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几乎都没有跟朴星宇碰面,我在刻意逃避他,他似乎也有意无意地在躲开我。直到周六出发去滑雪。
因为要过夜,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一大包行李。上了旅游巴,我脱了鞋踩在座椅上,把沉甸甸的行李包塞进上面的行李架上。崔安泰一个劲在下面喊我小心,他大概是不希望再做一次人肉垫子了。
包太大,行李架有点窄,我塞了半天都还没有完全塞进去。正在努力着,车子突然开动了。我一下没站稳就又摔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崔安泰身上——
“哇!好痛!五脏六腑都被你挤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事不过三,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对他进行肉体摧残了,虽都是无心之失,但也是够抱歉的了。
坐在前排的朴星宇过来把我的行李包拎过去:“我帮你拿!”
正在往行李架上塞行李的贞爱和民俊都住了手,笑眯眯地把行李提过来:“那我的行李也拜托你啦~”“我的也是~”
结果,一路上跟星宇同坐的是三大包行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怪他一路上都阴沉着脸。
旅游巴停在一家屋顶覆盖着白雪的旅馆前。这就是我们要入住的汉城滑雪度假村了,规模不大,但十分温馨舒适。
一下车,我随即就被这里的景色征服了。度假村四周环绕着白雪皑皑的山峦,美不胜收。
我跟贞爱到房间里放行李,我一看那张又大又软的床就忍不住跳上去先享受一番。好舒服啊!
“纯熙,你跟星宇到底是怎么回事?”贞爱对着镜子边涂护肤品边问。
“没什么~”我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连贞爱都看出我们不对劲了。
“你不能这样喔!一逞强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没有逞强~”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贞爱过来在我脸上轻轻点了一小团润肤霜,笑着说:“傻瓜,赶快跟他和好吧!”
和好?但该怎样做才能改变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吃过午饭,我们穿戴妥当,一起到了滑雪场练习。
崔安泰穿的就是用来拍照的那套蓝色滑雪服,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非常醒目。加上他高超的滑雪技术,在场所有女性几乎都向他行注目礼。
我呆坐在一边,他滑过来跟我说:“让我教你吧!手的姿势,脚的姿势,还有腰的姿势……”
“不用啦!”我看他那张臭美的脸就气得肺都炸了,绝对不能给他自我膨胀的机会!
朴星宇在场边教我站立,每次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想走一步,脚下的滑雪板却偏要跟我对着干,就这样走一步摔一跤,幸好穿得衣服够厚,否则膝盖大概已经变成五颜六色了。
我又摔了个仰八叉,星宇费劲地把我扶起来,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看你的运动神经八成是忘在你妈肚子里没带出来。”
我不服气地说:“是教练不好!”
“哼!你就会推卸责任!”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跑到旅馆外面的空地上。空地刚清理过,一角堆起了一座“小雪山”,用来砌雪人就最适合不过了。
我团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大的当身子,小的当脑袋,加了两个小耳朵,没有器材,只好用手指在小雪球上抠了三个圆圆的洞当眼睛嘴巴。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还少点什么。灵机一动,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它戴上,又用围巾在两个雪球的结合处绕了一匝,哈哈,这下就PERFECT了!
“这什么东西呀?”崔安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小熊女啊!”
“哇,这么丑,真是物似主人形!”
“喂~你说什么?!”
他满地转悠,捡了两根小破树枝,“八”字形地放在小熊女的嘴巴上面,还得意洋洋地问我:“你看,性感不?”
我捧腹大笑:“哈哈,像个老头!果然是物似主人形哪!”
“我们一起把雪人修饰一下,让它更漂亮吧!”他提议说,而且真的动起手来。
他完全把我当作他的助手了,不时地命令我帮他拿一些雪或者捡一些树枝。他的态度很认真,很专注,我看在眼里觉得很奇怪,他就像转性了一样,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被我强吻了,但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但却让我更加介意……
他偶尔抬起头来,我们的眼神一接触又随即分开,干笑几声把尴尬掩饰过去。
男孩子的心,也是海底针呢……
天气太冷了。我手都冻麻了,便说要回去了。
小熊女在稀疏的寒星下静静地站立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经过朴星宇的房间,房门大开,他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走进去,唯恐惊醒了他。蹲在沙发边看了半天他的睡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觉得很温馨。
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他大概是太累了。但就这么躺着会着凉的呢!我把外套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他轻轻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静了。
第二天早上在餐厅见到无精打采的朴星宇,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我昨晚向他道歉后就离开他的房间里,也没有把他吵醒呀,怎么他还睡不好呢?
度假村提供的早餐品种十分丰富,味道也是顶呱呱。面包都是刚刚烤好的,又松又软,一口咬下去,牛油香味就会飘出来。滑雪对体力的消耗很大,所以大家都放开肚皮拼命吃。
我端着盆子去夹了三个面包回来,崔安泰跟在我屁股后面问:“那是几个人吃的呀?”
“就我一个咯!”
“我看你都快要变成猪了,到时候就一天到晚‘噗噗’地喘气~”他还嘟着嘴学猪的样子。
“好过分!”我挥拳就砸。
那边,“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原来是朴星宇把咖啡壶带倒了,不一会又摔坏了个盆子。看来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还挺严重的呢!
崔安泰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唔~今天的星宇好像某人呢~”
我凭本能知道他在指桑骂槐地说我坏话,但又没有证据,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大家正吃得起劲,民俊兴致勃勃地说:“今天大家一起上到山顶吧!下了登山缆车之后很快就可以到达林间场地,女孩子也没问题呢!”
“好啊!”“好像很不错呢!”
“呼——”朴星宇大概是累极之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靠在崔安泰的肩头睡着了!
大家都放下刀叉,专心研究朴星宇。崔安泰还威胁说:“你再不醒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什么法子都用过了,朴星宇依然大睡其觉,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慨。没有办法,只好等他睡到自然醒。难为了崔安泰,足足当了一个小时的“人肉枕头”!看来他上辈子是欠了我跟朴星宇的了~
在山脚等登山缆车的时候,崔安泰迫不及待地显示其精湛技术,找了个小小的滑坡,表演了一个“后空翻”,引得周围的女孩子“哇哇”乱叫。
“大家的眼睛都被蒙骗了~”我喃喃自语。
“你刚才说什么?”崔安泰耳朵真的好使。
“我说,人们在雪山里都会给人一种‘120%有型’的错觉,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厉害!”
崔安泰马上反唇相讥:“可是你却笨到连给人错觉的可能性都没有呀!又驼背又弯腰!”
缆车来了,每辆仅容两人。贞爱缠着崔安泰要跟他一块坐,我自然就跟朴星宇在一起了。
缆车缓缓上升,地面上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小,风声在耳边呼啸。
“昨晚没睡好吗?”我忍不住问。
“嗯。”他回答得很不起劲,让我没法往下接着说。
“……哦。”
又是一段沉默。
明明在一起的,却像一堵无形的墙……
我把放在踏板上的脚垂下去,晃呀晃。朴星宇急忙按着我的腿阻止:“别!很危险的!”随即又把手拿开了。
我乖乖把脚放好,对他“嘿嘿”笑了两下,自己却感觉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好尴尬……
他突然把护目镜推上去,喊了一声:“纯熙!”
他一定是要打听我心里的事情了!
我的疯狂让星宇震慑,他只好说:“好好好!我不说了!”
这段上山的路,怎么长得那么可怕呢……
下了缆车,我一看,几乎没有吓晕——这里简直就像悬崖一样!这不是明摆着上来找死吗?
“好陡!”贞爱也大惊失色。
崔安泰耐心地解释:“林间场地的入口就在那边,看到了没?我们不用直接从这里下去,可以从旁边穿过去的!”
穿过去?我看着几个程度颇高的人在接二连三地摔交,等我穿过去,恐怕已经散成一堆碎骨了。
“我~用屁股过吧!”
“啊?!”谁也没想到我会捣鼓出这么一个骚主意。
就这样,他们在前面滑雪开路,我在后面跟着,坐在雪板上一步一步往下挪。?这种走法虽然安全,但是费时费力,雪板跟雪之间的摩擦很大,我差不多是抬着雪板走的,累得汗都出来了。
他们早就滑到目的地了,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归队”。贞爱一个劲地喊着:“纯熙,加油啊!”
崔安泰则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把我形容为“会直着走的螃蟹”,扬言要把我的样子拍下来每天回放一遍。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成功到达了!我累得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直喘气。
一条长腿立在我面前:“你没事吧?”
我抬头一看,是朴星宇关切的脸。无论如何,最关心我的始终是他……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跳起来抱着他的脖子:“星宇!”
他也紧紧地抱着我:“傻丫头!”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都是我不好,因为我的态度很古怪,才让你这么烦恼吧!真的对不起!”
“我昨晚已经听到你的对不起了,怎么现在又说呢?”
“什么?昨晚……你听到了?”
“嗯!你帮我盖衣服的时候我就醒了,只是在装睡,想听听你还要说什么。后来你没再说什么就走了,我就睁眼到了天亮,想了一个晚上。”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朴星宇把我的帽子往下按了按,然后把护目镜戴上:“从这里开始都很平坦的,来,慢慢滑吧!”
“嗯!”
这段林间场地好长,好像怎么滑都滑不到尽头。我今天摔交的次数已经减少了,但还是滑一步晃一下,险象环生,就像只在雪地上爬行的蝼蚁。
膝盖好疼,好像快要裂开了。我一分神,身体一下子失掉平衡,毫不客气地向前倒去。星宇试图把我拉稳,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拉住我的手腕,然后双双栽进一个浅浅的雪坑里。
“好痛!”
“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我们好不容易爬起来,洁白的雪地上却赫然有两滴殷红的血!
“星宇,你在流鼻血了!”
朴星宇用手背在鼻子上一抹,一手的血!他仰起头来,用手轻轻拍着额头,还不忘安慰我说:“不要紧的。”
我围着他乱转。“对不起对不起!我老是惹麻烦!”
他眼珠子往下看了我一眼,说:“道什么歉呀?我又没有怪你!”
也许是天冷得血都不愿意流出来受罪,朴星宇的鼻血过了一会就止了。我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才放下来。
朴星宇一副没事的样子,依然耐心地教我怎么滑雪,我也不愿意辜负这位为我流血流汗的好老师的一番苦心,学得更加认真了。到离开度假村的时候,居然能够像模像样地滑几米而不会摔得七荤八素了。
滑雪的感觉真好,像飞……
傍晚时分,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开美丽的滑雪场度假村,乘坐旅游巴回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