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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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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杨舒-走出台中地方法院,手指上多了一个闪亮亮的戒指,身分证上的配偶栏也多了一个头衔——骆效鹏之妻。
    她抬头望著头顶炙热的骄阳。是大白天,那麽不是作梦呢,她真的结婚了!
    并肩走到停车场,骆效鹏打开车门,一边说:「既然来到市区,就先吃过中饭再回去吧。」
    「嗯。」杨舒-没有任何意见,她要自己做个「有耳无嘴」的听话老婆。
    骆效鹏开著车,带她到一间他常去的中菜餐厅,每回下山来,他一定到这里吃饭,他喜欢他们的红烧鱼和牛肉空心菜。
    「骆先生,欢迎啊:」老板笑呵呵地过来招呼,看到杨舒-立即眼睛一亮。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漂亮啊:」认识骆效鹏好几年了,他从不曾带女人来吃过饭。
    「不,是我老婆。」
    骆效鹏的坦白令杨舒-惊讶,她以为他不希望别人知道这桩婚姻的存在。
    「你结婚了?!」老板的眼珠子瞪得比桌上的茶杯还大,因为骆效鹏太不近女色,有一阵子,他还偷偷怀疑他是否对女人没兴趣呢。
    「嗯,刚刚才公证完。」骆效鹏啜了口茶,简单回答。
    「啊,那真是恭喜恭喜呀!」餐厅老板看起来比他这个新郎还高兴。「来!菜单在这里,看你们今天想吃什麽,统统我请客,算是庆祝你结婚。」
    「这怎麽行?怎能让你破费?」骆效鹏不喜欢占人便宜。
    就像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终有一天会引起汹涌波涛……
    「唉,你可是我的老主顾啊,我们认识起码五六年了,也算朋友啦。就算是朋友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客气啊!」
    「那……好吧。」骆效鹏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随口点了三样菜。「那就给我鱼香茄子、牛肉空心菜和麻婆豆腐。」接著他转头问杨舒。「你要吃什麽?」
    杨舒-看了下菜单,点了蛤蜊丝瓜、竹笋沙拉,不过老板可不太满意。
    「怎麽不点鱼或肉呢?又不是和尚尼姑,光吃菜怎麽成?」於是他自作主张,又帮他们加了一道骆效鹏爱吃的红烧鱼和葱爆虾,然後暧昧地顶顶骆效鹏的肩膀。「吃了这道虾,晚上好好努力啊,明年生个胖儿子。」
    传闻虾肉中含有丰富的锌与蛋白质,多食可增强男性雄风。
    杨舒-一下子红了脸蛋,骆效鹏则是笑笑,直说一定好好努力。杨舒-染红的粉腮又倏地刷白。
    不……不可能!他不会真的打算从今晚开始「努力」吧?
    这间餐馆确实口味独到,不过因为骆效鹏的那句话,杨舒-整顿午餐吃得食不知味,脑袋彷佛被灌了铁铅,什麽都无法思考,只能不断揣测著他是否会在今晚享受他的「新婚之夜」?
    用过午餐後,他不急著带她回去,反而领著她开始逛起街来。
    「我看你好像没带多少衣服来,你看看缺些什麽,尽管去买吧。我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在我们婚姻有效的期间内,我不会亏待你。」
    「感谢你的慷慨大方。」杨舒-有点讽刺地笑了。「可惜我不要。衣服皮包鞋子我都用不著,抱歉糟蹋你的好意了。」
    「你不必这麽说。」骆效鹏微微蹙眉。「你们女人东西不是很多吗?你总有需要的东西吧;仔细想想看,别跟我客气。」
    需要的东西?经他这麽一说,杨舒-倒是想到了一些……
    「我真的想买什麽都可以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於是,她把他带到了那里——
    大卖场?骆效鹏诧异地瞪著前方的蓝色大招牌,怎麽也没想到,她想买的东西居然在这里。
    「怎麽了?」发现他停下脚步,表情诡异地瞪著家乐福的大招牌,杨舒-不解地回头问道。
    「没什麽。」骆效鹏很快恢复了镇定,跟上她的脚步。
    他敢打赌,听到他说「随她买」,七成的女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带往服饰店、珠宝店,剩下二成的人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有极少数的异类是像她这样……只想来家乐福这种大卖场。
    「你要买什麽?」骆效鹏很少来这种大卖场,因此边走边好奇地四处打量著。
    在他们周遭,有很多家庭主妇带著孩子来买菜,也有父亲带一家人前来购物,望著那家家和乐的景象,他荒谬地幻想起来,那个笑得满足的男人是自己,而身旁正仔细比较产品与价钱的妻子是杨舒-,至於坐在推车上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则是他们的宝贝……
    「骆效鹏?」杨舒-走回来,她起码叫了他四五次,但他只是望著不远处的一家人发怔。「看到认识的人了吗?」她也望向那家人。
    「没有。」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并且难得地红了耳根。他庆幸她不会读心术,看不透他心底真正的心思,否则他必然羞赧得无地自容。
    他究竟发了什麽疯,竟然做起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什麽。你找到要买的东西了吗?」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漠。
    「还没。」杨舒-吞吞吐吐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要去拿些……日用品。」
    「我陪你去。」
    「呃……不用了。我只是去拿几样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没关系,我还是陪你去吧。这里地方大人又多,等会儿走散了不好找。」
    「可是……」
    「走吧!」骆效鹏不由分说拉了她的手往前走。
    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那宽大温暖的手掌、长了粗茧的掌心摩挲著她的手竟热有种酥酥麻麻的奇异感受,像通了电流似的。
    来到日用品区,杨舒-拿了惯明的洗发精、洗面乳等盥洗用品,骆效鹏看她神情犹豫,好像还有东西没买到,於是又问她还需要什么,她才神情扭捏地去拿了一包卫生棉。
    罗效鹏一看到那包女性用品,一张黝黑的脸竟然像小男孩似的突然爆红。本来也有点尴尬的杨舒-看出他的窘迫,忍不住暗自偷笑。
    嘻,不会吧?想不到他这麽「清纯」,连看到卫生棉都会脸红耶!
    骆效鹏知道她在偷偷笑他,却只能兀自生闷气。他当然知道成熟的女性每个月都会有该来的东西,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脸上的红潮,才会落得被嘲笑的下场。
    「合上你的嘴,别让我看见牙齿!」他恨恨地低吼。
    「唔。」杨舒-乖巧地用力点头,并且立即藏起牙齿,可是她的粉唇还是呈现圆弧状上扬,那副拼命忍笑、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更令人气恼。
    「你——算了!东西都买齐了吧?那我们可以离开了。」他迳自转身,走向结帐柜台。
    以後再也不陪她来买东西了——尤其是女性用品!骆效鹏暗自发誓。
    回到农场,时间已近傍晚,爱玉正在屋子旁的菜园里摘蔬菜,看到他们回来,还有杨舒-手上那枚闪烁耀眼的戒指,立即眼眶泛红,飞快从後门跑进厨房。
    杨舒-顿时觉得对她好抱歉,爱一个人却得不到他的爱,那种感觉一定很难受吧?如果可以,她真想帮她。然而骆效鹏要娶谁并不是她能决定的,毕竟她也不过是个「买来的新娘」,怎麽左右得了他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日用品提下车,骆效鹏要她自己进屋去,他得直接到果园巡视。
    杨舒-点点头,下意识的说:「嗯,早点回——」声音陡然卡住。
    她刚才想说什麽?早点回来?她以为自己是谁?
    说穿了,她只是他的假妻子,她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怎麽了?」骆效鹏见她欲言又止,不解地挑起眉。
    「没、没什麽。你不是要去果园吗?快去吧,我先回房间了。」杨舒-逃难似的奔进屋子里,直到关上门,这才舒缓一口气,缓缓走向楼梯。
    在她跨上阶梯之前,突然一道人影闪出来,挡在她面前。
    那张怨恨的表情,属于某个嫉妒的女人。
    「我不会祝福你们的:」邱爱玉妒恨地瞪著她。「骆大哥和你结婚,只是为了要你替他生孩子,等到孩子出生之後,你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杨舒-苦笑回答。
    「哼!你不会得意太久的,孩子一出生,骆大哥很快就会甩了你,然後把你赶出去。」邱爱玉恨恨地诅咒。
    杨舒-更无奈了。她有很「得意」吗?
    劈哩啪啦说完,邱爱玉也懒得等她回答,迳自扭头回到厨房去了。
    杨舒-叹口气,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间,她看了看她的「新房」,房间里的装潢摆设完全没有任何改变,镜子上甚至连张「馆」字也没有,她没来由地感到悲伤。
    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但是没有白纱、没有捧花、没有喜宴,甚至没有一个爱她的新郎,有的只是孤寂冷清的新房,与一个仇视她的情敌。
    哪个女人的婚礼像她这般可悲?瞧瞧她的母亲,带给她什麽样的人生?!
    她忍不住趴倒在床,呜咽的哭了起来。
    她哭泣,为了自己可悲的命运,与茫然不可知的未来。将来她一旦离开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呢?世界之大,有她的容身之行吗?
    不过她没有难过太久,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现实、更急迫的问题——骆效鹏会在今晚享受他的新婚之夜吗?
    想到今天他和餐厅老板的对话,她便像被踩著尾巴的猫咪倏然跳起,盘腿坐在柔软的被褥上,焦躁地咬著下唇开始思考。
    她该暗示他放过她——至少今晚。他会愿意吗?
    还是,他会坚持享受他的权利——残忍而冷血地?
    杨舒-惶惶不安地担忧著,直到晚饭时间的来临,她甚至没发现,今天开饭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些。
    她被一位年轻的工人请下楼,到达餐厅时,里头气氛已经被几名工人炒热了,烧烤的香气扑鼻而来。
    「老板娘啊!快来尝尝这道烤鸡,又香又嫩,可是我们刚烤好的喔。」一名工人捧著一盘香喷喷的烤全鸡,憨厚地对她咧嘴而笑。
    大家知道她跟骆效鹏已经公证,纷纷改了称谓。
    「呃……谢谢。不过你们还是叫我的名字吧,那样我比较习惯。」居然叫她老板娘?骆效鹏没告诉他们,他们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吗?
    「啊,还是叫老板娘比较好啦。我们不能没有规矩。」阿松搔搔头道。
    爱玉的哥哥德辉对她微笑。「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可是爱玉这丫头不知道怎麽回事?什麽好菜都没准备,我们只好赶紧到後头用桶子烤了一只鸡加菜。」
    「我还到村子里扛了几坛蜜桃酒上来,告诉你,他们自己酿的酒可香的哪。」其他人补充说明,脸上同样是真诚的祝福笑容。
    「谢谢。真的很……谢谢大家。」虽然她与骆效鹏的婚姻不是真实、长久的,但杨舒-还是感到很窝心,他们真的都是好人,她好感动。
    骆效鹏瞧她大大方方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以为她真把自己当成老板娘,而大家争相讨好她,让他的心里更不舒坦。
    「别说那些了,开饭吧。」他阻止众人再说下去。
    「对对!开饭、开饭!」几名工人兴高采烈地入座了,骆效鹏才走到她身旁,语带嘲讽地耳语道:「看来你很习惯当老板娘,能够驾轻就熟是不错,但是希望将来你要离开的时候,不要舍不得卸任才好。」
    杨舒-顿时瞪大眼,满心气愤。她何时流露出「驾轻就熟」的姿态了?
    依她看,他和邱爱玉才是天生一对,两人诬赖别人的功力都是一流。
    中午那餐饭,杨舒-因为担忧晚上的事食不下咽,晚上这一顿,又因为被人冤枉,气得吃不下。再这麽下去,她就算不被气死,迟早也会饿死:
    饭吃了一半,几名工人就搬出他们从山下村庄里买来的酒,一坛坛扛上桌。
    「来来,尝尝看林大婶酿的酒,又香又甜,她今年酿的比去年夏赞。」一名工人打开坛口,咕咚咕咚地倒了几大杯。
    「老板,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们没能下山观礼,心里过意不去,就让我们拿这杯酒当做贺礼,聊表心意。」
    几名工人不约而同端起酒杯,举手朝骆效鹏做出乾杯状。
    骆效鹏也立即端起酒杯,客气地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乾杯!」
    「乾杯!」
    几个男人一口仰尽,大呼过瘾。
    「咦?你们怎麽没喝呢?不行不行!今天这大好日子,你们不喝说不过去。」众人发现爱玉和杨舒-都没喝,直嚷嚷著要她们也乾一杯。
    「我不会喝酒!」爱玉板著脸拒绝,今天晚上她一直是这张臭脸。
    「这是蜜桃酒,甘甘甜甜的,不会醉啦。」阿松自作主张要帮她倒一杯。
    「我说我不会喝酒,你听不懂吗?!」爱玉气恼地将阿松推开,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爱玉,今天效鹏结婚,大家高高兴兴的,你别这样好不好?」爱玉的哥哥德辉劝道。
    「哼!」爱玉发现连哥哥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气得起身离席。
    气氛更加尴尬了,其他人愣了愣,於是转向杨舒-劝酒。「老板娘,那你喝一杯吧?」
    其实杨舒-也不会喝酒,但是刚才的气氛已经被爱玉弄僵了,她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说:「我也不太会喝,所以……喝一点点就好?」
    「唉!要喝就喝一杯,喝一点点怎麽行?」几名工人兴头正热,不由分说,硬是倒给她满满一杯。
    杨舒-无奈看了半天,苦笑著端起杯子,浅尝一口杯中微黄的酒液。
    「嗯,好好喝。」才尝了一口,她便惊奇地睁大眼。这酒一点也不呛,入口甘甜还有水蜜桃的香味,若非入喉时有一点酒气冲上来,否则她还真会以为这是什麽桃子饮料呢。
    「哈哈!是吧?好喝就多喝点。」见她喝完了一杯,工人们又忙著想替她倒第二杯,却被骆效鹏阻止了。
    「够了!桃子酒好喝,但还是有後劲,她不是会喝酒的人,别让她第一次沾酒就喝醉。」
    既然骆效鹏都说话了,大家当然不可能继续强迫,不过他们不忘调侃几句,逗弄容易害羞的杨舒。
    「唉哟!我们竟然忘了,今天可是老板的新婚之夜,要是把老板娘灌醉了,老板就要抱著枕头怨叹一整夜喽。」
    「对啊!我们还是别白目惹人嫌了。」
    杨舒-听懂他们的隐喻,顿时粉颊绯红,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娇羞的模样,逗得大夥儿哈哈大笑。
    她羞窘难当,真想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够白目啦!
    骆效鹏啜著酒,静静看著大夥儿开他们夫妻玩笑,既没生气,也没阻止,只是一直盯著杨舒——他的新娘子。
    今晚的她,真的好美。
    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特别的装扮,她甚至脂粉末施,但就是有著说不出的美丽。那白-晶莹的肌肤,宛如上了最高级的蜜粉;染上红晕的芙颊,就像抹了色彩自然的腮红;而小巧的樱唇,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显红润诱人。
    骆效鹏感觉欲望来得又猛又急,就像沙漠中饥渴的旅人,无法不凝视著远处的绿洲,渴望汲取一口甘甜的芳津……
    杨舒-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她晚餐吃得不多,所以蜜挑酒的后劲一下子冲上来了?
    她悄悄望向骆效鹏,旁人又替他添了一杯酒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杯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骆效鹏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
    「我……我好像有点醉了,想先上楼休息了。」她用祈求的语气,低声对他说道。其实她哀求的是希望他能让她拥有一个不受干扰的夜晚。
    她心口狂跳,紧张地等待骆效鹏的回答,他静静瞧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嗯,你先上去吧。」
    他答应了!
    杨舒-高兴得险些跳起来欢呼,不过她没把喜悦表现在脸上,赶紧向其他人道了晚安,然後就匆忙上楼去了。
    直到回到房间,落了门锁,她心中那抹紧张与不安才逐渐平缓下来。
    她逃过了一晚!至少,她是这麽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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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舒-舒服的洗完澡,正惬意地吹干头发的时候,敲门声骤然响起。
    听到那规律而沉重的声响,她浑身倏然一绷,手中的吹风机砰地掉落在床上。
    慌忙转头看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这麽晚了,会是谁呢?
    其实有可能来敲她房门的,只有一个人,她根本不需要怀疑,但她宁愿欺骗自己,门外的人不一定是「他」。
    「是谁?」她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问。
    「开门!」略微粗鲁的沙哑嗓音,毫无疑问属於农场的粗犷主人。
    「呃,已经很晚了,有什麽事可以明天再——」
    「我劝你最好开门,因为这也是我的房间,今晚我打算睡在这里,不要逼我拿工具撬开门。」
    「你要睡在这里?!」不用他去拿工具,杨舒-已经迅速拉开房门,惊讶地看著他。「你不是答应让我今晚独自休息?」
    「我从没那麽答应过。」骆效鹏推开门走进屋内,迳自拉开衣橱抽屉找衣物换洗。这是自从上次那场深夜惊魂之後,他第一次回到这个房间。
    「可是刚才在楼下,你明明……」难道是她误会了?
    「我允许你提前上来休息,但没说是你一个人。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回这个房间。」骆效鹏冷静地宣布。
    「那、那麽,今晚能不能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我打算在今晚行使我的权利,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无法阻止我。」他已经渴望她够久了。
    先前的惬意愉快瞬间飞走,杨舒-整个人像是突然石化,僵在原地,连抹笑容都挤不出来。
    他说今晚将行使他的权利?就算是天塌下来……
    骆效鹏进浴室洗澡,杨舒-跌坐在床沿,想到无法避免的亲密接触居然来得这麽快,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一晚的「缓刑期」,孰料得立即执行了……
    他动作很快,洗澡外加洗头一共只花了十分钟。然而这等待的十分钟,不安与焦虑的折磨,对杨舒-来说却宛如一辈子那麽漫长。
    不过等到他走出浴室,她又觉得这十分钟实在太短暂,短到她连一个暂时逃避义务的藉口都想不出来。
    骆效鹏穿著一件宽松的睡裤,赤裸著胸膛,头发滴著水朝她走来,宛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正走向他的猎物。
    原本坐在床沿的杨舒-,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再往後退……然後,她摸到了一样东西。
    她迅速从背後抓出那样东西,笔直对著他。「你……不要再走过来了!」她失控地大叫。
    骆效鹏实在很想装出害怕的样子,满足一下她的自尊心,偏偏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笑。
    他挑起眉,冷静地看著像把枪一样对著他的——吹风机。
    「你打算拿这东西来对付我?」他礼貌地询问。
    「不……不是。」杨舒——尴尬又窘迫地换个手势,将吹风机递到他面前。「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先吹乾头发,否则会、会沾湿床铺。」
    老天!刚才她到底在干什麽?她怎麽会拿吹风机当成枪指著他呢?她真希望吹风机就是一把枪,让她先毙了自己再说。
    骆效鹏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那神情像是在说——你的解释,我半个字都不信。
    不过他终究不是太恶劣的人,没有放肆地嘲笑她的糗态,只是默不作声接过吹风机,开启开关,吹起头发来。
    他一边吹著头发,双眼却牢牢地盯住她,像在监视他的猎物,不让她逃掉。
    事实上,杨舒-也确实无处可逃,她只能像只长怯的小兔子,颤巍巍地坐在床边,等待他把头发吹乾,然後享用她……
    吹风机的声响倏然停止,她神情一骇,背脊猛然一震,差点跳起来。
    骆效鹏从容不迫地将吹风机收进抽屉里,然後转身面向她。
    杨舒-感觉他靠近自己,浑身轻颤地等待著。
    「你好香。」一凑近她,就闻到那围绕著她的怡人香氛。是香水?还是沐浴乳的味道呢?
    骆效鹏伸手碰触她柔顺披在肩上的发,撩起一小撮发丝把玩,感受那丝绸般的柔软的触感。
    「你知道吗?香气对男人情欲的影响力比性感睡衣还有效,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那引发了我的渴望。」他贴在她耳边,哑声说著调情之语。
    而杨舒-实在太紧张,根本感受不到被伴侣赞美的飘飘然,紧绷的喉咙,突然冒出不经大脑思索的话来。
    「那麽,以後请你先告诉我,我好先在身上涂牛粪。」这样他一定对她胃口全失。
    骆效鹏先是愕然一愣,随即纵声大笑。「哈哈哈哈……」
    那毫无顾忌与拘束的大笑,让他整个人陡然发亮。杨舒-没见过这样的他,不由得看呆、看痴了。
    「哈哈哈……你真幽默。」这个玩笑有意思。
    「我才不是——」她想抗议自己无意搞笑,可是他突然封住她的唇,阻止了她接下来的抗议。
    「我知道你紧张,但是相信我,它很快就会过去,我保证会很温柔,不会弄痛你的。」他的唇移向她的耳朵,吻著她的耳垂,呢喃著诱人的暧昧情话。
    杨舒-心想自己真的醉了,因为她还是觉得头好晕——不,是更晕了!
    他重新吻上她的唇,然後缓缓将她推倒在大床上。那是他们的新婚喜床,而今晚上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杨舒-想逃,但是她无法动弹,只能随著他炙热的唇与充满魔力的大手所制造的情欲波涛,不断地旋转……旋转……
    夜半——
    香汗淋漓的杨舒-依然不停地喘息,回应著似乎永无止境的缠绵,她脑中迷迷糊糊地想:他骗人……
    他不是说很快吗?但是——已经好久了!
    饶了她吧,她快累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