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後,依旧阴郁的天空下,矗立着灰色的高楼,淡灰色的塔尖直插入一片苍蓝之中。塔楼下拱门之上硕大而线条复杂的玫瑰窗,彷佛天神之眼,鸟瞰苍穹。
雪莉低下头,不敢再次正视那扇俯视大地几个世纪的玫瑰窗,视线移到那三张连续的拱门时便恭敬地低下了头。想起了雨果那饱含个人情绪的描述:
一定很少有什麽建筑比得上它的正面那样漂亮了,那里有三个连在一排的大门,有21个穿着绣花袍子的帝王的神龛……一座镂空花的高楼,用它细细的柱子撑持着一个沉重的天花板……整个人类和人民的巨大工程,好像"伊利亚特"和她的姐妹"俄芒斯俄斯"聚合和交融了起来,整个时代巨大的力量的联合产物,在每一块石头上都可以看出艺术家的天才锻炼出来的工作的奇功,以千百种姿态跳跃而出;总之,一种人类的创造力,像神的创造力一样强壮和丰富,彷佛具有两重性格:真实与永恒。
几个世纪的岁月,世界面目全非,却只有这美丽的建筑,还是那般——
真实与永恒。
巴黎圣母院。
秋季的暴风雨虽然暂时停止了咆哮,却留下厚重铁青的雨云和犀利螺旋的冷风。水分饱和的空气黏稠而沉重,让一路上裹了不同季节厚衣裳的行人显出同一种下垂的颓废感。
零平视着眼前这座宏伟的哥特式教堂,深深的瞳孔看不出人的感情。即便是久居巴黎的雪莉,来到这里也不禁惊叹,可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正是他那种倨傲得冷漠的神情,让他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你到过这里?"雪莉问他。
"没有。"
零扣上一副茶色宽边眼镜,转头道:"我们进去吧。"
"嗯。"雪莉点头,看了看海砂对大家道:"记住我们出发前的约定,5个人一定要一起行动。虽然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需要分散在人群中游览巴黎圣母院,但任何人都不要脱离队伍,注意你前後左右所有的同伴!记住!"
"好!"透叫完,整了整头上的棒球帽。
海琴也戴了帽子,透过压低的帽沿,可以看到今天他的眼珠还是罕见的栗色。因为一直用红色的眼睛示人,取下眼镜就成了他最好的伪装。
几个人都不想惹人注意,分散在人群中,从中间的大门——最後的审判,进入那座神圣的宫殿。
海砂一步步走上台阶,渐渐被高高拉起的拱门吸引。头上,是从两旁环绕而上的一座座没有表情的神像,无数双眼眸低垂着,泻下一道道悲悯肃穆的光。在他们的注视下,海砂抬头,正面威严的大门在托举天平的女神脚下,似乎已经不再能轻松逾越,走进去也许真的就是一次对心灵真实的考验。没有人生来是有罪的,但也没有人是完全无罪的。海砂的步子竟也慢了下来。
"是这些吗?"
"什麽?"雪莉突然的问话,让海砂不禁有些惊慌。
"大理石的雕塑。"雪莉指着那些望着他们的神像道,"你梦中所见的大理石的雕塑!"
"雕塑?大理石?"正视着半空中的雕塑,海砂失语了片刻,才道,"不像,梦里的雕塑和这个有点不像,我想想看是哪里不同,也许……不该是在门上面吧。"
"不该在门上?"雪莉歪着眉毛一笑,"哎呀,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进入圣母院,呼吸间,海砂的视野丶身体,还有一切可支配的力量便被空旷宏伟的殿堂全权掌控了。每一个分子都被圣母院拥抱着,耳边若有若无地响起了风琴和圣音的合唱,心神共振。
拔地而起的束柱笔直伸入几十米高空,流线型地分叉化开,成为坚拱穹顶宏伟身体的一部分,再用更强烈的线条加剧,拱起来,托举起那高得不可思议的屋顶。
於是支撑这宫殿的柱子丶被支撑起的苍穹都不再是冷冰冰没有生命的石头,他们互相支撑融合的动感,让林立在海砂面前的这些束柱丶尖拱和穹顶,已不再是一座建筑,而是神的脚尖。
头顶更有巴黎纯白光感的日光,穿过经历几百年的历史保留下来的彩色琉璃,照耀下来,笼罩在海砂身上,壮美之至,无与伦比。
与建筑的震撼强烈对比的是海砂此刻内心的迷惘。这些神像,这些建筑,这座庄严的殿堂,美得惊叹,却绝对不是她在梦中见过的地方。
"不是这里,是吗?"
海砂循着声音望过去,问她话的是零。
"好像是的。"
"到底是还是不是?"零转过头来,目光之重与圣母院的气质完全契合。海砂心底不禁唏嘘不已,摇头道:"我觉得第三启示似乎不在这里。"
"怎麽?这个穹顶,还有窗户上的神像,和你在梦里看到的都不一样吗?"雪莉超过几个游客,赶到海砂身边。
海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零,答案很肯定:"不是。"
雪莉连忙指着别处:"左边的廊道,主厅後还有一些小的祷告室,我们都没有去过。如果需要,我也能想办法让他们放我们去二楼游客止步的一些地方看看。"
"不是这样的。"
海砂摇摇头,正要说什麽,却被零阻止了。
教堂的入口处一阵意外的喧闹,一群七八岁的童子军穿着整齐的草绿色军服,稀稀拉拉排着队在老师的带领下,陆续进入了这座肃穆的教堂。原本不太拥挤的过道顿时拥挤了很多,乱糟糟的。
跟在他们後面的海琴把帽子压得更低了一些,而他身边张着嘴巴做震惊状仰望着穹顶的透,帽子却已经快要掉下来了。他连忙赶到透的身边,帮他戴好了帽子,不过还是没来得及。
"小心一点啊,你!"海琴才说完就看到两三个齐腰高的童子军,围到了他和透的身边,睁大了眼睛,发现ET一样地看着他们。
"哥哥,你是不是……"
海琴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更让他担心的还是身边的透。
"我就是那个人啦。"透的回答让海琴的心脏几乎罢工。
"不过我在执行特别任务,所以——嘘!"透做了个小声的动作。三个童子军立刻也跟着他做了同样的动作,神秘兮兮地跑开了。
想不到他还挺会哄孩子,暴露危机解决得出乎意料地快,海琴却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透,你还知道是在执行任务呢,小……"他正准备好好地说上透两句,却猛然发现海砂他们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和他们拉开了十来米的距离。
同时,零示意海砂避开人群,到廊道的边缘说话,海砂点头跟紧他。雪莉想随後跟上,一队开火车的童子军却在这个时候从她身前轰隆隆地驶过去,把海砂他们和自己生生隔开两地。
她只能等待孩子们的小火车尽快开过去。等最後一个童子军离开时,她发现走廊另一边的海砂和零陷入了激烈的争吵中。
这是怎麽回事?两三分钟前还好好的,雪莉来不及多想,身後又传来了透的呼喊声。
她转过头,只见海琴和透向背离她的方向快速跑去,他们两个又是要去哪里?
就是小火车驶过,不到四分钟的时间,怎麽面前和身後的两个人都做出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站在三点的中心,雪莉忽然不知道脚该向哪个方向迈进了。
"我觉得这里的雕像丶神像,还有穹顶,都和我梦中所见的完全不同。我看到的穹顶没有这麽高,也没有这麽宏伟,不是尖尖的,比较平。神像虽然也是彩色的,是讲述圣经故事的,但他们好像……"
"好像什麽?"零急声追问,吵闹的童子军让他平添了几分心烦,有什麽事要发生似的。
"好像没有穿这麽多的衣服,看上去也壮壮的,好像是名家的作品,但我没能看清楚。但那些男人和女人都有非常强壮健美的身体,一定不属於这里。那些壁画的样子更接近古罗马或者文艺复兴时的东西。"
"古罗马?"
虽然文艺复兴波及了整个欧洲。但建立於黑暗时代的巴黎圣母院,显然和海砂的描述差上千里。甚至在法国这样的教堂都很少,海砂的描述更像是意大利的教堂。
不过,假设海砂所看到的是意大利的教堂,那麽启示所标志的地点——法国产的郁金香球茎,又是为什麽呢?
"不应该。"
见零这样说,海砂生怕是自己的表述不到位,连忙比画着说:"我看到的大理石雕塑也跟这里的不同。他们更胖一些,肌肉更有在动的感觉,表情也不是这样的。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样,但好像都出自於同一个人的手笔,绘画丶雕塑都是……啊,等一下。"
这个时候,海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打开,是一封E-mail。
E-mail是加百利下属在地中海的生化实验室发过来的,E-mail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单词:吗啡。
"希腊?法国?"零还在思考着,没有察觉身边的海砂已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颤抖不止。
"零,为什麽你药丸的成分是吗啡?"
"嗯?"零斜过头,人声鼎沸,他没能听清楚海砂的质问。
"为什麽你药丸的成分是……"海砂已经转过来,正面对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吗啡?"
"吗啡?"寒光跟随着这个色彩阴暗的词汇划过零的瞳孔,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光芒都收敛黯淡,又一瞬间新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放出来,那样凌厉凶猛。
"你怎麽知道我药丸的成分是吗啡?"
"我……"零的质问让海砂咽喉堵住,"我……我……"
"哦,是那天,那个时候。"零回忆起来,突兀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角,是自嘲又有一分不能碰触的极端失望,让他声调瞬间失控,激动得摇摆,"你偷偷藏了一颗,对吧?我居然没有察觉,我居然会相信你!"
"零!我……"海砂的手在抖动,在胸口的位置抖动。
零目光一紧,他意识到了他的失态。一瞬间,他面孔中所有的波澜消失乾净,刚才是海啸前的暗涌,此刻已归为海啸後的死寂。
"我不是故意的……零……"怒气和勇气一齐随着零表情的突变从海砂胸中亡逝无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要骗你,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关於那颗药丸的梦,梦里黑得可怕,不是冷的黑,也不是重的,是麻痹,什麽意识都没有用的麻痹,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所以我才会这样,你不要……不要,不要……放弃对我的信任……"
海砂想不到她竟是这样地脆弱,顷刻间为了一个表情,为了一句话,身体都要给人抽乾了一样。
"不要……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请你……你这样我好害怕,你不……"
为什麽要害怕呢?
零没有问,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让几乎就要被攻陷的身体重新戒备。冷静下来的他回味着海砂的话,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你说你还做了一个梦?"
"啊?嗯。"
"黑色的梦是关於我的药的?"零追问道。
海砂茫然地望着他,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麽,也就是说你的梦有的时候并不是直接地告诉你答案,而是一些提示的总和了?"零见她还是一脸模糊,呵斥道,"吗啡的事,以後再说。马上回答我!"
"嗯。"海砂其实已经没有力量去追问他了,战战兢兢回答道,"是这样的。有时候,我梦到的东西只是一些提示,需要用力想才能找到最终答案。"
"原来是这样!"零一把从口袋里找出那片开启启示的钥匙,仔细看了一遍後,说道,"FS1513-1516,我知道这是什麽意思了。"
"你知道启示的意思了,我们应该……"海砂说着突然住嘴,她发现人群中她和零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岛,其他人都不见了。
四分钟之前。
海琴拉着透向前方的三个人靠拢,裤脚处却有异样的感觉。他斜过头,拉他裤脚的是刚才那三个童子军中的一个。
小孩子就是麻烦!
海琴没有透那麽好心情,脸上立刻摆出一副威吓的表情,企图用这个来驱赶开他们。不过他太不了解小孩子了,三个童子军看到他露出吓人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为首的童子军一边笑,一边神秘地用手指指了指走道尽头。海琴心里一百个不耐烦,但一时找不到打发他们的好办法,只能循着他们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没想到,他就这样被吸引了。
走道的尽头,一扇通往偏厅小殿的大门边,两个身着黑衣的修女正窃窃地说着些什麽。
海琴知道修女之间说话本来就是很小声,这是她们的习惯。但这两个修女小声的样子,显然并不是习惯。她们似乎在说很机密的东西,说话间目光还会四处搜索,防备着什麽。
在修女对话时嘴唇的张合中,对声音特别敏感的海琴看到两个相连的法语单词密室,频繁出现了多次。
密室?庆幸自己居然还没有把法语老师的心血丢到西伯利亚之时,海琴意识到她们口中的密室一定不是导游讲解到的那种吸引游客去观光的地名,而是一个真正机密的地点。
"她们很可疑哦。"为首的童子军小心地告诉海琴。
海琴勉强挤出一脸善意的笑容:"谢谢小朋友。"
"嗯。不客气,花妖哥哥,我们认识你哟。"
花妖!我还人妖呢!
海琴差点把那三个童子军踢飞。努力忍耐住後,他看到那两个修女面色阴沉,又朝四周望了望,迅速穿过身边的高门进去了。
海琴心下着急,这种机会可不能错过,那个密室说不定就是解开第三启示的关键。他低声对透说了句:"跟我来。"
"啊?"透回过神来,看到三张童子军诡异的笑脸,还有三只指向同一方向的小手。
"探宝吗?有发现?雪莉!"随意喊了句後,他已经跟着海琴向那里走了过去。
到这里时间刚好过去了四分钟。
一边是争执的海砂和零,一边是离队的透和海琴,雪莉感到前所未有的犹豫,怎麽办?
眼看海琴和透消失在那扇大门之後,她只有如此选择。
"零,跟上我们!"
说完这句,她没来得及得到零的答覆就向海琴的方向追了过去。
海琴和透跟着修女,小心地前进。走入主殿边的侧厅,两个黑衣的修女在一座落地的彩色雕像前停了下来。
侧厅中正好没有一个游客,海琴不知这是不是刻意挑选过的时机,但空无一人的大厅中,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他和透交换了一个眼神,分别把自己隐藏在两根很大的束柱後。过了一会儿,两个修女向四周张望了几下,互相点了下头,飞快地用一个特定的顺序抚摸那座雕像的眼睛丶嘴唇和手指。
她们的手离开雕像,奇迹出现在那面墙上。
一道门悄然无息地在雕像缓慢移开之後出现在了那面本该直接与外界相连的墙壁上。另一个苍穹高悬的大厅出现在了那扇门之後。两个修女一前一後钻进了雕像後的门。
雕像徐徐合上,海琴走到那面墙边,头顶上一米的地方就是狭长宏伟的玫瑰窗,透过窗户甚至能直接呼吸到教堂外广场上的空气。这面墙的另一边就是广场,怎麽可能还有一扇门,後面还接了这麽大一个厅?
海琴思考的当下,突然有什麽冰凉的东西撞击在他的肩膀上。他惊得跳起来,差点就叫出来,定神一看,撞他的居然是那尊彩色雕像。
透站在雕像前,拚命向他做不要叫的动作,还很责备鄙夷地看着他。
原来在他想问题的时候,透已经依照那两个修女开门的法子,依瓢画葫芦把暗门再一次打开了。海琴几乎要破口大骂,透更加鄙视地看着他,好像海琴的受惊与他鲁莽的行为没一点干系,完全是因为海琴胆子太小。
"进去吧。"透双眼发光地建议。
海琴有点犹豫:"还是等……"
"你们两个怎麽搞的?说了不能擅自脱队的!贝海琴!你又要惹麻烦吗?"不恰当的时候,雪莉气势汹汹地杀到了。
就像一把火从脚底烧到了头,海琴潇洒地一推手,先把跃跃欲试的透推了进去,再自己转过身,堵在门口,扬着头,盯着雪莉,挑衅道:"脱队不脱队,只要找到启示就好了。我惹麻烦,你有惹麻烦的胆量吗?"
"你!"雪莉冲到他面前,两个人互瞪着对方谁也不相让。
"你敢吗?没有了天底下最强的男人苍御零,你还敢一个人行动吗?"
"我有什麽不敢?这和零没关系!"
"好!"海琴歪嘴一笑,退後一步也走了进去。雪莉赌了口气,刚好此时背後传来了零和海砂陆续到达的脚步声,她没了顾虑,大步一迈也走了进去。
透被海琴推了一把,踉跄一下走进了那间神秘的密室。他记得从门的那边看,这边是一座与侧厅同样规模的哥特式宫殿,但走进来,只是一步的距离——
他张大嘴,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出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一片乔木丛间隔而成的花园迷宫。修建成方方正正模样的墨绿色乔木丛,墙一样整齐笔直地横在他面前,而在他头顶闪耀的是深蓝天幕中的万里银河。
时间是晚上,地点是不知名的花园迷宫。
而身後,他连忙向後走,一步,两步,撞到了另一堵乔木的墙。他不敢置信,硬是从茂密的枝条间钻过了那堵墙,而穿过墙却只是另一条迷宫中的通道而已。巴黎圣母院的那个侧厅,他原来来的地方完全不见了。
而此刻,门外才赶到侧厅的海砂,看到雪莉跟在海琴之後走进了墙中的一扇小门。
她喊了一声"雪莉",几步跑到那扇门前,整个人忽地僵硬了,眼前是那扇雪莉丶海琴才走进去的门,但门的那边除了高大的束柱丶曼妙的玫瑰窗丶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居然没有一个人。
"怎麽回事?"海砂又往前迈了一步,肩上忽然一紧,零拉住了她。
"你看门後房间里左侧的玫瑰窗。"
"啊?"海砂听命望向门後左边一扇高挑拱形的玫瑰窗。
"那扇窗户怎麽了?"
"没什麽。"零一手拉住她的肩膀,一手指向他们所在的侧厅左後方的玫瑰窗,道,"你再看那扇。"
海砂转过头来,两三秒的迟疑後,惊讶地叫出来:"就是这扇窗户,那个房间里的窗户和这扇一模一样。"
"啊,嗯。"零没有多说。
海砂也不用他再做提示,几次对比後,她惊恐地发现,那个密室中所有的东西,窗户丶地板丶门竟都是这个房间的镜像,连束柱上的斑驳都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会是一种巧合!
"那这是什麽?"海砂自问後,喃喃地做出了回答,"这是一面镜子吗?还是……这又是一个陷阱?"
零挑起半条眉毛,一只手伸向那扇"门",飞快画下了一个符号,一个圆形族徽一样的图案在空气中闪耀了一下。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海砂按捺不了内心的恐慌,也顾不上问他刚刚是在干吗,急迫无助地追问他:"我们该怎麽办?"
零皱了一下眉头,伸出手,一把将那尊雕像推回了原位,关闭了那扇通往"密室"的门。
"你又在干什麽?为什麽要……"海砂忍不住嗔怪他,"哥哥他们还在里面呢。"
"不关上,你又要进去吗?"零冷冷道。
海砂有些奇怪:"我们难道不应该进去救他们吗?"
"他们难道需要我们去救吗?"零反问。
海砂被他的气势唬住,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为什麽?"
"这个世界上神血值高过透的,包括我不超过三个人。如果这样简单的考验他都不能通过,我看不如让我一个人去寻找以下的启示还好些。"
零说完,走过来拽住了海砂的胳膊,直接向外走。
"你带我去哪里?"
"去哪里?"零冷笑道,"去解开第三启示呀!"
"慢一点啦,你是说布下这个陷阱的人能力比透要弱吗?靠他们的力量就可以出来吗?哥哥他们会不会有事呢?哥哥他们的能力等级和这个人比谁比较强?啊?到底是谁布下的陷阱,为什麽?和那个叫卡斯蒙的有关系吗?"海砂还没问够,又补上了一条,"你难道觉得我们是你的负担吗?"
零终於烦到了极点,拧过头来,表情凶狠地盯着她。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能力者来自黑暗家族,与卡斯蒙有没有关系,卡斯蒙到底想做什麽,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卡斯蒙住在什麽地方的话,我现在就想把你打包邮递给他!还有你的心上人,他神血值那麽高,我不相信他白痴到这种地步,况且白痴的运气通常都很好!"
零一口气答完,目光狰狞,好像在说"你还要问什麽,来呀"。
海砂哪里敢再说一句话,连她最後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都不敢追究,只能小声地说:"你要带我去开启第三启示吗?"
"是的!如果我能看到你的梦的话,我会选择不!"
"嗯,你不要生气……我……"
零不再跟她废话,拽紧了她的胳臂又要拖她出去。海砂却突然想起了什麽,死命地定在了原地。
她只感觉零的眼睛都要把她吃掉了。
"要给他们留下口信,我们在什麽地方……"
零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径直伸手探进海砂的背包,从她的背包里摸出了她的口红,飞快地在墙壁上写下一个地名:卢浮宫。
"你怎麽能乱写乱画呢?写在这里,等会就会被擦掉的。零,零……你刚刚是打了封印在上面吗?那等会儿搞卫生的大妈怎麽擦得掉呢?她碰到你的封印会不会受伤?哦,你的药到底做什麽用的?零,要不要……"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