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海把披风拉紧，菱角上的夜风吹得呼呼响。沉吟一阵，说道：“现在勘察队已经下到了一千八百米深度，从探测器传来的光波看来，距离崖底也只有几百米不到了！”王俊海说得很轻松，可是这打桩下去一千八百米，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艰难过程是可想而知的。
    “爸爸，我陪你走一走吧！”王新格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父亲，看起来是那么的苍老，心中泛起了酸苦。王俊海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他王新格！
    “好吧，我们去露营地走走也好！”王俊海看一眼聚光灯下的光芒深渊，并肩和王新格走下菱角。
    牛角坡，因为王俊海组织了几百人，而变得躁动。即使下了牛角坡的菱角，也是灯火通明，无数的小型机械轰鸣下，许多机械师正在忙碌着搭建爬梯。
    原本不算宽敞的路面上，停放着一长排小型货车，这些巨大的物资就是凭借这些小货车运送的零件，再临时组装在菱角之上，可想而知，为了在牛角坡山谷下，找到哈伦天神的尸骨，王俊海动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
    “爸爸，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才让天神他遭到奸人谋害，也因为我，你花费了不下千万的资金。”王新格走在王俊海身侧，声音很大，这样才能使得轰鸣环境下，王俊海听得清楚他的话。
    王俊海抬头看一眼一架十几米高的探照灯，眼睛有着金星闪烁：“儿子，王俊海这一辈子就做对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和你母亲结合；第二件事，就是生下了你，你能成长成参天巨树，懂得知恩图报，爸爸很开心！”也不知道是风吹起的残渣还是什么，王俊海用手指擦一下眼角。
    “所以儿子，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为王氏家族好，我就得让你在南洋镇安全活下去；而哈伦天神帮过你，他冤死在这牛角坡，尸骨不知，即使王俊海倾家荡产，也得找到他的遗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唯有这样，才能凝聚人心！”王俊海走得不是很快，每到一个工程点都会停下来看一会，这样他才放心工程的进展状况。
    王新格捏一下鼻梁，黑色的夜行衣下，身心一暖。王俊海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他怎能不知道，这是王俊海在给他减少压力。
    “爸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你，我……”看着自己的父亲所作所为，都是在为自己笼络人心，王新格的心中再次一暖。上一次被父亲执行家法的心结，一下子消逝不见。
    “傻瓜，你是我的儿子，是雷素芳的儿子，用得着谢我吗？”王俊海掏出两根烟点燃，递一根给王新格。
    王新格抽一口烟，吐出一股子烟雾，说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呢？”言语之中，充满了关怀。
    “有一段时间了，自从爸爸废掉你的手之后，我一直过得很痛苦。这段时间里，云天也不告而辞，想必他也是恨我废掉了你的手。”王俊海吞云吐雾一下，伸出手来，爱怜的抚摸着王新格的左手腕。手腕以上，空无一物，被白色的绷带给缠绕住断掌。
    感受到父亲的伤心和难过，王新格轻轻一笑，说道：“爸爸，我的手没事，你别难受了，项叔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离开你的。他来到南洋，是被人给骗到这里的。”
    “我知道，是方雅卓和王总管，对吧？”王俊海不是瞎子，作为一个大集团董事长的他，眼线之多，难以想象。
    “嗯。”王新格点点头，随即把父亲拉到了牛角坡之后的公路边，两父子并肩而行，很多年了，他们俩没有这样沟通过。
    “方雅卓和王管家该死，我不为她们难过。只是，委屈了你，也让你妈妈和师傅俩枉死了三年！”王俊海一声叹息，语气显得特别的难过。
    “谈谈妈妈吧？”王新格低着头，走了一阵，突然把头抬起来，很正色的说道：“我这一趟来南洋，解开了妈妈贴身玉佩的秘密。我现在很想知道妈妈和爸爸结婚之前的一切！告诉我，妈妈是不是早前有一个初恋？”
    “这个……”王俊海狠狠的把烟蒂扔掉，脚下把一颗石子踢出好远，然后抱住头，蹲在了路边上。
    王新格不语，他在等待父亲给自己说出母亲的事情。
    良久，王俊海说话了：“儿子，你也十八岁了，爸爸觉得，应该把很多事都告诉你。即使爸爸想瞒着，估计也瞒不了你多久。”
    “爸爸，你说，我听！”王新格蹲身而下，右手搭在父亲的左肩上，给予王俊海足够的温暖。
    “其实，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都是你妈妈赐予的。二十一年前，我当时还不在南江市，完完全全一个穷鬼。可是有一晚，我遇到了一个老者。那个老者，他显得飘逸若仙，他告诉我，我的生命之中，必定会出现一个奇迹，那就是你的妈妈！”
    王俊海说着话，仿似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又一幕，独自呼出一口大气。
    “接着呢？”王新格的话语不多，他需要安安静静的听故事。
    “那位老者，便是你的师傅！也正是那一晚上，我还认识了你项叔。从那以后，云天跟了我二十一年。”王俊海抹一把脸，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再后来的第三年，也就是十九年前，我终于看到了你的妈妈。那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素芳，我惊为天人！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更加仙风道骨的老者。”
    “袁宗师，是吧？”王新格忍不住插话问道。
    “嗯，正是他！”王俊海点点头，他对于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个老者，一点都不奇怪。顿一顿，接着道：“那天，我永生难忘，因为袁宗师牵着你母亲的手，把她交付给我。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妈妈当时，没有欢笑，有的只是默默的流泪。她的泪水，让我心若刀割！”
    “妈妈哭泣，是因为她被袁宗师交给你之前，有了初恋，对不对？”王新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轻声问道。
    “对！你妈妈在认识我的时候，已经和她的初恋暗定终生。可是，因为袁宗师的存在，你妈妈不得不遵从嫁给了我。”王俊海苦叹一声，再次点燃了一根烟。
    王新格沉默了一阵子，他当然知道父亲此刻讲起这件事的难过，不管后来母亲如何的爱着王家，可是她的初恋不是王俊海。而且，在认识王俊海那一天，雷素芳是哭着而来。
    “爸爸，妈妈到底为什么要遵从袁宗师的话？而师傅那种绝世神人，为什么又心甘情愿的做了妈妈的保镖，一直陪着妈妈十九年！？”王新格疑惑万分的问道，这些事，他一直搞不懂。
    “唉……你妈妈，是苗疆神女，是十三年前那位接近于神的大妖师的……”王俊海说到这里，牙齿咬得咕咕响。
    “是什么？妈妈是苗疆神女？”王新格的震惊是巨大的，水莺歌就是苗疆神女，而且这样的身份，只能是大妖师的首席女弟子。
    “你妈妈是大妖师的女儿，而那位死亡的神妖师，是你的外公……”王俊海啪嗒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回忆就像一把刀，纂刻在他心坎上，很痛很痛！
    “我的外公！？不可能啊！”王新格的嘴皮都在打着哆嗦，想不到，母亲不只是苗疆神女，而且还是十三年前被袁宗师灭掉的大妖师的女儿！
    “真的，最开始我听到袁宗师说这事的时候，我和你一样震惊。十九年前那一天，我永生难忘！”王俊海拍拍儿子的肩膀，两父子突然拥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