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来,徐蓓蕾破获了很多江湖奇案,她也被称为江湖传奇。
徐蓓蕾是一名女刑警,港台的叫法是警花。在警察这个行业里,女性本来就很少,而女性从事刑警工作,更是凤毛麟角。
徐蓓蕾不但是一名警花,还是一名漂亮警花。十年前我采访她的时候,她穿着超短裙、紧身T恤,双腿修长,皮肤细腻,胸脯饱满,腰身纤细,就像一名站在镁光灯前的超级车模,怎么看也不像摸爬滚打的刑警。
十年后我再釆访她的时候,她穿着牛仔裤、运动T恤,身材挺拔,英姿飒爽,尽管身上多了一种多年生活历练后的成熟,但是依旧时尚而充满活力。无论你怎么联想,也不会想到她是一名警花。
十年前,我采访她,是因为她侦破的一个奇特案件;十年后,我采访她,是因为她是西北五省新评选出的优秀警察,而且是二十名优秀警察中唯一一名女性。
在西北警界,徐蓓蕾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她工作的那座城市,也是我刚刚做流浪记者所在的第一座城市。
少年时代看过神探福尔摩斯的故事,还看过神探亨特的电视剧,在我的想象中,那些被称为神探的人,都是脑门光光、叼着烟斗的中老年男子。我一直没有想到,在侦探这个行业里,竟还有风情万种的女子。
这个女子很不简单。
十年前我采访徐蓓蕾所破获的那个案件,情况是这样的。
那年冬天,秦岭山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男子被杀死在山沟里,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当地警方立案一个月,还是毫无进展。徐蓓蕾就奉命从省城来到了秦岭山中。
凶杀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成百上千的人赶来观看,现场早就被破坏了,仅有的线索也应该荡然无存了,但是,徐蓓蕾仍然坚持去现场,她认为一个侦探如果不从现场入手,那么侦破案件的结果一定是错误的。
徐蓓蕾在现场周边转悠了一个小时,在一块断崖下站住了,断崖下土壤松软,她看到有两个脚印,一深一浅。这两个脚印距离案发现场有七八十米,不仔细看,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即使有人留意了,也不会想到这两个脚印与凶杀案会有联系。
徐蓓蕾不动声色地来到死者的村庄,以下派干部的身份住在村长家。三天后,徐蓓蕾看到村道上走来一名瘸子,一高一低地走着,就给他戴上了手铐。
破案如此神速,也只有神探才能做到。徐蓓蕾就是一名神探。
徐蓓蕾之所以能够成为神探,是因为她敢于卧底,善于卧底,而且极能吃苦,她所经受的艰险,一般男人都会望而生畏。
一个女孩子能够做到这些,实在不容易。
当时,人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徐蓓蕾就断定这个瘸子是罪犯?再说,瘸子又怎么能够杀死一个健全的人?
徐蓓蕾解释说,死者是一名老实本分的农民,胆小怕事,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有仇家的,而他居然被杀了,那么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死者的妻子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和几个男人有不干不净的关系,这几个男人都身体健壮,存在杀人的可能性。但是,事发的那天,这几个男人都没有去山沟,有证人可以做证,所以这几个男人都被排除了。
可是,既然死者的妻子是个不正派的女人,情杀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要破案,还得沿着这条线索向下走。
徐蓓蕾查看现场,看到断崖下有一深一浅两个脚印,判断这是一个瘸子留下来的。瘸子从断崖上跳下来,好的那条腿着力重,瘸的那条腿着力轻,所以,就会留下一深一浅两个脚印。可是,瘸子腿脚不好,为什么会从断崖上跳下来?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在这荒郊野岭,瘸子又会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什么事能够让瘸子不顾生命危险从断崖上往下跳?那一定就是遇到了生死攸关的事。
那么,瘸子会不会与这起凶杀案有关系?徐蓓蕃调查了村中几个人,都说死者的妻子和瘸子没有奸情。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一个瘸子?
徐蓓蔷不相信村民们说的话,她开始偷偷地留意这个瘸子。第二天夜半时分,瘸子走出了自家的大门,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死者家中,向院子里丟了两块瓦片,大门就打开了。徐蓓蕾在外面一直站了两个小时,才看到瘸子从死者家走出来。夜半时分,私入民宅,非奸即盗,而瘸子用暗号叫开了院门,只能是奸情。
瘸子自以为案发一个多月了,没有人再会注意到他,就色欲熏心,趁着夜色去与女人偷情,没想到被徐蓓蕾撞个正着。
真是的,老二把老大害了。
可是,死者的妻子为什么放着正常的人不爱,而去爱一个瘸子呢?徐蓓蕾调查后了解到,瘸子早些年是裁缝,手中存了一笔钱。他用钱敲开了这个女人的心扉。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这是一个古老的奸情故事,在西门庆和潘金莲那个时代就上演过。瘸子为了达到和这个女人长期鬼混的目的,杀死了女人的丈夫。
后来审问死者的妻子和瘸子,才知道整个案件和徐蓓蕾推想的完全吻合。
瘸子和那个女人确实有奸情,但是时间不长。瘸子此前一直在乡镇上开裁缝铺,在案发前半年才关门停业,回到村中。南方的深圳和东莞到处都是服装厂,那里被称为“世界加工厂”,全世界90%的服装都出自珠江三角洲的深圳和东莞。当年,机械化的服装制造业也冲击到了秦岭山中,瘸子的裁缝铺就倒闭了。
瘸子回到村庄,很快就与爱慕钱财的女人勾搭成奸。但是,他们的奸情一直没有人知道。
两人“日”久生情,就准备结婚,瘸子的钱足够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瘸子没有妻子,女人却有丈夫,女人的丈夫成了他们结婚的绊脚石。怎么办?这一对奸夫淫妇就谋划杀人。
按照两人商量好的计策,这一天,女人把丈夫诱骗到山沟里,四顾无人,就用绳子在后面勒住丈夫的脖子,丈夫拼命挣扎,相持不下。埋伏在断崖上草丛里的瘸子情急之下,就从断崖上奋不顾身地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女人和丈夫跟前,用手中的镰刀割断了丈夫的喉咙。
杀死丈夫后,两人匆匆掩埋尸体,回到村中。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丈夫的尸体被野狗刨了出来。妻子就装着刚刚得到死讯,哭得死去活来。
妻子的表演蒙骗了很多人,但是没有骗过徐蓓蕾。
因为有了徐蓓蕾,这个案件才真相大白。
后来,这一对西门庆和潘金莲都被枪毙了。
如果说这个案件奇特,那么接下来的更奇特。
这个案件是我离开西北前采访徐蓓蕾时了解到的。我在西北工作了两年,后来就来到南方。
有一年,省城南门外的一幢写字楼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白领丽人死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反锁着,她的脸上有一处刀伤,脖子上有一处刀伤,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按照常理判断,这个女白领是先朝自己脸上捅了一刀,又朝自己的脖子捅了一刀,然后就死了。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女人是自杀,而且在案发的前几天,同一公司的很多人都反映,这个白领丽人神情恍惚。她还曾告诉闺中密友说,她不想活了。
打开女人的电脑,发现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在最近几天的日记中,女人也流露出想要自杀的念头。
尽管很多人都认为这个白领丽人是自杀身亡的,但是,徐蓓蕾坚信这个白领丽人死于谋杀,而不是自杀。
有人问徐蓓蕾,这个女人死于谋杀的证据是什么?徐蓓蕾说,尽管目前还没有掌握证据,但是这个女人绝不是自杀。
因为徐蓓蕾说得很坚定,案件侦查也暂时按照谋杀的思路来进行。
几天后,徐蓓蕾调查得知,这家公司的经理是条淫棍,公司里稍有姿色的女员工,都逃不脱他的魔爪。那么,死去的白领丽人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而且,这个经理在勾引手下员工时,还有一个惯用的伎俩:他总是在下班后或者周末,以谈工作的名义,将女员工叫到办公室,谈着谈着,就扒掉裤子,用下半身继续交谈。女员工被上司调戏,已经成了当今社会的潜规则;女员工向上司投怀送抱,也成了当今社会的潜规则。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看看广西来宾烟草局的韩局长,就知道了。
但是,十年前的社会还不是这样。
徐蓓蕾走访了几个女员工后,就突击提审公司经理,经理果然招供说,那个死去的白领丽人是他杀死的。他几天前在办公室强奸了白领丽人,第二次还想如法炮制,可是对方不答应,还掏出匕首反抗。他情急之下,就抢夺匕首,没想到失手杀了人。
案件侦破了,很多人就问徐蓓蕾:“你怎么就知道不是自杀?”
徐蓓蕾说:“很简单,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会拿刀划向自己的脸,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从上面这两个案件的侦破过程就能够看出,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徐蓓蕾在整个西北警界的名气很大,有了疑难案件,找不出头绪的案件,无法侦破的案件,多年未破的积案,人们总会来找徐蓓蕾。而徐蓓蕾每次都不辱使命。
她是真正的神探。
在我采访徐蓓蕾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架子,非常低调,甚至还有一点女性的娇羞。这样一个女人,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是享誉国内的神探。
我在那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釆访了徐蓓蕾十次,通过这十次釆访,我了解到了一系列的江湖奇案,也了解到了江湖上一些行业的潜规则,也更进一步地了解到了刑警的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
第一次采访徐蓓蕾,是在一家闹哄哄的茶馆里,是她提出在这里采访的。我们坐在二楼的一处僻静墙角,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楼大厅里的每一张面孔。茶馆里尽管人很多,但是整个二楼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壶茶水,两个白色的瓷杯里也是茶水,我们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很多时候,是她在说,我在听。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接受采访,这个茶馆有什么秘密。
徐蓓蕾虽然坐在我的对面,但是很多时候,她的眼睛都是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我问:“你从业这些年,侦破过的最奇特的案件是哪一件?”
徐蓓蕾想了想,说:“是一个女模被杀案。”
女模被杀,一定会有很多故事。女人被杀,是比较罕见的;而女人中的女模被杀,那更是十年一遇的。
徐蓓蕾慢慢向我讲起了女模被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