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很早就已经认识到,为人类的目的服务的制作品,因此也就是器具、建筑物等,要达到美的目的就必须具备与大自然的作品某种的相似。不过,如果我们认为这种相似必须是直接的,而且要体现于形式,例如,直柱应该表现出树木,或者是人的四肢的样子;盛器必须做得像贝壳、蜗牛壳或者花萼的外形;到处都要呈现出植物或者动物的外形——那我们就是错的。与此种做法相反,这种相似性不可以是直接的,而只能是间接的,换句话说,这种相似性不应只在于形式,而应该在形式的特性上面;亦即在完全不相同的形式里面,其特性却可以是相同一样的。所以,建筑物和器具不应只是模仿大自然,我们应该秉承大自然的精神制作这些东西。而大自然的精神就在于:大自然的每一样事物和事物的每一部分都直接符合这些事物和部分所服务的目的——前者马上就把后者显现出来了。每当通过最短的途径和运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形。这种明显的符合某一特定目的就是大自然作品的特征。当然,在大自然的作品里,意欲由内向外地发挥作用,并且意欲完全地主宰着物质;至于人为作品,意欲则是从外面作用而达到其目的和表达出自己,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它首先得通过认识的媒介:人的直观认识,或者甚至是人对这一制作品之目的的看法、概念;然后通过制服一种陌生的,亦即本来表达着另一种意欲的物质。在人为的作品里,我们仍然可以保留上述大自然作品的特性。古老的建筑工艺就显示了这一特性,因为古老建筑的每一部分或者每一环节,都与其直接目的精确吻合,这些目的也就以此方式天真、单纯地被展现了出来。另外,古老的建筑并没有任何不带目的的东西。这与哥特式建筑恰恰相反:后者徒有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外貌,而这得归功于这种建筑的许许多多漫无目的的附件和饰物,因为人们会以为这些东西另有一种不为我们所知的用途。古老建筑也与那些冒充独特的衰败建筑风格形成鲜明的对照:后者采用花式多样、并无实际需要的忸怩手法,轻佻、任性地滥用对其目的不甚了了的艺术手段。古代的花瓶与古代的建筑是同一样的情形:这些花瓶的美就在于它们以一种天真直率的方式展示了它们是什么和作为何种用途。古代的其他器具也都是这样:看着这些东西,我们甚至觉得,如果由大自然来制作这些花瓶、陶罐、灯具、桌椅、头盔、盾牌、铠甲,等等,那么,它们就会是这个样子的。相比之下,让我们看看今天那些镶金镂银的恶俗瓷具,还有那些女士服饰和其他东西。人们舍弃了我刚才谈到的那种古老风格,换回那种不知羞耻的洛可可(5)时尚——这种做法充分暴露了当今人们可悲的精神思想,并在他们的额头上永远地烙上了精神空虚、贫乏的印记。这些一点都不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它们是当今时代精神思想的记录。现代人的文学,以及那些不知所谓的舞文弄墨者对德语造成的损害就是这方面的明证——这些人恣意妄为地糟蹋德国语言,并且免受惩罚,就像那些摧毁艺术的汪代尔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