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以为自己身在天堂。身下是柔软的黄缎碎花枕,身上盖的是轻软的粉红色玫瑰软被,头顶还有粉色的纱缦吊顶,空气中是淡淡的瑞脑熏香。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觉得头部一阵剧痛,伸手摸去,却是缠了厚实的纱布,嗓子干得冒烟。
"呀,你醒了?"有个陌生的女孩子惊呼,旋即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醒了,她醒了!"
紧跟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人影冲到我面前:"颜素,你没事吧,你……"
我怔怔的看着他,是龙子烨,他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我却不自觉的又流下了眼泪。
"哟,这刚醒呢,怎么又哭了?"皇后娘娘尾随而至,一看我哭了连忙拿出锦帕来,小心翼翼的帮我拭去眼角的泪珠,"乖乖乖,别哭了,我和皇上已经狠狠的责罚过皇儿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等你病好了,就罚他让你打一百下出气,如何?"
我不语,低下头。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本宫的不好,一时失言告诉你们这件事,害得你们两个一时都接受不了,所以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不关您的事!"我挣扎着掀开被子,"我想回家!"
"回家?谁说让你回家了?我们刚把你接到宫里来,好方便第一时间照顾到你……"龙子烨说到一半又顿住了,停了停,"你别回去吧,宫里什么都有的……"
后面半句话,明显的压低了声音,放柔了语气。
"素素,宫里有御医,要什么补品也可以马上给你做。又有人照看着,你昏迷这两天,你爸妈也都有进宫来看你的。把你放在这里,他们也都放心很多。等病好了,本宫自然会派人送你回家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皇后说着轻咳了一声,"你渴了吧,我让人给你马上炖碗冰糖酸梅汤,皇儿也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捂住耳朵,下意识的缩到被子里,我不想看到他,是真的不想。他嘲弄的眼神,大声的咆哮,像是噩梦一样,在我昏迷时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响彻。梦里梦外,都要对着他,那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痛苦。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龙子烨沉声道,脚步声紧跟着向外渐去。
"皇儿,皇……唉!"皇后叹了口气,轻轻的掀起被子一角,看着我,"素素,别躲在被子里,他出去了。"
皇后见我仍是没有反应不由又叹了口气:"素素,皇儿他这两天也很担心你,整个人都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刚才听说你醒了,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好就跑来看你。本宫知道,要你一时之间原谅他是不容易,不过……气归气,有什么事情,还是先养好身体,以后再好好谈,好吗?"
"我想喝水!"我抬起头转移话题,果然,一见我有反应,皇后顿时高兴起来,"好好好!"说着,亲自帮我倒了杯水,有宫女帮忙把我扶了起来,看着皇后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情不自禁想到妈妈。
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果真这么放心把我放在宫里?
"娘娘,御医来了。"
"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上次帮我看脸的那个老爷子进门,先是给皇后行礼,接着才过来,看了看我的脸色,于是帮我换药。
就在纱布一层层揭开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的头发?你们剪了我的头发吗?"
"没事没事,你放心你放心,只是剪了伤口的一小块地方,你的头发很长,前面的一放下来就遮住了,看不出来的。"皇后轻忙握住我的手,"你不要激动,头上那么大的伤口,也亏得你居然还撑着走了几步路。要不是皇儿冲上去把你抱上车送来宫里,还不知道你要犟到什么时候。真要闹得失血过多,危险得很的话,岂不是要本宫和皇上担负起天大的骂名来?"
正说着,忽然有宫女叫道:"娘娘,有您的电话,问颜小姐的病情。"
"一定是你妈妈打来的,这两天啊,她隔两三个小时就打个电话来。我先去接个电话,你好好的让医生帮你换药,不要乱动。"皇后起身出去,没多久又拿着个电话进来了,"你妈妈听说你醒了,一定要跟你说两句话。"
我抬手接过电话,只听妈妈在那边着急的叫着:"喂?素素吗?喂?素素,是素素吗?"
"妈!"话音刚落我刚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妈,我要回家。"
"乖乖乖,素素,你听妈妈的话,你回来的话妈妈没有宫里那些人那么会照顾人,还没有在宫里好的快,等你爸爸下班了,我就跟你爸一块儿去看你,你别哭啊,你再哭,妈妈也要哭了。"
"妈!"
"都是我跟你爸不好,我们不应该自作主张,你放心,你要是真不愿意嫁的话,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定会跟皇后和皇上谈的。皇上和皇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会同意的。你现在只要好好养病就行了,知不知道?"
我轻轻地点头,捂住嘴,尽量不哭出声音来。骨肉亲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不管在任何地方,发生任何事,委屈的时候,只要一听到他们的声音,任何理智都会土崩瓦解。
这几天龙子修和莉莉,爸爸妈妈都过来看我,连皇上都来看过我一次。唯独龙子烨,自从那天被我赶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连龙福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头上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我开始下床自己走动,但活动范围还仅限于那间皇后特意为我准备的小房间。
吃过晚饭后,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有规律的敲门声,我看了看墙上布谷鸟时钟,这个时间应该是宫女送药过来了吧。
我握着遥控去开门,却意外对上一张男性脸庞。
"你是……"
"小人名叫叶悔,是新来的御医助理,这几天会专门服侍颜小姐吃药换药。"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但咬字有点不太清楚。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叶悔的男孩子,竟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从我身边走过,把药放了下来:"颜小姐,这一包是消炎药,吃两片的。"他说着,帮我取出药片,倒了杯白开水,端到我手边。
我怔怔的看着他,略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我自己会吃的,你放在这儿就行了。你先出去吧!"
"不行!"他声音一硬,但很快低下头,"皇后娘娘吩咐过了,一定要小人看着你把药吃下去。"
皇后娘娘?我这几天吃药打针可都是乖得很,连哼都没哼过一声,用得着派个人来监视我吃药吗?
不过看这家伙的意思,大有我不吃药他不走的架式。算了,吃就吃吧,我接过他手心里的药片和水,吃了下去,紧跟着另外的止痛药什么的也都吃完了,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象话嘛!"
呃?我看着这个一身布衣的人,他真的只是个什么助理?听他这嚣张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正牌御医呢!
"好了,药吃完了,你可以走了。"我放下杯子,帮他打开门。不料这家伙却理直气壮的在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可以坐在你这里看下电视吗?"
"什么?"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他双手合十:"拜托了!我如果现在回去,肯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要磨药啊,消毒啊,搞不好要做到天亮才能走的。可是我有好久没有看过电视了。你不会这么残忍吧!我们年纪也差不多啊,你就当做回好人喽,好不好?"
"可是……"我犹豫着看了看门外的宫女,"你可以在外面看啊……"
"那怎么行?那些宫女口风不紧的,万一让御医知道我偷懒,肯定会罚我三十大板。你要是不让我看的话,最多我走就是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告我的状喔!"他说着,一脸可怜兮兮的站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算了算了,看就看吧,不过……你声音要小一点喔,我要看书,不要吵到我。"
"真的?我就知道你……你是个好人!"他笑得一脸灿烂,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把遥控器递给他。自己则坐到另一边的单人小沙发上看书。
由于好几天没有上课,所以,只好自己拿课本出来自习,好在高一的东西不算太难,只有几个不懂的问题,我也做了标记,只等回学校后再问老师。
"哇,你在看书啊?"
"对啊!"我抬起头,"不是说好了,你不许打扰我吗?"
"谁说我要打扰你了,我的数学很好的喔,要不要我教你?"他扔下遥控器,一屁股在我的沙发上挤了下来。
"喂,这个沙发这么小,哪能做两个人啊!"
"有什么关系嘛,今天立冬呢,挤在一起才暖和啊!"他笑着拿过我手里的数学书,"是这个不懂吗?"
我怔怔的点了点头,空气中有淡淡的西柚香,这香味,好像在哪闻到过?
"喂,发什么呆啊?有免费家教还不专心听?"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铅笔帮我把重点划了出来,"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自己再仔细看看。"
我这才回过神,看了看他划出来的地方,果然思路明晰:"你……你不是学医的吗?怎么会……"
"怎么?学医的数学就不能好了?学医的也要懂数学的啊!要不然……万一我下次帮你打针的时候,明明是0.5的针头,我给你打成了0.8的,那怎么办?"
我低下头,虽然这家伙有点强辞夺理,不过数学的确是每个专业的必修课,他的数学好,也的确不稀奇。会不会,真的是我自己太过于精神质了?
"怎么样?看懂没有?"他拿着铅笔,又问道。
我点了点头:"嗯。"
见我点头,他反倒有点讶异:"真的懂了?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要聪明得多嘛!"
"你……"
他嘿嘿一笑,拿过一本练习薄:"我再给你出个同类型的题目,看你做不做得出来。"
看他主动得有点热情过度的样子,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由着他了。不过看着他专心写字的样子,我居然忽然想起龙子烨那个家伙。
平时上课的时候,我不也经常这样转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吗?只是……只是现在……
"喂,醒醒!醒醒!"
我揉了揉眼睛,缓缓的睁开眼,一张男性脸部特写顿时映入我的眼帘:"啊……唔!"
"嘘!"叶悔一把捂住我的嘴,"别叫,别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昨晚走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所以昨晚你的门没有反锁的啊,今天自然是我一推门就进来了啊!"他一脸理所当然的笑了笑,"哎,别睡了,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我睁大眼睛:"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带上这个!"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顶公主帽:"御医说了,你的伤口虽基本好了,但还不宜吹风,怕感染到空气中的细菌。带着个帽子会好很多的。"
我已经好几天没出过这个房门了,一听说可以出去走走,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那好,你等我。"
我一掀被子,却忽然想起自己当着一个男孩子的面下床似乎真的不太正常,于上马上把被子盖回来,脸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你……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
"呵呵,你怕什么,昨晚你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是我把你抱上床的呢。老实说,皇后也真是的,给你穿这么弱智的睡衣。又没人规定女孩子一定要穿蕾斯,最要命的是,还绣个那么恐怖的hellokitty。真是受不了!"
"你……你不要胡说,快点出去,我洗漱好了再叫你进来!"
"好吧!不过,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喔,逾期不候!"他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往门外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发怔。已经是第六天了。龙子烨他仍是没有出现,现在看来,他的确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了。只是赶了他一次而已……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我前几天不是还恨他恨得牙痒痒吗?才不要理他呢!
打定主意,我迅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拿着叶悔刚拿来的公主帽就打开门。只见他正双手怀胸站在门边:"54,55,56……"
"你在数什么?"
"数十分钟啊,你迟到了56秒,说吧,怎么罚你!"他一抬手就拿过我手中的帽子,小心翼翼的帮我带上,然后系好带子,含笑望着我。
正厅里的大钟,铛铛的响了六下。
"你……"如果现在有镜子的话,我的脸上一定又是一片通红。他……他怎么可以对我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我们昨天晚上才认识耶,他居然就亲手帮我带帽子。这……这不是情侣或是夫妻才做的事情吗?
我抬起头,定定的注视着他,五官平淡无奇,脸上甚至还有几个小黑头,不过……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眼睛?是了,就是眼睛,他的眼睛真的很眼熟,就像……就像龙子烨!
"怎么了?我好像长得不是很帅吧!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会害羞的喔!"叶悔说着,故作扭捏道。
我扭过头去受不了的轻笑出声:"好恶心喔,男生居然用这种调调说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叶悔说着,很自然的就拉起了我的手。
我走了两步,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又轻轻抽了回来。他似乎没有发觉,仍是一脸兴奋的献宝:"你待会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秘密!这是秘密!"他笑了笑,好看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形。
七拐八转的,便到了花园里。虽然时值立冬,但是花园里还是盛放着各种这个季节的时令鲜花。比如杜若、腊梅、山茶、菊花等等,菊花的品种本来就多,各种颜色都有,放眼望去,宛若身处花海之中。
"天哪!好漂亮啊!"
"更漂亮的还在后面呢!"他得意的冲我眨了眨眼睛,"闭上眼睛!"
"啊?"我抿嘴一笑,"干吗搞得那么神秘啊?"
他不由分说的就捂住我的眼睛:"跟着我往前走啊!"说着,在我身后轻轻扶着我往前走,大约走了三四十步吧,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放下手。
只见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正挂着一只秋千。从枝桠间延下来的绳上,都包上了粉红色的飘带,坐板上还扎着一束水仙。
"你做的?"我惊喜莫名,望着眼前的秋千,难以置信的转过头问叶悔。
他点了点头,笑得露出一口闪亮而整齐的牙齿,我忽然又觉得,他的牙齿也很面熟。
"要不要坐上去试试?"
"可以吗?"我望着在风中轻轻摇晃的秋千,心里忽然有密集的幸福感涌来。
"当然啦!本来就是坐给你的嘛!"
"做给我?"我上上下下的看着他:"可是……我们昨晚才认识。"
叶悔一听,先是低下头嘿嘿干笑了两声,旋即抬起头来:"这是我昨晚做的。你睡着以后,我出来还是睡不着,又不想出去干活,所以偷偷跑来花园帮你做秋千啊!"
"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可以确定,在昨晚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叶悔这个人,但是一站到他身边,我就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股莫名熟悉的亲切感。甚至……甚至会益发的想念龙子烨。
他一脸理所当然:"因为你让我在你房里看电视啊,我做个秋千给你当回报嘛!唉呀,别说那么多了,快点快点,快坐上去。"
他半推半扶的把我拉到秋千上:"坐稳了吗?"
"你……你确定这秋千绑好了?不会你一推我我就掉下来吧?我可不想再摔破头喔!"我仰起头,不太确定这条细细的绳索能承受得起我的重量。
叶悔没回答我,直接把秋千往前一推,我只觉得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连忙抓紧了绳子。清晨的空气本就清新,花园里更是满园芬芳。迎风飞起来的感觉,就像真的在天空中翱翔似的。
"天哪,好高啊!"
"这样你就嫌高了?再高的还在后头呢!"叶悔一个用力,秋千顿时又一个飘升,我的笑容几乎要从唇角溢出来,从来没有过这样轻快的感觉,索性放声的笑了起来。
有阳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迎着我的脸庞,在这个清晨绽放……
"叶悔,你到底是谁啊?"我看着坐在我对面满头大汗的叶悔,一脸正色的问道。
谁知道这家伙像是料到我会有此一问似的:"我是叶悔啊。叶呢,是叶子的叶,悔呢,是后悔的悔。你不会是伤到脑子记忆力也出问题了吧。这么好记的名字你也会忘记?"
"我不是忘记,我是在问你,你的真实身份。"岂有此理,这家伙是想把我当笨蛋骗吗?御医助理?我才不信呢。御医助理会有这么清闲?况且,他年纪分明跟我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是医科毕业的大学生。能进宫当御医助理,学历再怎么低,也得大学以上吧。
他一脸打死不说实话的痞子笑容:"好了,你得回去吃早餐了,早餐我就不给你送药了,中午呢我会过来送药给你的。晚上的时候再去你房里看电视可以吗?"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不让你进门!"
"没关系的,你不开门我就去找皇后娘娘!"
"你……"
"嘿嘿!好了,我得回医务室了。不能陪你了,拜拜!"他挥了挥手,就迅速跑开。不过一分钟不到,又回来了,"你……你认识路吗?"
呃?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来。我的确是第一次来花园,而且,的确是不认识路。
见我不说话,他笑得特别开心:"哈哈!果然是不认识路。呵呵,看我多体贴啊?"说着,伸出手心,"来吧!我带你回去!"
看着他伸出的手和笑得阳光灿烂的脸庞,我虽然满心疑惑却也还是把手递给了他。空气中又有淡淡的西柚味传来。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早餐已经放在正殿的餐桌上了。龙福正站在殿内。看到叶悔和我,先是一愣,旋即弯下腰:"颜小姐,这是你的早餐。皇后娘娘亲自帮你做的食谱。"
"是吗?"我看了看,都是些精致的小菜和热气腾腾的清粥,"请帮我谢谢娘娘!"
"昨天问过太医了,您现在基本上可以去上学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送您去学校上课。不过呢,暂时你还要在宫里多住几天,等身子彻底复原,才能搬回去住。"
我一愣:"你送我?那……那龙子烨呢?"
"殿下有事,这几天都不在帝都市!"龙福说完,微微抬起头,向我身后看去。
我这才发现,叶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原来,龙子烨不在帝都市。他什么时候走的?会不会是因为我那天的话真的让他很难过?
"颜小姐,还是先用餐吧,要不然冷了就不好了。"龙福说着,帮我盛了一小碗出来。
平时,他都是这样照顾龙子烨的吧,眼下,他被派到我这里来,那龙子烨呢?他一个人去了外市?
"殿下临走前,派你来照顾我的?"虽然觉得自己这样问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过还是忍不住怀抱一丝希望。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龙福把粥碗放在我面前,并把筷子递给我。
我轻轻扒了两口,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龙福,你来照顾我的话,那龙子烨怎么办?"
"殿下也不小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颜小姐不必为他担心。"
"我……"我脸一红,"我没有担心他。"
"是,颜小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龙福失言了!"
"龙福,你……算了,当我没说!"我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心里却还是想着龙子烨的事。
他会有什么事情要出差啊?一想到他,眼前便又浮现出他的样子。与此同时,叶悔那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也同时浮现。
可是……叶悔脸上除了眼睛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向龙子烨的。况且……龙子烨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好,跑来照顾我,还为我做秋千。并且叶悔那么细心,龙子烨从来就没有。那家伙跟我在一起,除了大呼小叫之外,从来就不会担心我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迷路。
"颜小姐,如果你想殿下的话,可以给殿下打个电话……"龙福说着,冷不丁递了个电话出来,吓得我一大跳。
"我哪有想他?谁说我想他了?"
"那就是这筷子使得不顺手?"
我这发现,原来我刚才夹的菜,居然都放在了碗前的桌布上。
天哪,这下可糗大了。
我低下头:"我……我那个……"
"颜小姐不必不好意思,我们家殿下也很想念你的。只不过怕你生气,所以不敢给你打电话。不过颜小姐要是愿意听他电话的话,他一定会马上给你打过来的。"
"谁……谁说我要听他电话了!"我推开面前的碗筷,"我吃饱了!回房看书去了。"
"颜小姐,那殿下等会要是打电话来了,要不要让你接?"
"我才不稀罕接他电话呢!"我跑回房间,用力关上门,冰冷的手抚上滚烫的脸。对面的梳妆镜上,我满脸通红的样子,脸上写满了"口是心非!"
我看到叶悔从教室门外进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当然,其他人也很吃惊,但是叶悔好像丝毫没意识这一点,大摇大摆的拿着书包往龙子烨的座位上一放。
"喂,小朋友,不许坐那个位子。"有个平时比较拽的男生双手叉腰站了起来,走到叶悔面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坐的是谁的位子?"
"是不是说出来会吓破我的胆?"叶悔斜睨了那个男生一眼,神情与龙子烨惊人的相似。
"你……你从哪来的,敢这样跟我说话?"男生有点恼羞成怒,挥了挥拳头,"你知不知道,在这个班里,除了龙子烨之外,还没人敢对我这样。"
我拉了拉叶悔的袖子,小声道:"叶悔,算了,别跟他吵了。"
叶悔看了我一眼,旋即笑眯眯的抬起头:"看在颜素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把就拉住了我的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会不会痛?"
"你……你怎么来了?"被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得我有点心慌,连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我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心里就好像有几百个小蚂蚁在爬似的。
"你都来了我当然要来!"叶悔说着,把椅子往后一拉,靠着椅背就要往后倒,旋即又急急停住:"我的意思是,你身体不好嘛,皇后娘娘有点不放心。所以派我过来呢,有个照应。万一你哪不舒服,我也可以马上处理嘛!"
我嗯了一声,心里疑惑开始扩散开来。
"喂,第一节是自习,不如……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那怎么行……"
"没关系了,到时候请龙福开车接我们回来上第二节课就是了,对不对,龙福?"叶悔说着回头看龙福。
龙福点头:"是!"
我摇了摇头:"不行,我今天是病好后第一次上课,怎么可以刚来就翘课呢?"
"那……那好吧!那明天再翘!"叶悔舒眉一笑,像个孩子似的憨气十足。
让我郁闷的是,这一上午课下来,这家伙时不时的就扭过头来看我一下。最要命的是眼神还复杂得很。
"叶悔,你不要这样!"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拿起书包趁着大家都往外走,才小声道。现在我和叶悔基本上成了班上的重点关注对象。由于龙福的陪伴,那些女生们都虎视眈眈的猜测着我的身份。而叶悔,一来就跟班上的"大哥大"发生冲突,丝毫不买他的帐,这一点更让那些男生们迫切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所以我们这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大家看到。
"怎么样?我没对你做什么啊?"叶悔惊讶,一脸无辜。
"可是……"讨厌,这家伙居然跟我装傻?
"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要一直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叶悔一愣,痴痴的看着我,眼中浮现出一抹深重的歉意,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你……你别这样嘛!我……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大声的。其实呢,我也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悔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把我的头按在我的怀里,沉声道:"不要动!"
呃?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会在身上挂满问号。但是,耳边响彻的心跳声像擂鼓似的,一下一下,沉稳而急骤。
一种异样的情愫缓缓的在我心头蔓延开来,我居然……居然在教室里,跟一个才认识两三天的人拥抱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了我一片空白的脑子。我一把推开他,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定定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