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零点。纵贯津之谷村的一六八号国道上,二十多辆巡逻车闪着车灯全速疾驶,震得路面轰轰作响。
第一个赶到事发地的是井狩本部长本人。
在提前赶到的新宫署长的陪同下,井狩详细查看了现场,然后返回柳川宅邸,向纪美和用人们详细听取了情况。
井狩不愧是在搜查领域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高手,听取情况后,他就基本摸清了健次等人大致的活动情况。
“他们既然埋伏在那里,肯定事先就知道刀自当天的安排。我们要先搞清楚,信息是怎么泄露的。串田先生,知道老夫人行动安排的,都有哪些人?”井狩向闻讯赶来的国二郎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随即向串田管家问道。
“您的意思是说,家里面有内鬼?”
串田管家瞬间脸色大变。
“怎么会?柳川家与那些暴发户不同,家里不会有这种人。如果有这种问题,那最先被怀疑的岂不是跟老夫人同行的吉村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家里会不会有谁——当然是在没有恶意的情况下,不小心……也不是不小心,毕竟咱们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总之,肯定是泄露了信息,查清楚这件事,是追查绑匪行踪的第一步。”
经过井狩解释,管家的脸色才逐渐缓和过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除了新太之外……”
“新太是谁?”
“他才刚来三个月,所以您不认识。他四五十岁,原本是个流浪汉,有一次得到柳川家的施舍,可能他觉得只要来就能领到东西,于是每天都会来。老夫人注意到了,吩咐给他安排些除草之类的工作,于是他就成了柳川家的用人。他有比较严重的智力缺陷,几乎说不了话,但是他似乎只认识老夫人,每次都很礼貌地鞠躬致意。老夫人称呼他为阿新,总是很照顾他。虽然他的工作能力连半个人都抵不上,但只要给他安排活儿,他都会认真完成……我们都觉得他很老实。他这个样子,估计还不知道出了事,正睡得香呢。要说新太知道老夫人的安排,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除了他之外,家里其他人都知道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
“好的。串田先生,麻烦您跟大家逐个确认,有没有谁对外人说起过老夫人今天的行程安排。如果说过,也并不是什么过错,绝对不会让他承担责任。请告诉他们,我以本部长的名义担保不会有事,尽管放心如实反映情况。调查有了结果后,请简要地告诉我。”
同行的新宫署长不禁点头表示认同。这种大户人家突发重大变故,用人尚且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要向他们问出难以启齿的信息,本部长的做法比普通的问话要有效得多。
方法很快有了效果,串田管家很快带了一个用人过来,简洁地报告了情况。
“只有他曾经跟外人提过老夫人的事。”
这个人正是安西司机。
据安西反映,前一天他曾经无意中向西谷村的人说起过今天的行动安排。而当他提起那辆行踪可疑的Mark Ⅱ时,在场的搜查官心中均闪过一丝敏锐的直觉。
“搜查一课长,”井狩下令道,“你马上去西谷村,彻底清查一遍。即使现在是夜里,也不能耽搁。安西先生,请你也跟着一起去。”
搜查一课课长是镰田浩一。在今夜参与紧急行动动员的干部中,他仅次于本部长,是第二个赶到现场的。他也是井狩最为信赖的部下。
“是!”
一课课长接到命令后立刻行动。井狩看向新宫署长说道:“本来应该把搜查总部设在贵处,但这次的案件堪称全县甚至全国级别的案件,所以我想把特别搜查总部设在县警本部。请你理解。当然,案子发生在贵处当地,我们少不了要来添麻烦。”
除了镰田课长之外,本部鉴定科的课长也在现场负责指挥鉴定工作。平时普通刑警就可以做的事情,这次却必须动用课长级别的警察。摊上这样的大案,地方警署那点可怜的搜查预算,很快就会花得一干二净。
“是!我们也正希望如此。”新宫署长没有任何异议。
解决了主管权的问题,井狩的目光立刻移到了下一个关注点。
“那么,要掌握刀自外出的情况,既然无法潜入内部,那他们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设置了监视点。想要看到家门口的出入情况,那只能设置在对面的山上。还有车的问题。虽不能肯定是不是那辆Mark Ⅱ,但不管刀自体重有多轻,绑匪总不能一直背着她。他们有汽车是肯定的,而且之前就藏在不远的地方。所以要重点查监视点和藏车处。新宫署长,大半夜连续工作辛苦你了,我想请你来指挥搜查工作。鉴定课长完成现场鉴定之后,请立即派人去支援。”
“是,收到!”虽说移交了主管权,但署长依然不能有丝毫懈怠。他带着剩下的一队人马出动后,井狩终于开始与刀自的家人进行商议。
除了新宫当地的长子国二郎夫妻,二女儿可奈子及其丈夫、四儿子大作、小女儿英子及其丈夫总共七人,已分别从各地赶来,惶恐不安地聚集在里屋。虽然熟悉程度不同,但七人都与井狩相识。
“这次的案件让大家受惊了。”
井狩简单寒暄一句,就进入正题。
“我先简单讲一下,从法律的区别上讲,利用言语哄骗手段把人掳走是诱拐,利用暴力、胁迫等手段则是劫掠。所以这次案件的准确说法是劫掠案,但是大家不熟悉这个说法,所以我们还是暂且称之为诱拐。那么,大家也知道,根据绑匪的言行,显然这次诱拐案是以赎金为目的的勒索性质的绑架。搜查的事情请交给我们,请各位先想办法筹备好赎金。”
在受害人家属听来,此时警官所说的话,就像医生对患者的嘱咐一样,连日常用语也显得如此冰冷无情。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井狩说出“赎金”这个词,七人的脸上还是同时浮现出愤怒与憎恨交织的神色。
“赎金……我们必须要准备吗?”国二郎作为代表开口问道。他今年六十三岁,头发已秃得厉害,但庞大的身躯却颇有地方名流的架势。
“是的。”井狩明确地点了点头。
“各位应该知道,勒索性质的绑架,大多需要等绑匪提出条件,案件才会为人所知。但是这次,绑匪答应了老夫人的要求,没有绑走吉村小姐,所以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了诱拐的经过。而且案发现场的情况我们也已掌握,这属于极其罕见的案例。除了武装恐怖组织,这种案件我恐怕还是头一次听闻。因此,与通常的诱拐案件相比,我们的处境远比对方有利,特别是在调查的初期阶段。目前我们的调查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绑匪的行踪和用过的汽车等情况,天亮之前或许就能有眉目。但是,即便如此,只要老夫人还在绑匪手里,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如果继续追查绑匪的行踪,就要做好与他们交涉谈判的准备。因为事态难以预料,无法提前判断,所以必须做好战与和的两手准备。总之,如果等他们提了条件再筹备赎金,很可能会让老夫人白白多受罪。我这么做并不是要长对方志气,请大家多理解。当然,在交涉发生之前,或是在过程中,我们可能就已经抓到了他们。我们警方会全力以赴,而诸位如果能提前准备好赎金,就是对搜查……对破案最好的协助。”
井狩的解释很有道理。
家属们虽然在感情上抗拒这么做,但看到警方的搜查工作如此卖力,自然也就选择全力配合。
“好的,我明白了。”国二郎同意道,“我们并不是心疼钱。只是绑匪的这种卑鄙手法,实在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那我们就按您说的去准备,免得到时候损失时间。绑匪还没开口,就先准备好赎金,估计也没有什么先例……那,我们准备多少合适?”
他望向弟弟妹妹们。
“既然是冲着母亲来的,那估计要价不会低于一个亿。”
发言的是姐姐可奈子。她的丈夫田野荣一经营着大阪数一数二的大型卡巴莱酒馆“MINATO”,她本人担任老板娘,掌管着店里的日常工作。她今年五十三岁,却打扮得非常年轻,活脱脱三十多岁的模样。今夜她似乎是直接从店里赶来,项链虽换成了普通的猫眼石坠饰,但黑色的晚礼服衬得皮肤更显白皙,华丽的装扮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那肯定没错。”国二郎也附和道。
“最少也要一个亿。那最多呢?他们有三个人,一人一亿,那就是三个亿。”
“我觉得他们应该敢要这个价。”
“我们不见得答应他们的报价,但柳川家名扬天下,也不能过分讨价还价。那么,暂且准备二到三个亿吧。”
国二郎转头看向井狩,问道:“井狩先生,您看怎么样?这个数可以吗?”
井狩感觉自己被反将了一军。他至今所经历的绑架案,赎金至多也不过四五千万。
“应该够了。”他只得回应道。
“各位家属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们警方又怎能不竭尽全力?”
“有一件事想请教您。”弟弟大作插嘴道。
他是一位画家,在柳川家族中特立独行,年满四十九岁却仍然单身。井狩对绘画所知甚少,完全不知他在画坛中的地位,却暗暗琢磨,像刀自这样完美无缺的人物,如果硬要挑一个弱点,恐怕就是这位四公子了。大作先后几次去法国留学,却不知他学到的到底是绘画还是拈花惹草的本事。据说,现在他在志摩半岛尽头的御座岬建了一间别致的工作室,每天过着高雅的生活,生活费却大多要从刀自的腰包里掏。今天他穿着俄式衬衫,握着登喜路的烟斗,一副典型的画家打扮,乍看上去穿戴并不讲究,细看则每件物品都价值不菲,浑身透着一股自命不凡的气息。
“诱拐案件的搜查,一般会分为公开或者秘密进行这两种。这次您准备怎么安排?”
大作虽然如此,但这个问题却击中了要害。
“啊对了,这件事也需要先跟大家交代清楚。”井狩说道。
“这也是本次案件的特点。一般而言,绑匪会极度害怕警察力量的介入,但这些家伙却完全不怕……他们敢对老夫人这样的大人物动手,肯定早已看透警察绝对会介入此事。所以,他们才会敢于放走吉村小姐。如果他们害怕警察,我们倒要考虑一下用公开还是秘密手段,但对这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的绑匪来说,秘密搜查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不如与媒体合作,面向全体市民寻求协助。由此可以对绑匪形成威慑,让他们认识到此番罪行有多深重,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借此在精神上击垮他们。所以我们认为,一开始就应该公开搜查,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广泛宣传。”
“但是……”小妹英子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说大作属于特立独行派,那她在家族中也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怪人。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虽生在富贵之家,却因为在信仰上志趣相投,与大津附近一家小教堂的贫穷牧师结为夫妻。不用说私家车,他们甚至连租车的几万日元都掏不出来,今夜是搭着教友的小卡车赶回家来的。兄妹几人中,属她最关心母亲,现在她已哭得眼睛通红。
“但是,这样会不会刺激到绑匪,给妈妈带来危险?”
她稳重的气质,长相和身材都与刀自四十五六岁时别无二致,也正是井狩受到柳川家关照的那段时间。
“英子女士,请你放心。”井狩的语气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对待亲妹妹一般的关怀。
“绑匪这么明目张胆,警方如果假装不介入,他们就会疑心我们另有计策。相反,案件受到的舆论关注越多,他们就越会注意保证老夫人的周全。我对此有把握。请放心吧。”
井狩斩钉截铁地说,胸中又燃起了怒火和斗志。
英子的悲伤就是他的悲伤,是所有认识刀自的人的悲伤。绑匪给这些善良的人们带来如此巨大的打击,单就这一点而言,他们便是绝不能被原谅的全民公敌。
黎明时分,搜查的结果开始陆续传来。
搜查一课课长排查西谷村的结果显示,果然曾有个戴白口罩的青年打探过刀自次日的行程。听到这里,全场顿时一片骚动。村里人反映,虽不记得车型,但青年是从一辆黑色旧轿车上下来的,这与安西的证词一致。
“这个戴白口罩的人身高、体型,与吉村小姐证词里的肉色蒙面男子非常相似。此外,有意思的是,村里人说,白口罩一开始说话是东京口音,离开时却变成了关西口音。而肉色蒙面男子的口音也是这样。他想装作东京人,但是还不习惯东京话的腔调,不小心露出了本来面目。”
一课课长的调查极其精细,临时搜查会议成员一致认定两者乃同一人。
此前,从吉村的证词已大致可以推断此人是绑匪头目,现在又明确了其年龄大概二十七八岁,具有长头发、窄额头、浓眉毛、目光锐利等外貌特征。这也是一大收获。
“这样基本可以断定,他们用的车就是安西先生提到的Mark Ⅱ。好,太好了,调查越来越顺利了。”
井狩露出笑容。但随着案发现场和监视点的相关报告传来,他的脸色又变得沉重起来。
现场向北二百米左右,有一条荒废的道路,路上的荒草有被碾压的痕迹,显然是绑匪曾经过此处。地面多半是岩石和草丛,警方用了数台照明设备,却采集不到任何轮胎印或脚印,也没有发现绑匪的任何遗留物品。
监视点和藏车处的搜查也是同样的情况。搜查人员根据被破坏的印迹和重物压过的痕迹,找到了可疑的地方,但是却连一张口香糖的包装纸都没有发现。最让警方吃惊的是,两处地点都发现了用扫帚扫过的痕迹,绑匪在逃走前居然将轮胎印和脚印清扫得干干净净。而明确留下的线索,只有两个看上去刚填埋不久、土色尚新的洞穴。
“绑匪非常小心谨慎。这两处地点距离不会留痕迹的碎石路有将近两公里,但是别说脚印,就连轮胎印都几乎没有留下。要把这么长距离的痕迹全部清除干净,并非易事。”
听罢报告,井狩皱起了眉头道:“这些家伙既然要干这件大案子,当然要谨慎行事了。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大致搞清了他们的行动路线。对了,那两个洞是干什么用的?”
“啊,挖开上面的土后,能闻到一股恶臭。应该是‘那个’吧。”
“恶臭?什么东西?”
“排泄物。”
“是粪坑啊。这么说,他们在山里藏了一段时间。量有多少?”
“还没有确认,不过洞挖得很深。”
“看来他们监视了很久。那肯定有目击者。新宫署长,这方面的排查就拜托你们了……这帮混蛋,竟然只留下两堆屎给我们。”
案发现场已经没有更多线索,警方的关注点就聚焦到了绑匪的潜伏地点。
从地理状况上看,绑匪在作案后,应该是往北方的五条町方向而去。当然,不能仅靠这一点就断定其逃跑方向。毕竟绑匪奸猾无比,连隐匿痕迹的事都做得如此彻底。他们有可能会故作往北误导警方,实际则往南或者往东逃跑。而且只要事先安排好,他们就有无数种路线方案可选。
但他们应该跑不远。大家一致认为,绑匪如果不在和歌山县境内,那就是在相邻的府或县。
带着人质逃跑,距离越远,风险就越大。此外,这类勒索钱财的诱拐案件还有一个弱点。绑匪迟早要提出赎金的条件,如果离付钱方的柳川家距离太远,对他们而言不仅不便,而且不利。
“他们的窝点应该不是乡下。估计是在城里……而且会尽量挑人口多的城市。绑匪如果足够专业,应该会这么做。”井狩做出了判断。
业余的绑匪可能会觉得人烟稀少的山里更安全。如果只是逃匿后躲起来,那诚然如此,但绑匪必须要生活,还必须与被害人家属交涉,这样一来,在乡下就格外容易引人注目。反而是邻里之间互相漠不关心的大城市,在各方面都对绑匪更为有利。大部分警官都对此表示认同。
“那么,调查的重点地区是本县的和歌山市等主要城市,以及相邻的府和县。”担任行动负责人的镰田课长总结道。
“没错。特别是最近两三个月刚搬进公寓或住房的人。我认为绑匪并非普通市民。”
“明白。我马上去办。”
会议结束,警方立刻开始实施以下举措:
一、向警察厅长官及相邻府县各警察本部部长发出请求支援的公文。
二、向和歌山县内所有警署发布紧急命令。
三、设置“柳川刀自绑架案特别搜查小组”,小组长由县警本部部长井狩兼任。
公文和命令的文书都由井狩亲自起草。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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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厅长官及各府县警察本部部长:
昨日(九月十五日)下午三点三十分前后,于本县津之谷村,柳川家当家敏子刀自(82 岁)遭三名男性歹徒绑架。刀自是本县首富,为人谦和慈爱,于本县内外的社会和公益事业均有重大贡献,受广大县民爱戴。歹徒此番绑架刀自,实乃天人共愤的残暴行径,乃是对正义和人道的公然挑战。本部当举全力侦破此案,恳请贵厅(或贵部)予以援助及支持为盼。
目前已查明的歹徒相关特征如下。后续如有信息更新,将及时告知。
一、主犯:身高一百七十厘米,体重约六十公斤。年龄约二十七八岁,长发、浓眉、目光锐利,容貌较俊美。籍贯疑为关西地区,有时使用东京方言腔调。
二、共犯一:身高一百八十厘米,体重约八十公斤。年龄、容貌不明。
三、共犯二:身高约一百五十厘米。年龄等不明。驾车技能纯熟。
四、歹徒所用车辆为黑色轿车,推测为二手“Mark Ⅱ”。
特此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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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向县内全体警察发布紧急命令,从“公然挑战”之后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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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能否及时侦破,事关本县警界的名誉和威信,望诸位以安全救回人质为第一要义,全力以赴追查并逮捕万恶之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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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警方面向聚集在柳川家庭院内的近百名媒体记者召开发布会,正式公布相关情况。
井狩再次以非凡的气势压制全场。他重复了公文和命令的主要内容,接着铿锵有力地说道:“如各位所知,我本人也受到过刀自的特别照顾。但是以上决定绝非出自私情。刀自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恩人,更是世上所有弱势群体、被欺凌的人们的大恩人。我相信,我的这个决定就是全体县民的决定,也是各位的决定。”他的一番话与其说是声明,倒不如说更像一场演讲,一封面向记者的号召檄文。
一名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的资深记者点点头,随即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您情绪如此激动。刚才您的命令,堪称警界的Z字旗[最早在西方,Z代表的是好运、必胜和正义。日本海军曾经模仿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英国海军的做法,将Z字旗作为战时动员旗,其含义是“王国兴废在此一举,全体将士奋发努力。”现在Z字旗早已成为国际标准旗语的一部分,含义是“需要拖船”。]!”
这句话正合井狩的心意,他用力点头道:“正是。这是我和县警的Z字旗。”
有年轻记者诧异地说道:“请问您说的Z字旗是什么东西。”
资深记者答道:“你没看过夏威夷海战的电影吗?那时候司令舰上挂着的信号旗就是Z字旗,它代表国家的兴亡在此一战。”
井狩的脑海中,回荡着儿时听过的那首古老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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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舰就在眼前 慢慢驶近
旗舰的旗杆升起信号
晴空之下 旗帜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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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首次使用Z字旗的日本海海战[即对马海战。在一九〇五年日俄战争中,两国在朝鲜半岛和日本本州之间的对马海峡上进行此战。战役以日方获胜而告终,这也是海战史上损失最为悬殊的海战之一。]时期的歌曲。
与此同时,井狩眼前浮现出刀自的面庞。她一如既往地一脸慈祥,眼神中闪烁着幽默戏谑的光芒。
她仿佛在说:“声势好大啊,井狩先生。你愿意立起大旗,率领大部队来救我吗?”
“老夫人,我当然要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去救您。您也给那些家伙多找点麻烦,让他们只能叫苦连天,奈何您不得。”
“我有这本事吗?”
刀自歪了歪头,露出了微笑。
随后,她的声音和面庞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