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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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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朴铮过来帮我办了出院手续。

在此之前,林小迪莫家珍也都过来了,闹腾了半天,我嫌烦,就让她们先回去。

坐在朴铮的车上,终于吃到绿豆蜜糖粥喝,“不够甜。”

“四大勺糖哪,小姐!”专心路况的朴铮不免睨我一眼。

“我喜欢甜的。”想想又补了句,“越甜越好。”

“怪了,小时候没见你这么爱吃甜食啊?”

“最近几年开始喜欢的。”我笑道,“法国的甜点真的很好吃。”

“你呵!对了,”朴铮从西装口袋里掏着一叠纸张递给我,“明天下午去上海的飞机票,还有,后天早上去法国的飞机票,一定要这么赶吗?回来还不到四天。”

“四天够了。”

抵达朴铮公寓时天已经暗下,我下了车,朴铮去地下车库停车。我将背后的帽子戴上朝公寓大门走去,结果还未等我跨出一步身后一双手臂将我硬生拉回,过大的力道使得帽子在转身之际滑落。

一张过于炫目的漂亮脸庞映入眼帘——叶蔺!

路灯的幽暗光线映在脸上,平日里的潇洒狂荡已经不在,此时的他,有些憔悴,有些落魄,一双轻佻的桃花眼布满血丝。

在惊吓过后我试图挣脱被他拉着的手腕,却被抓得更疼。

“叶蔺?”

话没说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秒唇被炽热的吻堵住,柔韧的舌尖侵入,恣意翻搅,辗转厮磨,感受着他的体热侵染着自己,疯狂,不顾一切,极度的压抑与决绝,带着激烈的索求,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在这个吻中。

我的脑子空白一片。

片刻后他将头靠在我微抖的肩膀上,呓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要我了吗?”声音有点凄凉。

像是受到了蛊惑,我抬起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头柔软的黑发,带着些许眷恋与放任。

叶蔺的身子一僵,抬眸看着我,眼中有东西闪过,亮丽激悦,慢慢地他低下头再一次接近我的唇,带着份诱一惑 轻轻舔舐,由浅入深。

冬日的冰冷寒气由不知何时解开的一颗衣扣间渗入,身体一颤,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我用力将他推开——叶蔺有些措手不及,狼狈退后一大步,身子颓然站立,盯着我,“简安桀,你还要不要我?”魔魅的甜腻嗓音,试图瓦解我所有的抵御。

这个狡猾的男人啊!

终于,我开口,“叶蔺,别玩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无法也无力去揣测他的动机,他的心思永远都比我缜密。

他的表情有点受伤,看着我的眼神深邃莫名,“简安桀,我爱你。”

我心猛地一跳——这样的话,现在真的不应该说了。

“我爱你——听到没有!我爱你!”我的平静,至少表面上是的,让他的语气开始不自觉地急噪起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叶蔺,六年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很平静。

“我爱你!!”他执拗地说着他想说的话,提高的嗓音是令人眷顾的熟念。

我直视他,“叶蔺,我们已经分手了。”清晰地告诉他这个事实,也告诉自己。

“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的双手臂被他抓住,近乎于狂躁的声音,“我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分手,我说我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分手了!”

“叶蔺,”我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是你说的,要跟我分手。”

“是你逼我说的!你不在意我,你一点都不在意我,你说你要去法国,我害怕!我生气!我说要分手!我想让你紧张,我想让你留下来!可是,可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哑的竟然有点悲戚,“可是你还是去了!”他抬头看着我,“你永远都可以做得那么决绝,那么干脆,干脆到让我觉得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不在意,不爱,就不可能允许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呆六年。

原来一直以来他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不被了解,即使在分开的六年后听到,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叶蔺……”我说得很慢,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也很清冷。

“我爱你,曾经。

你说要跟我分手的时候,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我是被赶出简家的。

我去找你。

我说我要去法国,被强迫着去那个自己连语言都无法沟通的地方。

我只想找你。

你说‘我们分手,简安桀。’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身离开的,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如何转身走开的。”

——简安桀,你混蛋,你要去法国你就去啊,跟我说什么,我是你的谁啊,说穿了什么也不是!——

“但是,就算你说分手,我还是想你,刚到法国就想找你,不由自主,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但,真的很想……很想你在我身边。

有一次,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

接的不是你。

她说,你不想接我电话。

当时我站在街道上,怎么也想不起回去的路,即使那条路我走过不下十遍,我想问人,却发现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叶蔺,我们在一起六年,不是六十天。刚开始几个月,我几乎天天都梦到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连醒都不想醒来,但是可笑的是,到了晚上我又得服用安眠药才能睡觉。”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打电话,其实不应该打的。

但是当时很害怕,我很害怕。我的朋友死了。我在那里唯一的朋友死了。

我只想找你。

这一次之后,让我真的决定不再找你。”

——“叶蔺,是我。”

“有事?”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的声音是冷淡到无情的。

“我……想你,叶蔺,真的,很想,我们见一面可不可以?”人是唯一一种有精神感情的动物,尤其在脆弱的时候,特别的想要在情感上依赖某个人,一个在内心深处极其重要的人。

“是吗,你想我?”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讽刺,“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么,恕我不奉陪了。”

“叶蔺,我想见你!”抛开了一切自尊与骄傲,生命中唯一的一次谦卑。

“可我不想见你,一点都不想!如果可以,真想忘掉与你之间的一切!”——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是全然的震惊。

他松开我的手,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笑了起来,“简安桀,你好狠,你永远都比我狠!”说完转身向暗处跑去,凌乱的步伐在寂静的马路上显得异常狼狈萧索。

我狠吗?一旦的否定之后就绝不会再去接受,被一次次伤害之后不想再抱任何希望,如果这叫做狠,那么我是狠的,这是一种执着,也是一种病态的偏激,伤人伤己的偏激,却是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看着那道最终淹没进黑暗里的身影,心里不可自欺得有些刺痛。

不过,这样是最好的,明知道不再有可能就不要有任何开始。

回过身,竟然看到席郗辰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