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流莲的赛车开过去的时候,从他们那儿飘来这么一些对话:
“嘿,老大,那车牌上写的‘C。KOW’是什么意思?!”
“‘C。KOW’的意思啊……你这傻蛋,连‘C。KOW’的意思都不知道!”其中被小混混围在中间的大混混扯着嗓子解释,“<( ̄0 ̄)>‘C。KOW’就是非常‘酷’的意思。我吃饭吃得很‘C。KOW’,打人打得很‘C。KOW’,把M把得很‘C。KOW’~总之什么都很酷就是‘C。KOW’的意思……”
“哦哦!老大,你真的好厉害!那‘H。T’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脑子被猪踢过吧,这还要问?!那不是‘变态’的意思吗?”
“不对吧?变态的缩写好像是‘BT’啊!”
“说你没文化,你还真傻了!现在说变态已经不流行说‘BT’了,都说‘H。T’!”大混混一边说着一边死劲儿拍小混混的脑袋,“你好‘H。T’啊,你怎么就这么‘H。T’啊!说起来很帅吧?嗯?!”
小混混抱头痛哭:“//(ㄒoㄒ)//还是老大有文化!”
……果然很昏。
闻言,妈妈立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笑得当场眼泪狂飙,前仰后合,差点要从车位上翻了下去。牧流莲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只好憋着笑,重复了一遍混混们的对话,他仍然一头雾水:“好笑吗?”
“呃?”妈妈愣住,“可能……也许……或者……不是那么好笑?”
“无知,低俗,恶趣味!”一连串忍了很久的词语从牧流莲的齿缝间逼出。他厌恶地看了看四周,忽然停车,转过头脸色很臭地朝我喊,“去你家必须经过这条路吗?明姬儿,你是故意在耍戏我吧!”
“牧、牧少爷……”妈妈的声音有些发哽,极度要面子的她此时肯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车门上,“其实我们……”
“这么低劣的地方,空气都发酵着一股霉味……”正说着,旁边谁家阳台上晒着的没有拧干的裤子滴水到牧流莲脸上,他仿佛触及到病菌一样将敞篷车的车棚升了起来,“该死的!倒出去,换一条好走的路!”
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细小的银针,一根根扎中我的心脏!
没错——(o≧﹏≦o)这条胡同,全都居住着卡兰市最贫穷最流氓的住户。越往里走越杂乱破旧,里面混混、扒手、偷渡客,乌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是我却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从小生活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谢谢你们,送到这里就够了。”
我忽然推门走了下去,不顾上允瞳和牧流莲讶异的眼神强行去拉妈妈那边的车门:“下车!”
“不愿换路线也没关系。现在是什么状况?你竟敢向我发脾气!”牧流莲怒了,飞快摔开车门站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有着迫人的压力。
“请回吧。”
“喂,明姬儿——”
“哟西~”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刚刚那几个小混混看到下车的我,立即怪叫着靠拢过来:“这不是安MM吗!好久不见,真够想你的,最近哪里Happy去了?”
正好这时上允瞳哐门下车,闻言,眼神怪异地瞅着我。
我的脸不自觉地一红,又一白,大混混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朝旁边几个小混混使了个眼色:“安MM好像碰到了小困难?需要哥儿几个帮你吗?”
以前有缠我的人缠到这儿,碰见他们,他们总会怪叫着把那人吓跑。
这次,他们可能把上允瞳和牧流莲都当成了缠人鬼。虽然知道他们过来是出于好心,可此刻,我真恨不得能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
“谢谢,他们是我的朋友。”
“哦?!这样。那哥儿们就走了,有事找我们帮忙甭客气!下次有时间请你喝茶啊!”
几个小混混边走边回头看我,不时低头讨论,声音又大又粗狂,笑声更是响彻整条胡同:
“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腿又长又细!胸部又大~正点啊!”
“谁叫她是我们胡同里的西施呢!”
“好想抱她,下次有机会,我们……”
直到他们彻底走远了,牧流莲咆哮的声音才震在耳边,似乎忍了很久很久,响得像打雷:“他们是谁——!”
“只是这条胡同里的住户。”
“只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哗”的一声,就见旁边二楼伸出一只手和一个脸盆,半大盆的洗脸水就这样华丽丽地泼在了牧流莲的身上。
忘了提醒他们:少逗留在楼房的窗户下,这里的人,对卫生都不太讲究。-_-#
“该死,一定会长疹子的!”
这是牧流莲来到我家换了干净的衣物后,第十三次愤怒抱怨了:“那不知道是什么水,天知道是不是刷了牙洗过脸再洗过屁股洗过脚后倒下来的!”
“没有那么夸张啦,牧少爷消消火!”妈妈陪着笑脸,像个小女佣一样用毛巾帮他擦拭着沐浴后还未干的头发。
虽然我家小了点,外表破了点,但是里面的家具和装修全都非常高档, ̄▽ ̄这些状况总算堵住了牧流莲那张恶毒的嘴!
相比之下,上允瞳倒显得过分安静。
从刚刚到现在,他似乎一句话也没说,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我从卧室里找出自己的小提琴,装进琴盒里打算带去“H。T”庄园,以后有空练习。否则再这样荒废下去,琴技肯定会严重退步:“换好衣服的话,我们走吧。”
“干嘛那么快,难得回家一次,时间又不是很急!”妈妈不满地站起来,“吃过晚饭再走吧!都已经下午了,再过半小时就是吃饭时间!”
“吃饭?”牧流莲挑剔的视线终于开始打量这间房子,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他不想要在这里吃饭的意图非常明显,“差点忘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这样啊,好可惜哦……”妈妈一脸失望,遂又将希望的目光转向上允瞳,“那么上少爷呢?难得来我家一次,不如……”
上允瞳翻着手里的报纸,居然波澜不惊地回答:“好的,如果阿姨不觉得打扰的话。”︽⊙_⊙︽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怎么会打扰呢,我高兴都来不及!上少爷果然是乖巧又懂礼貌的好孩子。”妈妈兴奋地一拍掌,“作为奖励,一会儿我给你看我们姬儿从小到大的相片~婴儿的时候粉嫩嫩的,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捏捏!小时候她还因为长得太漂亮被演艺公司看中,不过因为她爸爸不同意,所以也就……”
“咳咳!”
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要走的牧流莲又坐了回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这么暗,好像要下雨!该死,就吃完饭再走吧!”说着,一脸大少爷地看着妈妈,“你煮的事物不会很奇怪吧?”
“那个……呃,我煮的食物的确有点怪。”
“……”
“不过牧少爷不用担心!姬儿的手艺很好的!”妈妈的眼睛闪闪亮,忽然瞬息移动闪到我面前,从我手中夺过小提琴盒子,“去吧去吧,姬儿!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根本都不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我已经被强行推进了厨房。テ△テ可恶!
谁要做东西给那两个家伙吃啊?!妈妈真是鸡婆。
更可恶的是,牧流莲居然还在那要死不活地喊:“明姬儿会煮吃的?阿姨,你可要负责我的生命健康!”-_-#
“呵呵,牧少爷放心,你会说这种话看来是对我们的姬儿不够了解吧,看来要恶补一下才行!来,这是我家姬儿独家珍藏的相片,上少爷要不要一起看?”
于是接下来,罪恶的对话开始了——
牧流莲:“……她在干什么?”
妈妈:“小时候假扮蜘蛛侠,背着邻家的小孩飞檐走壁掉下来的时候!”
牧流莲:“撒谎吧?她居然有这种时候?这张呢,瓶子里面装的什么——”
妈妈:“蟑螂……有段时间家里很多蟑螂,于是她爸下令:每抓到一只蟑螂奖励一支雪糕!结果一星期后,她和隔壁的小朋友把整个胡同的蟑螂都歼灭了。”
牧流莲:“……真的?”
妈妈:“真的。小时候她可调皮了,一点也不像现在,我跟她爸每天逼着她学芭蕾舞和小提琴……有天她生气离家出走,一个星期后才发现她就躲在自家的衣橱里。”
牧流莲:“哈哈哈哈哈!这么蠢,一点也看不出来!”
妈妈:“这是聪明的表现!躲在衣橱里饿了就可以出来找吃的呀!还有还有,你看这张……”
……
可恨!可耻!可恶!└(`口′)┘
听着外面不时爆出的笑声,我涌起一肚子火,手里的大蒜被掐成一截一截的,仿佛它是妈妈和牧流莲的脸。
有那么好笑吗?!小时候,谁没有做过蠢事情!小时候,谁不都是皮皮的?不过,我小时候的性格跟现在的确有很大出入。
因为这张不合群的脸,以及父母和老师对我过分的期待值,我的性格才会越来越孤僻,曾有段时间非常自闭。好像……就是那个时候碰见堂野的吧。
对,在我被所有人排挤和欺负的时候……我碰见了他,尚堂野。想要想起更多关于堂野的事,可是脑子又变得混沌了……
忽然手指传来一阵痛楚,只顾着胡思乱想的我没有注意到刀刃的锋利,在切洋葱的时候刀一偏割破了手指。
鲜血花一样溅在砧板上。
我慌忙跑去杂货间找创可贴,一个白色的身影适时从门口经过,不经意看见房内的我,然后又退了回来。
上允瞳倚着门沿看我。
他走过的方向,是阳台通往客厅的方向。而他手里抓着手机——原来他刚刚一直不在客厅,去了阳台打电话。打给谁?
此时他斜着身子靠在那儿,不发一语,冰蓝色的眼睛却如鹰一样犀利地问“在找什么?”
“创可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他,等反应过来时地上匀染了好几朵鲜血。我赶紧用拇指按住食指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急速去翻箱子。
门口响起脚步声,他好像走进来了?
鞋跟有节奏地撞击着地面……(o≧﹏≦o)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居然会变得慌乱,翻找创可贴的手指也变得不知所措。
就在他在我身边停步的那刻,我翻到了创可贴!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左手却忽然被一股力托了起来,紧接着,流血的伤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含住。我惊愕侧脸,上允瞳正低着头站在我面前,略垂着眼,轻柔地吮吸我受伤的手指!
一阵电流猛地击中我的头部,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集中在了头部,然后四处挣扎着奔流。(o≧﹏≦o)
我想要抽开手,他仿佛早有察觉,扣着我手腕的手轻微使力,我根本挣脱不了。
空气窒息而僵硬,他叠着眼睫,认真地吮吸,那张好看的脸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氤氲而闪烁:“上允瞳……?”
心脏在胸口狂跳:“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跳得好大声,上允瞳也一定听到了。
因为他上勾的眼角好像在笑。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声更大,脸也开始发红,我狠力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另只手死死攥住他吮吸过的地方:“你在干什么!”
他终于抬了眼睛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掀起睫毛的那刻,眼瞳飘过樱花的色泽,妩媚而妖娆。
这是只会出现在牧流莲脸上的表情。这不适合他。
我的心跳越发的不规律。(。﹏。#)他忽然靠近我,我向后退,他再靠近,我再退步。他一直靠近我就一直退,最后背部抵着身后的木柜,再无退路。
这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他那么诱人,又那么可怕。只好瞪大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用惊慌失措的眼神瞪着他!
他彻底逼到我面前,那种清新的橘子香水味包围了我,他的头慢慢垂了下来……我想起冷饮店那个激烈的吻,颤抖着闭上眼睛。
安姬儿,你傻了吗?为什么不是反抗他……
左手再次被托起,有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声音,然后,火辣辣有轻微疼痛的伤口被创可贴裹住,血脉突突地跳着。
像我的心脏一样,突突跳得厉害。
“轰”的一声,窗外开始下雨,雨珠“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急切而猛烈。牧流莲刚刚随口胡诌想要留下来的借口,居然灵验了。
紧接着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越走越远。
我睁开眼。
上允瞳已经离开。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就像一只无声无息的鬼魅。
我呆怔在原地,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动。仿佛上允瞳还站在我面前,还叠着眼睑轻轻地吮吸我的手指,而我的手指,正火烧火燎地发烫!
上允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
到底,想要我怎样?!
回答我的是隆隆的雷声和稀里哗啦的雨声。
这个初夏的雨水尤其多……好像是天神没完没了的泪……天地笼罩着一股浓郁的悲伤气息,好像以此,在暗示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不知不觉,我开始有点适应这怪异又奢华的贵族圈子。
每天早晨,我被推着餐车的女仆叫醒,可以选择是在自己的卧室或者在楼下餐厅用餐。如果选的前者,我一般会先在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洗刷沐浴,享受着六个女仆按摩捶背的全套护理,再梳洗妥当坐上允瞳的车去学院;
如果选的后者,我则会在楼下餐厅吃早餐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三只猴子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之所以是三只猴子而不是四只,因为我发现明映澈酷酷的十分安静,很少会加入到那些脑抽筋的猴子队列中。
〒▽〒当然,我跟上允瞳仍然是水火不相容的!
虽然这段时间他对我很温和,也可以说是好——会主动提我的书包,放学后在停车场里等我,不管我故意拖多晚出现。会借我笔记,主动扔测验卷给我抄,即使我表现得非常不领情……唯一没变的是,他那张雷打不动的扑克脸。真的很少看见他笑,很少看见他怒,天大的事发生都是淡淡的。
仿佛他天生长着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画皮脸。
至于牧流莲,很奇怪三天前他在我家突然消失。并且那天之后到现在,没有去上课,没有来找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讯息。仿佛他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已经化为泡泡消失了。
今天是星期日,也是距离我和牧流莲“一星期之约”的最后一天!
难得的赖床日,我起得很晚,梳洗吃完早餐后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哗啦啦”在下雨。
好像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
看来,只要今天一天我都老实呆在房间里,就不可能碰见牧流莲。γ∧_∧γ这也就意味着,我就要解脱了!全身而退!
心情忽然变得轻松,我拿来点心,展开双手躺在床上,打开了安置在天花板上的液晶电视。
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张放大的麻子脸,贴紧了屏幕双眼流泪地呐喊:“明姬儿小姐,明姬儿小姐!救命呀,我们少爷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捂住了嘴巴,镜头一阵稀里哗啦的晃荡,然后雪花三秒钟,电视出现黑屏,再打出六个点点点。
我换了一个台,还是“点点点……”。
再换,再换……
怎么所有的台,都变成了“点点点……”?
刚刚那个人是在叫“明姬儿小姐”?我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叫我的名字……
正想着,电视终于恢复正常,由于露天拍摄的关系,屏幕内划满了雨珠,刚刚那个麻子脸鼻青脸肿地抓住镜头,身上脸上全都淌满了雨水和鲜血:“明姬儿小姐,快出来,求求你,我们少爷需要你~~~”
镜头被他用力过猛抓着一偏,照到旁边雄伟的围墙和一扇超级豪华的铁门。
︽⊙_⊙︽这不是“H。T”庄园大门吗?
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H。T”庄园的保安正在殴打着谁,麻子脸刚刚抓着镜头说完那句话,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镜头掉在地上,想必记者也被抓去打了。
掉在地上的镜头溅起大半边的污泥,雨水冲刷着血水和污水,十几双脚在前面暴动着,不时可以听到杀猪般的叫喊:
“啊——哦——哇——痛!!!”
“明小姐……我在这等着你……你出来……”
“嗷——呀——啊——呜!!!”
“我们牧少爷很危险……”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牧少爷……牧流莲?
那家伙又在玩什么把戏,难道所有的电视台都被他收购了?这跟他消失了这么多天有关?!
我心下一沉,飞速地换衣拿伞,冲出去正好和迎面走来的管家老伯撞了个正着。他一脸喜气洋洋地喊:“姬儿,明天是瞳的生日,我们——”
“哐!”不等他说完,我已经下了楼冲出了玄关口,把他的声音关在大门之内。
一路急跑地往“H。T”正大门冲,远远就见大门打开的,十几辆刻着“C。KOW”标志的黑色房车停在外边,以及旁边那团打成马蜂窝的人群。
上允瞳坐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雨棚里。有沙发有茶几有茶杯,他吊着二郎腿斜斜地坐着,身边齐刷刷地站着一排黑衣保镖。
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时指挥那些保镖往马蜂窝那边冲,替换打累了的人手。
看来,被围在马蜂窝里的都是“C。KOW”集团的人。テ△テ他们出现在这里干嘛……是来接我的?牧流莲本人呢?
有保镖立即发现了我,弯腰凑在上允瞳耳边说了点什么,他很快站起来,双手插兜气宇轩昂地朝我这边走近。
人刚刚一出了雨棚,就有保镖撑着一把超大的太阳伞紧跟在他身后,替他挡着那些可能飘过来的雨滴。还有保镖拿着手帕,走几步蹲身帮他擦拭沾到雨水的鞋子,忽然前面一个小雨坑,一脚踩下去溅得保镖满脸都是泥。
“你们在干什么?”
上允瞳刚走到我面前,我就指着那团马蜂窝冷冷地问他。
“没什么,有人来闹事,我稍微处理一下。”他说得轻描淡写,“下这么大雨,你出来干什么?”
“只是一般闹事吗?他们——好像是来找我的吧?”我洞悉一切地瞪住他,“上允瞳,那天一定是你对牧流莲做了什么他才会突然离开吧?!”
“怎么,你关心他?”
“我只是……”
“你是关心他,还是关心他的家室背景?”他锐利地眯起眼睛,像一只老鹰,“因为一枚胸针而一跃而上的千金,的确有很大的风险随时栽下。这个时候,如若能找到迎接自己的臂膀,的确不会摔得太难看。”
他语气若有所指,看我的眼神也若有所指。
我瞬间变得愤怒,难道在他上允瞳的眼里,我就是为了钱而不惜一切的拜金女吗?(≧◇≦)算了,我的形象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样,多他一个误会又怎样?!
可是,为什么胸口会有难受的感觉……
大大的太阳伞遮住了他,遮住了我,外面是“稀里哗啦”的大雨,烟雨朦胧,有种拍电视剧的浪漫感觉。而我们之间又靠得这么近,每吸一口气都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桔子香,混着清新的雨露气息。
我居然在这个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发生在冷饮店里的吻……
不要想,我这个笨蛋!
努力将刚刚冒出的想法隐藏掉,努力把不爽的表情强压下去,我嘲讽地掀起嘴角:“上允瞳,我们认识不久,没想到你还真够了解我的!既然这样,你就不要阻碍我的‘钱程’啊。”
上允瞳的脸色猛地变得深沉,眸子里的蓝浓郁得像是要喷出来。
我从他身边走过,他飞速地伸手拽住我的手腕。
“明姬儿——”
我背对着他,倔强地没有转身:“怎样?!”
“你这么努力地攀爬,攀得太高,摔下来一定会粉身碎骨!”
“多谢忠告。”我挺直了背脊,一点儿一点儿抽离他的手心,“那么,可以让你的人都退下吗?”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我很想回头的,很想看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愤怒?难过?藐视?恶心?!还是继续挂着那张画皮脸,淡淡的波澜不惊,绝对不肯对外流露出哪怕是一丝情绪?!
(≧◇≦)上允瞳是全世界最大最大的吝啬鬼!
走到铁门边的时候,那些保镖果然应声退下了。“C。KOW”集团的人和记者都被打得站不起来,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淋着雨。
半晌,那个麻子脸才流着激奋的泪爬爬爬,爬到我脚前扯住了我的裙角,咧嘴时露出那颗被打断的门牙:“明小姐,您终于出现了,我们是奉牧少爷之令,前来接您去看他的。”
我高高地俯视他:“我可没说我会去。”
闻言,麻子脸立即像个耍赖的孩子哭丧着一张脸:“为了接您我们被打成这样,求您,求您去看他一眼吧,他的时间不多就要——”
声音嘎然而止,他哀怨地垂下脑袋,只剩漫天的雨线飞舞。“哗啦啦——哗啦啦——”居然有种悲伤的错觉。
我的心不自觉地被这种场景揪紧:“⊙_⊙他的时间不多就要?”
“总之生命危在旦夕!”
雨刷急速地刷动着车玻璃,坐在车内的麻子脸、司机和记者全都面色苍白,焦急的神情表现出时间的紧迫和争分夺秒!
闯过一个红灯!("⊙□⊙)
又一个红灯!("⊙□⊙)("⊙□⊙)
窗外的雨铺天盖地,模糊了所有的景物和车辆的容颜,在每次急速闯过红灯时,窗外飞快地闪过一张张诧异惊恐的脸。
忽然“吱”的一声——
有女孩被撞到,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伞抛了起来,扬在空中,又顺着雨滴沉重坠落。血溅在窗玻璃上,绽开如血红的蓓蕾,很快又被雨水刷去。
身后有交警吹着哨子在叫,警车鸣叫着开上来了!
司机颤抖着拭去额上的汗,紧接着从迷你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刻有“C。KOW”标志的皇冠外形彩灯放在车盖上。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警察的叫嚣和追赶随即消失,行人和奔驰在两边的车辆也在彩灯鸣叫的那刻,大惊失色地让到一边。
房车飞速前进。
这种彩灯叫“贵人让路灯”,只有“H。T”和“C。KOW”集团里非常有权势的人才拥有使用权,并且是在十万火急的时候才能用它,相当于警察的警灯。
十万火急?牧流莲他…… ̄口 ̄∥真的生命危在旦夕?!
我彻底震惊,掌心里也泌满了汗。无法容忍前一刻还在眼前趾高气扬地叫嚣的人,在下一刻会那么安静……安静……
永远无法再开口说话吵你。
牧流莲,你不要吓我……
二十分钟后,房车开到一幢占地面积达半边街的巨型住宅前,其豪华程度跟“H。T”庄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铁门打开——
下着这么大的雨,在甬道两旁仍然列队站满了佣人。站在列队前,由佣人帮其撑着黑色雨伞的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矮个老头,看打扮和神情,应该是“C。KOW”的管家。
此时他焦虑地左顾右盼,一见房车驶进宅院立即冒雨赶来:“快快,迎明小姐下车,怎么去了这么久!”看样子,他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房车前被铺上了红地毯,一把镶金的豪华大伞撑开在车门前,迎接我的下车。其庄重程度仿佛我是俄国的女皇!
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在下车时一个踉跄栽倒在雨地里,立即被nvyong七手八脚地扶起。身体被簇拥着向庄园内挺进,两边密密麻麻全是行礼的佣人。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思维是乱的,分不清是自己在走,还是被护在身边的佣人推着走。
牧流莲……牧流莲……
你到底怎么了?(o≧﹏≦o)
进了住宅,忙碌奔走的佣人更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排世界顶级名流的医师,全都神情严肃,在紧急地讨论着什么。
我又连着摔了两跤,从来没有这么失神狼狈过。走到二楼走廊,居然一眼看过去都是跪着的佣人,麻子脸和管家替我挡开阻碍道路的人:“下去,全都下去!”
忽然前面响起一阵喧哗,紧接着是哭声:“少爷——”
定睛望去,一个年长的nvyong退出房间跌坐在走廊地上,一份托盘被摔了出来,正好砸在她脚前,碎裂的瓷碗和汤汁散了一地。
房门在她面前无情地合上,nvyong爬站起来,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领着我焦急朝她走过去的管家和麻子脸。
“怎么样?”
nvyong难过地摇了摇头:“少爷还是不肯吃药和食物,身体越来越虚弱,看着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忽然她注意到旁边的我,眼睛闪闪发光,“难道这位就是——”
管家点点头,越过她敲响了房门:“少爷,明姬儿小姐我们给您带来了。”
眼前这面与墙壁一样宽的印花玻璃……真的可以称作是门吗?
房内静默了三秒钟,忽然“滴”的一声响,那面玻璃一分为二,自动打开了,迎接我的是个皇宫般金碧辉煌的世界。
我一眼就看到与门对应那张超大超豪华的chuangshang,牧流莲敞着白色的睡衣躺在那儿,面色苍白,指端握着一支遥控板。
看见我,他立即勾起眼角,即使病恹恹的毫无生机,妩媚的气质却丝毫不减。
我怀疑他是妖精。
就在我发愣的档儿,一份托盘被递到了我的手中:“食物和药都在这里,拜托您了。”说着一推我的背脊,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进了房间。
与此同时,身后的玻璃门缓缓地合上。
牧流莲放下遥控板,漫不经心地看向墙壁上的法式大壁钟:“二小时又三分二十六秒——”
“……”
“知不知道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很难受?又知不知道,我最厌恶等人?!”他支起半个身子,身后的靠枕立即自动地往上升,好高级先进的床,妈妈要是看到肯定会喜欢到发疯。
不过眼下,并不是观察床的时候!-_-#而是——
牧流莲虽然一脸病态还很虚弱,可是怎么也与“生命危在旦夕”差很远啊!为什么刚刚一路走来……
他沙哑的声音很快打破了我的思考:“明姬儿,你破了先例。这是我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
“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
“过来。”他面色凝重地朝我拧眉。等了半天,见我呆呆地站着没动,他挪着身体想要下床,可是才到床边,身体一软跌了下去!
看来真的病得不清?
我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床柜上,刚伸手准备去扶他,手腕已经被他反扣住,整个人顺势落进了他的怀里,以跪坐的姿势被他抱着。
他的身体很烫。他在高烧——!
“牧流莲你……”
“为什么。”他紧紧抱着我,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眼眸里闪过的一抹落寞,“说什么‘不见不散’,为什么却没来!”
“你在说什么?”
他怒目瞪着我。
“……?”
他眼睛里的怒火忽然加强,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朝我轻轻摊开右手,露出里面一张被攥得皱巴巴的字条。从纸褶皱的程度不难猜出它被攥了很长的时间。
我伸手去拿字条,他却飞快地合上了掌心,仿佛那不是一张字条而是全世界最贵的珍宝:“放心,我不会给你销毁证据的机会。”
“什么证据?”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可是又不能确定是什么事,总之大概可以确定——上允瞳利用我把牧流莲耍了:“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
牧流莲在愤怒地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仍无办法后,慢腾腾地将字条递给了我。上面写着:
晚上7:30,胡同后口子碰面。不见不散。
——姬儿
这……这是?( ̄口 ̄||)|字迹是我的没错,可是我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纸条?什么时候把它给的牧流莲,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这张字条……
忽然字条被抽走,牧流莲一脸“人证物证俱在”的眼神哀怨地瞪我:“解释!”
解释就是这张字条的确是我的,也的确是我写的,可是是很久以前我写给堂野的。那家伙舍不得丢掉,专门用个小木盒将所有的纸条都收集起来,留作珍藏。
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牧流莲的手里,一定是上允瞳设想了小计谋。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允瞳的手里,这一定与他和堂野的关系有关……
他可以有我送堂野的桔子香水,又知道很多关于我和堂野的记忆,以及用一些事情勾起我的回忆。那么现在多出这张字条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的解释,我要怎么跟牧流莲说?
而牧流莲这个傻瓜,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张字条就真的跑去等。那天下着雨的吧?他一直在等着吗?
“喂,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触碰到我狐疑的眼神,牧流莲仿佛被看破心事一样迅速将脸撇开:“你觉得我会像个傻子一样在下那么大雨的时候,因为那句‘不见不散’一直等下去?”
“……”
“如果你真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我才不会……”
话还没说完,安装在卧室一角的广播响起总管的声音:“明姬儿小姐,怎么样了?有顺利将食物和药让牧少爷吃下吗?那天他在雨中等了您一夜,高烧昏迷到今天,请您务必——”
“啪——!”
广播被突然砸过去的花瓶击中,瞬间脱离墙壁掉在地板上,“哗哗”了两声没音了。
牧流莲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好似要刮台风!
果然,这个白痴。-_-#果然是因为那样才会生病发烧。
那么,他应该没有别的病痛吧?什么“生命垂危”,只是那些下人唯恐天下不乱说出来的大话!身为牧少爷的他,被这样一群唯唯诺诺将他当成国宝保护的下人宠着,怪不得会有那么自傲自大的脾气。
我想我可以理解了。
“吃药吧。”
我伸手去拿药盒,下巴却猛地被掐住,牧流莲恼羞成怒地吼我:“怎样,你得意了?!我居然会那么相信你,居然遵守什么‘不见不散’的约定。我真像个白痴,所以你很得意了?”
我自顾自地从药盒里拿出药片,他更紧地攥着我的下巴,眼睛通红。
心间猛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轻飘飘的像柔软的棉花糖。
我无法招架这样的牧流莲,(。﹏。#)单纯执拗就像被深深伤害过的小兽:“我没有得意。”我慢慢地拿开他的手,“只是你再不吃药,我会很担心。”
他一怔:“担、担心?”
“对,担心。”
话音刚落,我的后脑勺猛地被他扣住,整个脑袋都被按进了一个炙热的胸膛——
药盒从手中滑落。
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紊乱不齐的心跳。
“你看,心最诚实最不会骗人。如果什么时候我不爱你,你靠过来听到的应该是沉稳的心跳。”
他的心跳不沉稳。
他……喜欢上我了吗?︽⊙_⊙︽
“真的担心?”他的声音干巴巴地响在头顶,“你不要怜悯我才故意说出这种……”
“我为什么要怜悯你?!”
“你不是应该表现出嘲讽得意的样子?不是应该为我的白痴而感到可笑吗?!”
我身体僵硬地没动,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扳起我的面孔:“我警告你明姬儿,你害我高烧,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见你,让你为你所做的事负责!所以,别说这种假惺惺的话,我不会相信。我会整你,狠狠地整你,把你耍戏我践踏我的自尊全都讨回来——不管你说什么这个决定都不会变,你听到了没有!”
他的手掌高高扬起,极具威胁地停留在我的头顶上方!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们长久对峙着,忽然他的手软软垂下,眼里的怒火也莫名地熄灭了……
“为什么,”他捧着我的脸,低低的毫无声息地叹息,“我就是拿你毫无办法。”说着他闭了眼,轻轻俯身过来吻我的额头。唇瓣像樱花那样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