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健次和平太就被正义吓得瞠目结舌。
正义和平太在夜里轮班值守,因此,早上和健次躺在仓库二层草堆中的是平太。听到主屋中传来声响,平太揉着惺忪睡眼向院子里望去,随即发出一声惨叫。
“大哥,不得了啦。风哥没遮脸就出来了!”
“什么!?”
健次吃了一惊,跳起来往窗外看去,此时正义正从主屋向院子中走去,既没戴墨镜,也没戴口罩。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知不知道自己是绑匪……”
健次怒气冲冲地急忙从二层往下爬,看到正义一边挥舞大手做着什么手势,一边慢吞吞地走进仓库。
接下来是梯子爬到一半的健次和地面上的正义之间的对话。
“你怎么回事?”
“我也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早上起来,看到老太太和那个大姐正在吃饭,我想趁机去洗把脸,就去了屋后面的水井旁。”
“然后呢?”
“戴着墨镜和口罩,可没法洗脸啊。”
“废话。”
“所以我就摘了墨镜和口罩,放到衣服口袋里,开始洗脸。突然,我察觉有人走过来,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我眼前站着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姑娘。”
“什么?”
“她是从后面的田地里走过来的。因为我只顾舀水洗脸,完全没听见脚步声。”
“呃……”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跟我说早安,我也跟她打了招呼。接着她一边不时朝我瞧瞧,一边往家里走。我心想大事不好,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呢?你干了些什么?”
“我擦干脸,跟着她进了家门。我想,如果这时候再戴上墨镜和口罩,反而显得很奇怪,于是就没有再戴。”
“老太太呢?她当时在干什么?”
“那姑娘坐在门口屋檐下,跟那大姐聊了一会儿。我没看到老太太,估计她听到声音躲进屋里了。大姐用身体挡住吃了一半的饭,免得被那姑娘发现。”
“……这样啊,那老太太没被发现。”
“应该是。那姑娘没提到老太太。她跟大姐聊的是我的事,打听我是谁。”
“嗯?”
“大哥,那个大姐可真是个演员。本以为她看到我露着脸会很吃惊,没想到她根本不动声色,非常平静地说,我是她的远房亲戚,来帮忙干农活。然后她跟我说,那个姑娘是隔壁村的,看她一个人待着很孤单,时常会来陪陪她。今天早上,姑娘估计已经到了收割早稻的时间,于是赶过来看望大姐。大哥,到此为止都没关系,糟糕的是接下来的事。”
“嗯?”
“那个姑娘自我介绍说她叫邦子,‘联邦’的‘邦’。她自报家门,我也不好意思不说话。大哥,我可真是定力不行。”
“……你这家伙,不会把真名告诉她了吧?”
“大哥,我临时编不出假名来,风太郎这个名字又太过奇怪,我说不出口。”
“你说真名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要是说自己的名字都要想半天,岂不显得更奇怪?名字我只说了一半,没有提姓……啊对了,我不能再磨蹭了,事已如此,我只能跟他们一起去割稻子了。我是来找镰刀的……”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传来阿椋的喊声:“正义,你在干什么?还没找到镰刀吗?”
“找到了,找到了。马上过去。”正义大喊着回答,向健次眨了眨眼。
“其实大姐已经告诉我镰刀在哪里了。大哥,你们的饭在主屋,其他的事可以问老太太。”
正义说完,匆忙从墙上取下一柄崭新的镰刀,跑出仓库。
健次回到二层,从窗户窥探。阿椋走在正义和邦子中间,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三人结伴向院子的入口走去。
邦子皮肤白皙,脸蛋圆润,身材苗条,长得非常可爱。她笑得很开心,不时向阿椋搭话。她一身农家装扮,配上一条红色腰带,非常利落,清秀中透露着少女的天真与妩媚,令人印象深刻。
目送三人消失在杉树篱笆的另一侧,健次不禁有些丧气。
“绑匪帮人去收稻子,世道真是变了。我们的节奏完全乱套了。”
“大哥,话虽如此,”平太在一旁松了口气,“这已经算运气不错了。老太太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这才是最要紧的。我们得谢谢她。”
“你别胡扯。我们也遵守了约定。这是扯平了。”
“这倒也是……”
“老太太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先别管这些了,今天接下来的行动才是重点,我们俩得把风的那部分工作也给做了。”
健次虽然鼓足了劲儿,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一阵不安。行动的第一步就出了岔子,接下来的“重点”能否按照计划进行,他心中着实没底。
不久,健次的预感便应验了。来自刀自的晴天霹雳,正在主屋等着健次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