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回来了?
开门的声音让我的心微微地震动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没有和他们一起留在家里,却还是对他的回来充满了期待。
我不知道昏睡中那只冰冷的手是否是他的,却清晰地记得我对那只手的依靠和不舍。
房门被人推动,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屋外出现。
他轻轻地走了进来,步子还是那样的轻,没有一点声音。
可那双像来自外太空一样纯净的冰绿色的眼睛,还是一下子就和我的视线相撞了。
怎么回事?那张像花朵一样精致的脸庞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出现了几块紫红和淤青,弄肿了他漂亮的大眼睛,也弄破了他樱花一样的嘴唇。
他默默地走进来,当看到已经从床上坐起的我时,冰绿色的双眸还是微微地闪动了一下。
"恩瑜姐,你醒了。"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丝毫没有像修齐或洛枫说的那样,他已经为我的昏迷快"急疯"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淡,有些忧心忡忡,好像正在被什么困扰着。
我看着他这样的脸色,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敏感的修齐立刻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微笑着对曦打招呼:"曦,你回来了?恩瑜姐终于醒了呢,你不高兴吗?快来,这粥是你煮的,你来喂恩瑜姐吃吧。"
修齐站起身来,想要把白玉般的瓷碗递到宇文曦的手里。
曦却直直地站在那里,没有伸手,也没有接。
他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垂下。
好像想了一秒钟,他才微微地闪开身子:"还有一个人……跟我一起回来了。"
宇文曦纤长的身子微微地闪开,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客厅里的白炽灯光像月光一样地洒落,而那个一直和曦一样默默站着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的眼皮猛然一跳,我的瞳孔突然放大。
疲倦的脸,红肿的眼睛,那是罗亚霖!
"亚霖!"我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实在没有想到,曦居然会带他回来。
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里,他大声地命令曦把我带走,自己却要承担起小小的一切责任。说真的,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亚霖,他一向对人都那样温柔,在我实习时更不曾对我下过一次命令。可是那一天,他却第一次凶凶地对宇文曦下令,让小曦把我带走。
我知道他对我的深情,即使这份情把他的家庭弄得支离破碎,他也依然未改当初的那份真诚。
我很感动,我真的很感动。
"恩瑜,你醒了?还好吗?前几天宇文曦跑到医院里来跟我说你病得很厉害,让我开药给你,我真的很担心……"亚霖有些激动地朝着我的病床边跑过来。
几位朋友都连忙给他闪开地方。
我听到亚霖的话,却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一直站在门外的小曦。
他斜倚在门框上,神情疲倦。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着那么幽深的绿色,那深深的颜色,让我无法看清他的内心。
他在想什么?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我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答案。
淘淘看着亚霖走过来了,便招呼几个小朋友:"好啦,既然罗医生来了,大家就先去客厅里吧,让他们单独说说话。"
几个小男生都点点头走出门去,只有小曦还默默地站在房门边。
陶倩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曦的脸上浮起一抹非常勉强的微笑。不,或许那根本称不上是微笑,好似苦笑,疲倦的笑。
我的心忍不住为他这个表情微微地一痛。
他垂下纤长的睫毛,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跟着陶倩走了出去。
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亚霖坐在我的床前,默默地看着我。看着我追逐着他们的目光,看着我无比苍白的脸色。他突然幽幽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我输了。"
呃?我被亚霖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亚霖?"
亚霖有些勉强地笑笑,笑容中夹杂着苦涩:"没什么,恩瑜。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多为你着急,他跑去医院里,差点把药房都为你搬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从亚霖的嘴里听到他夸赞小曦的话,因为以前的那件事,亚霖一直对曦心有成见。可是今天,他怎么也像淘淘他们一样,夸起曦对我的用心来了?
我有些吃惊地瞪圆眼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亚霖。
"亚霖,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没什么,以后你会懂的。"亚霖摇摇头,微微皱皱眉,"你醒来了就好,高烧不退对脑子可是大有影响的。你就要毕业了,可不要……"
亚霖一提起毕业,我立刻着急地抓住他的手腕:"亚霖,医院里怎么样?小小呢?她还好吗?病毒都退掉了吗?有没有打地塞米松解毒?你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
我想要把心里的疑问都和盘托出。
亚霖看着如此急切的我,脸上反而浮起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以为你不会问到我的。原来我至少还占了两个问题。"他的脸色疲倦而又勉强,"小小依然还在昏迷,已经送进ICU了。这次的药水好像不是最近才过期的,似乎是很久之前毒性已经挥发得非常厉害的药水。但是我们医院里的过期药水是三个月一清理的,就算过期也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院里的专家们会诊得出结论,这药水并不是出自我们医院,非常有可能是外人潜入医院故意作的案。"
听到亚霖的话,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落了地。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我都没有来得及想一想去看看药水瓶上的日期。如果按照亚霖的话来说,那么我们医院的责任就非常小了。可是那会是谁?会是谁做出这样狠心的事?
"是谁这么狠心呢?为什么要害小小?"我皱着眉头,想要在亚霖那里找到一个答案。
亚霖微微地摇头,可是他的脸色却非常难看。
在努力了几次之后,他才从嘴唇溢出一句轻轻的反问:"恩瑜,你觉得……那会是谁?"
刚刚就在我心里徘徊的那个身影,再一次跳上我的心头。
难道……
"不会的!"我吃惊地叫出声来,"她同样是庆东的医生,她不应该做这样的事!那可是人命关天啊……"
"有些人的良心道德,早已经超出了我们可以想象的范围。"亚霖微抿着嘴唇,表情难堪。
他似乎也在为那个人难过着,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觉得伤心。
我们虽然心底都知道那个名字,但是谁也没有把她的名字吐出来。
我还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那不是一件小事,那是一条生命啊!更何况小小是个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听话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能下得了手,怎么忍心把矛头指向那样的孩子!
真的想要针对我,就直接对我来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欺负一个孩子?
我想起小小全身青紫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眼泪几乎又快要滚下来。
屋子里一片寂静,门外走廊上的时钟在轻轻地滴答响着。
"你呢,亚霖?他们处分你没有?"我看着亚霖,有些担心地问。
亚霖微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我已经不再是急救部的主任医师了。我会被调到验血室,做一名普通的验血员。"
"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几乎要惊叫出声,"验血员?怎么可能?亚霖你是我们医院最好、最年轻的急救医生啊,怎么能那么浪费把你调去做一名普通的验血员?而且……你是罗院长的儿子啊!"
"是养子。"亚霖接口,脸色有些苍白。
"……"不小心就触痛了他的伤处,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亚霖抬起头,看着为难的我,有些自嘲般地微笑:"这已经很好了,我以为他们会把我扫地出门的。而且这件事医院已经报了警,我差一点就被警察带走了。"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听得惊心动魄,心脏在胸膛里狂烈地跳动着。
"但是你知道吗,恩瑜。"亚霖却突然停顿了一下,"警察本来要来找你的,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医院,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情完全遮住了。"
嗯?有一个人?出现在医院?把这件事遮住了?
"什么人?"我有些吃惊地瞪圆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亚霖。
我知道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可是我竟然躺在曦的宿舍里昏睡了好几天,完全没有人来打搅我。我也觉得奇怪。听到亚霖的这句话,我更加惊讶了。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有着这么巨大的力量,可以把这件惊动整个庆东附院的事件给完全压下去呢?是谁会有这样的本领?
"是……宇文曦。"
亚霖喑哑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屋子里,黯淡的走廊墙壁上,时钟在轻轻地"滴答"作响。
怎么会是曦?
那个从亚霖口里听起来有些神奇的人怎么会是宇文曦呢?
曾几何时,那个孩子蜷缩在霓虹闪烁的小木屋里,那些五彩斑斓的光影在他苍白却美丽的脸颊上闪过。我在心里低叹那个美丽的孩子不应该属于那样简陋的小木屋,可是当今天他站上了那么辉煌的舞台,却又冒出一个让我分外吃惊的身份。
他不是个简单的孩子吗?
他不是连生活都没有来源,要靠去医院卖血的孩子吗?
他不是即使连被经纪人打,也要咬牙坚持下去的孩子吗?
又怎么会是亚霖口中的那个连调查的刑警都可以一句话给压下去的神秘人?
我裹着身上薄薄的外套,一个人轻轻地走上天台。
陶倩他们忙碌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唯独缺少了那个孩子的身影。修齐悄悄地告诉我说,他跑到天台上来了。他似乎有很多心事,却不愿意对别人说起。
我一个人默默地走上天台,轻轻地推开那扇破旧的小木门。
时光仿若倒流,几个月前,我也曾经推开这样破旧的木门,看到那个高烧不退的孩子。
但今天,却已不同往昔。
已是初冬,天台上的夜风冰冷刺骨。
那个只穿着一件薄薄白衬衫的男孩子,却像一尊纤细修长的雕像一般,动也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冷风卷起他乌亮细碎的黑发,发梢轻抚着他红肿淤青的脸颊。他动也不动地站着,长长弯起的睫毛在夜风中轻轻地颤动。大大的眼睛因为疲倦有些微微地陷进眼窝里,却只衬得他那双像水晶一般澄澈的眸子更加明亮。只是那种像来自外太空一样的冰绿色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悄悄消失不见了,那双闪着明亮光泽的眸子里,只留下那么一汪幽深幽深的墨绿。
仿若冰冻了几千年的潭水一般。
我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优雅而俊美的侧脸。
他美丽的大眼睛,他高挺的鼻梁,他像樱花一样粉嫩的嘴唇。
这个像是花朵一样美丽的孩子,依然带着当初我与他相遇时的俊美和帅气,可是怎么才不过短短数月,他眉宇间的忧伤和沉静,却让我觉得他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又或者……是我的一切,让他在一夜之间就成长了?
我的心就像是突然被人握住一样,生生地疼。
我并不想这样,我并不想连小曦都拖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虽然每一次,他都故作坚强地在我的面前支起他还算强壮的肩膀。
虽然帆不在了,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但即使要选择,我也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孩子的肩膀,他注定不是能属于任何一个女生的,他会属于所有人,属于所有要爱他,喜欢他的人。
我在夜风中静静地站着。
曦也在冷风中静静地站着。
清冷的夜风抚过他的白衬衫,又穿过我的薄外套。衣角在夜风中摇曳,仿似刚刚盛开就要被迫凋谢的小百合。
好冷,像跌入了冰川一样寒冷。
已经生病的我抗不住这样的夜风,微微地打了个寒战。
"阿嚏!"我的声音打破了这天台上的平静,慌张的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曦却已经听到了,猛然转过身来。
那双墨绿墨绿的眼睛,蓦地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怎么会是那么幽深幽深的颜色?
我吃惊地看着他,几乎都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从来没有看过曦的眼睛会是这种颜色,仿佛是跌碎了的上等翡翠,又像是切割得不成样子的上好祖母绿,那深深的色泽,好像瞬间就能把人给完全吸进他的瞳孔里去。
可是那绿又不是那样的纯净,而是好像被人生生地扯碎了一般,绿得那样碎裂,绿得那样撕扯。
我看着他这样的一双眼睛,心像快要滴出血来。
到底怎么了?曦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什么事把他纯净澄澈双眸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因为我吗?难道是因为要救我和亚霖离开庆东吗?
"曦……"我迟疑地开口,只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却大踏步地朝我走过来,伸手帮我裹紧我身上薄薄的外套。
"你干吗上来?这里很冷。"声音又短又急促。
是低低的声音带着优美的磁性,穿透冷冷的夜风,穿进我伤痕累累的心中。
"曦,我想问你……"我犹豫地看着他。
他扇子般的修长睫毛微微地抖动,却第一次打断我的话:"可以不问吗?"
我错愕,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
曦微微地皱起眉头,两道清秀中带着一抹帅气的眉尖纠结在一起。他的脸孔依然像花朵一样美丽,但却有一抹说不清、解不去的悲伤凝在他的眉间。
"恩瑜,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去你的公寓找你,你抱着我哭了。那时候我曾经问你,我可不可以问,你回答,不可以。今天,你也问我,可不可以问,那我也只想回答,可不可以不问。"他咬着嘴唇,慢慢地对我说。
那双像是幽深的绿色潭水一般的眸子,扫过我的脸庞。
我真的有种连灵魂都快要控制不住的感觉,只想随着他那双幽深幽深的眸子,钻进他的心里。
曦,你在想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连我都不可以告诉吗?
我抖着自己的唇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他,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咽不下。
宇文曦看着面前难过的我,终究还是又幽幽地加了一句:"你只要记得,我会保护你就好了。就算牺牲一切,我……宇文曦,都会保护你。"
啊!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地打了一拳,闷闷地疼。
这句话,真的太熟悉太熟悉了,仿佛是那个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仿佛是那个人常常逗我开心时说的话。可是他的保护还没有开始,他的生命却已经结束。难道今天真的要依靠这个孩子了吗?依靠他为我摆平那么大的一件事,依靠他帮我压下警察的寻找。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几乎要抱住眼前的这个男孩,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可是我却硬生生地咬住嘴唇,有些发抖地从口袋里摸出刚刚我准备好的消毒药水,硬硬地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你不让我问,我就什么都不问。可是,总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淘气的小男生,又跑去和别人打架了?"
我伸手捧住他漂亮的脸,轻轻地把药棉擦向他红肿的眼角。
"看你伤成这个样子,你陶姐姐又在楼下抱怨了,说明天你们上台,她又要挨骂了!"
药棉轻轻地滚过他红肿的伤口,他不叫痛,也不闪躲。
那幽深的双眸却只是定定地凝望着我,深深地凝望着我,仿佛要把我的灵魂都全部吸走。
我不敢看他,低下头拧开小药水瓶。
"姐,谢谢。"他突然开口,轻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有些惊愕,几乎已经习惯他不开口叫我姐了,但是这一次,怎么却突然叫了一声姐,还说了一句谢谢。
"你怎么了?"我抬起眼帘,不解地看着他,"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帮你擦药。而且,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他不说话,定定地凝视着我。
这个孩子的眼睛绝对是有魔力的,我这次没有闪开,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秒钟,就再也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夜风静悄悄地从我们的身边穿过。
我抬着头望着他,望着那双幽深幽深的墨绿色。可是我发觉他那双像碎裂的绿宝石般的眼睛竟然在悄悄地变色,那抹深绿开始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清澈!
碎裂的痕迹也奇迹般地在他的眼中渐渐消失,一抹像是水晶般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缓缓地升了起来。
好神奇,真的,好神奇。
那双刚刚像潭水一样幽深的眸子,竟然渐渐地恢复,渐渐地退色,那双闪着外太空的水晶一般的冰绿色眸子又重新出现了,他纯净澄澈的眸子倒映出了我惊奇的表情。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曦的双眸居然还会自动改变颜色。
仿佛在我们的对视中,我看到他从那样浓重的悲伤中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些让他烦乱而伤心的事情渐渐退去,而最终回归到我刚刚认识他时的那种纯净和清澈。
"恩瑜姐……"他声音低哑地开口,语调中好似带着一丝抱歉,"其实我……"
我感觉得到他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悦耳的铃声来自他们动听的主题曲,我放下手里的棉棒,低下头拧开自己口袋中准备好的小瓶药水。
小曦摸出他的电话,并没有避开我就接听了:"喂?是我。"
听筒里传来一个急促的男声:"曦,我们抓到那个女人了!"
高亢的男声几乎要穿破冰冷的夜风,连站在曦身边的我,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我惊愕地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宇文曦。
曦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着听筒很冷静地问道:"在哪里?"
"在机场!她用了假护照,准备出国,被我们等着的人抓到了!现在三哥把她带到庆东附院去了,据说她已经指认了那个幕后主使人!"男人的声音急促而清晰。
我的心都像是被尖刀刺入了,疼得那么剧烈。
曦猛然扣上手机,直直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走!我们走!"
我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手腕被曦死死地握在手掌中,仿佛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他都会这样紧紧地握着我。
只是刚刚被我拿在手中的消毒小药瓶,啪的一声跌落了下去。
晶莹透明的玻璃瓶立刻就被摔得粉碎,淡黄色的消毒药水像是谁的眼泪一般,摔得四处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