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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爱》请把健康当成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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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23岁的女孩前几天因为急性胃溃疡死了,发消息的是女孩的朋友,人们去女孩的微博上看,12月14日下午5点20分,女孩发微博:求胃药,疼死了,15日下午4点,又在医院发微博,感慨生离死别,多珍惜身边人,然后,人据说就死了。微博上这件事作为热点被大家讨论了两天就过去了,媒体开始做胃病、过劳死等专题,一个人来了,一个人走了,成了微博热点,也就是这样了,除了在最亲近的人心里留下了痕迹,难以愈合的伤痛,很快就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了脑出血半身不遂,瘫痪了十七年之后,在2007年的大年初二去世。生病前,他是一个身体健康、活力四射、平时连感冒都不会得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的健康总是盲目地乐观和自信,明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却经常因为忙于事业而忘记吃药,最后终于在某个夏天淋了一场大雨之后,突发脑出血。

我们全家人的生活从此都被改变,我当时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不知道恐惧,很多对我的影响要日后才慢慢体会,十几岁的小女孩,从此学会懂事,不再给家人添麻烦,再也没有了父亲的保护,什么都要靠自己。我在失去父亲的庇佑的同时,其时也失去了母亲的关怀。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父亲病倒时,母亲才50岁,因为要全力照顾瘫痪的父亲,撑起这个家,已是步步艰辛,非常辛苦,医生说,这种瘫痪病人,如果家人好好照顾,最多只能活十年,可是在母亲的照料下,父亲活了整整十七年。在这十七年里,我眼看着母亲从曾经丰润美丽的女人,熬成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十七年里寸步不离地伺候父亲,再也没有逛街、吃饭等任何娱乐项目,和她的朋友们聚会也成了奢侈,更别提像我同龄朋友的爸爸妈妈那样出门旅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不给大人添乱,成长中多少痛苦和无助都是自己承受的,多少眼泪都是自己独自吞咽,被人欺负也不敢回家去哭。更别说高考、择业、恋爱这些大事,都全凭自己少年心气闭眼瞎摸索,走了不少弯路,吃了很多亏。最难的一段时间里,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时值住了三十多年的老房子要拆迁,母亲收拾屋子时摔断了手,一条手臂粉碎性骨折,床上躺着瘫痪的老爸,我当时正在学校上课,赶上期中考试,每天要去学校从早自习忙到晚自习。父亲去世前的三年,我和母亲的大年三十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一次次地签病危通知书。因为不知道可以跟谁去哭,所以也就没有再哭了,反正也习惯了,那就不要想太多,还是面对吧,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幻想一下,如果父亲当年在发病的那天记得吃降压药该有多好啊。也许我的命运会有很大不同吧。

前些日子,母亲从美国打电话来,说也许是因为低血糖的缘故,发生了昏迷状况,因为刚到美国,医疗保险还不能使用,看病很贵,所以她和好多老人一样,坚持不肯去医院看病,直说自己没有事。我平时是舍不得跟她发火的,可是这一次,我拿着电话隔着太平洋冲母亲发飙,逼她去看病,我对她说,如果我爸当年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何至于半身不遂,我何至于从小受这么多的苦,你何至于遭这么多的罪?身为子女,我是爱你们的,我也不抱怨什么,但是,就算是为了我们着想,去看病也是你的责任。我们真的都怕了。

母亲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同意去看病了。

那个23岁的姑娘,和我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对自己的健康毫不在意、随便糟蹋自己身体的人,看到她满不在乎地写下“长期睡前洗头种下了我的偏头痛,每天晚上9点后进食,吃完就睡养成了我的胃出血”。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心中有些生气。我相信人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他们有随意处置自己身体的权利,可是作为一个十七年的病人家属,千言万语都无法向你描述家中有病人,是一件多么消耗人、折磨人、令人痛苦的事,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一生都会被其改变,你家里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罪。如果是命运安排天生体弱多病也就认了,可是有些人明明有健康的身体,却把它当垃圾一样地糟蹋掉,这真是对爱你的人最大的不负责任。因为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在乎你的健康,他们的人生和你紧紧绑在一起,无论你生老病死都不会弃你而去。不爱你的人无所谓,不出一言责备,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随时可以转身走开。

我从来不喜欢把责任二字挂在嘴边,我总觉得一个人有自由选择死,选择自杀,可是只要你选择活一天,就请尽量健康地活下去,不要因为疾病让爱你的人受苦,留下遗憾。这是在所有的事情当中,你为爱你的人所能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很多事从未和父亲一起做过,当初我还小,他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所以每次看到朋友带着父母一起旅行,一起去饭店吃饭,一起逛书店,一起看电影我就羡慕不已……说来也奇怪,我时常想起我的父亲,记起的总是他生病时候坐在轮椅里的模样,然而那形象却是模糊的,远不如我梦见他的时候看得真切,在梦里,他总是健步如飞,面色红润,笑声朗朗,唱着他喜欢的歌。有一次因为那梦境太真切了,竟然哭醒,坐在床上愣怔了半天,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梦。

希望不该发生的事,不要再发生,希望每一个为人父、为人母、为人子女的人,多替爱你的人想想,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担当起这份健康的责任。希望大家所爱的人身体都健康,也希望我的家人,我爱的人身体健康。这就算是我对大家的一个祝福吧,虽然这祝福……严厉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