致自己的一颗芳心,飘飘荡荡,难以所居,眼看年华飞逝,青春老去,不但自误,而且韦浩与东方杰,至今也未娶,瑶卿每念及此,不但自怨自艾,对韦浩与东方杰,更觉歉然于心。
现在不料自己的徒儿,亦同为两位姑娘钟情,其实瑶卿尚不知道,尚有一个金凤,自在江州酒楼之上,与玉麟杯酒订交以后,当时虽然易钗而弁,实已将一颗芳心交付与他了,只因现下鄱阳渔隐内脏重伤,守在其旁,未在眼前,不然,瑶卿没有看不出的。
瑶卿虽然立刻耽上了心事,但又随想道:“一女难嫁二夫,但娥皇女英同事一夫故事世间多有,枯竹老人武学亦有独特之秘,虽然自己的徒儿已从其习武,深造了半年,但短短时间,岂能尽传他的奥秘,若然这两个姑娘同嫁自己的徒儿,倒真是未来武林的一段佳话。”瑶卿想至此,不由绽颜含笑,在葛琳耳边,轻轻的唤了声:“姑娘!”
葛琳闻声惊觉,看瑶卿笑颜望着自己,且将自己的一双手握着,陡然心中升起子一股暖气,心中也怦然而动,却不自禁的红了脸蛋儿,皆因自己恁地发痴发呆,明眼人哪有看不出自己心的。
葛琳早知瑶卿是玉麟之师,见她忽然前来亲近自己,心中早喜,芳心也喜得直跳,却又不由羞赧,咬着嘴唇儿一低头,媚生娇态。
偏是瑶卿的一双朗目,不转眼地瞧她,把个葛琳看得更是难以为情。
瑶卿暗自点头,轻轻地在她身边又说道:“姑娘,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必会令你如愿。”
葛琳听得心中喜极,跳得好猛,瑶卿的话虽是说得太突然,大出意外,但已将一颗悬空的心,掉在蜜池中了,喜极、甜极,又羞极。
各位看官,那瑶卿平日一句多话也不说的,如何现今会如此直言呢?皆因她此刻已有个坚强的决心,她因不愿误人误己,只待当年自己苗疆一念之仁,而留下的这祸患一了,即刻就要随同恩师,上五台山,灵台峰,从此皈依我佛,伴青灯终了一生。
瑶卿这一决定,尚有一个缘,皆因她的母亲叶秀鸾,本来已随赤霞圣母一十三年,当年苗疆一步走差,误而为虎作伥,出为红鸠婆撑腰,后被瑶卿与东方杰剑扇合壁,将她战败之后,立时觉悟,深悔自己作错了事,即回山闭关悔过,并命叶秀鸾带瑶卿返家。
当时叶秀鸾本已看破红尘,不愿离开师父的,但经不住赤霞圣母严词而斥,叶秀鸾这才带着瑶唧,返回江西南城,重建家园,享了十年天伦之乐。
但这期间,叶秀鸾无日不在思念师尊,本来还想待爱女瑶卿于归之后,了却尘缘,即赴岭南的,哪知爱女却也早存出家之念,只待母亲百年之后,即离家随师,长伴古佛青灯。
母女两人,你等我,我等你,一个慈颜宠爱,一个孺慕依依,这出尘之想,可是都深藏心底,半点也未表露。
还是在瑶卿这次离家前夕,叶秀鸾忍不庄了,将瑶卿唤至跟前,重提东方杰韦浩之事,要她择一而婚,至此,瑶卿将心迹表现。叶秀鸾听爱女所说,知她心志甚坚,倒也未曾反对,也才将心愿说出,而且赤霞圣母闭关十年,也该在近日功行圆满,她也应即日赶去随侍,从此即落发出家。
母女两人心愿表明,倒无戚戚之感,虽是生别,但以后仍有相见之日,故母女两人连夜即拾掇停当,那庄园财物,乃身外之物,只嘱家人待两人走后,交付与金刀太岁石云亭便了。
那金刀太岁石云亭,今仍健在,且仍日食斗米不饱,对这位老伯父,两人可都不敢露出这一心愿,皆因知他性情,说出来必要遭他阻止,故尔离家之事,也不与他说知。
以上即是瑶卿此来的经过,不然老母在堂,她岂会削发为尼?
且说瑶卿此言一出,葛琳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心知只要瑶卿作主,自己和玉麟的这段姻缘,再无不成。
话虽如此,但葛琳一抬头,即见凤儿不顾万里飘风阻止,太清师太虽然将她搂在怀中,但一见万里飘风已将玉麟的伤口包扎好,竟又返身扑了过去。
太清师太见她适才虽然中毒昏迷,但一苏醒过来,即如同好人一般,太清师太知她禀赋甚厚,也就不再阻止。
这功夫,早见那面东方杰为首,欧阳彬随后,再后面,了尘衣袖飘飘,迈步而来,却不见了云梦居士。
东方杰一到,即躬身参见,并禀告师父云梦居士,为鄱阳渔隐疗伤之后,已先走了一步,那欧阳彬在太清师太面前,也将那玩世不恭之态收起。
太清师太点了点头,合十道:“欧阳先生别来无恙?这位仙长,想是邱丐道传人了。”
了尘恭敬稽首。
太清师太道:“仙长休得多礼,令师仙去后,深叹武林老成凋谢,难得仙长已尽传其绝世武学。”
了尘赶紧稽首,道:“老菩萨过奖了,贫道愚拙,哪能尽传先师武学,老菩萨这么一说,倒令贫道汗颜了。”
太清师太和了尘寒喧了两句,这才转头向东方杰道:“鄱阳渔隐老英雄无妨么?”
东方杰趁太清师太与了尘寒喧的这个工夫,见瑶卿拉着葛琳的手,已去到玉麟身侧,有心要跟去,却又因待立在太清师太身侧,不便离去,闻言忙道:
“鄱阳渔隐老英雄伤势不轻,幸得老仙长即时以内功治疗,生命已可无虑,但也非数月修养不可。”
太清师太点了点头,道:“我来之时,本与你师父枯竹老人同行,枯竹老人已经赴梵净山,现你师也赶去,那面几个魔头,有他两人前去,虽可无虑,但人单势孤,仍不能大意,我们还得即时赶去,鄱阳渔隐老英雄,能着人送他回鄱阳湖方好。”
东方杰不料师父也来了,那面凤儿见玉麟果然不要紧了,这一刻工夫,脸色已渐渐红润,芳心大放,本来隔得不远,太清师太内功又极精湛,语音虽轻,却可传声老远,饶是凤儿一心只在玉麟身上,也听得清清楚楚,闻说师父也来了,而且已去了梵净山,芳心顿时大喜,早已奔到太清师太身侧,说:“祖师,我师父果然来了么?”
想是太清师太和这凤儿有缘,她那面上难得浮现笑容的,凤儿像乳燕般投怀而来,竟又莞尔,颔首笑道:“你师父早已来了,只是你不曾发现罢了,在那黄衫羽士逃去之时,已和云梦居士追踪而去,此来除了消弭这场浩劲之外,另一目的,还固受了忍大师重托,要取回他那身边藏的一部达摩宝经,只怕再流入邪魔外道之手,将来助长魔焰,只怕那时就更难制服了。”
凤儿一奔到太清师太身边之际,葛琳早注意上了,太清师太之言,亦已听得明白,心中亦是喜极,自己奉命下山,寻觅那达摩宝经,虽然不能由自己取得,但若为这几位武林至尊取回,亦算不辱师命了。
是以,葛琳心中甚喜,但她却不愿离开玉麟,一面守护在旁,一面全神贯注听那面几人的言语。
瑶卿关心爱徒,虽然此刻已无大碍,但仍继续在为玉麟推拿。
却听那面东方杰说道,“此事有劳欧阳先生一遭,这不情之请,不知先生能见谅否?”
那欧阳彬哈哈笑道:“老弟,这还有何说的,鄱阳渔隐老英雄,我们本来有个不错,若然由他闺女护送,我还真不放心,我这个打旗儿的,守在此地,也派不了用场,我走一遭便了。”
太清师太道:“那么有劳先生了。”
当下欧阳彬向几人拱了拱手,别过大家,去至鄱阳渔隐身旁,由他负在背上,和金凤奔鄱阳湖而去。
那金凤眼泪汪汪,明知玉麟也受了重伤,心下恋恋不舍,但老父恁般情况,如何能逗留?是以三步一回首,五步一扭头,直到去得远了,那林木早将众人遮没,方始随欧阳彬去了。
凤儿此刻心悬两地,待要相送,已听那太清师太道:
“晏老檀樾,贫尼尚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老檀樾能见谅否?”
万里飘风早来到身侧,也呵呵而笑,道:“老菩萨有甚差遣,只管吩咐,若是跑个腿甚么的,我这双罗圈腿还能派得了用场。”
太清师太道:“老英雄言重了,我们现下即要前往梵净山,只是我这徒孙受伤未愈,动弹不得,必须在此静躺一个时辰,我们要往梵净山,又刻不容缓,而我这徒孙又必须前往,老英雄你那只乌云盖雪驴儿,脚程甚快,我想请老英雄暂留守护,待一个时辰之后,劳驾将他载去,不知老英雄能委屈一时否?”
万里飘风的红丝锁眼一翻,哈哈大笑,道:“老菩萨你太过客气,若说降龙伏虎,我没有能耐,这点小事,交给我,准没错,老菩萨,你们只管请,我在一个时辰之后,准能赶到就是了。
万里飘风虽恁地言语,却在心中好生疑惑,现下有这么高手,这娃娃虽然有两招巧着,此去梵净山,还能派到他的用场么?非要他去,不知何用?
虽是心中怀疑,嘴里却没说出。
太清师太道:“如此,那就有劳了。我们得快走!”
了尘、东方杰、石瑶卿,听她如此言语,想来关系重大,当下即刻动身,只有葛琳与凤儿,舍不得离开玉麟,尤其是他此刻的面色虽转好,但仍未苏醒过来,哪里放得下心,但太清师太并未命两人留下,也就不敢言语。
尤其葛琳,也知此行重大,只怕去得晚了,那达摩宝经生出变化,难以回复师令,于是心中虽然不舍,倒以大局为重,随着瑶卿身后,跟随而去。
凤儿的手一直被太清师太握着,要抽也抽不出来,只将嘴儿噘着,倒像委屈十分似的,也跟随着走。
这些个人,没一个不好的轻功,都己达上乘,施展开来,只像几缕青烟一般,直奔梵净山而去。只有凤儿功力较浅,起步之后,凤儿方始明白,太清师太将自己的手腕仍紧握不放,原来是早知她不行,这般好助她飞驰。
几人一走,这里只留下了万里飘风和躺在地上的玉麟。
万里飘风忽见那八臂神魔仍立在当场,此刻月已中天,月色更明,照着他的面相,更显得丑恶,满头淡金色的长发披肩,被晚风吹得飘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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