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驾着他那辆老旧的跑车,往长岛的方向奔驰而去,心中一直想着,一定又发生奇怪的案件了。
为了埃勒里便于行动,奎因警官特地签发了一张紧急证明。所以,当他以高速奔驰在大马路上时,对身后的交通警察可是一点也不在意。
奎因警官也分别给那索郡的波恩警官与当地检察官埃夏姆挂了通电话:“我儿子即将前往贵地,请多关照。”波恩警官和埃夏姆检察官都表示竭诚欢迎之意。
午后,当埃勒里开车到达通往一家私人住宅的马路上时,警察拦住他。
“请问一下,这里是布拉多乌多吗?”埃勒里大声地问着。
警察却很不客气地说:“请你回去,我们已经封锁这里了。”
埃勒里从车内探出头微笑着说:“波恩警官和埃夏姆检察官在等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呀。”
“哦!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埃勒里呀!对不起,你请吧!”
埃勒里很得意地点点头,然后把车开走。
五分钟后,他来到了两块私有地之间的公路——其中一块地上聚集了许多警车,很显然地,这就是凶案现场。另一块地就在对面,也就是亦师亦友的亚多力教授的住处。
亚多力是个高大的丑男子。当他一瞧见埃勒里,就立刻走过来握着埃勒里的手:“好久不见啦,埃勒里。”
“是呀!老师,你什么时候到长岛来的?记得上次接到你的信时,听说你还在学校整那些二年级的学生。”
亚多力苦笑,摸摸下巴上的短胡须,然后说:“我现在住在一幢波斯式的房子,瞧,就在你停车处左后方。那是我朋友租给我的,半新不旧,有点老气。我夏天就在这里研究。哦!对了,今年我准备研究那个在直布罗陀以西的大西洋岛传说,那是在柏拉图书里曾经提到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埃勒里笑着说,“我也记得培根的‘新亚特兰提斯’,只不过当时我的兴趣不在科学而在文学上。”
亚多力有些不服地说:“你还是那么自负,真是本性难移。其实,这里也不是什么安静的地方,要不然,我也不会碰上这种事。”
“你怎么会想起我呢?”
他们两人在挤满车子的私人马路上穿梭,并往一幢殖民地时代风格的大建筑物走去,那巨大的列柱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我呀,早就在报纸上注意到你了。你那份对阿洛约无头命案的分析报告,很让我着迷。以前,我也研究过不少古物,但都没你的经历来得有趣,尽管你最后还是失败了。”亚多力笑着继续说,“我很高兴你能有那种出人意料的见解,尤其是追溯起源的态度……是埃及十字架吧!很有意思耶!”亚多力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指指前方,埃勒里知道那就是出事现场。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埃勒里不安地皱眉问道,“tau十字架是原始埃及的……”
亚多力说:“这个待会儿再谈。现在你是不是该先去和埃夏姆检察官打个招呼?他可真是个好人,我在这里走来走去他都不会干涉我。”
埃夏姆就站在草坪上。他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有一双碧蓝有神的眼眸,一头半白的头发。他正和一位穿便服的高大男子激烈地讨论着。
“埃夏姆先生,”亚多力教授礼貌地点点头,“他就是我的得意门生——埃勒里·奎因。”
埃夏姆一听是奎因警官的儿子,立刻涌现笑容。
“哦!你就是埃勒里呀!久仰大名。这里一片混乱,希望你能帮助我们。”然后埃夏姆指着他旁边的男子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波恩警官。”
埃勒里和两位绅士握手致意。
“我们可以在附近走动吗?如果有什么忌讳,请尽管告诉我,我一定遵守。”
波恩警官露出黄黄的牙齿,笑着说:“没有。如果你需要什么支援,我们一定配合,埃勒里先生。”
“好,那么老师,我们先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一行人走向出事现场,首先走长廊的阶梯下来,再转入建筑物的东侧回廊,这真是个豪华得不得了的私人住宅,令埃勒里对这巨大的房子感到十分惊讶。由于地势的关系,从这幢房子的走廊,可以看见邻近的海岸。正午的阳光,正反射在海水上。粼粼的水波闪闪发光,十分亮丽。据埃夏姆的说明,此水域是长岛海湾的一部分,称为“凯加姆海湾”,海湾的另一方有一个长着高树、像浮着小舟的小岛。亚多力教授说那是“欧伊斯塔岛”,住在那里的净是些奇怪的家伙。
埃勒里不懂教授此话的含义,面露疑惑地看着教授,但是埃夏姆却急忙说:“稍后再看那里吧!”所以教授也只得耸耸肩,似乎不想惹上麻烦似地。
沿着石子路,在距离殖民时代风格的建筑物约三十尺处,一行人走进茂密的树丛。再往前一百尺,突然出现一块空地,而空地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奇怪的物体。
一看到惨遭杀害的尸体,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与谈话。尸体四周布满了警察,但埃勒里的眼睛只注视着尸体。
那是支高达九尺的大木柱,像经过了几个世纪的风吹雨打,已经斑驳不堪了。从柱子上遗留的痕迹看来,它原来的色彩一定非常炫目华丽。
尽管颜色已经剥落,上面雕刻的图案依然看得出来。上面有哥德式建筑用来引屋顶滴落雨水的怪物头,也有动物的图案,而在柱子顶端,则是只巨大的老鹰——它的尖喙朝下,翅膀向两边平展。
埃勒里立刻感觉到这上端有只老鹰张着翅膀的柱子,像极了艺术字体“T”字。
被砍掉头部的男尸,就吊在上面。他的双臂被绑在老鹰的双翼上;双脚也离地约三尺左右地被直直绑在柱子上。在老鹰的喙上,原本是该绑着死者的头颅,但是现在喙下只是一个大洞,一个充满血迹和腥臭味的凹陷,就像那只鹰在吸吮着死者的血一般,既恐怖又悲哀。惨遭凌辱的尸体就像被扭断头部的布娃娃一样,无力地吊着。
埃勒里以颤抖的声音笑了笑,并说:“唉!真惨。”
“真恶心!”埃夏姆喃喃自语,“从没见过这么残酷的事,我觉得自己的血都被吓得冻住了!”他有点发抖,“好了,还是快办正事吧!”
一行人走近柱子,埃勒里则注意到离尸体数码的空地上,有一间用稻草覆盖的小草屋,有位警察在那边看守着。之后,他又回过身仔细观察了死者。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有个很大的啤酒肚和一双像老人般粗糙的双手。他穿着灰色法兰绒西装裤,白鞋、白袜及一件好似天鹅绒的夹克,丝质衬衫的领子敞开着。整个身体从脖子到脚趾,全都染满了鲜血,就像个装血的大桶子。
埃勒里经过尸体下时问:“教授,这是图腾柱吗?”
亚多力以严肃的表情回答:“图腾柱?这是大家常用的术语。我虽然不是研究图腾的专家,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个物体和北美土着的图腾柱很类似。据我推测,这只鹰大概代表鹰族的意思。”
“已经知道死者是谁了吗?”埃勒里问。
“嗯!”波恩警官抢着说,“你看到的这个人名叫汤马斯·布拉特,是个富有的地毯进口商。”
“但是尸体还没放下来,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汤马斯·布拉特?”埃勒里问道。
埃夏姆有些惊讶地回答:“绝对没有错。我们早就验过他的遗物,尤其是他的啤酒肚,即使头部不见了,也能让人一眼望出。”
“原来如此。是谁发现尸体的?”
波恩警官说明了经过。
“今天早上七点半多,布拉特的司机兼园丁福克斯因为要到车库去,绕道花园才发现尸体。”他一点也不像在说一件可怕的事,脸色自如地侃侃而谈,“当时,福克斯简直吓昏了,飞也似地就往回跑,当然,他也通知了警方。不过在警察来之前,林肯并没有让任何人靠近尸体附近。”
“林肯是谁?”埃勒里客套地问着。
“是经理,布拉特经营的‘布拉特·梅加拉股份有限公司’的经理。他也住在这屋子里,我想大概是布拉特很相信他吧!”
“布拉特·梅加拉股份有限公司?这么说,布拉特和梅加拉一起合伙?那么,梅加拉是不是也住在这儿?”
埃夏姆耸耸肩膀说:“他没有旅行时是住在这里,但目前他乘船出去了,已经好久没回来了。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平常都是布拉特在处理公司的事务。”
“那么,这个图腾棒——喔,不,该说是柱子,唉,说什么都可以——那个梅加拉先生是该负起责任喽!”这时有个提着黑色手提包的矮小男人朝他们走来。
“拉姆仙先生来了。”埃夏姆检察官松口气说,“他是那索郡的法医。”埃夏姆上前拉住了法医的袖口。
“医师呀!快看看吧!”
拉姆仙不悦地说:“我这不是在看了吗!”
拉姆仙抬起头看看尸体。“这是什么?芝加哥的屠宰场吗?”埃勒里观察尸体的情况,发现已经僵硬了。而拉姆仙法医也一副专家的样子看着尸体,然后不耐烦地说:“赶快卸下来呀!难道要我爬上去验尸吗?”
这时波恩警官才不好意思地命令两名警员,拿着刀子去将尸体取下。有一位警员跑进草屋,拿着一把满是铁锈的椅子回来。之后,将椅子摆在图腾旁边,再站到椅子上,开始用刀子动手取下尸体。
“我想用刀子把绳子切断,保留住那个绳结部分,看看凶手的结绳方式,说不定可以知道一点线索。”警官考虑周详地说。
虽然有一些人在附近进出,但是卸下尸体的工作,一直在宁静的气氛中进行。
“你的想法很正确。”埃勒里一边看着他们工作,一边说着,“凶手到底是怎样将尸体摆到上面,而且在离地面九尺的高度,又是怎样绑上绳子的呢?”
此时,埃夏姆很慎重地说:“因为有人在草屋里面发现一把类似凶手使用的椅子,上面沾有血迹,所以我认为凶手一定有两个人以上,而且是相当魁梧的男人,因此,他们利用椅子将尸体绑在图腾往上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才对。”
“椅子是在哪里找到的呢?”埃勒里用怀疑的口气讯问着,“是那个草屋吗?”
“是的。凶手用完以后,再将椅子放回去!应该不会有错。而且,在草屋中还有许多线索!埃勒里先生,你一定很感兴趣。”
“我想有个东西一定可以吸引你。”波恩警官这时走过来,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就是这个。”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西洋棋,递给埃勒里。
“哦!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波恩警官答道:“是在图腾右侧附近的碎石地上找到的。”
“你为什么认为这东西很重要呢?”埃勒里将西洋棋子放在指间转动把玩着问道。
波恩微笑地答道,“第一,从这棋子的外观看来,它并不是遗落在这里很久了。第二,我问过福克斯,他说,昨晚来打扫时,并没有发现这玩意儿。你想,有红色物品掉在这美丽的灰白石子间,能不引人注意吗?所以,我判断这个棋子一定与命案有关。”
埃勒里笑一笑:“嗯!波恩警官,我很佩服你有这种见解,真是不简单。”埃勒里说着,一边把棋子还给警官。
这时,法医开口正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怎么啦?”埃夏姆走过来,“发生什么事啦?”
法医以十分强烈的口吻说道:“这真奇怪。你们看……”
大家立刻注视着布拉特笔直僵硬的身躯,就像是座倒塌的大理石像横躺在离图腾柱数尺的草地上。那种充满血迹和怪味道的尸体,除了啤酒肚和衣服之外,尸体的模样几乎与六个月前阿洛约T字形命案的安都鲁·庞完全相似。
医生举起死人的右手。在僵硬苍白的手掌上,有一个红色的圆形污点。
法医吼着:“嗯!你们认为这是什么?”拉姆仙法医以得意的口吻说,“依我看-这很像颜料或染料之类的东西。但是……为什么死者的手上会有这玩意儿,我可就一点也想不通啦!”
埃勒里把脸朝向波恩警官说:“看来,你刚才的判断是对的。那个在柱子左侧发现的西洋棋,的确与尸体右手掌上的斑点有关。”
这时,波恩警官突然把那个棋子放在死者的右手掌中,然后说:“事实上,应该是这样。”警官再站起来时,表情却是得意及困惑参半。
埃夏姆检察官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因此摇着头说:“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重要线索。你没有去看过布拉特的书房,所以不知道,布拉特似乎在那里下西洋棋,所以搬出很多道具。还有,布拉特死前可能正在下西洋棋,所以,他手里才会有那颗棋子。凶手没注意,将尸体吊上图腾往后,在黑暗中,棋子掉了下来。就是这样。”
“那么,命案是发生在屋子里吗?”埃勒里问。
“不是。是在草屋那儿,有许多线索支持这项判断而闲于西洋棋的由来则十分简单因为这质地不是很好,一经流汗或布拉特的手温,颜色便沾在手上了。”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一起走向草屋,只留下仍在草地上找寻证物的拉姆仙法医。草屋离图腾柱只有几步的距离,在埃勒里进入矮小的入口前,还特地抬起头看看四周。
“奇怪,屋外怎么都没有电灯呢?”
“凶手一定是使用手电筒。喔!不对!这一定是以在晚上行凶为前提时才能作的假设。”警官说,“如果拉姆仙能告诉我们布拉特死了多久,就可以知道行凶的时间了。”在入口的警察敬完礼走向一边后,一行人便走进草屋,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建筑物。以粗树干为主架,顶端有山形的稻草顶,四周只有下半部是墙壁,上半部则是绿色的格子所建成。当中有一张粗糙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沾有血迹。
“这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埃夏姆检察官一边指着地板,一边说着。
这时亚多力教授突然惊讶地说:“你们看,地板中央有好大的一摊血!那不是人的血吧!那么一大摊,怎么可能是人血嘛!”
“应该是人血没错!”波恩警官冷静地回答。
埃夏姆也紧张地表示:“如果真的是人血,为什么会流这么一大片呢?……这就说明布拉特的头是在这个地板上被砍下来的。”
埃勒里在他们争议的这段时间,一直环顾着草屋四周。当地锐利的视线移至桌前地板上时,忽然发现在地板上的一角,有一个用血涂成的大T字。
埃勒里惊叫:“哇!不得了,又是这个东西。”他皱着眉头,“埃夏姆检察官,来看看这个T字。你能不能说明这个T字有什么意义?”
埃夏姆瞧了瞧T字,摊开双手说:“唉!我正想问你呢!你不是对这个很有研究吗?这是不是心理变态的人作的?心态正常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吧!”
“这个凶手八成是个疯子,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凶狠的事。”埃勒里说,“此外,埃夏姆先生!你想过图腾棒吗?”
“图腾棒!教授……”
“图腾柱!”亚多力教授纠正道,“你是说这个命案可能与宗教有关?”他耸耸肩,“你是不是把北美土著的原始崇拜跟基督教连在一起。有这种心理变态的人,会把这些连在一起吗?我实在无法想像。”
波恩警官和埃夏姆检察官面面相觑,不用说,他们一定是搞不懂亚多力教授和他的“徒弟”所说的话。而亚多力和埃勒里也没有对他们说明。
这时候,埃勒里弯下腰看着已凝固的血迹附近的长柄烟斗。
警官也注意到了。
“这个东西我已经检查过了,上面只有布拉特的指纹。我想这一定是布拉特的,而且他死前一定在这里抽过烟。因为听说你要来,所以,我特地把它放回原处。”
埃勒里随即报以微笑。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烟斗,头部雕有海神细致的花样。根据烟斗里残存的烟灰,以及波恩所指在烟斗旁的地板上留有相同颜色、细细的烟灰,可见是在烟斗落地时,烟灰也同时自烟斗中漏出。
埃勒里看着波恩。
“你确定这是死者的东西吗?哦……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曾拿它给布拉特家人确定过?”
“还没有。”波恩警官好像有点生气,“不过我不认为这点可疑。难道你忘了,我可是验过指纹的!”
“此外,死者是穿着抽烟时穿的夹克啊!”埃夏姆也指出,“布拉特是不抽其他种类的烟的,我不懂埃勒里先生有什么好疑心的——”
亚多力教授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而埃勒里极度疲倦地说:“好啦!那只不过是我习惯性的推想。”埃勒里拾起烟斗,把烟斗中燃过的灰烬倒在桌上,再刮出一点未烧过的烟草,放入信封中。
其他三人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埃勒里说:“各位,我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所以,不会将凡事都视为理所当然。我并不是暗示这烟斗非布拉特所有,而是这里面的烟草,虽然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它也可能就是命案侦查的重要关键。或许,其中的烟草是凶手故意给布拉特的也不一定。你们看!”埃勒里拿起一部分烟草,“这是方块形的,与一般烟草切法迥异。现在,不妨让我们看看布拉特遗留下来的烟草,如果两者吻合,就表示这支烟斗的确是布拉特的如果不同,那便是凶手给的。因此,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我想我这样的揣测,应该不会太过分吧!……真对不起,我说了那么多。”
亚多力教授面带喜悦:“我们这会儿可听到侦探学的奥义了!”
“那么!埃勒里,依你之见大概是怎样的情形呢?”波恩警官显得很着急。
埃勒里一边忘我地思考着,一边拿下眼镜擦拭着镜片,然后才慎重地说:“到目前为止,如果就以上迹象来具体地说出案情,那未免太荒谬了。至于布拉特来到草屋的时候,凶手有没有一起来?这个疑点,现在还不能判定。不过!总之布拉特到这间草屋时,为了某个原因,手中握着那颗棋子——其余的棋子应该还在宅邸里。或许,他是在草屋里面抽烟时被杀死的,所以烟斗从口中掉到地上去。而且,说不定他握着棋子的那只手,是放在口袋中,因此,他被杀死的时候,手中还握着棋子,然后被砍掉头,才被移动到图腾往那边,这时他应该还是握着棋子,而当他的双手被绑在图腾的双翼上时,那颗棋子就滑落到地上,但凶手并没有发现就离开了……我想他之所以会握着棋子,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但是,这对案情的明朗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吧!……老师,我的推测会不会太牵强呢?”
“我也不知道。”亚多力嘟囔着说。
拉姆仙法医慌慌张张地走进草屋。他说:“我的工作结束了。”
“那么你的验尸结果是?”埃夏姆热心地问着。
“这具尸体没有任何外伤,死者应该是头部遭到攻击而致命。”
埃勒里听了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和六个月前我在阿洛约法院听过的验尸报告一样吗?”
“有没有被掐死的可能?”埃勒里问。
“这要等解剖后根据肺部状况才知道。”
波恩警官问道:“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约有十四个小时了。”
“那是在黑夜里干的喽!”埃夏姆叫了起来,“凶案应该是发生在昨夜十点左右喽!”
拉姆仙耸耸肩膀,然后说:“最后让我说句话吧!对了,在他膝上七寸处,有一个草莓状的红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点。好吧,我要回家了。”
大伙儿默默走出草屋时,波恩警官突然说:“啊!我想起来了,令尊在电话中说你可以提供我们一些情报。”
埃勒里看看亚多力教授,教授也看着埃勒里。
“是的。”埃勒里回答,“我有事要告诉你,警官,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什么意思?”
埃勒里低着头沉思,并踢起脚边的小石头。当他们路过尸体时,尸体已经被白布盖上。几个人正准备把他抬走。他们一行人也往小路尽头的房子走去。
埃勒里望了尸体一眼,喃喃地说:“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被吊在这图腾柱上,而且头部还被砍掉呢?”
波恩没好气地回答:“怀疑有什么用,又不能因此破案!只能说那是种疯狂的行为吧!”
“疯狂?”埃勒里重复这个字眼,“你难道没注意一再出现T字?”
“一再出现T字?”
“是啊!柱子本身是一个奇异诡谲的T形;尸体被人砍掉了脑袋,与张开的双臂、被绑的双脚不也构成一个T字;还有在凶案现场的血T字。”
“对啊,我也看到了。”埃夏姆仍有些怀疑地说,“但是——”
“此外还有一个很滑稽的结论,”埃勒里面无笑容地说,“图腾的英文(totem)不也是T开头的吗?”
埃夏姆检察官抢着说:“真无聊,这不过是个偶然的巧合,那根柱子及尸体的姿势只不过是偶然形成的。”
“巧合?”埃勒里不服地说,“难道六个月前,在西维吉尼亚州的离奇命案中,那一连串出现的T字——T字路、T字尸体——也是巧合?”
埃夏姆检察官面无血色地说:“不要开玩笑。”
亚多力教授静静地说:“那不是你们的饭碗吗?像我这种平凡的老百姓都知道那件事,全国的新闻媒体都刊登过。”
“哦!我想起来了。”埃夏姆说。
“不过这样的讲法,好像不太合理。”波恩怀疑地说。
“不合理?的确,但事实上事情却发生了。我有一个讯息要提供给你。在阿洛约事件中,有一个怪老头——哈拉克特。”
波恩警官听了,突然像一头被蜜蜂螫到的公牛大喊:“哈拉克特?在海湾那端的欧伊斯塔岛上,一个裸体主义的村落里,就有一个名叫哈拉克特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