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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天书》第三章 宗庙云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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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象天师被曼陀罗夺去一目,含恨在心,“七七婴枪”、“七七血爪”、“七七杀刀”及“七七邪剑”,同时攻杀宅心仁厚的曼陀罗,四把邪门神兵,二十八个婴孩迎风割体惨嚎,任谁听了都痛心。

    不能斩拒七七神兵,又斩不破四象天师坛内借法道身,任曼陀罗如何招架,也不得不相继被划伤,步步退守。

    “坛外杀道,坛内道杀,乾坤借法,金刚神甲,道破道法破神甲,道破道法破坛甲!”

    烈阳惊艳,“卦棺”开光,杀意狂盛的道圣邪天诛,手执八焚天刀,怒然暴喝。

    八焚天刀杀势如恶龙凛凛,精光乍现,道徒为灭威势,凭着刀枪不入借法神甲,四方八面疾扑斩向天诛。

    锐烈邪刀挥斩,众道只觉恐怖如惊涛骇浪狂涌心坎,只是一眨眼间的静止,冲扑而而被刀劲拂斩的众道,突感全身骨肉筋血,在迅雷疾捷的顷刻间急遽扭曲,撕裂原来形体。来自一股已潜藏体内的狂劲,把身体扭陷凹曲弯折,啪勒啪勒响个不停,扭卷变作不成人形的肉柱。

    十数条肉柱爆出血花,竖立在天诛跟前,亥卒子拋出师父自厨房内夺来的粗铁炼,八焚天刀再挥斩,铁链爆散成十数大铁环扣,疾分射钻入肉柱内,再带着凄厉鲜血爆飞向四周墙壁,不停转动,竟就以血转出十数道符箓,继而爆开透光。

    天诛笑道:“道破道,如此坛甲,可没资格困住我们!”

    五米天师惊愕之余,天诛与曼陀罗已率众穿墙而出,远走去了。

    “鬼幽域”中之“七邪门”,以“符箓道门”、“太乙门”、“仙宗庙门”及“魔罗汉门”较为强盛,分估东、南、西、北四方位置,称为“东观、南乙、西庙、北寺”。

    四门派各据一方,广招善信妖魔纳为弟子,结聚势力。“西庙”在四派中最具神秘色彩,该派供奉有无数“宗庙”,弟子们各自为其祖宗拜祭,杂乱繁多,便是“西庙”

    之特色,教人眼花撩乱。

    “西庙”之“庙天山”乃门派之禁地,因为这里有主宰“仙宗庙门”的“云家”心血碑墓……云剑冢。

    一柄高逾十丈石剑插在地上,剑身刻有无数云姓名字,剑顶尽处,正站着他们的掌门,云家一家之主……云十寒。

    一脸清秀,长身玉立,脸如冠王,如此中年神威悍将,想必在少年时,已令无数少女迷醉痴恋,为他倾倒,深爱不悔。可惜唯一缺憾,便是失去左眼,成了半盲残废,为寇脸添了瑕疵。

    云十寒把手中骨灰盅内之骨灰倒入“云剑冢”内,完成今夜之“葬礼”仪式,下面百余云家子弟,也就向着“云剑冢”俯伏跪拜,磕地三响,才恭恭敬敬散去,只余下一人凝望着剑冢深思。

    主持完仪式的云十寒拍拍儿子肩膀道:“还余下一百个云家子侄骨灰,剑冢便满注,合共一万云家亲祖骨灰堆成的‘云剑冢’堆至顶端,‘万念俱灰’礼成,便可练成集一万祖先神力、法力于一身的‘万祖神法’,天下正邪谁都再难为敌,‘涅盘劫’至,魔临大地,咱们云家正好主宰天下,便是大地正主,哈……”

    少年回头一看,竟是俊逸非凡,更胜其父,雅闲美态,直教人一望生醉,为他俏脸英伟入迷生痴。

    少年道:“可惜,我云傲却难耐无边际的苦候!”

    原来他便是让白雪仙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痴痴单恋的云家掌门下一代传人──云傲。

    云十寒道:“少年人就是欠缺耐性,你忘记了吗?当日咱们还不是忍耐了寄人篱下三年,否则又如何能夺产立业,成就今日非凡的‘仙宗庙门’。只要有值得的回报,忍耐便是合理代价。”

    云傲道:“我讨厌那当狗的三年,爹比孩儿更坚忍,处处开解,我才勉强挺过去。

    那三年,虽然年少,但为奴为仆服侍他人,我感到好难受、好羞耻!”

    云十寒道:“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绝对值得!”

    云傲双目一睁道:“达到目的,付出代价,绝对值得!”

    云十寒轻抚儿子头顶,暗暗叹道:“你我八字相冲,命格有劫,爹也不知何时便不能再训诲教导,记住,别失去耐性,好好锻炼,再过十年,‘借仙还魂大法’你便能突破至爹的‘飞仙’一层,到时接任掌门,才二十八岁,正是英雄出少年。”

    云傲叹气道:“十年,还要等十年!”

    云十寒凝视烟雾四散的前方,对云傲道:“她竟死不了!”

    从烟雾中,带着满脸抑郁忿恨,提剑踏步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死里逃生的太乙夕梦。

    她强忍泪水,一步一步逼向云傲,提剑便架在其颈项上,咬牙切齿的悲切含泪怒道:

    “你骗我!”

    对了,原来承诺待她杀掉小天师后,便带着云家子弟杀人,一举歼灭“符箓道门”

    的,便是太乙夕梦深深爱着的心上人……云傲。

    云傲双目凝视夕梦,冷冷道:“你来是要杀我?”

    太乙夕梦道:“为什么要骗我?”

    云傲道:“为什么要问?”

    太乙夕梦道:“因为你承诺过来救我,我才假意嫁给那小天师,再为你们云家杀掉他,我要知道你骗我的原因。”

    云傲道:“你爱我,便彻底相信我,也就不必知悉原因,你不再爱我,什么原因也是无聊。你来,根本不需寻求我骗你的原因,而是要来证明,你太乙夕梦还爱不爱我……

    云傲!”

    夕梦的手在抖颤,心在乱动,她从来就不能抵御魅力四射、蚀骨刻心的至爱云傲之情话,他的每字每句彷佛充满无穷力量,教人完全无法抗拒,任由他掌管思想,主宰一切。

    他出卖了自己,险些儿命丧黄泉,实在应该一剑杀掉这弃约的负心人。

    但,他说得对,自己还爱云傲吗?

    剑,迟迟没割斩下云傲头颅,要动手也实在太迟了。

    自己还爱云傲吗?她没有回答个清楚,但她深爱云傲却已是明明白白,应该说对太乙夕梦而言,是很清楚明白。

    因为她深深吻向云傲,遍体芬芳,胜过千言万语,一种柔和温馨、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告诉云傲:她,太乙夕梦,无论如何都会对他深深信任,而且爱得比海更深、比天更高。

    云十寒突扬声道:“六位夕梦的朋友,怎么藏头露尾,还不出来现身啊,怪我‘西庙’地方不洁么?”

    原藏身于十丈后烟雾内的曼陀罗等六人,只好现身,风飞凡的出现,教云十寒与云傲脸上都有不悦惊悸之色。

    云十寒道:“呵……原来是故人之子来访,有失远迎,见谅!见谅!风公子可别来无恙啊?”

    风飞凡道:“你这两头老狗跟小狗也挺风光呢,要不是当日我犯错收留了你们两头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狗父子,我爹便不致郁郁而终,你这两头狗也不会妖化成狗头人,天天扮人吃饭拉屎,狗吠不停,还来……”

    云傲冷冷道:“你身边的少女对我脉脉含情,她的心已舍你而去,飞入我云傲怀抱!”

    风飞凡把一直盯着梦中情人的白雪仙拉开一旁,用身挡住怒道:“你在放狗屁,白雪仙是我已拜堂的妻子,你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便把你斩成十七、八块,煎炒煮炸……”

    还待再说,入迷情痴的白雪仙已推开矮子风飞凡,走至云傲身前,呆呆入神,悄悄道:“我便是白云仙,你……会分一丁点儿爱给我吗?只是一丁点儿,我已相当满足了!”

    云傲轻抚白雪仙洁白软脸,顿觉清香来访,遍身酥软,醉人幻梦中,四周竟变幻如仙宫,她便在浮云中轻飘舞飞,快活得如马儿振翼,人生能得此快活,夫复何求!

    云傲轻轻道:“你对风飞凡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活像着了魔的白雪仙,一转身看到风飞凡,便怒吼道:“三寸钉,我再多说一遍,我白雪仙绝不是你什么拜堂妻子,你死你贱,你有你癫,我有我痴,咱们从此一刀两断,不管你听不听,都是这样决定了!”

    说完便投入云傲怀里,笑得甜意迷人,十二分满足。

    这一天、这一刻,风飞凡早已预料到,震撼并不足以教他太失落,更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在云傲眼前失威,他,云傲,从前只不过是自己脚下身后的一头贱狗!

    云十寒道:“哈……真奇怪,你娘与你的女人,总爱投向我父子怀抱,当真是天公作弄人,还是你父子俩太失败呢?”

    风飞凡极力按捺心中激忿,心想:“我答允过师父,一年后执掌‘神教’,成为接任四长老之一时,才向云家挑战,一举夺回我爹曾失去的一切,也把耻辱洗刷!”而且此来要救圣僧,必须尽力隐藏真正身分、实力。

    云傲对白雪仙道:“你会先为我杀掉那三寸钉吗?”

    骤然而至的大难题,白雪仙又如何能答,风飞凡虽然是讨厌的家伙,但毕竟他对自己多番维护,纵使情断义绝、关系一了百了,杀此三寸钉,白雪仙可无此意。

    云傲冷冷道:“你可绝不明白情爱,当有一天你能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便真正明白什么才是爱,紧记,千万要尊重爱情。”

    云傲一掌便轰飞白雪仙回风飞凡处,再道:“夕梦不是不须缘由,便为我杀了小天师吗?你如此犹豫,证明不明真爱,好好想个明白吧!”

    顿然失落的白雪仙呆呆望着云傲,身旁含泪的风飞凡实在好想动手杀此大仇臭狗贼,但他曾发誓答允过恩师救命长老,接任长老前绝不能与云家仇人杀战,只好强自痛忍。

    “哈……好精彩的闹剧,好得很!”随拍掌声而来的,是三个二十岁上下少年,一个公子哥儿打扮,小生模样,手执四尺长大铁扇;一个烂衫烂裤,左补右钉,脸上也同时疤痕处处,捧着一个大肚酒坛;余下一个阴险模样,尖头鼠目,双目八字下重,拿的兵器是十尺长令旗,旗身铁造,卷在枪头,收藏起来。

    云十寒道:“今夜可真热闹得很,连‘太乙门’的‘太乙三小’也来到访,真是本门荣幸。”

    “太乙三小”,是太乙真三个出色弟子,入室传授独门秘学,在“太乙门”内备受器重,乃太乙真的心腹。太乙小生、太乙小子、太乙小人,绝对是不好惹的家伙。

    太乙小人恭敬道:“小人奉家师之命,送来礼帖。家师已从‘慈京城’中掳来圣僧太子,欲与掌门云老爷一同钻研烹食之道,特派小人们来请门主赏脸光临‘太乙画舫’。”

    恭敬交下体帖,太乙小人便退去。

    云十寒笑道:“在阴年阴户阴日阴时下,以咱们邪魔外道吞下圣僧佛肉,自能提升三倍功力,再调以奇味药材,成效更佳,如此难得良机,老夫自当赴约。”

    太乙小人笑道:“那便太好了。但家师还有一事相求,得闻家师侄女太乙夕梦在此打扰已久,咱们特来保护小姐回‘太乙门’,请云老爷给予指示。”

    太乙夕梦怒道:“说什么废话连篇,我爹当年杀你师父,竟被他假死骗过,现下要来讨债,呸!”

    曼陀罗突然冲而道:“有关这位大美女所有的恩恩怨怨,由今日起,一律由我承担便是,总之我同她出头,各位老兄明白不明白?”曼陀罗说得嘻皮笑脸,云傲看在眼里,甚觉不是味儿,他最恨那些玩弄爱情、又不事一的贱种。

    曼陀罗对云傲早已不悦,刻意挑衅道:“不服气么?你看人的眼神有够贱,没见过我挖人墙脚呀?就是抢你的女人呀,懂了吗?怎么样!”

    父亲就在身旁,云傲只好强忍住,先看父亲云十寒如何处理。

    太乙小人一脸转恶,对曼陀罗等便俨如对付贼子,怒喝骂道:“三个臭小子,快交出太乙夕梦,否则必定后悔莫及。”

    忍了满肚子气的风飞凡正好想要找人出气,太乙小人在眼前撒野,正好拿他来发泄,暴喝一声,便一腿攻去,要踢得他头歪鼻塌,但在太乙小人身后的钱扇却飞前挡了护住,太乙小生张扇轻拨,一副公子哥儿模样,倒也不把风飞凡瞧在眼里。

    太乙小生摇头晃脑,刻意扮作儒士学者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偶尔折腰真英才,所谓伊人,其身咫尺。”

    风飞凡怒道:“说两句诗便当自己是文人雅士,你在放屁而已,要在咱们手中抢人,你这不知所谓的小杂种可不够道行。”

    太乙小生摇扇凉身,又摆头笑道:“此言差矣,相鼠有礼,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不死何为?”

    风飞凡攻向太乙小生,潇洒的小生竟把铁扇张开,迎挡截住拳劲,放手跌扇,独脚托住扇底,双手拆招,再踢起大扇拂向风飞凡脸上,回手再接扇合之,急刺风飞凡双目及印堂,招式俐落巧致,竟真的有大将之风,风飞凡未用神力之助,武学修为剎那间也暂未能杀败麻烦公子。

    另因“神宗四圣”如在众人面前露出借法神功,必立即暴露真正身分,来救圣僧一事,自然事倍功半,故一直尽量隐藏法力,只以武学修为对敌迎战,尽量压抑自制。

    太乙小生得势不饶人,又笑道:“悲眼前之笨头,心禅媛而伤怀兮,此死必首断,信非吾罪而降祸兮!”

    风飞凡盛怒下跃上九天高,念法采电,立时闪电大作,一电殛至,风飞凡竟握电在手,化作电剑,疾劈向下,势如天神怒降,太乙小生未及提法结道力,电殛已劈来,头上脚下,破穿而过。

    曼陀罗学太乙小生摇头晃脑道:“你这个呆头鹅不知死活,该你死时果真就玩完啦!”

    太乙小生被杀,那太乙小人竟竖起手指向风飞凡道:“哈……好功夫、好道力,真是有眼识不泰山,该死!该死!”好个太乙小人,竟在太乙公子尸身上用力踩上数脚。

    小人再道:“看来咱们已打扰诸位大爷,还是先退去为是,先前多多得罪,自掴以示悔过,对不起!对不起!”太乙小人不停重力掌掴面庞,太乙小子便抬了尸首离去。

    太乙夕梦尴尬的望着云傲,也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阴险奸邪的云十寒已踏步向曼陀罗笑道:“原来‘慈京城’新一代英雄‘禅宗四圣’到访‘鬼幽域’,真是蓬荜生辉,几位少年英雄,定然是来救圣僧太子吧。”

    老奸巨滑果然眼利,风飞凡只露一手便被揭穿身分,但这也难怪,“宗庙”与“神庙”为死敌,同为“神教”一支,云十寒当然对风飞凡的武功路数了如指掌。

    班禅三世上前道:“施主果真眼利!”

    云十寒道:“傲儿,那死老头的孩子,今天原来已贵为‘神宗四圣’之一,他总有一天会向你讨教,可要多多虚心向你的老朋友学习、赐谢指点啊,知道吗?”

    “孩儿定遵爹爹训示!”对爹必恭必敬的云傲处处忍让,但眉梢眼角中却尽露杀机,显是已决心重挫杀死风飞凡,以灭绝十年前耻辱阴影,他实在讨厌当狗的那段日子。

    云十寒笑道:“老夫有个好主意,让大家既相互得益,又结成友好,岂不快哉!”

    班禅三世道:“看来施主已有主意。”

    云十寒冷冷再笑道:“合作结成友好,这又何难?只要‘禅宗四圣’与老夫同往‘太乙画舫’,那便一举两得。”

    班禅等犹未明其含意,曼陀罗已答道:“原来云掌门欲利用咱们四圣,联合你一起铲除那太乙真,此后,再毁杀跟他有交往的五米天师,云家‘仙宗庙门’,便成为统一‘七邪门’的当然头领,云十寒也就是七门之首,自此号令天下邪魔外道。”

    云十寒哈哈大笑道:“知我心者便是阁下,如此聪慧机灵,智若神算,定然便是风流成性的‘佛圣情’曼陀罗吧!”

    曼陀罗道:“废话少说,我答应你的要求地无不可,但圣僧太子必须交回给咱们,各得其所。”

    云十寒道:“哈……这个当然。诸位远行辛劳,先往云家住上一夜,明天咱们便来个杀太乙行动,哈……”

    云傲一直冷冷的毫无示意或反应,冷静得异常出奇。

    但心更冰冷的是白雪仙,她在爱慕茫然中走了一圈,换来的却是更迷茫的教训,一向如疯爱闹的性子变得沉默寡言,任风飞凡如何逗笑,也毫无反应。

    什么才是爱情,她自己难道真的捉摸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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