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初的几个星期,作家常到雅典心理健康中心探望比利。《老师》向作家口述过去发生的故事、其他人见到的、思考的以及做过的种种,其他人格──除了萧恩外(他天生耳聋)──也都在一旁聆听,藉此了解自己的历史。
现在,《老师》是以比利之名回答各种问题,信心与日俱增。虽然不与作家会谈时,仍会有其他人交替出现,但比利却深深感觉,如果所有人格融合的时间愈久,在引导通过《混乱时期》时不出现敌意或恐惧的话,那么他就能控制自我,展开一个全新的生命。出售自己的画作得来的收入,应该够他病愈后的生活所需。
比利阅读书报、研究医学、在运动场上运动,绕着建筑物慢跑、继续作画;他为亚瑟素描,为丹尼、萧恩、阿达娜和艾浦芳画人像。他从大学书店买回分子模型,开始研究化学、生物学以及物理学。他还买了无线电收发机,一到晚上就在病房中开始播音──他与其他香肠族谈论有关受虐儿童的话题。
比利在阅读当地报纸时,得知一个为受虐妇女成立的雅典妇女组织──《妇女报导》刊物,由于经费来源不足,可能将面临解散的命运,于是比利捐助了一百元。但是,当她们知道捐款来源之后,更立刻将捐款退回给比利。
1月10日,比利被送来此地一个月左右,便以「防止儿童受虐基金会」的名义在银行开立了帐户,同时自己也存进了一千元,这是他从哥伦布市一位妇女准备开画廊支付他高达五位数金额中的一部份,她曾到雅典心理健康中心购买那幅手捧乐谱的『高贵的凯撒琳』。
然后,他又印了许多黄底黑字的汽车保险杆贴纸。
今天请拥抱您的孩子
——这是轻而易举之事
请协助防止虐待儿童——比利
比利常与女患者谈天。护士和健康技师知道,那些年轻女子和他相处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贝白蒂护士发现那位曾在人类学系就读的玛丽,每当比利与她相处时,她就不再颓丧;比利会称赞玛丽的智慧,也常向她请益。一月,她出院后,比利非常想念她,她也承诺日后会回来探望比利。
不与玛丽、郭大卫或作家聊天时,《老师》会觉得很无聊,并且对监禁生活不耐烦。这时,他通常会退下去,而让丹尼、大卫或尚未融合完成的比利出来;如此对他而言,与其他病患交往会比较容易些。某些与比利较为接近的职员发现,丹尼或大卫对其他病患较有同情心,知道那些病患何时会生气、受到伤害或感到恐惧。如果任何年轻女病患因痛苦或歇斯底里离开病房时,比利就会告诉护理人员在何处可以找到她们。
《老师》告诉作家,「大卫和丹尼拥有我怜悯的特质,他们知道谁受到伤害。每当有人离去或心绪大乱时,他们之间总会有灯塔出现,丹尼或大卫会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某晚,吃过晚饭后,大卫坐在客厅里,突然有一种预感,有位女病患冲出病房──外面有三阶陡梯,每当大卫有这种想法时,雷根就认为他太多虑了。但是雷根却警觉到这次可能是真的。雷根出现了,冲向走廊,登上阶梯,一脚踢开大门往大厅跑去。
凯莎琳是心理健康技师,当时她正坐在出口处旁的办公室里,她见状立刻从办公桌上跳出来,跟着他跑出去。她及时赶到现场,看见比利正好抓住已越过栏杆的女病人,拉她上来。当凯莎琳带她回去后,雷根退下去了……
大卫只觉自己的双臂隐隐作痛。
除了从最初采用一般性的治疗方式协助比利加强意识控制的能力之外,郭大卫医师还采催眠疗法,同时教导病患以自我暗示的技巧帮助缓和紧张的情绪。每周的群体治疗,比利与其他两位多重人格病患在一起,这可以协助比利暸解自己的情况和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影响。他的角色互换频率愈来愈少,而郭医师也觉得比利的病情正在改善。
当比利──亦即《老师》──开始对某些约束感到不耐烦时,郭医师便有系统地放宽他的特权及自由。首先,允许他在护理人员的陪同下,到院外附近走走;后来,让他与其他病患一样可以签名后一个人外出,地点仍限于医院所属的范围内。比利便利用这段外出时间沿着「赫金河」岸,检测不同地点的污染状况。1979年春天,他打算进入俄亥俄大学选修课程,科目是物理学、生物学和美术。这时,他也开始记载自己的情绪变化图。
一月中旬,比利向郭医师争取其他病患所拥有的褔利──到城里去──他必须去理发、去银行领钱、去见自己的律师、购买美术用品和书本。
起初,比利必须在两位人员的陪同下才可获准离开医院,一切情形都发展得很好。后来,郭医师决定,只要有一位人员伴随就行了。一些大学生曾在报章杂志上看过比利的相片和报导,因此会与比利挥手打招呼,这让他感觉很好,或许并非每个人都痛恨他,或许社会并不完全否定他。
比利终于要求进行下一阶段的疗程。他强调自己是个好病患,已经学会信任周遭的人。现在,该是医生让他体认被人信任的感觉的时候了。其他一些比他病情更严重的病患,已经可以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进城,他也要求获得相同的待遇。
郭医师同意这项要求。
为了确保没有任何误解,郭医师与舒佛斯院长以及有关的法院官员会谈。条件是这样的:每当比利进城或返回医院时,院方都必须通知雅典市警方以及哥伦布市假释局。比利同意遵守规定。
「比利,一切都必须事先规划。」郭医师说:「我们必须考虑你独自上街可能面对的状况。」
「这怎么说?」
「让我们先假设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以及你可能产生的反应。比如你在柯特街上行走,一位女士看见你,她认识你,当她走过你身旁时,一句话也不说就打了你一巴掌。你知道这种事可能发生吗?人们知道你是谁,这时你会如何应付?」
比利手托面颊,「我会退到一边,避开她。」
「好的,假设有个男人走向你,用难听的字眼叫你,他说你是强奸犯,然后揍你,将你击倒在地,这时你会如何应付?」
「郭医师,」比利说:「我会躺在地上,宁愿不回监狱,我躺在那儿希望他会适可而止,直到离去为止。」
郭医师笑了,「或许你已学到一些东西,我想现在也该是让你有机会表现的时刻了。」
比利第一次独自进城时,内心混杂了紧张与兴奋的感觉。他过马路非常小心,注意不被警察以乱闯马路的罪名拘捕,他也很注意身旁的路人,祈祷不会有人攻击自己,即使有,他也不还手,他会完全依照他告诉郭医师的方式去做。
他买了一些美术用品,然后去理发店理发。迪诺玛护士已在事前打过电话关照,通知理发店说比利会来。理发店人员站在那儿欢迎他,「嗨!比利!」、「最近可好,比利?」、「嗨!比利,你看来满不错的嘛!」
一位年轻的女理发师,为比利剪发吹风,她不肯收费,她说比利任何时候都可以进来,不必事先预约,她每次都会提供免费的服务。
走出街外时,一些学生认出是他,于是对他露出微笑挥手。他回到医院时,心情十分舒畅,郭医师担心的状况完全没有发生,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2月19日,桃乐丝单独前来探望比利,比利将对话录了下来,他想多了解自己幼年的活,也想知道父亲为何自杀。
「你可以自己建立对父亲的印象。」桃乐丝说,「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我会尽我能力回答,但不会说他的坏话。我不会提及伤心往事,因为没有必要对小孩造成伤害。你可以自己勾勒出来,毕竟他是你父亲。」
「再告诉我一次,」比利说,「关于我们住在佛罗里达的情形。你将所有钱都给他时,家中只剩下一罐鲔鱼酱和一包通心粉。后来他到底有没有拿钱回家?」
「没有,他继续他的「波西特」,我并不清楚他工作的情形,他回来时……」
「波西特?是表演秀吗?」
「在山里面,是卡兹克尔山上,一家犹太人别墅区里的饭店或剧场,他在那儿演出。当时,他曾托他经纪人梢回一封信说道:「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强尼上。」我不知道那儿到底发了什么事。他回来时,整个人比以前更泄气。事情就是这样。」
「你看过父亲的自杀遗言吗?听史凯瑞说,上面提到许多人的名字……」
「上面有一大堆债主的名字,但我知道放高利贷的债主名字并未写出来。我见过他们,因为我曾与你父亲一同去过──他下车付债时,我就坐在车里──每次地点都不相同,他必须偿还赌债。他还活着时,我认为我有责任偿还这些赌债,但后来我不愿意再还了。债务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尽我的力量帮他还。但绝不可动用孩子的钱。」
「不坏嘛,」比利窃笑说:「家里还剩下一罐鲔鱼酱和一包通心粉。」
「我回去工作了,」桃乐丝继续说,「不久有了一些收入,购买家用品。那时我已停止给他零用钱,只给他房租钱,但是他只付一半房租给房东。」
「另外一半他拿去赌博了?」
「没错,或是拿去付高利贷,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花的。每次我问他,他都不老实回答。有一次,钱庄要来搬走家俱,我告诉他们,「拿走吧!」但是因为我哭得很伤心,他们不忍心搬。当时我正怀着凯西。」
「强尼这样做不好。」
「是呀,」桃乐丝说:「就是这样。」
在雅典心理健康中心待了两个半月后,比利失落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减少了。此时,比利要求郭医师进行下一个阶段的治疗进度──休假。其他病人的改善状况虽然比不上比利,但他们已可在周末回家与亲人团聚。几经考量过他的行为、思想和长时期的稳定状态后,郭医师认为他已可返家休假了。他允许让比利连续几个周末,前往位于勒冈的凯西家中度假。比利真的很兴奋。
某个周末,比利坚持要凯西让他看莫强尼自杀的遗书,他知道凯西从公设律师那儿取得一件影本。凯西唯恐比利会因而受到激怒,因此不肯拿给比利看。但是,当她听见比利谈到母亲所遭受到的苦痛时,她也生气了。在她一生中,一直很崇拜父亲。现在,该是让比利了解真相的时候了。
「在这儿!」她将一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咖啡桌上,然后走开了。
信封里有一封医疗检查员写给史凯瑞的信;其他文件包括:四张留给四位不同人士的指示、给迈阿密新闻报一位记者劳哈伯的八页信柬,以及已被撕破但后来被警方拚凑而成的两页笔记,这似乎是写给劳哈伯的第二封信柬,并未写完。
有关支付欠债的指示,其中最小的金额是廿七元,最大的金额则是一百八十元。一封给「路易斯」的便条上写着:「最后的笑话。小朋友:狼人是什么?妈妈!母亲:闭上嘴,把你脸上的毛梳整齐!」
写给桃乐丝的便条纸上,起头是有关以保险金偿还欠债的指示:结语是,「我最后的要求是把我火葬了──因为我无法忍受你在我的坟墓上跳舞。」
写给记者劳哈伯的信件影本有多处无法辨读,在此就以*号表示。
致劳哈伯先生
迈阿密新闻报
敬启者:
写这封信并不容易,这似乎是胆小者的行为,但我整个世界已经崩溃,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值得留恋了。唯一可以提供给我那三个小孩杰姆、比利和凯西些许保障的,就是我的保险金。如果可能的话,请设法别让我妻子接触那些钱,她一直与她工作圈里的男人鬼混,就是因为这些人,才让我的家庭破碎,虽然我曾努力维持家庭的美满。
这个故事非常令人不齿──尽管我全心全意地去爱我的孩子,但是,她为了想继续自己的事业,竟然耍手段,让孩子们无法享受到婚姻后带来的快乐。事实如下: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前,我就试了好几次要娶她为妻(因为她总责怪我第一次约会就让她怀孕。)但是,她一直找借口推诿(前前后后的经过,均可由我的迈阿密律师罗森豪证明。)我将她介绍给我的家人,告诉他们她是我妻子。因此,当孩子出生时,我计画搬到较小的城市生活,办理结婚手续,给孩子合法的出生证明。当时,我是多么喜欢我的小儿子呀***
后来,她又找到理由──「可能会有熟人看见我们身分证上的结婚栏」等等──按着,第二个男孩也出生了。起初的两个星期,我们一直担心他是否能活下去,幸好神与我们同在,现在的他不但好好的,而且也很健康──但是,我认为这是个警告,我又再次提出结婚要求。同样的,她又有其他借口,她的生活也完全走了样──酗酒,经常溜出俱乐部。在那种情况下,孩子们与她在一起并不安全。她不只一次殴打孩子,并非只用手掌──我必须动用暴力禁止她鞭打小孩。,并非只用手掌──我必须动用暴力禁止她鞭打小孩。请相信我,我的生活就像在地狱里一般。此一不幸也影响了我的工作──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杀了她──我要***但她央求我要有耐心,我们将小孩送到一家不错的托婴中心。于是她说,她又可以回到夜总会和剧院工作了。
我们又返回迈阿密。第三个孩子出生后,她雇用褓母照料三个小孩,她发誓绝不再和客人鬼混,所以我就让她回去唱歌──但是由于她不断酗酒、杂病缠身,结果因第一期肝炎而被送进医院治疗。她几乎无法康复──出院后,她还持续好几个星期接受医生的照料。返家时,她说医生告诉她,因为家庭开支太大,她可以回去工作,而且偶而喝几杯鸡尾酒对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不同意她的看法,因此在未得到我的首肯之下,她与皮克成签下合同。当时,我也决定到纽约山区工作几个星期,以前我们从未彼此分开过。当然,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交往的人竟是一些皮条客、放高利贷的地下金主──这些人对她而言,才是多采多姿生活的代表。我回家时,看见她购买的衣服式样──像男人穿的衬衫──一些牛仔裤。自此开始,我简直就像生活在炼狱中。
她因为继续酗酒,结果又被送进医院接受开刀治疗。但是,由于她的肝病已严重到无法动手术──她在医院住了几个星期──所以我必须趁夜开车150里,才可以在白天的探病时间看到她,回家里油漆──当时她还打算拆散家庭,好让她有机会重新展开她的新生活。开刀当天,手术过后麻醉药效尚未褪去,她还以为我是其他男人,她的病况每下愈况,无止尽地持续恶化──我试着告诉她,是我在她身旁(她住在病房里),但她似乎仍未清醒。她开始吹嘘说她多年来是如何像玩弄嫖客一般玩弄我──事后,我从未向她提到这些事,这都是为了孩子的缘故。我乞求***
好了,当她身子逐渐复原之后,我又再次提起结婚之事,她说她曾与一位祭司谈过,她说祭司的说法是『你不必担心这件事』,他们是『神的孩子』──对我而言,这只不过是推托之辞。然而,正如我前面说过的,她跟我只是在玩躲迷藏游戏罢了。她甚至向媒体表示,说她要跟我离婚;事实上,我们根本就还没结婚。不仅如此,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我竟然接到一封来自法院的通知,说不准我接近我的小孩,结果让我无法和三个小孩共度圣诞节──新年除夕夜,正是我小女孩的生日庆祝会,她拒绝让我去看她。然后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在生日派对上玩得很愉快……
劳先生,您可以向我工作场所中的同仁们询问,我是如何深爱忠于我妻子;但是,眼前的一切却令我无法再忍受了──夜总会是女人的天下,她运用影响力迫使我失掉两份工作──你可以猜想得到,她说,如果我再要动孩子们的念头,她就要将我赶出迈阿密。她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失踪个一至三天,我已经无法面对人生,也无法面对这些小孩未来将要遭逢的人生──以前我尝试过,但失败了。不过,这一次我希望能成功。为了保护孩子们,我必须忍受与她共同生活所带来的痛苦,也宁愿与全能的神为自己赎罪。最后一项请求是,洽询其他相关机构,请他们保护我的孩子。祈求神怜悯我的灵魂。
莫强尼
比利被父亲的遗书给楞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试着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是,他读的次数愈多,就愈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后来,比利与作家联络,好确定整件事情始末的真伪。
在离开凯西家之前,他打了一通电话到佛罗里达律师协会,想与父亲的律师交谈。但是,对方告诉他,那位律师已经过世了。后来,他又打电话去婚姻登记处查询,发现并无任何莫强尼或桃乐丝的结婚记录。
他不停打电话,终于让他找到了父亲当时工作的夜总会老板。这位老板退休了,目前仍拥有一艘游艇,而且还提供夜总会所需的海产。他说他知道总有一天莫强尼的孩子会来找他问问题。他曾开除比利的母亲,因为她带了一些言行不检点的人进夜总会。强尼也一直试着要她离开那些人,但都徒劳无功。他说他这辈子还未见过一个女人是如此对待男人的。
比利说,他也找过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曾在汽车旅馆工作,他记得比利的父亲,也记得圣诞节时打进来的一通电话,那通电话令强尼非常的沮丧。这样的叙述与父亲的遗言内容十分吻合──母亲曾打电话给父亲,在电话中羞辱他。
当他返回医院时,又开始遗失时间。星期一早晨,他打电话给作家,要求延后会谈日期。
星期三,作家来访,不久即发现《老师》失踪了。他面对的是尚未融合的比利。两人谈了一会儿,作家为了引起老师的兴趣,因此询问有关比利目前正在研究的无线电话。当比利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时,不知不觉中,他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坚定,同时也愈来愈清楚了。讨论的内容更是偏向于技术层面,《老师》又回来了。
「你为什么如此生气、如此沮丧?」作家问道。
「我很累,因为睡不着。」
作家指着一本柯迪电子无线学校的教科书,「谁在组装这些机器?」
「汤姆花了一整天组合这些东西,郭医师一直在和他交谈。」
「现在你是谁?」
「《老师》,但我很郁闷。」
「为什么要消失?为什么由汤姆出现?」
「我母亲和他现在的丈夫,还有她的过去。我很紧张,昨天吃了一片镇静剂,睡了一整天。昨晚整个晚上都醒着,直到今晨六点。我想彻彻底底的消失──我对假释委员会很生气,他们希望把我送回利巴嫩监狱,但我希望他们别来烦我。」
「比利,分裂无法解决问题呀!」
「我知道,我看见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好让自己达成尽善尽美的要求,而且试着去做每一人格能做的事,这些都很累人。我在这儿必须画画,画完之后必须停下来把手洗干净,取出书本,坐在椅子上写笔记,读好几个钟头的书,接着又起身开始组合无线电话。」
「你自我要求太多了,这么多事情是无法一次做完的。」
「但我一直想这么做,我得尽快弥补过去的空白,时间又这么少,我知道自己必须加油了。」
《老师》站起来朝窗外看去,「另外还有一件事,到最后仍必须面对我母亲。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启口,我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现在,事情全都变了。假释委员会、即将举行的公听会、前几天我看到父亲自杀遗言──我很难维持统合,因为这些事快把我撕裂了。」
2月28日,比利打电话给他的律师,说在隔天上午的公听会上,不希望见到母亲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