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银行账户;我们是羡慕;我们是野心勃勃和腐败;我们是含糊其辞的人,说一套做一套;我们是戴着面具、装模作样的虚伪之人。而透过这一切,存在的是悲伤、痛苦和焦虑的感觉,眼泪,以及孤独的痛苦。那就是我们实际的样子。
我们已经接触到了有关我们生活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在一起讨论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希望至少某些人已经看到如何观察与他们自身密切相关的问题,不仅是个人的问题,还有世界的问题。现在,可以的话,我们要谈论一个问题,即如果我们确实很深刻地了解它,我们就会涉及很多问题,从而不仅带来一场心理上的改变,而且带来一场外在的改变。它或许也会带来一种不仅仅是言语或感官知觉上的觉察和理解。
我们说过要讨论冥想。那个词就像爱和纪律一样负载过重。从言辞的角度来说,你们都知道冥想意味着什么。你们有些人很有可能练习过它;你们有些人很有可能日复一日地遵循过某种体系、某种方法或纪律,所以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那个词意味着什么、那个词的意思是什么。你好像知道有关它的一切,这是一件相当不幸的事。我希望你不知道,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能一起研究它意味着什么,并且亲自发现它的含义是什么。但如果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更多的东西可说了。可我非常怀疑你是否真的知道冥想意味着什么。你曾被告知怎么做;很不幸,你遵循过各种各样的体系,所以你的心并不是自由地去观察,去研究,去深入这个非凡的问题。你已经用其他人的经验、其他人的结论和其他人的主张填满了你的心。
最不幸的是,就像对于其他任何事情一样,我们接受是因为我们内心并不知道。我们是不确定的、不幸福的、困惑的,而某个人走过来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做特定的事情、冥想、闭上我们的眼睛或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呼吸,那么我们就会拥有平和的心灵。通过接受这一切,我们就不是自由地研究和亲自发现冥想。冥想与任何体系都毫无关系可言,它与任何意志的运动都毫无关系可言。
此外,它当然与顺从也毫无关系可言,因为方法和体系隐含着一种将你导向某个固定结论或状态的练习。体系和方法都隐含着对某个特定准则的机械性练习,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练习,希望由此体验到你的上师、你的导师或你的书籍告诉过你的事情。当你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某些东西时,你不仅变得机械和不敏感,而且,如果你观察它,你的心就变得迟钝了。这是显而易见、合理和符合逻辑的,然而你却坚持获得某种方法。
你总是在问如何。我要如何冥想?对于某种如此巨大之事,你能做的最可鄙的事情之一就是去问某个人:“告诉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怎样把地球拿在我的手中;告诉我怎样把大海或空气握在我的拳头中。”
如果你愿意观察,所有你想要的其实是通过某种方法来体验某些东西。方法不仅隐含着顺从,不仅隐含着衡量成就,而且它也隐含着通向某个固定点的体系或路线,不是吗?你认为,上师或那些说他们体验过真理的人是通过某个特定的体系或方法做到的。对他们来说,真理是某种固定的东西;它就在那里,而你所要做的事就是去练习。这是最不合逻辑与不合理的,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因为如果你愿意在你的生活中观察,你会发现不存在任何固定不变和永久的东西。
你可能想要与你的妻子、与你的孩子、与你的邻居或与你的社会保持永久的关系,但是你无法拥有任何永久的事物。甚至连你的银行账户也不是永久不变的。没有任何关系是永久不变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变迁中,都在运动中。有意识地或无意识地认识到这一点,于是我们想要某种永恒的东西,某种我们可以把握并且我们称之为“真理”“上帝”或任何你喜欢的称呼的东西。
所以,要了解和看到这个事实真相,即实相没有停歇之所。它就像一片未经海图标示的海洋;你不得不在其中找到一条路——不是你的路或其他某个人的路——你不得不找到它。当你拥有一条通往实相的道路,那其中就隐含着时间。
从这里到达那里,你需要时间,你需要很多天来旅行,去跨越距离,而在那个从这里到那里的时间间隔中,有很多其他因素介入。因此你说:“让我们集中注意力,思考一件事情而拒绝其他所有事情,让其他一切都服从一个因素。”
你能看到体系的机械性过程如何产生不敏感、压制和对你实际上的样子的抵触,并且把你认为自己应该怎样强加到你实际的样子之上。所以,其中有着冲突。所以,你通过某个体系所进行的冥想是一个无止境的冲突和斗争的过程。你想要控制,你想要压制;你约束和强迫你自己安静地坐着,正确地呼吸,做不可思议的事情,希望最终会实现某种你完全一无所知的事情。所以,一个智慧的人会一并拒绝有关体系的全部想法和观念,因为它们不会导向任何地方。
同样地,你也背负着你能够体验真理、你能够实现觉悟,以及你能够找到实相的观念。那些教你如何冥想的上师或其他人说他们曾经体验过,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前几天有人过来说:“我体验过实相了。我知道什么是真理。”那是你能够说的最愚蠢的事情。当有人说他知道时,他知道的是什么?当我说我知道时,我知道某样已经结束的东西。我只能知道已经逝去的、存在于过去的事物,这意味着我生活在过去。请亲自观察这件事。在你自己的生活中观察它,然后你就会看到这一点。当你说“我知道你”时,你只知道你拥有的关于那个人的意象,而那个意象是过去。任何说他知道什么是真理的人其实都不知道。他知道的是那些死去的、结束的和终结的东西。
很多人都说,他们体验过——无论他们体验的是哪种非凡的状态。你曾研究过“体验”这个词吗?它意味着“去经历”。当你经历某件事情时,它就结束了;但是如果你没有完成整个运动,那么它就被记录在头脑中,从而成了一个记忆。然后,你正在经历的事情就成了过去。你瞧,当你正在实际地经历某种像饥饿、性或暴力的事情时,在那一刻根本就没有体验者。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吗?当你非常饥饿或非常羡慕、狂怒时,“我”“你”和体验者是完全缺席的。只是过了一会儿,体验者就出现了,并且说“我发怒了”。
因此,那些说他们知道的人都不知道。那些说他们体验过实相的人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它。因为体验不仅意味着经历,而且意味着去体验某种你必须能够识别的事情;否则你就无法体验它。如果我不曾认出你,这是一种体验,我就不会知道你。所以当他们使用“体验”这个词时,其中隐含着识别。认出某样东西,意味着你已经知道它。你已经知道的东西不是真实之物。所以要完全把体系放置一旁。小心任何说他们曾体验过或他们知道的人;不要落入他们的陷阱。那是他们剥削你的手段。
此外,他们还告诉过你,你必须集中注意力,你必须学习专注。你可曾研究过专注意味着什么?那专注中有着意志的行动,即抗拒所有其他思想而把你的能量和你的思想集中在某件事、某个句子、某个字或某个词上。你重复念诵你称之为咒语的字词,重复再重复。专注隐含着抗拒。你抗拒任何其他思想的渗入,或者你试图控制思想不让它四处游荡。所以专注是意志、抗拒和压制的一种形式。
你需要一颗自由的心,一颗活泼和充满能量的心,而一颗处于持续冲突中的心会浪费能量。而你需要能量。你需要能量到办公室上班;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能量。如果你能够抛开你喜欢的体系,如果你能看到并了解“专注只不过是抗拒,因而是持续的冲突,因而是一种能量的浪费”这个真相,那么你就能亲自发现,对于一颗处于冥想状态的心来说什么是必要的。
现在,让我们一起前行,好吗?我们不是在一起冥想。这是那些把戏中的一个:团体冥想——很多人聚在一起,闭上他们的眼睛,然后努力冥想某样东西。我们是在一起研究什么是冥想,而不是在一起冥想,因为你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你只知道其他人说过的。不要完全相信其他人说的话,包括讲话者在内,因为你非常容易被说服。你之所以被说服是因为你贪婪于体验某件你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不要被讲话者影响。
那么,让我们弄清楚拥有冥想品质的心灵的内涵是什么。我们说过,你不得不拒绝体系、方法和想要体验的欲望。我们解释过“体验”这个词的含义及其背后的推动力,即想要体验某件你完全一无所知的事情的欲望。所以你不得不把那一切放置于一旁,并且你也不得不把所有那些正在流行的把戏放置于一旁:呼吸,舞蹈,变得情绪化、多愁善感和精神死亡。让我们一起弄清楚在这件被称为冥想的事情中涉及什么。你要去发现它;你要去发现的不是如何冥想,而是完全自由、完全没有意志运动——因为意志是抗拒——的心灵的本质和结构。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你并不是在向讲话者学习。你是你自己的上师,也是你自己的老师和你自己的纪律,因为你自己不得不发现这件事。你不得不学习,而不是模仿,也不是顺从任何权威。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你必须认识你自己。你必须了解你自己,否则的话,你就没有承载任何思想和任何结构的合理基础。如果你不了解你自己,你如何能够了解任何其他事物,更不用说某样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东西了。所以,第一步就是要了解你自己,根据你自己实际的样子而不是你想要成为的样子来了解你自己。了解丑陋、野蛮、暴力、贪婪、羡慕、极度的孤独,还有失望;那就是你实际的样子。而由于你没有能力解决那些问题,所以为了超越它,你引入了超我和灵魂。那是你的把戏之一。所以,在你实际怎样与你应该怎样,或你的灵魂告诉你应该怎样之间,你产生了一个冲突。所以,你玩了个游戏。那并没有帮助你了解你自己。
要了解你自己,你不得不看着你自己。你不得不去看。如果我想看着一棵树或一只鸟,我就不得不去看。而我不得不看着我自己。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必须学习我自己,不是根据任何哲学家、任何心理学家、任何书籍、任何导师或上师。看在老天的分上,让我们把那一切全部放到一边;让我们弄清楚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银行账户;我们是羡慕;我们是野心勃勃和腐败;我们是含糊其辞的人,说一套做一套;我们是戴着面具、装模作样的虚伪之人。而透过这一切,存在的是悲伤、痛苦和焦虑的感觉,眼泪,以及孤独的痛苦。那就是我们实际的样子。如果我们不了解那一点并超越它,我们如何能够了解某样如此异常美丽的东西?
学习自己可以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因为自己处于持续不断的运动之中。自己正在变化;自己不是永远贪婪、永远暴力或永远性感的。存在一种持续不断的变化、运动和生活。一个人不得不学习活生生的东西。要学习活生生的东西,你不得不每一分钟都以全新的视角来观察它和学习它。你看到其中的困难了吗?要学习我自己,它是一个活生生的实体,而不是一样已死的东西,这个活生生的东西必须得到观察。此外,你必须放下在这一分钟内所学到的有关你自己的知识,然后在下一分钟重新学习,以至于你一直都在以全新的视角来学习一个活生生的东西。这不是说,你学到些东西,然后根据那种知识来观察什么是活生生的东西。如果你这样去做——这真的是令人陶醉的事情之一——你的头脑就会保留非常少的内容,容纳必要的技术知识而别无其他。所以,你的心正在观察这种“我”——我是一个如此复杂的实体——的运动,不仅在肤浅的层面,而且在更深的层面。
你可能是有意识的;你可能在表面上观察你自己并每一分钟都重新学习。但是,你要如何学习你心灵中的隐秘角落:这隐藏的动机,这复杂的继承物?它们全都隐藏在那里。你要如何学习那些?学习它并不是去分析它,而是在白天观察它——隐秘欲望的所有运动、暗示和线索。看着它;以开放的姿态去发现动机、意图、传统和遗产。随着我们谈话的进行,去做这件事,以至于当你整个白天都这样做然后入睡时,你的心是完全安静的。你不会有梦,因为梦只不过是白天的冲突以符号形式延续下来。但是如果你已经了解日常生活的运动,你的贪婪、你的嫉妒、你的愤怒,等等,那么你就会看到,你正在清空心中有关过去的一切。所以,必须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在学到了的情况下,你应用学到的知识,而是一直都在认识。也就是说,认识意味着活跃的现在。
然后,你需要纪律。“纪律”这个词本身意味着“学习”。但是,看看我们都用那个词做了什么。我们压抑、控制、顺从和模仿,而那就是我们所谓的纪律,就像一个士兵一样。我们已经把纪律缩减为练习。在所有上师都具有的这种纪律中,不存在自由;其中有衰退和堕落。然而,学习自己——一直学习,不是已经学到了——产生了它自身的纪律。学习这整个生活的过程,产生了它自身的秩序。秩序是它自身的美德。你培养的东西不是美德。所以,必须要有自我认识,必须要有这种秩序,即纪律,并且绝对不要有意志的行动。我们会稍微深入一些。
什么是意志?你研究过它吗?当你说“我愿意,我不愿意,我必须,我应该”时,那意味着什么?它是成为这一欲望的主张、决定和陈述。在意志的行动中有着选择:我不愿意做这个,但我愿意做那个。请务必了解这一点。因为你看,除非你从自己身上学习这一切,否则你会过一种悲惨的生活。你可以从中逃离,通过跳舞,或者与你实际的样子战斗。你只知道这两件事:抵抗或者逃避。抵抗意味着战斗。逃避意味着去庙里,去找上师,嗑药,吸食大麻,饮酒,做爱及所有诸如此类之事。而意志隐含在这一切之中。
一个人能过一种没有意志的运动和行动的日常生活吗?那意味着一种其中没有任何选择的生活,因为当你有选择时,你就会有矛盾。当你困惑时选择才会存在,不是吗?当你不知道做什么时,你是困惑的,而从困惑中产生了选择,进而从选择中产生了意志的行动。你为什么困惑?大多数人都是困惑的。为什么?因为你不接受实际上的现状。你试图把现状转变成别的东西;而你一这样做就会有冲突,进而从这种冲突中产生了困惑。所以,意志的行动是困惑的产物。所以,冥想是一种其中没有任何意志行动的运动。
如果你正在做这一切,那么你就会遇到幻觉的问题。大脑是过去的产物。大脑的结构和细胞是无数个世纪以来演化的产物。它收集了非常多的生存知识。它所关心的所有事情就是生存。因为人口爆炸和民族分裂,身体上的生存正变得越来越困难。而哪里有分裂,哪里就会有冲突,进而有着战争,有着苦难。
而需要保障、安全和生存的大脑,尝试了一样又一样东西。它尝试信仰;它寄希望于民族主义、家庭、银行账户和神经质。由于没有能力找到保障,所以它希望在某种信仰、在某种神明、在某种体验中找到永恒。然后,它发现在某种幻觉中存在安全,因而那种幻觉就变得极其重要。那就是你们正在做的事情。你们的民族主义是一种幻觉,你们的神明是一种幻觉。是你发明了它们。在你们所有的上师那里,在你们所有的道德体系中,并不存在安全。
大脑要求和需要彻底的安全以便合理、健康地运作。那个大脑发现思想中不存在安全感。先前它在思想中寻求过安全,因为那是它所拥有的唯一工具。
思想是记忆;思想是过去,是对过去的反应。思想不是自由的;它和山丘一样古老,因为思想是记忆的反应。所以,在你们的信仰中,在你们的神明中,在你们的政治体系中,在你们的宗教组织、你们的偶像、你们的庙宇或你们的上师中,并不存在安全,因为它们都是思想的发明。看到它的真相——不是它的文字、含义、描述或解释,而是它的真相。那么会发生什么呢?然后,心灵、脑细胞,就只是关心生存,而不关心其他东西,不关心神明,也不关心幻觉。然后,灵魂就是不存在的;只有身体的生存才是至关重要的。你会说的根本就不是灵性的;仅仅生存不是灵性的。你认为灵性是思想连同它所有的幻觉的发明。然后,大脑就只关心身体的生存;大脑的其余部分完全空了。那意味着这时大脑是完全安静的。
意识是遗产。意识是时间的产物。意识就是它自身的内容,也就是时间、悲伤、困惑和痛苦。而智慧没有遗产。当你看到——当心灵看到——整个生存的重要性,而其他的都不重要,智慧就出现了。然后,它就会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来组织社会。然后,它的道德将会是真正的秩序。
那么,我们现在来到了一个点:什么是寂静?彻底安静的心是什么样的?我希望我们在相互沟通。讲话者并不是在独自旅行,我们在一起旅行。这其中有爱,有美,有沟通和分享。那么,彻底安静的心是什么样的呢?因为,只有彻底安静、没有扭曲和不受折磨的心才能够观察。
大部分人都深受折磨;他们为了找到安全而折磨自己。他们已经在幻觉中找到了安全——至少他们希望如此——这幻觉变成了另一种折磨。他们所有的纪律、瑜伽和呼吸练习,都是强迫性折磨:我必须六点起床;我必须强迫身体。你曾对你的身体、你的头脑和你的心灵做过什么?你已经摧毁了身体的智慧。身体拥有它自身的智慧,但是你已经通过追求快乐的欲望而摧毁了它。
我们在问,一颗彻底安静的心是怎样的。只有当心灵、大脑彻底安静时,它才能觉察。如果我想理解你正在说的话,我必须彻底安静地倾听。当你跟我说“我爱你”时,我必须倾听,不是吗?我必须用一颗没有矛盾的运动的心去听。它必须倾听。所以,要观察,心灵完全安静是必要的。
仅仅看到其中的真相,不要问如何使心灵安静。如果你问如何使心灵安静下来,那么你就又回到了陈旧的陷阱中,并且会有一千个将告诉你如何让你的心保持安静的上师。但是,要觉察一棵树、一朵带着落日余晖的彩霞,要看到某片水面上的波光,仅仅看到它的美,你的心就必须是完全安静的,不是吗?如果你正在听某个威胁到你生命的人说话,你就不得不倾听,不是吗?你非常非常仔细地听你的老板讲话,不是吗?你可能不喜欢听,你可能厌恶这么做,但是你实在不得不听,因为你的生活、你的生计和你的钱财全都依靠他。所以在那一刻,你非常安静。
以同样的方式倾听和观察真相,即要看到和听到任何事情,包括感官上的和非言语性的,心灵就必须是安静的。那是一个事实,那是符合逻辑的,那是理智的。但一颗拥有信仰,沉浸在传统中,并且称自己为印度教徒、佛教徒或拜火教徒的人的心,不是安静的。因为一颗完全安静的心是非常简单的,真的很简单。只有在那种安静的状态中你才能觉察到地球的美,一棵树的美,一只鸟或一张脸的美。倘若没有美,你永远都不会发现什么是真理,你永远都不会看到什么是真理。
你在你的生活中拥有美吗?你知道美意味着什么吗?不是在建筑和空间设计中,不是在绘画中,也不是在一张美丽的脸或一块漂亮的纱巾中的美;而是那种当不存在任何“我”的运动,当不存在意志的运动,当不存在时间的运动时才存在的美。在伸手寻求中——向外或向内运动——没有美。只有当意志、“我”完全缺席时,才会有美。然后,就会有激情,在那种激情中有着巨大的美。一颗处于冥想中的心只是关心冥想,而不关心冥想者。冥想者就是观察者、审查者和体验者。当存在体验者和思想者时,那么他就是在关心寻求、获得、实现和体验。而那个超越时间之物无法被体验。根本就不存在体验。存在的只有那不可名状之物。
你看,先生们,当头脑安静时,身体就会变得非常寂静;因为头脑安静身体就会变得寂静,而不是反过来。你强迫你的身体静止地坐着;你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以便偶遇那种奇怪的寂静之美。不要那样做,只要观察就好。
你知道吗?在这一切中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像千里眼读某个人的想法——这是最令人厌恶的事情,这就像读私人信件。存在各种各样的能力。你们知道我正在谈论什么,不是吗?你们称它们为神功,不是吗?你知道吗?所有这些事情都像阳光中的烛光。当太阳不在时就会有黑暗,这时蜡烛和烛光就变得非常重要。但是当存在太阳、光、美和清明时,那么所有这些能力,这些神功、脉轮、昆达里尼就宛若烛光;它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当你拥有了那种光,其他东西就都不存在了。
先生们,请务必认识到一件事情。你需要一颗良好的、理智的、符合逻辑和理性的心,而不是一颗愚蠢的心。一颗迟钝的心可以持续几个世纪一直坐在那儿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它各个不同的脉轮上,玩弄着昆达里尼,但是它永远都不会偶遇那超越时间之物,也就是真正的美、真理和爱。所以,要把所有上师和书籍提供给你的烛光全都放置于一旁;对于你自己还没有看到的真相,你自己还没有试验过的东西,不要重复一个字。不是其他人的说法,而是要试验你自身的想法,质疑它,并找出其中的真相。那样的话你将不会是一个二手人类。
问 先生,一个人要如何处理人类所拥有的超凡能量?
克 一个人要如何处理人类拥有的超凡能量?那就是你的问题吗,先生?你以最漂亮的方式处理它,不是吗?你们互相谋杀,你们互相欺骗,你们在野心中、在贪婪中、在冲突中、在暴力中、在好斗中、在压抑中、在遵循中浪费那种能量。你们做得最漂亮。你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难道你们不是在性当中,在快乐中,在登陆月球、生活在海底及仇恨中浪费它的吗?你们有充足的能量去做那一切,并且在办公室中浪费你们的生命长达四十年之久。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可以问你,你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问要如何处理你拥有的巨大能量?这种如此巨大的能量——我们已经把它分裂成性能量、智力能量、情感能量和身体能量——如何才能在一个方向上运动,其中我们的内心和外在都没有战争,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那是你想要提出的问题吗?
问 或多或少。
克 或多或少。哪一种?多,还是少?
问 一个人要如何冥想?
克 这位先生想要知道如何冥想。我们把生活变成了一出什么样的悲剧啊!讲话者已经探究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而你却在最后想要知道如何冥想。太糟糕了。那就是我们生活的样子;我们从来都不听,从来都不亲自去发现,从来都不研究,而只是问“告诉我如何生活”。没有人能告诉你如何生活。如果他们告诉你如何生活,那么你就是在按照他们所说的生活。
你知道吗?这种能量是如此巨大。人的能量就是宇宙能量;它与宇宙爆发的能量是相同的。而我们正在使用它的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小的部分。可是我们还把那个非常小的部分分裂成“我的国家和你的国家;我的神明和你的神明;我的信仰和你的信仰;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所以,我们正在浪费我们拥有的那部分少许能量,并且可悲地死去。所以,看看这种分裂,只要看着它就好。你们无法对它做任何事情。仅仅观察你们生活中的这种分裂。当你默默地、彻底地、安静地,不带任何思想运动地观察它,那么你就会看到,你拥有改变你的存在和你的社会的整个结构的超凡能量。
问 你说创造性的幸福是给所有人的,而不是给少数人。你能解释一下这一点吗?
克 你要知道,词语并不是它所指的事物本身。“树”这个词并不是树,对吗?你理解那件简单的事情吗?所以,解释并不是被解释之物,描述也不是被描述之物。所以请记住,词语并不是它所指的事物。树不是词语,但我们却受困于词语。而提问者说“请解释给每个人的创造性幸福是什么”,我可以解释,但解释并不是真实之物。
先生,我们人类为什么不是幸福的,纯然的幸福?我们无止境地追求快乐。快乐不是幸福,是吗?你注意过吗?当你幸福时,当你喜悦时,它是在你没有邀请它的情况下到来的,不是吗?但是你可以邀请快乐。你可以买到它;你可以延伸它;你可以培养它;你可以强化它。但喜悦,纯然的喜悦,永远都邀请不来,永远都无法被培养出来。当你感到喜悦或幸福时,在那一刻它就在那儿。然后思想过来说:“那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时刻啊。”这样,那种喜悦就被思想转化成了快乐。然后思想说:“我们必须再次享受那种喜悦;所以,请告诉我如何得到那种喜悦。”
你看,先生,对任何人来说,幸福都意味着他们必须过一种不同的生活,一种其中不存在冲突的生活,其中脑细胞的结构、他们的心和他们的头脑完全改变了。你不得不做这件事,而不是你的环境。除了你没有人能做那件事。你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你。你独自就能做到,其他任何人都不行。难道你没有依靠庙宇、神明、上师或体系吗?然而,你在哪里?过了数千年之后,你在哪里?仍然是在黑暗中,仍然是在痛苦和困惑中,不是吗?所以,你为什么信任别人?你所能做的只是观察你自己,这是任何想做的人都能做的事情。观察你自己,如实认识你自己,而不要说“我不漂亮,我丑陋”——仅仅观察你的丑陋。去观察,不要称其为“丑陋”,只要观察就好。不要给它命名,不要谴责它,也不要为它辩护。仅仅去观察。这样,从那种观察之中就会产生喜悦,这是你邀请不来的。
问 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选择。我们不知道我们何时才会得到阳光,我们为什么不应该用蜡烛呢?
克 这位先生说我们的生活是黑暗的,我们为什么不用蜡烛呢?看看他处于什么状态;他正紧握着他的蜡烛。你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先生。不要这样做。你拥有你自己的蜡烛;它可能是一百瓦,而另一个人的可能是一支非常简单的蜡烛。每个人都拥有他自己的蜡烛。
问 那些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克里希那穆提身上的人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完全幸福的吗?他们发现真实之物了吗?
克 噢,那些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克里希那穆提身上的人又怎么样?不要把你的希望寄托在克里希那穆提身上。看在老天的分上,请不要笑。你不得不孑然独立。因为只有完全独立的心才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独立的心是自由的。相信某个人是完全幼稚和不成熟的。相信某个人,是一件如此平庸之事。如果你爱某个人,你永远都不会相信某个人。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是爱,那就是你有信念的原因。
出处
第一章 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吗?
摘自1970年12月10日在新德里谈话的录音
第二章 思想能找到一种和谐的生活方式吗?
摘自1970年12月13日在新德里谈话的录音
第三章 是什么阻碍心灵拥有广阔的空间?
摘自1970年12月17日在新德里谈话的录音
第四章 真理是固定不变的还是鲜活变动的?
摘自1970年12月20日在新德里谈话的录音
第五章 处于冥想状态的心灵的品质是什么?
摘自1970年12月24日在新德里谈话的录音
第六章 我们有可能伴着爱、美和真理活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上吗?
摘自1971年1月30日在班加罗尔谈话的录音
第七章 你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
摘自1971年1月31日在班加罗尔谈话的录音
第八章 能够发生一场内在的、因而也是外在的革命吗?
摘自1971年1月6日在马德拉斯谈话的录音
第九章 什么是爱?什么是死亡?
摘自1971年1月10日在马德拉斯谈话的录音
第十章 心灵怎样才能安静?
摘自1971年1月13日在马德拉斯谈话的录音
第十一章 你如何看待你自己及这个世界?
摘自1971年2月7日在孟买谈话的录音
第十二章 心灵能够从根本上获得自由吗?
摘自1971年2月10在孟买谈话的录音
第十三章 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心理本质吗?
摘自1971年2月14日在孟买谈话的录音
第十四章 你能将地球拿在手中、将海洋握在拳中吗?
摘自1971年2月17日在孟买谈话的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