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ch,你知道么,中国哲学的很多概念都可以在葡萄酒的品赏过程中体现出来。
比如说阴阳:好的酒来自好的葡萄,决定葡萄酒好坏的因素,是地理位置、气候、土壤、葡萄园管理和酿造技术。阳,地面上的部分,自然的地理与气候,包括阳光、雨水、葡萄园的坡度以及人的因素——管理和酿造;阴,地面下的部分,土壤的成分与组成、蓄水与排水的平衡、葡萄树龄决定了其根系的深浅、吸收养分和矿物质的能力。
由阴阳又衍生出来对立又统一的一些观念,比如说常变:好的酒庄出产的酒都有自己典型的风味,每一年的酒都像被打上烙印般可以辨识出来,此之谓风格;但是因为每一年收成的不同又会有那一年的独特个性,也会因陈年时间、储存环境、开瓶的时间、环境甚至品饮人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风味差异。更有甚者,同一个酒庄、同一个年份、同一批酒、同时装瓶的同一箱,随着陈年也会各自发展,最后每一瓶酒都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比如说虚实:人常说品尝葡萄酒最大的乐趣是欣赏它的香气,但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入鼻为虚;酒又终究是要喝的,酒的价值当然入口为实。
比如说动静:葡萄酒以闻香摇杯为动,不摇杯为静,你也可以试试看,不摇杯和摇杯,酒的香气是不一样的。很多专家教人喝酒总是不停地摇杯、不自觉地摇杯,其实往往错过了香气的变化。不摇杯香气是凝聚的,摇杯时香气则是散发开来的,这又是一个对立统一的转换——聚散。
再比如说有无:酒倒进杯中为有,干杯之后为无。我们常听说“空杯留香”,是的,我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好酒的秘密都在空杯中。”经常酒虽喝完了,可空杯后的香气比有酒时更迷人!
更不必说酒色的明暗、冷暖,酒香的奇正、藏露,风味的曲直、浓淡,酒体的轻重、肥瘦,酒精的刚柔、宽严,味道的起伏、开合,口感的疏密、滑涩,余味的长短、徐疾……诸多的对比形式相激相荡、交融通会,派生出葡萄酒的结构、质地、复杂感和丰富性。
而葡萄酒杯,无论是以产地命名的波尔多杯、勃艮第杯,还是以葡萄品种命名的霞多丽杯、长相思杯,甚至最普通的玻璃酒杯,几乎都是郁金香的形状,内部空间都是圆形的,酒液在杯中流动宛转,从善若转圜,则属圆融完满的境界。一款酒能够在杯中体现出圆道、和谐,那正是葡萄酒的最高层次了。
Zach,虽然谈了这么多貌似哲学的问题,但是我所做的只是平实地叙述,葡萄酒并不是玄学,纪德说:“奈代纳尔,我来和你谈谈我所看过的最美的花园。”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我所看过的最美的花园正是在葡萄酒杯中!
所以,Zach,我不是导师,我也真不能教你什么,还是让我们一起,拿起酒杯,跟随纪德的脚步吧:“奈代纳尔,我将教你热诚。”
无论葡萄酒还是生活,我们要学的就只是热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