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人总是要死的,这道理谁都知道,可是你想想啊,你爱的人,突然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再也看不到了,总是很伤心的。
1
她有低血糖的毛病,也就是晕了一下,差点没把林嘉吓出毛病来,他送她回公寓,开门看见付云倾家的沙发有点傻,多晴倒是很坦然,“他不要的垃圾,我捡回来了。”
正在门口换鞋,厨房里的男人探出头来,“怎么下班那么早啊?”
他围着深蓝色的围裙,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微长的发束起一个小辫子,带着深情款款的笑,多晴没想到付云倾会在这里,她昨天真把他气着了,她觉得他起码是天不会离自己,没想到这么快,他也是总是令人出乎意料。
“我头晕,领导送我回来。”多晴拉了拉林嘉的袖子,“惊喜吧?”
林嘉还是没吱声。
“低血糖吧,蛋糕马上开始烤了,你跟林嘉看会儿电视,”他像个主人一样安排着,“林嘉你随便坐,别客气啊。”
多晴从冰箱里取出冰激凌,窝在沙发上看影碟,他们没有跟林嘉解释,他也不问,彼此心照不宣,她这两天折腾的太厉害,吃过冰激凌就靠着沙发睡着,她现在越来越坏,无理取闹,惹人担心。可是他喜欢这样的她,所以他回来了,要是他不在旁边看着,她这么坏,要怎么办。
付云倾跪在地上帮她脱袜子,把她塞进毯子里,把温度调低。
他觉得自己像她的爸爸,从内到外的琐碎,看着姑娘活泼可爱,愈加沉醉其中。
林嘉一直仔细观察者他们,脑子里从“婚外情”到“奸夫淫妇”再到“红心出墙”,需要是因为他们太坦荡自然,付云倾那种少有的真实的温柔让他惊讶,付云倾摩挲着多晴的脸,眼里竟然也是藏不住的有好笑又好气的宠溺。
“林嘉,出去喝一杯怎么样?”付云倾说,“不过不能很久,我得回来给她做晚饭。”
付云倾开车把他带到二人常去的酒吧。
白天人少,基本上都是出来喝下午茶的女士,他们坐在吧台,看女调酒师表演花式调酒,林嘉一直在沉默着,直到女调酒师把酒推到他面前,付云倾说,“喝点酒,放松一下,不要想着怎么教训我。”
“我哪里敢教训你,你嘴巴这么坏,不教训我就是谢天谢地了,”林嘉神经一松,叹口气,“你跟多晴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跟她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他拧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样子能维持多久呢?多晴爱你是没错,我比谁都清楚,可是她根本就不相信你,所以跑去结婚,他真是个傻子,现在这样,难道能比以前的状况好么?只能更糟糕,以前若是痛苦还是两个人,现在还连累了第三个。”
“她不相信我,就算是跟她结婚的人是我,她也一样不相信我,倒不如这样好了。”
林嘉听他这种不负责的口气,差点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了?以前到没看出来你还会玩弄感情,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种,你以为这样能持续多久?那个纪多澜又不是傻子,他找人拆了你的骨头也就算了,纪多晴怎么办?”
这副火冒三丈的摸样是意料之中的。
“你未免把多晴想得太笨了,也把纪多澜想得太笨了,我跟那个男人遇见过两次,以前也听多晴经常说起,不是个简单的人,若他真的很爱多晴,才不会让她在新婚之夜在小公寓里过,既然那天晚上他没跟多晴在一起,你说,他跟谁在一起呢?”
他付云倾也不是那么笨的人,平时不是没有怀疑,纪多晴虽然有点没心没肺,但是她用婚姻来承诺的男人,一定是真心希望他幸福的,自然不肯做出让他伤心失望的事情,可是她偏偏对他提出了那种要求,太不像她了。而且又有哪对即将迈入新婚殿堂的新人会这么冷淡,明明有共同的家,却各自住在自己的公寓里,新婚之夜也是如此,他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拿回来的照片居然是意料之外,两个人男人出双入对,眼里满是温暖,他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
纪多晴演的这出戏太好了,几乎瞒过了所有的人。
只是她宁愿这样跟他在一起,也不愿意跟他说真话,林嘉说过,你们根本不信任彼此,所以在一起只有痛苦,可是信任这个东西,她已经学不会,他只能慢慢等她学会,一年也好,两年也好。
生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他却愿意跟他去耗,大不了耗完了这辈子,快进棺材的时候,他告诉她,记住他的样子,这辈子不过瘾,下辈子继续。
林嘉又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多晴是把他当哥哥,他也把多晴当妹妹,这样而已。”付云倾觉得林嘉此刻好比生吞的青蛙的表情很可爱,也越加得意,“要么你以为,我真会愿意做她的情人吗?我付云倾还不至于那么贱吧。”
纪多晴醒来听见厨房叮叮当当,厨艺和画画一样,都需要天赋,付云倾单身生活许多年,手艺磨练的很不错,她闻到了玉米香味,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做了玉米浓汤。
多晴洗了把脸,他已经把吃食摆好了,这样宽容忍让的付云倾让她恨不得将脸埋到盘子里,明明是她的不对,他却没半分计较,原来林嘉在还好,两个人相处她只觉得想逃。
纪多晴对这样的自己充满了厌恶感。
“不饿吗?”付云倾笑着看她,“要我喂?”
没等多晴说话,他已经含了一口浓汤,直接堵住她的嘴,舌尖柔软,带着黏滑的汤汁,她甚至在一瞬间尝到了久违的甜,在回味已经不见,他歪头看她,像在看个把主人喜欢的花盆打破的小狗。
“昨天把你丢在路边是我的不对,下次不会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哽了半天,“我,我也不想跟你吵架。”
“那我们和好了,”他温柔的不像话,“多晴,不要考验我,你气不走我的,我不会走的,那么你也要遵守承诺,对我负责,知道吗?”
被看穿了。
她呐呐了半天,内心莫名气恼,却只是低头喝汤,身体缩在沙发上,皱巴巴的,有点可怜,付云倾一下子就心疼了,这种受了委屈没处说理的憋屈样,真的让他很心疼,回到家,他开始画眼睛漆黑温润的Q版短发小姑娘,一副傻傻勇往直前的摸样,指着他大骂,你怎么还不走啊,还不走啊,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他回答,我再也不走了,你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啊?
天下之大,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纪多晴说过,云倾,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儿呢都跟你妈妈一样,起码我不是,你相信吗?
他相信的,真的相信的。
可是他已经不信了,爱情果真就是一个人吧另一个人的心揉碎的过程。
2
时间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之分,每天与每天好像没什么不同。
距离结婚已经好几个月,这几个月多晴与付云倾竟然这样相依相偎地走过来了,他没有任何厌倦的意思,即使她每个周末都在例行公事回家吃饭,有时干脆就住在家里,他连眉毛都没皱过。
然而他对她确实好到骨子里的,反而是她的脾气越来越坏,用祝平安的话说,那叫恃宠而骄,她那里娇了,她气得要命,在电话里骂她,她一点都不生气,在另一边讨饶,每隔几天就带着她那个混世魔王的儿子来找她玩,多晴用付云倾烤好的蛋糕来招待他们。
这个周末是冬至,祝平安加的小混蛋要吃芹菜饺子,而且前提是不要超市冷柜里速冻的,彭大会计说是让他奶奶惯坏了,只是他奶奶在东北,祝平安同学现在能把菜炒熟,已经让她爹妈哭着给祖宗烧香了,包饺子这种事干脆赐他一杯鹤酒来得干脆。
正巧阿姨打电话来,问她要吃什么陷的饺子,其实她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多晴犹豫了一下问,“阿姨,我能不能带朋友回去吃饭,我朋友的儿子想吃芹菜陷的饺子。”
阿姨竟叹了口气,“多晴,你别跟阿姨这么客气,想带就带,知会一声就行,我们是一家人,这里是你的家啊。”
多晴笑了笑设么都没说。
那里才不是她的家,家里要有妈妈有哥哥,那个家里全都是别人,她有家人,可是已经没有了家。
冬至那天凌晨下了霜冻,窗户上冻出了一层冰凌花,付云倾夜里赶完画稿,清晨开车去多晴那里,他带了永和豆浆的早餐,当她的闹钟,多晴昨夜跟白薯玩网游玩到凌晨一点,早上恹恹地没精神,付云倾满身的寒气,她把脸蹭上去,冻得她清醒了些。
“喂,我可不是冰箱。,”
“冰箱哪里有你冷。”多晴叉腰教训他,“你就不怕你在路上开车撞到人吗?这几天网上整天都能看到过劳死的报道,你也差不多了。”
“我还不想早死,我是来睡觉的,你把被窝暖的热乎乎的,多舒服。”
“小云先生现在有种高科技的家电叫做电热毯。
“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他开始解扣子,看着她又慢又煽情,像要做什么坏事一样,屋子里暖气很足,他脱掉衣服,露出肚子上几块训练有素的小砖头,多晴盯着小砖头研究,他钻进她的被窝里,慢条斯理地抛着睡意盎然的媚眼,“在看要给钱的。”
她挺胸,“我没钱。”
他又往被窝里缩了缩,“那姑娘走好,大爷就不伺候了。”
现在又添了个认床的毛病,昨夜熬了一整夜也扛不住跑过来。这样躺下再也挡不住倦意,朦胧中听见她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在卫生间和卧室之间来回跑,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温柔,半响,他听见她在耳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下意识地应了两声,接着门“咣”一声关上,她出门去了,他终于可以安静地睡觉了。
多晴带着祝平安一家三口到家,本来还有几分拘谨,可是彭小鬼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主儿,阿姨烤了几个苹果,小鬼立刻谄媚弟弟爷爷奶奶地叫个不停,上午纪多澜也回来了,还带了景信回来,他平时来的多,纪爸爸和阿姨都知道他是孤儿,是多澜的合伙人,为人也细致温和,基恩上也把他当了半个儿子来使。
景信跟她比起来,更像这个家的孩子,本来打算像以往那样斗地主,今天恰好多了彭大会计,所以纪爸爸去邻居家截来的自动麻将桌,女人们包饺子,男人们就入围城杀上了。
小孩子都喜欢凑热闹,彭小鬼里里外外地跑,跟祝平安通风报信。
“妈,我爸输了!”
“妈,我爸又输了!”
“妈,我爸一直输!”
“景叔叔赢了,我看见爷爷和纪叔叔在桌子底下换牌!”
外面传来纪多澜的暴喝,“小鬼你血口喷人!”
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厨房里祝平安擀面皮,多晴跟阿姨包饺子,多晴把饺子包得像漏掉的船,让阿姨哭笑不得,劝她在旁边看着,彭小鬼跑累了,干脆去客厅看电视,家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大概是人上了年纪就爱热闹,看着小鬼更是打心眼里喜欢,阿姨对着祝平安说,“以后周末你们也过来,反正多澜跟多晴每周都回来,不过是添两双筷子的事,孩子想吃什么就跟我说,热闹点好,先适应适应,以后多晴有了孩子一下子就习惯了,”说完又冲着多晴说,“有个孩子也好,有了孩子就收心了,也想着回家了了。”
多晴笑了一下,干脆咬着苹果去客厅里看他们打麻将。
也许是因为这个家太热闹了,她本身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突然觉得很寂寞,早上她离家时,他躺在她趟过的被子,枕着她枕过的枕头,谁的迷迷糊糊地应着她,透着浓浓的鼻音,眼睫又长又密,她睡不着就数他的睫毛,数着数着就睡了,所以她从来没数清过。
付云倾从十二岁开始,出了春节,很少跟家人过节,后来他十七岁到北京上大学以后,连春节也没有在家里过过,像冬至这样的节日,他说,“我以为就是个节气。”
她说,“是个节气,可是冬至要吃饺子的,这样冬天就不冻耳朵了。”
“我从没在冬至吃过饺子,也没冻过耳朵啊,中国人总是想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吃喝玩乐。”
她顿时笑了,“是啊,这么说也行。”
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每个节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年之内有那么多节日,圣诞节,二月二龙抬头,清明节,端午节,植树节,国庆节,中秋节年纪越大过得越多,也是找些堂而皇之的理由叫儿女回家团聚而已。
可是那个人连自己的生日都很少过。
多晴跑到厨房里,问,“阿姨,今天饺子包的够不够,我能不能再叫个朋友过来?”
“够,正好面和菜都弄多了,除了饺子还有下酒菜,足够吃了。”
“好,那我打电话给他。”
多晴在楼下等着付云倾,有小孩子再跳皮筋,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六七。
付云倾的车开进来,她摆摆手带他去泊车,他眼底却有明显的暗影,精神确实很好的,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美貌,他叹口气,“是不是我们的关系BbS.joOyOO·NeT暴露了,等我一上楼有人拿着杀牛刀砍掉我的脑袋?”
“你是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吧,今天是冬至,立刻一定得吃饺子才行。”
“我又不喜欢吃饺子,而且,这样把我带到家里好吗?”
“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在这里坐不住。”
“为什么?”
“你可怜。”
付云倾本来在后车座拿东西,来别人家拜访总是要拿点礼物,他来时顺便就拐弯买了茅台酒,他顿了顿牛回头来,不动了,他看着她笑,在阴暗的车库里,眼睛闪闪发亮,牙齿也闪闪发亮。
多晴歪头凶他,“看什么看?不是拿东西吗?茅台酒呢?贵不贵?纪叔叔很挑嘴的不许看听见了没!不许看我!”
“我就是要看某个坏蛋口是心非”
“你乱说什么,神经。”
她的脸已经红透了,被看穿后顿时有点恼怒,扭头要走,付云倾已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进车里,狭小的空间,他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脸上,嘴唇也寻着她的耳垂咬下去,慢慢地磨。
多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动不敢动。
他兴致盎然地啃了半响,又去舔她的耳朵,温吞吞的声音哄着她,让她使不出力气,“谢谢你啊”谢谢你这么想着我,唉,你说你傻不傻,就这么怕我孤独吗?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很爱我了?是不是啊?
“你神经”
“你说啊,是不是啊?”
问一句,他亲她一下。
她的脸更红了,大声说,“付云倾,你有病啊!”
小狼崽子的声音脆脆的,又急又凶,可爱的想让人把她一口吞下去,他又狠狠亲一下,舔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啊,不说不放开,是不是啊。”
“你你”
“反正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得负责。”
他无奈又疲惫的闭上眼睛,多晴慢慢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口。
已经很爱他了,可是这能说吗?
这不能说。
两个人静静拥抱了一会儿,他一直顺着她的后颈,又耐心又疼爱,让多晴忍不住让在靠近他一些,想多再拥有他一些。
等他们回到家,饺子已经包的差不多。
女人本来就容易对英俊美貌的男人产生好感,再加上他温文尔雅,讲话优雅得体,几乎立刻俘虏了阿姨的心,纪多澜微微吃惊,却也没多说什么,祝平安频频超多晴望,她一派坦荡,倒让她觉得自己反应过度。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
席间吃饺子,彭小鬼头喜欢的芹菜牛肉馅,纪爸爸喜欢的香菇鸡肉馅,还有多晴喜欢韭菜虾仁陷,阿姨真不是普通的能干,多晴有点理解为什么纪爸爸会选择离开母亲而跟她在一起了,后来她才知道,他跟母亲结婚掺杂了不少父辈的因素,多少带了点联姻的性质,而这个女人是他自己选择的,这种女人天生是该属于家庭相夫教子的,儿母亲是属于她的工作的。
吃过午饭,多晴去楼下陪彭小鬼打球,男人们索性都出来了,景信还拿了羽毛球拍。
景信和彭大会计站了球场的一角,多晴跟彭小鬼也玩的不亦乐乎,纪多澜和付云倾两个替补远远站在旁边看着,纪多澜点上一根烟,又递给付云倾一根。
“谢谢。”
“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我家多晴提起过。”
“一年多了。”
“不走了?”
“不走了,”付云倾看着球场上蹦蹦跳跳的人,喃喃自语似的,“我能去哪里?”
纪多澜笑了,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们现在相处的不错,真不知道男女分手了还能再做朋友,不过我们结婚你没来,看来多晴没邀请你,不过没关系,以后孩子的满月酒还是会请你来的。”
付云倾也笑了,“孩子,你确定是你的?”
纪多澜皱了皱眉。
“在我面前不用伪装,我什么都知道,不过,多晴不知道我知道,我希望你也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因为,我在等她自己跟我说呢,”
他的眼睛一直追随者球场上娇小的满身孩子气家伙,“有些错误犯过的一次就算了,怎么还能第二次?”
纪多澜对于付云倾和多晴的事情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只知道多晴有个很喜欢的人,后来那个人离开了她,这世间的男女情爱无非就是这样,谁离开了谁,太正常不过,所以,对那个人他也说不上什么厌恶。
只是他又回来了。
他允许多晴受伤,可是他不允许多晴在同一个男人面前栽倒两次。
“我不相信你。”
“她也不相信我,”付云倾自信满满,“不过,一天两天不行,一年两年也不行,十年二十年他总能信了,我就一直在这里,总有一天她能看见的,她是有点笨,但是不傻,她聪明着呢。”
纪多澜沉默起来,漂亮的脸上阴晴不定。
球场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是小动作,你踩我一脚,我拐你一肘子,纪多晴对于自己欺负小孩的行为并不觉得羞耻,反而撒欢似的欺负,热的小鬼一直跺脚叫嚣,“等爷长大了,不打的你桃花朵朵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景信的羽毛球打的不错,可是遇见彭大会计完全是遇见人生的劲敌,打了几圈,漂亮的完败,顿时气急败坏,连出球都凶了几分。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很幸福。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尽过一个做兄长的责任,到了最后也是她做出了牺牲,他没有任何理由,阻碍别人有可能给他带来的幸福的机会,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伤害,他大不了替她教训下这个混蛋男人,然后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纪多澜吐口气,把烟头扔地上,狠狠踩死。
“对多晴好点,她最禁不住别人对她好,笨得很。”
他这是答应了,付云倾垂眼,无比谦逊,“我知道了,谢大哥指教。”
纪多澜狠狠翻了个白眼,他可爱的妹妹,竟然被别人夺走了,真是不爽实在是很不爽,怎么看都是个除了一张皮就肚子坏水的臭男人。
他气不打一处来,跑到球场上,“景信,我来替你报仇。”
“滚,碍事!”一向文静干练的男人杀红了眼。
“水品菜的人让开。”
“你说谁菜!你说谁!有种你再说一遍!”
“”
3
周一去上班,付云倾把多晴送到社里的楼下,他还要赶回去做事,他倾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而后把嘴唇凑过去,厚着脸皮说,“来,亲一下,感谢我送你上班。”
多晴亲了一下,“我走了。”
他却眉开眼笑地扣住她的腰,“没诚意的家伙,认真亲一下。”
她正考虑怎么叫认真亲,他已经捧着她的脸认真亲了,多晴不得不承认他亲的真的很认真,把她的舌尝了一遍又一遍,连每颗牙齿都仔细舔过,像在检查她有没有少,她脸都涨红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黏糊糊的,像块牛皮糖一样贴着她。
“我我得走了”
“走吧。”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多晴下车后顿了一下,又回头说,“付老师,你换一辆车吧,今天就换。”
“恩?”
“我不喜欢这辆!你载过别的女人。”
多晴说完就跑了,没脸确认身后那个男人的态度,她这叫什么?吃醋?撒娇?她凭什么?她最近真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了,这都是她害的。他怎么可以去别人的老婆这纵容?他是傻瓜吗?恩,现在看起来傻得差不多了,越来越不正常了,他现在的眼神她都不敢去看了,怕看一眼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又深情又克制,让她无法抗拒。
这么想着她的脸又烧起来了,连她也跟着快坏掉了。
上午她什么毒做不了,中午拖着林嘉去吃午饭,饭钱也是他掏的,因为她忘记带了,下午开例会,提起今年的码洋的完成进度,让人真的很头疼,多晴在开会时提倡的是明哲保身,从来不多话,随大流。
萧漫一改往日虚伪圆滑的态度,直接把矛头指向多晴,夹枪带棍的,笑里藏刀,“今天早上我上班看见付云倾来送纪主编上班,两个人关系好像很不错,应该可以把他从辉月社抢过来吧?我已经跟那边可靠的人打听过了,付云倾签的书约,不是长约,这事看来有门儿。”
老头子那个笑面虎女副手立刻问,“你们这些人真该跟纪主编学学,跟手下的作家和漫画家沟通,不要只靠利益,关系铁了什么事都好办,纪主编,这件事就靠你疏通了。”
多晴差点一脑袋撞到墙上,郁闷坏了,果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还有句话叫做最毒妇人心,这两样萧漫占全了。
这下好了,要是她把付云倾拉回来,就证实了他送她上班,两个人关系不正常。
可是拉不回来,笑面虎跟老头子念叨念叨,社里怪她不出力,小鞋再穿穿,她就不用做了。
多晴不免有些失落。
她现在名义上是已婚少妇,而付云倾是她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甚至不能要求他不能跟其他的女人说话,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她,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连一个简单的解释都不用,这真是悲哀的关系,想着那些甜言蜜语会给其他女人,她就嫉妒的发疯。
多晴想了半响,全找楼上的办公室找萧漫。
萧漫在跟印刷厂的负责人打电话,她就在一边儿等着,走到书柜旁,付云倾很早起的作品,甚至画集,还有连载过的杂志,她码的整整齐齐,连出版顺序都列的整整齐齐,多晴拿起一本漫画,还没翻开,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来干什么?”没了外人,萧漫也不再装客气。
“我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去。”
“那以后少在我背后使卑鄙的小动作,我没逼付云倾跟我在一起,他不喜欢你,你可以怪他瞎了眼,关我什么事?大家做同事这么久了,既然以前能保持和气,现在也保持吧,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萧漫咬碎了牙,“你这是来炫耀吗?我使小动作怎么了?你要是问心无愧你怕什么?纪多晴,原来耍我很好玩吧,看着我傻乎乎地跟你什么都说,还以为你跟我同病相怜来着,你肠子都快笑断了吧,既然你敢玩我,你就要付出代价。”
多晴定定看了她半天,她快气疯了,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撕烂她。
萧漫已经疯狂了,不明是非,不辨黑白,说什么都没用。
她慢慢仰起下巴,像个公主一样骄傲又自信,“好,那我们就走着瞧。”
萧漫的脸慢慢涨成猪肝色。
她刚关上门,背后有本书砸在门板上,隔着门“嘭”的一声。她又把萧漫惹恼了,不过萧漫也把她惹恼了,这有什么关系。
4
付云倾的父亲病重,他买了机票连夜赶回去。
电话里他的姑姑打来的,上了年纪不添好毛病,原本已经闹了几次,脑血管堵塞,不算严重,在医院住了两次,而这次是半夜突然陷入昏迷,人已经没有反应了。
多晴本来想送他去机场,可是被他按住了,已经太晚了,他不放心,她没坚持,他已经够疲惫了,她不能给他多事。
下班前李默然在MSN上问,狼崽子,明天我们在蓝冰的店子里给何明若小朋友办生日会,你来不来?多晴回了一个字,来,反正她没心情上班,干脆请了假。
第二天早上过去,蓝冰正在鼓着腮帮子吹气球。
“来来,多晴,咱比比谁肺活量大。”
“没有充气筒?”
“坏了,乌鸦去买了。”
“我不吹,我害怕爆炸。”
话音刚落,蓝冰嘴上“啪”爆了,多晴脸色铁青,她恶作剧得逞得意地笑,接着蓝冰的男朋友来来,听李默然说过,这个男人原本是她的食客,后来因为同样喜欢巴西队,又在一起看球,渐渐地称兄道弟,又渐渐地变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今天蓝冰见了他就横眉竖眼,挡在他面前恶声恶气的问,“谁让你来的。”
“蓝冰——”
“滚,你当老子是冤大头吧,老子不会给你钱了,你跟其他女人怎么样都没关系,给我滚。”
那个男人忍着怒气还低声下气,“蓝冰,我真的错了蓝冰”
蓝冰拎起个凳子砸过去,男人抱头鼠传地跑了。
“垃圾,真晦气。”
多晴精神满满的,“你早说啊,我帮你削他。”
“行了,让你看见这些还不够丢人的,这世上的好男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遇见就自求多福吧,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们何老师那样的,也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的付老师那样的,要我说你哥就不是个玩意,”要是真疼你,能让你帮着干这种蠢事”
那个有双狭长的祖母绿狐狸眼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关于他如何追求幸月萱的故事,她也从李默然那里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如果他那叫好男人,她宁愿从没遇见过好男人。
“对了,你的付老师怎么没带来?”
“他父亲病重,回南方去了。”
“情况很不好?”
多晴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蓝冰翻了个白眼,“如果他没跟你说,那肯定就是不好,现在你的付老师一定很需要他最爱的人在他身边陪着他,都快过年了,又出这样的事,唉,人生真是无常。”
人生是无常。
多晴勉强笑了笑,“没关系,付老师知道的,人总是要死的。”
“笨蛋,人总是要死的,这道理谁都知道,可是你想想啊,你爱的人,突然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再也看不到了,总会很伤心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开的,有些人表面上装作很好,可是心里很不好,要么想爱你在的心理医生怎么会这么抢手。”
两个人正说着,蓝冰口中的何老师带着他的娇妻来了,幸月萱长的很漂亮,那双眼睛长得尤其好看,青山绿水的一个美人,她真的很温柔,纪多晴无法想象这样的女人在大街上把偷摸她的登徒子打到脱臼。
“多晴,你来的这么早,今天不上班?”她问。
多晴咧嘴一笑,“请假了。”
“怪不得,真是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明若这辈子也就过一次三岁生日。”
幸月萱笑了笑,眼神明媚动人,多晴顿时有点恍惚,胆子也大了,“阿宣,有件事我很急怪。”
“什么事”?
“在我看来何老师总是有点凶巴巴的,在家里他也这样对你吗?”
幸月萱叹了口气,“岂止凶,完全是被他奴役。”
多晴瞪着漆黑的大眼睛,觉得自己突然探听到了别人家庭的隐私,对这个每人多了几分同情,难道和老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让阿宣在家里穿女仆装?眼罩?黑色吊带袜?SM?噗真的很香艳。
幸月萱瞧她这副八卦的要命的摸样,忍不住笑起来,何落凡走过来弹了下她的额头警告她,“不许吓唬小朋友,”眼角上扬带着点凶狠,幸月萱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多晴很八卦,她才不是小朋友。
何老师教训完老婆就去充气球,幸月萱看着他的背影,又微笑了,“其实啊,他对我很好,只是有时候在人前不好意思承认,都说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会口是心非,所以我从不听他嘴里说什么,他只会骗人,我只要把他心里的话听清楚就好了如果一个男人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女人又不懂得去触碰他的内心,那怎么行呢,总有一个儿女要妥协吧,我这半生也遇见过一些事情,刚开始也会想,为什么我要受到伤害,为什么要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不甘心,可是内心里面,我从没有后悔遇见过他,没有后悔跟他结婚,有了明若,大概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完美的故事,一定要有残缺才真实,让人有安全感吧。”
多晴低头小声问,“真的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吗?我听说他拆散了你跟你以前一喜欢的男人?这样都行吗?那只是占有欲,怎么能叫做爱呢?”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爱呢?”
多晴答不上来,爱,她也弄不懂。
“你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想得到他,跟他在一起吗?是计较得失重要,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还是破釜沉舟,用力去争取重要?”幸月萱说,“多晴,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但是我,只要我爱一个人,我便无所顾忌,一定要想办法拼了命跟他在一起,我是这样的,落凡也是这样的,多晴,你有这样的人吗?”
多晴一下午都在走神,她有这样的人吗?她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拼了命也想要跟付云倾在一起?他们都是怕被抛弃,所以先要抛弃对方的人,这样也是爱情的一种麻?
下午李默然来了,没带来那个博士。
多晴随口问了一句,李默然满脸无奈,“吹了。”
“啊?”
“人家前女友找来了,要死要活的,非君不嫁,郑博士失魂落魄的,真是一对痴男怨女,算了,我李乌鸦成人之美,”虽然这么说着,她却没有一点难过的神色,相反有点解脱的释然,她跟蓝冰这堆难兄难弟抱在一起唱《分手快乐》,真是一对不得了的活宝。
何明若是他的姑姑Alina从幼儿园接过来的,都是孩子的长辈,送的礼物很是慷慨。
连多晴都花了五千多买了一块玉送给孩子,让李默然很想死,她这个干妈也就花四百买了个变形金刚的模型,多晴工资算高的,而且也没什么花销,金店里的导购小姐说,玉养人,又护身,明若又是个玉石头雕刻的娃娃,真是可爱得紧,何明若小朋友也很是给面子,搂着她献了个大大的吻,跟孩子在一起,真的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孩子。
晚上回去天阴的很沉,她从地铁站出来,已经开始落雪。
去年在北京,隔着玻璃窗,铺天盖地的洁白,那时,有巧克力蛋糕的香味,有温暖,还有他。
多晴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主动打电话找过他。
而这一瞬间,她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她拨通了他的手机,觉得手都在抖,只能放在口袋里,抬头望着被灯光染成橘色的天空,和不停融化在睫毛尖的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