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钟,某医院急诊大厅灯火通明,各科急诊大夫正在繁忙地工作。在消化内科值急诊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医生,戴着大口罩,但从眼角的鱼尾纹和沉着自信的目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在护士的引导下,一个大腹便便的彪形大汉坐在了医生的诊桌旁,他的妻子陪同来诊。
还没等医生开口,中年男子就急切地说:“大夫,我胃痛又犯了。”医生说:“胃痛?又犯了?以前是怎么痛?疼痛发作有什么诱因?”“以前也经常犯,没有明确诱因,有时候和劳累生气有关,有时候又没有关系,和吃饭关系也不大,每次痛几秒钟、几十秒钟、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如果疼的时间再长些,就来你们医院打一支安痛定,马上就会好。”
医生继续问:“你检查过胃吗?”“半年前做过胃镜,是浅表性胃炎。”“你检查过心脏吗?”“没有,从来没有。”“那你先去做心电图吧。”说着医生就给病人开了心电图的申请单。“大夫,胃痛和心脏有什么关系?你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吗?本来打一支安痛定就可以立刻好转,为什么要我做毫不相干的心电图?!我是胃疼,不是心痛。”病人说着,已经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声音也大了许多。
医生平静而又耐心地解释说,有时候心肌缺血、心绞痛,不是表现在心前区,有可能表现出胃痛、牙疼、胳膊疼、腿痛……“大夫不用废话!”还没等医生说完,病人就更急了,“我这身子骨,怎么会是心脏病,你不就是想多做些检查创收吗?要不要再做X光透视、CT、核磁共振什么的?!”大夫一看病人的态度,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原因:“你的胃痛发作和饮食关系不大,所以我要想得全面一些,排除心脏的问题。”病人居然更加怒气冲冲地说:“少废话!你们医院的大夫我见得多了,没有说胃痛要做心电图的!”
病人好似吵架一样的声音,惊动了等在门外的病人们,纷纷从门外往诊室里张望。医生无奈之下就在病历上写上:病人拒绝做心电图等进一步检查,要求打一支安痛定。请病人家属签字,病人的妻子二话没说,就在病历上签了字。医生开了安痛定注射液2毫升1支,即刻肌注(当下肌肉注射),仍然很不放心地在病历的最后写了一句话:“如有不适,及时到医院就诊。”
病人在妻子的陪同下去了注射室,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什么大夫,懂不懂,胃痛还要做心电图?!什么大夫!”
大约11点半,一辆120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地开到了急诊大厅外,医护人员从车上用担架抬下一名病人,立即送到心肺复苏室,经医生检查证实病人已经死亡。这个病人正是两个多小时前,到消化内科急诊室看胃疼的那个彪形大汉。陪同他来医院的,还是他的妻子,听医生宣布说病人已经死亡,她立即发疯般地哭喊道:“就是那个女医生给我先生打了一针安痛定,我先生就死了,我饶不了她!”说着就冲进了消化内科急诊值班室,伸手就要揪女医生的头发。幸好旁边有一位年轻的实习男生,手疾眼快,才把她拦了下来。
这件事后来发展成一起诉讼案件,家属指控医生一支安痛定打死了人。但经法医尸检证实,这个彪形大汉死于急性心肌梗死,死因与在病人强烈要求下打的这支安痛定没有关系。
痛定思痛,如果这个病人不固执偏见,能遵照医嘱,去做一下心电图,及时正确诊断,或许不至于断送自己的性命。可惜他自以为是,加上对医生的偏见,粗暴地拒绝了医生进一步检查诊断的要求。
确实,在一般情况下的胃痛,是不需要做心电图的,但这个病人胃痛的时间和性质、诱发因素和病史,与一般的胃痛并不完全吻合。医生凭借丰富的临床经验,怀疑可能与心绞痛有关,才建议病人做心电图检查,以排除更严重的甚至危及生命的病证,避免发生重大疾病的漏诊、误诊。所以对医学一知半解,甚至连皮毛都不了解的人,千万不要凭感情用事,拒绝正规医院的有经验医生的诊治建议。我这里说的是正规医院,你要找的是经验丰富的、道德高尚的医生。你如果不到正规医院就诊,而去找江湖上的郎中,又另当别论了。