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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吧,狼王子殿下》番外 与风消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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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失的光年(by——链)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尽管浅夏一遍遍地澄清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无私的人,我一定是天使的降临。
  其实她们都错了,我是个自私的坏人。我是个恶魔。
  我叫链,没有姓氏,只叫链。
  我觉得我就像一条锁住别人又锁住自己的铁链,沉重而负担,只会囚禁自由。这个比喻或许有点煽情,但事实就是这样。
  天空很蓝……
  我很庆幸这个时候我还能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一望无垠的蓝,大朵大朵的云层层叠叠布满,每到傍晚,被霞光镶上金边的云彩,更是美丽得耀眼。
  卡卡是最喜欢这样的天空的。这里比“山寨街”的天空更好看。
  想到现在我们正处在同一片天空下,用同样的姿势仰望这片剔透的蓝,就会幸福。我们并不遥远。
  但我心里十分清楚,我不能再撑过这个秋天,不能再继续仰望天空。看着树叶不停地掉在树下面,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犹如我即将凋零的生命,我只觉得自己可耻——我居然要让她背负着遗憾。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原本居住在一个叫“山寨街”的破败杂乱地方,每天的工作是打很多份不同的零工。
  虽然穿着普通的员工制服,但却总能受到店老板娘最细心的关照……每天打工的时候,我身边总是聚满了各种女性顾客。她们问我很多问题,然而不管哪种问题都绝对与我的工作无关。
  被问得最经常的就是:你有没有女朋友?你的联系电话是多少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妒忌的东西——当你没有的东西在别人的身上很好地呈现,并且作为一种优点被人欣赏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平衡感,这种不平衡感日益下去,就会形成仇恨。
  所以,我总是被其他员工和老板莫名其妙地仇恨着。莫名其妙……我就成为一个被孤立排挤的人物。
  因此,我的工作总是不能长久。
  当我把我的困扰说给卡卡听的时候。卡卡便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你下次就说你有女朋友了你的女朋友就是我!链啊,那些女人看上你是她们有眼光,你真的是很帅啊!
  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十岁,细胳膊细腿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而格外瘦小。她的手里还抓着一只麻雀,一边玩着麻雀一边睁大着闪闪发亮的眼睛说:不如,我嫁给你吧!天气这么好,我们明天就结婚好不好?
  十岁的小小孩子……她还丝毫不懂什么是婚姻。
  树叶渐渐变黄,那个秋天,浅夏和卡卡都将升上初中,小魔帅也快要上高中了。我记得,我做出那个决定后,破天荒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然后我很郑重地告诉他们:我要去“暴发户街”工作了。以后,你们能每天都吃得这么好。
  小魔帅立即吹嘘:链很厉害哦!是被经纪人挖去出唱片的!也许不久后,就能成为大明星!还有好高的一笔预付金!
  浅夏愣愣地看着我: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十年的合约,也许不会回来了。我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
  卡卡嘴里还衔着一块烤肉,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了我两分钟,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推开椅子冲到洗手池,用手指扣进嘴巴,逼迫自己将里面的食物呕吐出来。她坐回餐桌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噙满眼泪……
  我不要吃肉了!她拿起一块馒头,鼻头发红:链,我再也不要吃肉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肉的!
  说起来,我真的不是个伟大的人。我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能够能让他们在早餐吃上煎蛋和麦片粥就觉得简单而幸福。
  因为我不是个伟大的人,所以我一直没让他们吃上煎蛋和麦片粥。反而是后来,卡卡放弃念书,用一些新奇古怪的手段让自己吃到了烤肉以外的一切,尽管她的做法有些不光彩——但那又如何,“山寨街”这种地方,原本就没有光彩的人。
  闭着眼睛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小时候她为了偷吃鸭梨,被蜜蜂蛰得满头包地回来。想起她为了一只布偶穿过“三八”马路,被警卫打成重伤地吊在城墙上。想起她生病的时候,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我可以想象链给我吃的馒头实际上是烤肉。这样想着,闭着眼吃的时候仿佛就真的有烤肉的味道……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屈于她的眼泪留下来,是不是一切都是另一番光景,是不是就不会让他们的童年有这么多无法弥足的遗憾?!
  既是选择留下,那么,我一直以为生活会保持这样的平静一直延续下去。
  虽然这种平静单调而乏味,仿佛白开水的味道。但至少,我们是在一起的,这就足够我们觉得幸福。
  “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
  这是浅夏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
  可是谁也不会料想,卡卡十五岁的那年,我们走失了光年——
  一场雪灾带走了小魔帅年轻的生命。卡卡和浅夏从雪里被挖掘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因为过度冰冷昏迷过去。尽管这种时候,浅夏也是被卡卡紧紧地护在怀里的,身上穿着卡卡脱下来的羽绒衣……
  为了保护浅夏,她被沉重的冰雪压坏了肝脏。
  那个冬天格外寒冷,寒冷得门口的大槐树都冻死了。看着社工将那棵陪伴着我们从小长大的树连根拔起,我仿佛也在瞬间被拔掉了根部。
  那个寒冷冬天,我在一夜之间迅速衰老,大多时间都是卧在病床上。嘴唇被冻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张开嘴笑的时候会有血流出来,心里却想着她微笑的弧度……那个寒冷冬天,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知道微笑。
  太深沉的爱是负担(by——浅夏)
  小魔帅的爱是洒脱的,敢爱敢恨,从来不顾及身边的一切因素,只要他认为行那就行!
  ——他的爱,是永久的遗憾。
  卡卡的爱是付出的,倾尽所有,霸道而又任性地将自己认为的爱加诸在她爱的人身上。
  ——她的爱,让人心疼。
  老大的爱是深沉的,他从来不说爱,是默默的行动派,为了爱的人,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爱,成为他的沉重负担。
  我的爱是隐忍的,隐忍地看他们的爱,隐忍地听他们诉说他们的爱,其它的都做不了。
  ——我的爱,像没有翅膀的鸟那般无力。
  老大弥留之际的这天,天气格外好,云朵缠缠绵绵悬在天边,仿佛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我将老大推到草坪下晒太阳,在温煦如水的阳光下帮他修剪指甲。他的指甲已经变得好长好长了,手指因为太过瘦弱可以看见凸出的关节——这是不属于他这种年龄的瘦弱,苍白的肌肤显示出他的不健康。
  看着这么瘦弱的他,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我知道老大最讨厌爱哭鬼,他不希望看见我这个样子!可是我很没用,从小一直哭到现在,这个坏毛病怎么也改不掉,我总是这么不坚强!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呢,比往常的天气都要好,所以天空格外漂亮!”我低着头,一边帮老大修指甲一边故作坚强地说,“你还记得吗?前几天你有提醒我银行卡的生日快到了,让我帮她种一棵代表健康的常青树!”
  “我今天很早就起来种树哦!隔壁的双胞胎兄弟还好心地来帮忙呢!”
  “树苗就种在庭院里,你睁开眼看看怎么样?看看我种的小树吧……”
  “老大,求求你睁开眼看看那棵树!睡觉一点也不好玩,你这个大懒虫!不要一直睡!”
  “老大,老大……浅夏求你了!”我极力克制着自己,可是可恶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啊。忽然一滴硕大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晕染开来。我心急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擦着擦着,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我想起无数个黑沉的深夜,老大睡不着不断翻来覆去的样子,想起他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咳嗽声,想起他被病魔折磨得意识模糊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睁着一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下巴布满青色胡茬,却抓着我的手不断叫我:“卡卡,卡卡……”
  喉咙一上一下的剧烈翻动,看起来像是在哭,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看见他的眼睛里流过泪。
  银行卡被绑架的那天,老大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得不行。明明知道这又是一次设置的圈套,就像她小时候任性地撒谎一样,可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过去。
  在我记忆中,老大永远是衣冠楚楚纤尘不染,带着气度不凡的微笑。可是那天,我第一次看见什么气质的都没有的他踉跄着回来——面孔脏脏的,湿透的衬衫只扣了中间的一粒扣子,汗水顺着头发滴下来,掉进敞开的衣领里……就在见到我的那刻,忽然再也支撑不住地昏倒过去。
  从此,他再不能离开医院的病床。
  “如果实在很想念银行卡,为什么不把你和她互换了肝脏的事告诉她,让她陪在你身边呢?仅仅是害怕她伤心吗?!”等到老大意识清醒的时候,我总会小心翼翼地问他。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分离。”这时老大会轻轻扬起头,眼睛看着那片苍蓝的天,于是他的瞳孔也变得苍蓝,空洞洞的失去了光彩,“她在身边,会舍不得离开。我其实是个自私的人。”
  其实,谁又不自私呢?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啊,我比任何人都自私。
  因为害怕银行卡接受不了而崩溃绝望的样子,因为害怕老大见到银行卡后会更加的痛苦……因为害怕面对一切现实的疼痛,所以我选择逃避。
  装作一切如初,什么都是好好的,老大只是暂时身体不好而已,终有一天他能康复起来,然后我们从这里搬回“山寨街”,继续过原来那种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银行卡也错了,她没有选择信任老大的感情。如果她够信任,就能发现这一切……就会像我一样看出事情的端倪,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是银行卡没有信任老大……是她自己放弃的!所以,等她自己发现就好。不是我的错,我一个人不能负担这一切悲剧,也负担不起……
  不断给自己找逃避的借口,不断地逃避自己的责任。我就是这么自私啊,这么自私的我,怎么配得到他们的爱!
  阳光真的很好,我擦掉眼泪,决定推着老大走遍这个小村——
  这是陨石降落后被摧毁的城市,我们原本的家。在近几年里它迅速发展,但还是没能还原成原本繁荣的摸样,只能勉强成为一个淳朴的小村庄。不过,这里四处都是树木和草坪,在小村边缘还有大海呢。
  我推着老大在有很多小孩子玩的路口来回地转,去了破败却温馨的小学,去了一望无际立着风车的田园,去了掀起腾腾浪花的海滩,在那个吹着大风的礁石上,放飞了老大生病期间折的两万多只纸飞机。
  每一只,代表着对他对银行卡的思念和希望,飞向蔚蓝的苍穹。
  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我买了一堆的烟火,站在院子里看它燃放起来。无数的缤纷在这个漆黑的夜间炸开来又消失掉,火光四散地掉下来照亮了老大英俊却消瘦的脸……他再不能睁开他美丽的眼睛。
  我流着泪想起了小时候放的第一支烟火,那是银行卡抓了一百只蛐蛐跟杂货店老板的儿子换来的。那支烟火,远没有现在的这么耀眼漂亮,单调得只有一种颜色,也没有花样。但当时放它的时候,我、小魔帅、银行卡、老大,全都仰望着天空发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声!
  然而现在……我拼命放着烟火,一支又一支,让这个村庄的夜晚彻底地被火光照亮着。村里许多没有见过烟火的小孩都跑来了,兴奋地大叫。
  一个小孩不小心碰倒了沉睡中的老大,他从轮椅上倒了下来,脑袋撞到地上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是他却毫无知觉地睡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小孩被吓得大叫:“啊!大哥哥怎么了,他的脸色好可怕……为什么他不睁开眼睛,他是不是死了……”
  “他没有死!你们这些混蛋,都滚开啊!!”
  我咆哮着冲上去抱起他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眼泪洪水般爆发出来:“我们老大只是睡着了,他没有死!他才不会死,永远都不会——”
  院里很快聚满了人,村长受到惊动带来了一堆村民涌进来,他们把我推到墙角落,他们丝毫不顾我的尖叫和哭喊,肆意搬动老大的身体!
  银行卡,你在哪……
  银行卡,你快出现吧……
  银行卡,对不起,我错了,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真的对不起……
  一切都错了,是老天跟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对不对?!
  夜空里,烟花还在燃放,一颗又一颗,炸成最灿烂的花朵,然后纷纷地落下来,像流星划着它长长的尾巴迅速坠落在这个黑夜里。
  冰凉的,漆黑的,夜……
  连最后一颗烟火都消失了。院子里终于寂静下来,只剩下一辆空了的轮椅,和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我。
  老大!老大——
  终于,我站起来,没有目的地疯狂地朝前跑。夜风呼呼地刮着我的面颊,我跑到海边,站在礁石上,朝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岸尽头,朝着那个灯火阑珊的都市——米兰市,疯狂地流泪呐喊:“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是永远,永远——”
  “链,你是我今生的老大,是我来生的老大,亦是我永远最至亲至爱的亲人——”
  “小魔帅,如果你在天堂里遇见了老大,麻烦你告诉他——来世不要再爱任何人。来世,绝对不要用这种深沉的爱去爱别人——”
  放手的含义是我还想握紧它(by——伊流影)
  这天下午的光芒格外刺眼,导致我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孩的脸。她的脸模糊在灿烂的光线中,只看到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睛,跟狼外婆很像。
  她的身后,是一整片玻璃的落地窗,在窗外的庭院上坐着一个少年。尽管是这样温暖的天气,他还是穿着厚厚的羽绒衣还裹着围巾,像只冬眠的熊。我没有忽视他身下的轮椅,以及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地苍白的脸……
  我想跟他说话,这个将她从死神手中夺回的人,他对她的爱远比我深沉。
  “他还在睡呢。这个大懒虫……”浅夏露出无奈的笑容,“你恐怕不能跟他说话了吧!”
  “他什么时候会醒?”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谁知道呢!老大一直是一意孤行的人,如果他不想要醒来,谁也拿他没办法啊!真是令人困扰的家伙吧!”她转过身子,目光也望向玻璃窗外的少年,侧脸慢慢沉淀出忧伤的轮廓来,“这种家伙……让人又爱又恨啊!”
  “这些事……”我迟疑着问道,“她都知道吗?”
  “她不知道!”浅夏迅速地回头过来,满脸紧张的神色,“老大交代过我一定一定要瞒着银行卡!她的性格很冲动,也很讲义气,如果让她知道,后果会不堪设想!我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她——包括肝脏的事!”说道这里,她又一脸疑惑地打量我,“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眯起眼睛,再度看向窗外沐浴在阳光下的链,他睡得很深沉,干净轻灵,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于是我想起狼外婆没心没肺大笑的脸,如果知道这一切她还能笑得那样灿烂吗?
  心脏某一块狠狠地刺痛着:“他可以为她做到这样,我只是动手调查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算什么。”
  说着我抬起手,吴管家从身后走上来,拿出一张贺卡交给我。
  我将贺卡放在桌子上:“过两天她的生日,我希望你……”
  “这不可以!”
  “可以。”我将贺卡推到浅夏面前,“你必须让她知道,趁着还有时间……不要让她后悔。”
  “可是老大他……”
  “就当作是你送她的生日礼物。”
  浅夏——这个有着和银行卡同样倔强眼神的女孩,忽然看着我愣住了:“你……你怎么……”她从身上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我,一脸为难的样子,“既然你喜欢银行卡,这样做,就不怕她离开你吗?”
  看着她递过来的手帕,我这才感觉眼睛湿漉漉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我没有接过它,而是飞快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灿烂流转的阳光:“比较起来,我更害怕她会留有遗憾。那样的她,会变得不快乐……我不想看到她不快乐的样子。”
  其实,这世界根本就没有一架叫“离琴”的琴。它只是“威廉古堡”学院众多传说中的一个。
  传说被传得多了,于是就会变成真的。
  夕阳余辉洒满米兰市每个角落,所有景致都被描上了金色,包括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我走到一家乐器店,买下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走出乐器店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乌云密布,忽然“轰轰”下起雨来。我推着钢琴走在滂沱的大雨中,路灯蜿蜒在街道上,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淅沥的雨,我感觉累了,于是我靠着钢琴慢慢坐在地上。
  “他还在睡呢。这个大懒虫……”浅夏露出无奈的笑容,“你恐怕不能跟他说话了吧!”
  “他什么时候会醒?”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谁知道呢!老大一直是一意孤行的人,如果他不想要醒来,谁也拿他没办法啊!真是令人困扰的家伙吧!”她转过身子,目光也望向玻璃窗外的少年,侧脸慢慢沉淀出忧伤的轮廓来,“这种家伙……让人又爱又恨啊!”
  “这些事……”我迟疑着问道,“她都知道吗?”
  “她不知道!”浅夏迅速地回头过来,满脸紧张的神色,“老大交代过我一定一定要瞒着银行卡!她的性格很冲动,也很讲义气,如果让她知道,后果会不堪设想!我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她——包括肝脏的事!”说道这里,她又一脸疑惑地打量我,“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眯起眼睛,再度看向窗外沐浴在阳光下的链,他睡得很深沉,干净轻灵,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于是我想起狼外婆没心没肺大笑的脸,如果知道这一切她还能笑得那样灿烂吗?
  心脏某一块狠狠地刺痛着:“他可以为她做到这样,我只是动手调查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算什么。”
  说着我抬起手,吴管家从身后走上来,拿出一张贺卡交给我。
  我将贺卡放在桌子上:“过两天她的生日,我希望你……”
  “这不可以!”
  “可以。”我将贺卡推到浅夏面前,“你必须让她知道,趁着还有时间……不要让她后悔。”
  “可是老大他……”
  “就当作是你送她的生日礼物。”
  浅夏——这个有着和银行卡同样倔强眼神的女孩,忽然看着我愣住了:“你……你怎么……”她从身上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我,一脸为难的样子,“既然你喜欢银行卡,这样做,就不怕她离开你吗?”
  看着她递过来的手帕,我这才感觉眼睛湿漉漉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我没有接过它,而是飞快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灿烂流转的阳光:“比较起来,我更害怕她会留有遗憾。那样的她,会变得不快乐……我不想看到她不快乐的样子。”
  其实,这世界根本就没有一架叫“离琴”的琴。它只是“威廉古堡”学院众多传说中的一个。
  传说被传得多了,于是就会变成真的。
  夕阳余辉洒满米兰市每个角落,所有景致都被描上了金色,包括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我走到一家乐器店,买下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走出乐器店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乌云密布,忽然“轰轰”下起雨来。我推着钢琴走在滂沱的大雨中,路灯蜿蜒在街道上,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淅沥的雨,我感觉累了,于是我靠着钢琴慢慢坐在地上。
  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肌肤,我很讨厌这种湿漉漉的感觉,就如讨厌我那双不断湿漉漉滴水的眼睛。
  我用力地揉搓着眼睛,天空中雷电交加,我亲眼看见一道银色的雷电从我眼前划过,击倒了一棵树。
  那一刻,我多希望那道雷电击倒的是我,这样我就不用去思考未来,不用去烦恼她到底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我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雨地里,靠着钢琴,期待着下一道雷劈下来。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即使我真的要被雷劈死,也要把这架琴送到她手里之后。
  我只好站起来,继续推着钢琴。
  整个晚上,我都在钢琴上一笔一划地刻字——告诉她寻找链的方向。
  我想为她做的事其实更多更多更多,可是我想做的每件事都是别有目的,都是为了能够让她喜欢我……而哪怕做得再多,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跟她的回忆抗衡。
  与链比较起来,我只是一个渺小而又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做几件伟大的事情!难道我们的感情,真的是如此单薄无力的存在……?
  我曾对她说过不会放手,如果放手,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现在,我却不得不对她放手了。
  可是放手的含义,是我还想再握住她的手……
  她离开之前,我真的很想问她还会回来吗?可是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的嗓子被狠狠哽住,终于没有问出口来。
  她走后天空一直在下雨,没完没了地下着连带淋湿了我的心情。
  我在人迹稀少的深夜沿着“三八”马路走,从尽头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然后再折回来。风忽然变得很大,我想着狼外婆这时候在哪,有没有见到链?或许她并没有走远,就在很近的地方看着我,然后在我被风雨刮倒的时候突然出现……
  很快我就嘲笑自己的愚蠢。我居然会变得如此愚蠢……在他们的感情之间,我到底算什么。
  迷糊中我拐进一家酒吧,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喝酒,还故意激怒了一个看起来很凶悍的客人。
  遗憾的是,我还没有被他揍上几拳,就被保安拉开了,他们毕恭毕敬地道歉说:“对不起,伊少爷,本店会负责您所有的医疗费。”
  我竟然连被打的资格都不配……
  这一切,都是我这令人恶心的身份吧——有钱的高贵的大少爷,从未尝试过什么是贫困!!
  我的胸口突然很闷,是那种根本没有发泄口的沉闷。我想如果我可以丢弃我的身份,如果我可以尝试贫困饥饿的滋味,如果我可以把肝脏心脏或者一切的一切都捐给她,是不是就有资格爱她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甚至没有机会发生。
  最后我踉跄地穿过“三八”马路,在“山寨街”漫无目的地游荡。雨还在瓢泼地下,朦胧之间,几个黑色的身影带着杀气靠近。
  我浑身的血液立即沸腾起来,掏出皮夹,朝他们扬了扬:“想要这个吗?”
  几个人影猛地僵住。
  隔着雨帘,我扬着手里的皮夹快乐地笑了:“一拳一百。如果我没有记错,皮夹里一共有五千多。你们想拿到所有的钱,就轮圆了胳膊狠狠地揍我吧!”
  ……《臣服吧,狼王子殿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