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以军猛烈的攻击之后,巴勒斯坦人急忙赶到叙法医院寻找爱人亲友的身影,不过迎接他们的通常都是噩耗。
“不对,这不是他!”穆罕默德·莫巴伊德的哥哥口中喊着,同时继续搜寻弟弟的遗体。莫巴伊德的家人有一半留在医院的接待柜台,另一群人则是待在停尸间。
救护车抵达医院门口,医护人员要求民众让出一条通道,让他们把运回的尸体和伤员送进医院。车门一开,所有人一拥而上,努力寻找失踪亲友的身影。
“爸,不对,这个不是他!”莫巴伊德的其中一个兄弟,对着父亲大喊。
忽然空气中爆出一声呼喊,对着莫巴伊德一家人说:“穆罕默德在这里。”全家人朝声音冲了过去,坚信穆罕默德还活着。
穆罕默德跟其他人的身体混在一起,连同一大堆破碎的手指、头部、胸部和手脚,一起送进医院。
在盖上裹尸布火化之前,救护人员还得把这些破碎的身体器官重组,让家属能够以尸体辨识身份。
穆罕默德的家属开始发出悲恸的哭喊。不过周遭的群众还在专心寻找自己亲友的身影——医院大厅挤满了好几百人。所有人都非常担心,生怕自己的挚爱会从下一辆救护车抬出来。今天早上以色列派出坦克,朝舒加艾耶的民宅疯狂发射炮弹,这是一场人类大屠杀。以军猛烈的炮火直接袭向民众的住宅,有些人得以死里逃生,但是也有人却是当场丧命。
乌姆·阿海德·卡努今年55岁,她必须带着八个孩子走五公里远,才可以找到能把一家人运载到庇护所的交通工具;而在叙法医院,她的丈夫仍然下落未明。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第九个孩子身在何方,不过有一个年轻人正在帮忙寻找他们。
卡努希望他们还活着——完全没有人知道他们至今是生是死。
救护人员说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把横死在大街的尸体或是被炸弹炸飞的居民送到医院来。救护车司机对中东之眼哀嚎:“外面根本是大屠杀,无论是男女老幼,受伤的或是已经断气的,我们完全没有办法把他们从大街上带回来,因为我们也会遭到以军的袭击。”
昨天晚上,有四名以色列士兵和巴勒斯坦反抗民兵缠斗的时候丧失性命。不过叙法医院的医师表示,周日当天至少有100名巴勒斯坦人丧生,300多人身受重伤。救难队从残破的瓦砾堆中挖出越来越多的巴勒斯坦人,死伤人数也逐渐增加。从冲突爆发开始,已经有425人身亡了,还有2900人受伤,联合国表示这些受到波及的大多是平民百姓。
国际红十字会努力协调双方停战,让救难队员得以把尸体清运到医院。不过医生却表示,停火时间太短暂,根本没办法把埋在房子底下的伤员或尸体挖掘出来。
从以色列开战至今,今晚战火可说是最为猛烈。28岁的奥萨玛·欧尔巴吉说,很多家庭都是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遭到炮弹袭击,还有许多人是在外头奔走、寻找庇护的时候当街被炸弹击中。
“凌晨2点半,听到以色列跟加沙抵抗军隔空交火的时候,大家都待在家中,我原本以为战争就要结束了。”
“每次我和家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都会看到炸弹从天而降,根本无处可躲。”奥萨玛一边说,一边寻找他亲戚被炸弹炸得四散各处的身体部位。
奥萨玛的眼睛盯着前进的救护车,还有面露恐惧、一直哭喊的人群,他说:“我亲眼目睹以军对艾伊德一家的残暴攻击,炸弹一而再、再而三地轰炸艾伊德的家。他们家的12个人原本试着从房子里逃出来,但是却被炸弹击中,尸体四散各处,鲜血飞溅在混凝土墙及地板上。”
“艾伊德的妈妈原本手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但是下一秒炸弹爆炸之后,她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说。
接着他看到一个没有身体的婴孩头顶,躯干的其他部位则散落各处。孩子母亲的身体也被炸得零零碎碎。奥萨玛一边说一边啜泣。
“我跟家人开始拔腿狂奔,然而踩在我们脚下的,全是邻居的尸体,到处血迹斑斑。”他说道。奥萨玛把沾染在自己赤裸的双脚还有长裤上的血迹,展示给中东之眼的记者看。他的额头上,似乎还黏了一块细碎的人肉。
他补充道:“以军轰炸清真寺、学校、民宅、车子和任何他们能炸的东西。这一带已经彻底变成荒凉的废墟,到处都是残破的住宅跟居民的尸首。”
“我的亲戚那个时候还留在屋内,而我太太的家人则是被困在屋中,到现在根本生死未卜。”
奥萨玛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救护车前来协助。如果救护车没来,他很担心没有人能帮忙从倒塌的屋舍底下,找出亲戚的下落。
“我太太亲戚的孩子才两个月大。但是就在今天早上,他在位于摩塔斯清真寺附近的家中丧生。”他说。
在停尸间一整排冰冷焦黑的遗体堆中,奥萨玛还没找到这个孩子幼小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