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那以后发生了。伊娃注视着他们,但没有真正看到他们,也没有听到他们的无意义的声音。时间肯定过去了,而伊娃始终坐在长沙发上,像是悬浮在雾气中一样,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起居室突然超载了,她对此是有觉察的,房间内就像变成了毛毛虫的巢穴,在柔滑的、白色的而且静止的片刻,突然蠕动着的幼虫喷发而出。
那儿有男人,很多的男人,而且惟有男人。首先两个穿着制服的官员,从装有收音机的汽车里下来,伊娃看了他们的徽章。接着是两个某一地区的便衣侦探,接着是一个大块头男人,块头比特里·瑞更大,长着伊娃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最大的肩膀。那个人名字叫维利,是警佐,并且他好像知道特里·瑞,尽管他们并没有交谈。然后是一个矮小的灰色的男人,比格维尔弗依尔更矮小、更灰色,带着一付权威的姿态,还有温和的声音,而他的眼睛非常非常的敏锐,每个人都谦恭地欢迎他,他的名字似乎是警官布雷恩,或者是奎因——伊娃并没有听得很清楚。还有一些带着照相机的人,另外还有一些带着小刷子和瓶子的像女子一样的人。
两个房间都充满了烟,好像是星期六的夜晚,在一个男人们的政治俱乐部内的景象。
最后是一个叫普鲁提的人,他拿着黑色的雪茄烟和医生的手提包,进入卧室之后,就关上了门。当他出来的时候,穿制服的两个人带着篮子进入了卧室,也关上了门。然后那两个人带着篮子出来了,同时篮子看起来比先前更重,因为伊娃能够看到他们吃力的样子。
伊娃对他们用篮子运什么感到不可思议,好像是牛肉之类的东西。
还有许多问题。当特里·瑞嘲弄着周围那些忙碌的人时,总是试图接近伊娃,用一个词语,看一眼,或是一个姿态。
奎因警官自己问了一些问题,非常和善地对可纽梅和那两个新来的女佣人说话。伊娃发现其中一个名字叫日内瓦·欧·马拉。警官并且用非常慈爱的、富有同情心的语调对着伊娃本人问了一些小的问题。他一边笑,一边小声地对着叫弗林特的人、叫皮吉特的人、叫哈格斯村莫的人以及里特,吩咐了一些事情。
同时在这一段时间内,男人们的活动没有最起码的计划出来的伪装,一些人在阁楼的楼梯上爬上爬下,叫喊着要求帮助,并且互相鼓励,还说一些笑话,这使伊娃感到有些灰暗,品味不雅。
一次伊娃发觉她的肩膀上有一只手,她转过头,看到是矮小的可纽梅正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长沙发旁边,起褶的老脸因痛苦而扭曲了,歪斜的双眼发红,泪水汪汪。她摸索着可纽梅的头,并且紧紧抱住,感受到了日本老婆婆非常的母爱。这是在那两个人运出篮子不久之后的事情。
她让可纽梅坐在她旁边,而这老年女子在悲痛中有些摇晃,把她的脸埋在她的和服袖子的折痕中藏起来。伊娃对此感到吃惊,不知何故,她从来没有想到日本人能够如此地动感情。这对她是个意外的冲击,仅仅因为他们的眼睛形状不同,他们的眼睛不存在拥有眼泪通道的标志。这个发现使伊娃的心变暖了,她拥抱着她那年老的、脆弱的肩膀。
也有关于那褐色人的谈话——这里有一点,有一些剪报在那里——有关他的过去、现在和可能的将来的引人发笑的索引,以及他的父辈们的令人痛苦的评论。伊娃发现她忽视了自己,而且几乎都是在愉快地倾听;没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无论如何,包括所有这一切,当它注定要发生的时候,它就不可能不发生。人类行为所有的规则都中止了:一个人能够窃听,发笑,死亡,谋杀,做任何事情,当他的头脑在骚乱中,在抽烟时,在询问时,在嬉戏时——旋转着。
看起来,特里·瑞就是那些以“私人侦探”知名的奇怪的人物中的一个。他知道警察的所有规则,而那些警察们也全都认识他,但是,在他们之间有敌意。嘲弄已被收入鞘内,薄薄地,但很尖锐。
他是个“自我完成人”,他出现了,不顾全部其他更好的运气,在东方某个地方的毒气层外升起来了,他仍然精力充沛,刚刚二十八岁,是个真正好男儿。在过去,他曾经是一个为马戏团招揽观众的人,一个隧道工,一个跑道赌徒,一个肉食包装商店的检验工,一个无业游民,一个职业棒球选手,一个游泳池专家,并且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曾是好莱坞的特别演员。伊娃认为这很奇怪,如此年轻的一个人,怎么能做过所有这么多事情。她想,他肯定很早就开始工作了,她感到了一阵对他同情的痉挛。她本能地知道他是个孤儿,是个马路边的产物,是她在她居住的街区房子中每日为之奋斗的真正的孩子们之中的一个。他是怎样进入他现在的职业,还没有清楚地显现出来。有人说这是“决裂”,并且它牵涉到一宗好莱坞的臭名昭著的宝石劫掠案。一个受欢迎的动画明星,讽刺特里·瑞轻而易举地处理了这件事情。
另一方面,当他的眼睛逗留在伊娃身上时,从来没有放松过。
但总是奎因警官回来问一些小的相关的问题——特里·瑞什么时间到达的那儿——为什么无论可纽梅,还是日内瓦·欧·马拉都没有听到他进入了这幢房屋——为什么厄尔屋顶下松软的泥土中没有他的脚印,那儿是“杀人犯”曾经“确定无疑”的逃掉的痕迹,特里所做的一切都问了。
“特里,做个好男孩,特别是现在。”奎因警官温厚地说道,“我始终是你们的朋友。你今天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我和卡伦有个约会。”
“那个欧·马拉女孩说你上星期也在这里。”
“那时我也是和她有约会。”特里朝着警官眨了眨眼说道,于是他们都笑了笑,并且警官高兴地点了点头,就好像这是福音真理似的,但是所有这一段时间内,他那锐利的、非常锐利的眼光,从伊娃转到特里,接着转到可纽梅,最后又回到伊娃身上。
“并且你,麦可卢小姐——在你坐在这里的整整二十分钟时间里,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比如说,一阵喘息,一声哭叫,或其他任何的声音?”
伊娃摇了摇头。她看到像树一样高的特里·瑞,站在警官后面,在注视着她:“我在读一本书。并且——并且在思考。”
“那时并不是真的在阅读,嗯?”老人眼中放出一道光芒。
“我……我正在忙碌着准备结婚,你看,”伊娃感叹道,“于是——”
“啊,我明白了。很自然,很自然,你在思考,就像柱子那样聋,我敢打赌,那就太糟了。肯定会有一些声音的。”
他走开了,同时伊娃看到特里·瑞和他一道,突然地脚跟一转,走进了卧室……那卧室,那间卧室。恐慌抓住了她。那个废纸篮子……当丢下那半把剪刀时,它掉进了那篮子里。那些纸在篮子里吗?它好像——是的,在那里。也许他们不会找到……但是他们将会找到。
伊娃知道他们会。警察总是会发现一切东西的。他们将很快知道那就是武器。他们已经寻找了一会儿,肯定找了一段时间了。想到此伊娃已经坐立不安。凶手总是有把他的武器留在那里的机会。他们会一直找,直到发现它为止。
只要她敢跟着他们……
特里·瑞已经进入了卧室,并且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他们容许他,那就是原因。他是个有特权的人物。甚至后来报告人都没敢承认——她生气地叫喊,使得在楼下的房子里都能听到。但是,特里·瑞的搜索像——好啦,像某种小神那样,从警察机关那里拥有特殊的权利。他们肯定非常地了解他。他们肯定信赖他的光明正大,如果他们不信呢?——或者他们将会不相信?也许他们怀疑了他!也许他们正在监视着他,给他个圈套……伊娃战栗了。
所有他告诉他们的,就是:他和卡伦五天前有个约会——这一点在那个矮小而有趣的警官看起来很重要——于是他就进来,发现楼下的门开着(日内瓦·欧·马拉证实这一点),恰好比格维尔弗依尔早一点。格维尔弗依尔现在正站在那儿,带着悲伤的面容,观察着他的对手的活动。他已经发现了尸体,并且,麦可卢小姐在那儿,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曾经尝试着打电话给总部。而这就是全部……伊娃已经把她的故事安装到了他身上。她来看望卡伦,可纽梅告诉她卡伦正在写作,她只好在起居室等着。那时电话铃响起,但是无人去接,于是她就走进了卧室,猜测大概是卡伦发生了什么情况。当特里·瑞进来发现她的时候,她在那里仅仅待了一小会儿。
他们问可纽梅问题,而这个老年妇女只会用她那结结巴巴的英语叙述,她讲到伊娃的到来,讲到那手工制作的纸是卡伦要的,卡伦在伊娃到来之前刚刚让她去拿的。他们为确认在那封弄皱的信上的笔迹而来到了伊娃那里。很显然,他们在卧室没有发现任何别的稿纸。然后他们带着可纽梅离开,并向她提问了另外一些问题。
矮小的警官好像曾被一个奇怪的电话烦扰。特里·瑞站在附近,正在微笑着。他现在一直在保持着微笑。
但是,伊娃想到了那个小的半把剪刀。他们已经发现它了吗?她一直只瞥看一下那些男人们的脸,努力使自己不显出渴望知道的样子。但是当他们发现剪刀的时候,那褐色人会说什么呢?他也许会——伊娃的面颊再一次感到刺痛了,他就是这样打人们的耳光。于是她感到了不合理,因而观察得更多了一些。他将责备她,因为她没有告诉他剪刀的事。一切都被搅糊涂了。她太恶心了,以致于不能再想下去,于是就向后仰着,依靠在长沙发上。
奎因警官叫道:“麦可卢小姐。”
伊娃向上看了看他。他站在她前面微笑着,并且,在他旁边有一个人,拿着墨水盒和一些带有小表格的醒目的文件。
它已经来了。它已经来了!他在说什么?她尽最大的努力去专心倾听。
“现在不要吃惊,麦可卢小姐,这将会对我们非常有帮助。”从她的眼角处,她看到特里·瑞从卧室出来了。伊娃朝那褐色人送去完整的一瞥,目光就迅速地离开了。他知道;警官知道。不,警官不能知道,他还没有她的指纹。但是特里·瑞记得她有过鸟和石头的说法。他知道。
“在你的混乱状态中,”警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肯定在卧室触摸了一些东西,并且你一定使用过这房间里很多物体。因为你说过,当你在这里的全部时间内,没有任何人穿过它,所以我们对这房间有所怀疑。但是,卧室更重要。”
“是,”伊娃呆板地说。
“现在,我们已经在卧室发现了一些指纹,几种不同的指纹,因此,我们必须明白指纹是谁留下来的。我们必须明白,哪些是蕾丝小姐留下的,哪些是那个日本妇女的,哪些是你的,等等。剩下的那些也许是……你明白了?”
“我的指纹怎么样?”那褐色人眨了眨眼睛问道。
“啊,我们也将谈到你的,”警官笑嘻嘻地说,“虽然我知道你尽量没留下任何的指纹,但我不会认为你像个杀人凶手。”他们一起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控制着她的双手,努力去制止它们的颤抖,并且,留下指纹的那个人会很快地把它们擦掉。那是在令人难以置信的短时间内,伊娃在那醒目的两张文件中看到了十种墨水的式样。
“所以那些是我的指纹了。”她想,这全都结束,这全都结束了。她如此地精疲力竭,以致于她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那里,注视着那个矮小的警官同他的部下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说着,并且感受着特里·瑞吓人的笑容,那使她呆住。
伊娃刚刚做出了决定,关于拿过那剪刀的事,她决不透露给任何人——不对迪克说,不对麦可卢医生说,甚至也不对特里·瑞说。也许她不记得了,也许她并没有真正在那半把剪刀上留下一点她的指纹,也许任何人永远都不会发现。
然后她听到声音,而且这声音是如此受欢迎的,如此渴望的,如此地能使苦恼变温暖的,以至于伊娃听到后,就像香脂溢出一样,使她感到宽慰,使她的腿因反应而颤抖。
一切都将没问题。现在一切都将肯定没问题。这是迪克。她没有必要再为特里·瑞,为奎因警官,或者为其他任何人烦恼了。
她伸展了双臂拥抱了他,而他跳到了她旁边的长沙发上,他那漂亮的脸因担心和敏感而起了皱纹。她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特里·瑞也是如此,她看见了他在看着——但是,她没介意。她钻进斯科特博士的双臂中,像个孩子那样,在他的胸膛上摩蹭她的鼻子。
“一切都好了,亲爱的。”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放松吧。没问题。”
“啊,迪克,”她感叹道,并且头埋得更深了。她高兴,从内心里感到高兴,特里·瑞看得出来。她有她自己的男人,现在正照顾着她。他并不需要认为他是全能的。现在,这是她的家庭,完全是她自己的。他是个局外人。她显出了她的脸,并且吻了斯科特博士。特里·瑞微笑了。
博士对着她低声哼唱使她安心的歌,而伊娃感到了平静。现在没有任何东西不正常。
“看在上帝的分上,伊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斯科特博士低声地说,“我真的不能相信。这是最可恶的虚构。”
这是不正确的,一点也不。她已经忘记了。她是个傻瓜,没有去想想,真地过了一瞬间,她的麻烦就结束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永远失去了迪克。
伊娃慢慢地坐起来:“没什么事情,迪克。正好是——某个人谋杀了卡伦。其他没有什么事情!”
“你这可怜的小孩。”他的医生的眼睛在查看着她,“为什么你不哭喊出来?”他似乎感觉到她的平静是不自然的。如果他知道得多一点!
“我已经哭过了。别担心我,迪克:我不会欺骗我自己。”
“我希望你欺骗你自己,那你会感觉好些。亲爱的,你不能忘记——还有你的父亲。”
是的,伊娃想,那是麦可卢医生。那是麦可卢医生。
“你必须为他准备好。这对他是一个可怕的打击。他来时,你必须安慰他。”
“我知道,迪克。我会做得很好。”
“他们已经通知了他。我曾经和那个警官谈过。他们用电报送到了潘希亚号船。在星期三早晨以前他不会来到这里……伊娃。”
“是,迪克。”
“你不在听。‘’”啊,我在听,迪克,我在听!“
“我不知道是什么——在你离开之后,有某种事情在烦扰着我,某种事情使我不得安宁,使我不能入睡。我想我得来这儿,得来看看你……伊娃。”
“是,迪克。”
她感到了他的双臂紧紧抱着她:“我希望你为我做些事情,并且为你自己。”
她推开了一点,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和我马上结婚,就在今天夜里。”
和他结婚!今天下午她是多么地渴望这一点——现在她是多么地渴望这一点,而在这一瞬间,她甚至不愿从这长沙发上站起来!
“愚轰,我们没有结婚证。”她怎么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出来了呢?
“那就明天,明天我们去市政厅。”
“但是——”
“你能够一个人做这件事。在你的父亲返回之前,我们已经结婚。别说了……亲爱的。”
伊娃不顾一切地思考着。怎样告诉他从下午之后,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肯定想知道为什么。而她却永远不想告诉他。在她的脖子周围有个套索,拉着套索的这些人——奎因警官,那个巨大而且吓人的警佐维利——正在出现,并且猛地用力拉它。但是,如果现在她和迪克结婚,那套索也将绷紧在他那可爱的颈部周围。她不能把他拖进她自己的麻烦中来。丑闻,报纸,这些都像是吸血的水蛭……
在她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告诉他。一切都告诉他。他会理解,他会相信你,他会支持你。”
但是他会吗?毕竟——如果你了解了那些事实,那看起来确实对你不利。但是特里·瑞知道那些事实,而他……
但是,她是在他的权力之中,那就是了。或许他别有企图,她是他的一个人质——他并没有真地相信她是无辜的。怎样才能使每个人都相信?如果迪克知道了,怎样才能使他相信?恰恰是任何别的人都不可能杀害了卡伦。
特里·瑞曾经这样说了。面临最可恶的事实摆在面前,却期望完全的信任——即使对一个情侣来说,也不可能期待这么多。并且,如果迪克认为她是杀人犯,她也决不可能忍受他的保护。
一切都在反对着她。那一次她曾经和卡伦有过争论……关于什么问题?她记不起来了。但那是一次激烈的争论,并且埃尔西——卡伦以前的白人女仆——无意中听到了。毫无疑问,警察将发现埃尔西,他们将寻找曾经和卡伦有过联系的所有的人……那是仅仅几个月以前,当麦可卢医生与卡伦之间相互理解的时候,伊娃曾经反对过。伊娃总是认为卡伦奇怪。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卡伦,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当你进行分析的时候,关于她有太多的诡秘,太多的秘密以及隐藏起来的事情。而隐藏起来的事情,往往是不体面的,而卡伦却知道实情。在蕾丝和麦可卢的订婚仪式举行之后,他们总是互相有礼貌,当然,那只是妇女们表面上的彬彬有礼,在它下面的则是尖酸刻薄。假设他们发现——“不,迪克!”伊娃大声叫喊,“不!”
他对她的激烈反应感到吃惊了:“但是,伊娃,我想……”
“现在不同了,迪克。由于卡伦的死,所有这些可恨的秘密。爸爸……我现在不能了。不过暂时,请理解我,亲爱的。求你了。”
“我当然理解。”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但她知道他并不理解,在他的眼睛的深处有某些东西,差不多是某些奇怪的东西,“我感到遗憾。请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认为只有这样才会有所帮助——”
“我了解你,迪克,你是那最宝贵的爱。啊,迪克!”
然后她靠着他,哭了起来,而他则好像从她的眼泪中取得了稍微缺乏的安慰。他们坐在那嘈杂的房间中心,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这时特里·瑞说话了:“喂,又一次哭起来了?”
伊娃快速地坐了起来。他在朝着他们微笑,他是那样冷静,那样纯洁,而且安定,就好像谋杀以及嚎哭的妇女以及危险的秘密,都是他每天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样。
斯科特博士站起来,同时这两个大块头的男子互相看着。
“这是谁?”特里·瑞突然问道,“你这个小伙子为什么会让她孤独一个人呆着?你难道没看见她遭受到多么大的打击了吗?”
“迪克,”伊娃说道,把她的手放在斯科特的臂上,“你不知道,这是那位先生,他——他来到时我正好发现……这是特里·瑞先生。”
“啊,对不起。”斯科特博士脸红了,“险恶的事情。”
“嗯——哦,”瑞先生说着,然后他看了看伊娃,在他的灰色眼睛里有着询问和警告。伊娃几乎要喘息了。纯粹的、道地的神经!想警告她不要向她自己的未婚夫说任何事情。
但是那时伊娃记得,她毕竟没有对她的未婚夫说任何事情,以及为什么不说。同时她感到如此地不幸,如此地孤独,使她几乎要再一次流出眼泪来,只不过她并没有剩下更多的眼泪了。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同时她在想,而且在此后的几个月中,她多次想到,希望自己可以完全平静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